《2014年 4月11日 PM 7:30》 -超烤日式碳烤店外-
「喂喂,你下班了嗎?」嚴夢的聲音傳入了萬昇的耳中。將手機貼在耳朵上的他此刻只能睜大著眼,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百感交集來形容。對他來說,嚴夢是在自己面前被捲入隨機殺人案,這個事實到嚴夢死亡那一刻都是萬昇親眼見證著的。而現(xiàn)在這本該已經(jīng)不存在於世界上的愛人卻打了這通電話給自己。
這樣的情形使萬昇陷入了一種遲疑狀態(tài),感覺到對方不太對勁的嚴夢便於此刻說了聲:「哈囉?」這才讓萬昇立即左右擺了擺頭,咳了一聲後回:「嘿!」萬昇尷尬的回應(yīng)了這剛才被自己不知道耗了多少時間的嚴夢。
但嚴夢並沒有就此解除懷疑,立刻接著問:「你怎麼了?剛剛都不說話,是上班心情不好嗎?」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但萬昇還是搖了搖頭,無奈的彎起嘴角回:「不......沒事,沒什麼事情。話說妳打給我肯定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吧?」
「哦哦對啦,你害我差點忘記,我想問你四月二十號能排休嗎?」電話另一端的她如此問著,聽著這些的萬昇再次變得沉默。此刻萬昇腦中不斷浮現(xiàn)出四月二十號與嚴夢去了遊樂園開心玩樂、幸福的景象。但這些畫面的最後卻是嚴夢的背遭歹徒砍了好幾刀,倒在地上,以及自己陷入絕望般喊著她名字的畫面。
種種的畫面使萬昇的眼角不自主的流出淚水,突然向?qū)Ψ交亓司洌骸肝也灰ミ[樂園......」但這句話,使對方嚇了一跳的問:「欸?我什麼都還沒說耶,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去遊樂園玩?」
聽見嚴夢的回答,萬昇的思緒才被拉回現(xiàn)實,又一次清喉嚨的咳了一聲後說:「沒什麼啦,只是在網(wǎng)路上看到內(nèi)灣的甚麼樂園開幕,四月二十剛好有活動,所以我在猜妳是不是想去玩之類的......但,我真的不是很想去,抱歉。」用手臂劃過臉頰,萬昇將自己剛剛落下的淚水拭去,試著調(diào)整呼吸,使自己的表情不要那麼難看後接著說:「我們不如找地方吃個飯就好,最近我的存款也挺吃緊的,遊樂園可能不是好選擇。」
對方在經(jīng)過萬昇的回應(yīng)後,過了半分鐘左右才發(fā)出聲音回:「好吧......我還以為你會答應(yīng)呢......」就正常來說,確實會答應(yīng)沒錯。萬昇抱著這樣的情緒拿著手機,走到了自己那臺在認知上已經(jīng)賣掉的銀色機器前,並坐上了其坐墊後回:「雖然我也想去遊樂園,但我更想和妳吃個燭光晚餐之類的吧?偶爾這樣浪漫一下也不錯吧。」
萬昇說著說著,電話就傳來了微微的笑聲,隨後便聽見嚴夢說:「噗......燭光晚餐咧,你才不是這種人,說!是不是有什麼企圖!是不是外面偷把了另一個妹不敢跟我說?還是準備給我什麼驚喜?」
「直接告訴妳那能稱的上驚喜啊?」
「所以真的有驚喜?」
「......」萬昇無話可說,無奈的聳了聳肩,內(nèi)心思考著為了不去遊樂園,恐怕得在這九天內(nèi)想出所謂的驚喜。而嚴夢似乎沒有很在乎的接著說:「好啦,就不鬧你了,有時覺得你真好懂,那你打算去哪裡吃飯呢?」
被問到這問題,萬昇猶豫了一下,抬頭望向了自己眼前那閃爍著藍光,掛著大大超烤兩字的店招牌後回:「那就來我店裡吃吧,有折扣。」
電話中的嚴夢嗯了一聲,萬昇的視線卻突然扭曲了起來。此刻萬昇的眼前變的一片模糊且頭也感到暈眩無比。這暈眩感使萬昇握不住手機。手機也隨之滑落,掉再了地上。
「喀——」的一聲使萬昇再次抬頭,眼前的視野逐漸恢復(fù)正常,本來暈眩到令自己想吐的感覺也消失無蹤。疑惑的萬昇立即撿起自己弄掉的手機,用衣袖擦了擦螢?zāi)会豳N回耳旁道:「喂!」
「你剛剛怎麼了?我這裡聽見了碰的一聲,好像甚麼東西撞到的聲音。」嚴夢的語氣透漏出了她的擔(dān)心,為了不讓對方擔(dān)心自己,萬昇立即回應(yīng):「剛剛手滑了一下,手機掉了,抱歉讓妳擔(dān)心了。」
但這卻引起了嚴夢的不滿,轉(zhuǎn)而用接近斥責(zé)的語氣說:「如果你身體不舒服,或有什麼心事一定要跟我說,好嗎?」知道嚴夢已經(jīng)開始對自己往萬昇只能輕輕吐口氣後回:「我知道,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會跟妳說的。」
隨後,萬昇和嚴夢溝通好四月二十要在超烤吃飯的見面時間以及是否能夠在群組上邀約其他人一起來吃以後才掛斷電話。最後兩人的約定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在超烤集合,以及同意了嚴夢想邀請其他三人的請求。
只是在掛斷電話後,萬昇也意識到自己或許是真的透過了那懷錶穿梭了時間。想到這點的萬昇掏出了剛剛講電話時被自己放入口袋的懷錶。
他將目光停留在左手上的懷錶。觀察了幾秒過後,便注意到這副本該損壞且老舊的錶,現(xiàn)在卻有了全新的樣貌。亮銀色、毫無刮痕、不停轉(zhuǎn)動的指針以及標記著疑似時間線軸的內(nèi)置顯示器。這樣規(guī)格的錶使盯著它看的萬昇腦袋卡住了。
知道自己得不出結(jié)論的萬昇決定暫時放棄思考的把錶蓋蓋上,卻又發(fā)現(xiàn)了蓋子上刻印著清楚的兩個字母,寫著WS兩字。
但無論如何,萬昇清楚自己暫時無法替自己解釋現(xiàn)在所遭遇的一切,於是他將身上的機車鑰匙插進鑰匙孔,發(fā)動機車後,不忘戴上安全帽的再次催動這對自己來說已經(jīng)兩個月沒摸過的油門。
「總之先回家吧。」萬昇自言自語結(jié)束後,將安全帽的擋風(fēng)罩蓋下,直接一個壓車轉(zhuǎn)彎,雖然差點跌倒,但還是成功的將自己的車身拉回,朝自己家的方向騎了回去。
在路上,吹著涼風(fēng)的萬昇不斷去思索著自己是如何穿梭到四月十一號的現(xiàn)在。如果這一切是場夢,萬昇雖然想到了這可能性,但他不希望這假設(shè)成立,因為如果現(xiàn)在的一切真的是夢,那表示方嚴夢還活著的事實將再次不復(fù)存在。
既然如此,又要如何去解釋自己回到這時間的狀況呢?是自己突然擁有了時間穿梭能力嗎?還是說有什麼東西做為媒介,使自己回到了這裡呢。想著想著,萬昇已經(jīng)騎回自己那老舊的公寓前。
將車子停妥後,萬昇走上鐵梯,回到了位於二樓,那溫暖的小套房。一走進玄關(guān)的萬昇立即按下了牆上的電源開關(guān)。整個屋子瞬間由暗轉(zhuǎn)亮。那整齊、舒適的環(huán)境環(huán)境映入他的眼中。
看見這乾淨(jìng)的客廳,萬昇不經(jīng)想起自己在那兩個月的頹廢時期,把家裡搞的多像垃圾廠,大腦在不知不覺中的也迴盪起了育賢的那句:「你臭臭的。」
也多虧想起了你臭臭的這句話,萬昇想到了育賢這個人便是那研究著時間概念及其理論的燈道研究室成員。自己身上的懷錶也是在那地方拿到的。
隨後萬昇坐到了沙發(fā)上,將所有身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後,立即拿起手機一滑,直接按下聯(lián)絡(luò)人名單中,寫著王育賢三字的電話號碼,並嘗試撥話。在經(jīng)過一小段時間,聽著惱人的嘟嘟聲後,終於等到了對方的聲音。
但對方一開口卻說:「唷!阿昇昇啊!你怎麼會突然打給我?該不會是跟地下錢莊借錢然後沒錢可以還,現(xiàn)在走投無路被追殺到?jīng)]地方可去所以希望我可以收留你或是幫你還錢之類的吧?」聽完對方說了一大串幹話後,萬昇才回答:「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啊?你當(dāng)你跟我在演連續(xù)劇喔。」
一回答完,對方笑了幾聲後說:「好啦,找我有什麼事情,你直接打電話給我而不是打LINE電話算是蠻難得的一件事,所以我才覺得你是欠了地下錢莊的錢,導(dǎo)致連電話費都繳不出來造成網(wǎng)路被切斷只剩下基礎(chǔ)的通話功能才會這樣打給我。」雖然育賢看不見萬昇的表情,但此刻的萬昇臉上寫著滿滿的無奈。
在大大嘆了口氣後,萬昇才說:「別在地下錢莊地下錢莊的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問你,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面對突然打來就說有重要事情要說的萬昇,育賢只能回一句:「你說說看。」等待萬昇回答。
而萬昇在喵了一眼剛剛放於桌上的懷錶後說:「如果我突然跟你說我來自未來,你會相信嗎?」面對從以前學(xué)生時期都是冷靜派,從來沒有開出奇怪話題的萬昇突然說出這樣的字句,育賢遲疑幾秒,但還是回了句:「怎麼了?如果是你說的,我反而不認為是開玩笑......但如果真要問我的答案,我會回答你,我不完全相信,但也不至於到非常不相信你。」
聽到這回應(yīng)的萬昇鬆了口氣,思索了該如何讓育賢更加相信自己來自未來以後說了句:「燈道研究室。」而這句話成功讓育賢震驚到的回了句:「你怎麼會知道!我不記得我有跟你提過燈道啊......難道我大學(xué)時說溜了嘴?」面對育賢的疑惑,萬昇立刻給予答案的回:「在我認知上的話,你是在未來的兩個月後告訴我燈道的事情,並邀請我加入的。」
「不過照你我交集的情況來看,我應(yīng)該不會突然對你提出邀請,所以未來會發(fā)生什麼促使我邀請你加入燈道的事情嗎?」育賢難得的說出了冷靜思考和判斷後得出的結(jié)論,萬昇也不令其失望的說:「我想是因為小夢的死吧,那場殺人案件讓我變的頹廢,在你知道了這件事情後四處打聽我的消息,找到了我,告訴了我燈道正在研究時間相關(guān)的理論、東西等等......你說的那些讓我感覺到或許可以透過製造出時間機器,穿梭時間回到過去,改變小夢死亡。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聽了這些,電話另一端的育賢已經(jīng)變的沉默不語,萬昇也能理解對方現(xiàn)在腦袋大概是混亂的,因此改變了下說話的語氣,用帶點無奈的語氣接著說:「要是你不相信也沒辦法,畢竟時間穿梭這種事情......」
「所以是燈道研發(fā)出時間機器了?未來的我們成功了嗎?」本以為育賢會就此沉默,但他卻突然轉(zhuǎn)換了態(tài)度,激動的問起萬昇問題。
萬昇眨了眨眼後盯著懷錶回:「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成功的用本來放在燈道的一副壞掉的懷錶穿梭了時間的樣子......」說到這邊,育賢才稍微收斂的把剛才激動的情緒收回,和剛才相比略為冷靜的說:「我了解你所說的了,那麼如果方便,我希望能親眼見到懷錶,我妹應(yīng)該也會想知道時間機器是甚麼樣子的......雖然有點難相信你說的時間穿梭真的發(fā)生在你身上,但根據(jù)你說的我也不得不相信,還有你剛才說到的重點,我指那起事件。」
說到這裡,萬昇注意到了自己剛剛說出了嚴夢死亡的事件而變的些許哀傷的低下了頭,電話中的育賢接著說:「嚴夢會在未來死亡,你是這樣說的吧?那麼回到這時間段的你應(yīng)該能改變這個即將發(fā)生的事實。」
「真的嗎?」萬昇疑問的問著育賢,但育賢用了不是很有自信的語氣回覆:「這我恐怕就無法保證了......詳細我們約個時間談,明天方便嗎?」
在經(jīng)過討論後,萬昇與育賢約好了明天的一點左右在燈道研究室的公寓下集合,當(dāng)育賢說到傳地址的事情時,萬昇直接回答了育賢地址表示自己知道,這也使得育賢對萬昇來自未來這件事情更加相信了些。
掛斷電話後,萬昇依然盯著那副懷錶。一副能握在掌心中的懷錶真的會是時間機器嗎?這樣的疑惑在萬昇的腦中不斷思考著。
那之後,萬昇坐在客廳已經(jīng)想了整整快一小時,終究沒能得出一個合理的結(jié)論,最後他決定起身關(guān)了客廳的燈,走入房間打算就這樣休息。
躺到了舒服的枕頭上,來自未來的萬昇依然沒有改變手機依賴的癥狀,直接拿起了手機就是開啟那鄉(xiāng)民討論板。在滑過一遍過後,他發(fā)覺到了討論板似乎少了什麼。仔細去想想過後才想起自己曾經(jīng)歷過的四月十一號也有這樣躺在床上滑手機過。
那時在討論板上確實看見了一則由名叫W.S的人寫了一段文章,在模糊的印象中大概是寫著跟什麼開始還是終結(jié)有關(guān)的東西,但要把全文想起來對從那之後過了整整兩個月的萬昇來說是不可能的。
但萬昇也注意到了,那篇文章的發(fā)佈人名稱與懷錶上的英文字母一模一樣。
「難道說......那篇貼文是對那時候的我說的嗎?」說著話的萬昇再次起身來到客廳。摸黑的來到桌前拿起懷錶,在走回房間仔細看了錶蓋後皺起眉頭道:「一樣啊......是一樣的字母,WS到底代表著甚麼意思?是人名嗎?還是......」抱著疑惑到讓人鬱卒的心情,萬昇只能將懷錶放於床頭櫃上,試著讓自己睡著。
就在自己正想辦法入眠時,手機震動了一聲,基於依賴癥的穩(wěn)定運作之下,萬昇被迫睜開眼睛,伸手拿起手機,點了下螢?zāi)弧kS即滑動解鎖螢?zāi)会幔憧匆娍偣灿兄鍌€人的群組出現(xiàn)了一封新訊息。
其訊息由方嚴夢所發(fā)出,內(nèi)容如此寫道:「我跟萬昇四月二十號要去超烤碳烤店吃飯,不知道有沒有人當(dāng)天有空要一起來,可以當(dāng)成聚餐!」
才剛讀完訊息,便有人立即回了句:「超烤啊,我記得萬昇就在那上班,不過員工折扣只有八五折,到時候我會跟經(jīng)理講一聲,讓折扣砍到半價的。」能如此說話的也只有那有錢人家的汪傑明了。
超烤是汪家集團贊助的,那麼傑明一句話能使折扣變成半價也不是問題......但總感覺這段訊息在哪裡看過類似的。
「太有錢了吧!」育賢隨即回應(yīng)傑明,傑明則傳了笑臉貼圖回應(yīng)。隨後,嚴夢便詢問了育賢說:「所以育賢要來吃嗎?你可以帶小芬一起,湊個情侶吃飯啊。」
被嚴夢這句話一搞,本來只是已讀著的小芬也跳了出來說:「才不是情侶!」
看著這些對話,萬昇搖了搖頭,露出了會心的一笑。但仔細去回想,這樣類似的景象似乎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遍了,但有蠻多對話是不太一樣的。因此萬昇認定為是因為自己選擇不去遊樂園而使這段群組對話的內(nèi)容有了微妙的變化。
望著群組的訊息一則接著一則傳來,萬昇還是決定當(dāng)個白目,已讀不回的將手機提醒關(guān)成禁音後,關(guān)閉螢?zāi)环呕卮差^櫃。
在看著天花板思索著有關(guān)自己選擇了不一樣的答案,未來會是如何的狀態(tài)下不久,萬昇便被睡意侵蝕而緩緩闔上雙眼,昏睡了過去。
《2014年 4月12日 AM 12:00》-新竹火車站前-
隔日中午,為了赴約,萬昇騎著那臺銀色一二五機車來到了火車站附近打算尋找能夠寄車的店家。騎到接近車站前的萬昇於一旁的騎樓停下了車。在只使用右腳踏地來支撐車身和的狀態(tài)下,萬昇抬頭看向了一家外觀由咖啡色裝飾,飄出一股淡淡咖啡香的店家。
店家的名稱叫做Fragrance dream。招牌直接以FD,那一大串英文的縮寫製作。萬昇頓時想起當(dāng)初第一次看見這家店,並對這家店店名感到好奇而去使用了那最強瀏覽器的翻譯功能,將英文翻譯過後得到的答案。那便是「香芬的夢想」。
這家店的名字由來是萬昇再清楚不過的。FD,以現(xiàn)磨咖啡為主軸的咖啡館,內(nèi)裝和外觀都十分古典風(fēng)格,名字即是用兩位老闆的名字取的,那兩位老闆即是方嚴夢和劉雲(yún)芬兩人。
但從失去嚴夢那刻起,萬昇就徹底忘掉了這家店,直到回到四月份的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這裡,萬昇才想起還有這間店的存在。
在看著店面不久後,店的大門被打了開來,隨後便從門內(nèi)走出了一名身穿襯衫搭熱褲,圍上咖啡色圍裙,有著一頭滑順橘色長髮,綁了個馬尾的女性。女性的身高目測約一六零左右。見到這名女性的萬昇心臟緊縮了一下。並在莫名的情緒驅(qū)使之下,讓萬昇決定下車,牽著機車來到了咖啡廳的門口。
一將機車的側(cè)柱踢下,將其停好後,萬昇便伸出右手對女性揮手道:「小夢。」聽見有人喊了自己名字,原本認真在整理外面花圃的女性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對自己揮動右手的萬昇即是一臉訝異的說:「你怎麼有空來?今天不用上班嗎?」
是活的。萬昇腦中不經(jīng)意的浮現(xiàn)出這三個字。自己眼前站著的是活生生的方嚴夢,無論是她的聲音、她的容貌、還是她那突起的傲人山峰,都與自己親眼見證被殺害的她一模一樣。只要想起當(dāng)下的畫面,他的心臟就無法停止那因心理作用產(chǎn)生的絞痛感。
「好久不見......」萬昇微微低下頭,忍著內(nèi)心那不能說出口的感受。彎起嘴角無奈的笑著望向嚴夢。見到看起來像是有心事的萬昇,嚴夢輕輕吐了口氣,露出了那爽朗的笑容走過來,拍了拍萬昇的肩膀說:「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姐姐我講啊!小騷包!」
「什麼小騷包啦靠夭喔。」本來沉悶的心情被嚴夢的一句話給破解,萬昇不自主的像平時一樣立刻就吐槽了嚴夢。
沒錯,對萬昇來說這才是日常。從四年前交往開始......不,應(yīng)該說更早以前還是朋友的時候就是如此。嚴夢開朗爽快的個性讓她常常說出一些莫名其妙但又能使人心情好些的話語。真要說的話,嚴夢就是女生版的育賢。但嚴夢的心思與育賢相比就差多了。
雖然嚴夢十分開朗,心思還是頗細膩的,相較之下,育賢就只是神經(jīng)大條而已。
因此萬昇一直都很清楚,每當(dāng)嚴夢對自己開玩笑時,不是嚴夢自己有心事,就是她看出了自己有心事。無論如何,這次萬昇心中所顧忌的,是不能對其說出口的事情。
「哈哈哈,這樣才像你嘛,吐槽吐槽在吐槽加上手機依賴癥候群,然後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友控。」嚴夢調(diào)侃著萬昇,並趁萬昇不注意時摸了下萬昇的頭接著說:「講真的,真有心事一定要跟我說喔?」
萬昇立刻就回了句:「沒事啦,只是想你而已。」雖然沒心事是假的,但萬昇在她的死亡後十分想念她是真的,畢竟會來到這裡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正是因為這想念。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份思念,使萬昇得到了能夠時間穿梭的權(quán)利吧?就現(xiàn)在來說,是可以這麼認為。
萬昇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後,嚴夢便將視線轉(zhuǎn)移至機車道:「如果只是想我就好,不過你都騎著小銀,表示你有事情要辦囉?」萬昇沒打算欺騙對方的點了點頭後回:「我有事要去一趟臺北,很快就回來。」
聽著萬昇的回應(yīng),嚴夢同時也看了眼店內(nèi)的情況,見到客人逐漸變多的狀況,嚴夢只回了句:「那......路上小心喔?我要先進去店裡忙了。」隨後在萬昇點頭後便走回店中協(xié)助店內(nèi)正在用心服務(wù)客人的賢妻小芬。小芬也在服務(wù)完客人後透過窗戶看見站在外頭的萬昇。兩人互相隔窗揮了揮手打聲招呼後,小芬才繼續(xù)忙自己的事情。
而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萬昇轉(zhuǎn)過身後,繼續(xù)騎上自己的小老婆,找到能夠寄車的地方後,刷了下儲值卡後,上了往臺北最快的一班車。
和那時一樣,萬昇在下了電車後,轉(zhuǎn)搭捷運來到西門町。在繞過不少大街小巷和逛街的人潮後,終於順利的來到燈道研究室所在的公寓大樓前。育賢也在被萬昇通了電話之後,速度飛快的從樓上走了下來,打開公寓大門讓萬昇進去。
育賢帶著自己往上走,來到三樓後,打開那普通到不行的大門,進到了那舒適的豪華客廳。
「我還是覺得一個研究室外,能有這麼豪華的客廳真是下了不少重本。」萬昇再次掃過一次這客廳的布置後向育賢說道,育賢傻笑了下回:「呵,老闆有錢啊,而且要有好的實驗成果就要有舒適的休息環(huán)境囉。」雖然很想對育賢說他已經(jīng)說過類似的話了,但萬昇還是收回了這念頭,直接切入重點。
「那麼,你要看那副懷錶吧?」萬昇邊說邊從口袋掏出亮銀色懷錶,育賢立馬湊了上來,直直盯著這能一手握在掌中的器具說:「真的很難相信這會是時間機器耶......這麼小的東西能做為時間機器運轉(zhuǎn)嗎?」帶著育賢的疑問,萬昇打開了錶蓋。
在向育賢展示了錶中的樣貌後,萬昇才開口說:「這上面的數(shù)字應(yīng)該就是時間線軸沒錯吧?我其實有發(fā)現(xiàn)到這數(shù)字是會浮動的。」一說完話,育賢便示意萬昇將懷錶放於桌子上。
隨後兩人一起坐在高級沙發(fā)上,一起盯著懷錶討論了起來。
「浮動的意思是?」最首先開口的是對懷錶富足了興趣的育賢,萬昇用手指指向顯示著X.18970的區(qū)塊。育賢才點了點頭回:「也就是說......清緣的理論是正確的,時間線軸確實存在,那麼,你有觀察到它的變動了嗎?」
為了回答育賢的問題,萬昇試著去回想這數(shù)字浮動的時刻,想起的一幕是在六月二十日時,自己和他們倆人發(fā)現(xiàn)鐵盒中的懷錶時,上面所寫的數(shù)字。
「未來......正確來說應(yīng)該是別的時間線軸的未來,我和你、你妹一起找到懷錶時,懷錶上面是顯示著X.16894的。所以這就算的上是一個浮動了吧?」
聽著萬昇的回應(yīng),育賢又一次的仔細觀察懷錶,過一段時間才點頭回:「應(yīng)該是,不過詳細的東西我也沒辦法給你答案,只能由腦袋比較厲害的我妹來找出線索,但至少我能告訴你的是,看到這懷錶和聽著你說的話,我已經(jīng)不得不相信你真的來自未來了......」
被育賢這樣一說,萬昇傻笑了一下,摸了摸後腦杓後回:「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我回到了四月份就是了。」
兩人在經(jīng)過這些討論後,決定等待清緣放學(xué)在繼續(xù)懷錶和時間穿梭的學(xué)術(shù)研究,畢竟兩人也很清楚,以自己的智商根本無法理解這種不知從何而來,有著如此扯爆穿梭功能的小小懷錶是什麼東西。
就只能從表面上判斷他就是個懷錶這樣而已。
因此兩人在經(jīng)過討論後,決定在西門町逛一逛,把時間混到清緣的放學(xué)時間,也就是下午四點過後。
那之後,育賢帶著萬昇走過了一遍西門町,看了不少宅物,那些吃不飽的東西也吃了不少,直到接近四點,兩人才繞回?zé)舻拦γ娴谋憷獭?/b>
育賢在表示要在燈道的冰箱放點東西後,帶著萬昇走進了便利超商。一走進來便聽到店員大聲喊:「歡迎光臨。」
見到了店員,育賢二話不說的湊了上去說:「嗨!今天上整天喔?早上就看到你了耶。」育賢的問題沒有使店員尷尬,對方反而是爽朗的笑著回:「對啊,多賺點錢沒什麼不好啊。」
遇到此狀況,一旁的萬昇也在意起店員的模樣。他身高就目測來看最少也有個一八零,結(jié)實的肌肉就算穿著上衣也能清楚看出紋路。整體感覺就是有特地去練身體的真男人。相較之下,萬昇又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平凡到不能在平凡的超級平凡人。
注意到萬昇疑似在一旁雜誌區(qū)找書看,實際上是不知要做啥的樣子,育賢便叫了聲萬昇,令其來到自己與店員這邊。被叫到的萬昇只能尷尬的放回自己想裝忙而隨手拿起的書,來到兩人之間。
走過來的同時,育賢便指了櫃檯內(nèi)的店員說:「他叫周世新,在這裡做蠻久了,最少也有兩年吧?」被稱做世新的他微微笑著點頭。
「世新,這位是我大學(xué)的同好,他叫陳萬昇。」育賢搭上了萬昇的肩膀說著,萬昇也只能苦笑著說:「你好。」
世新透露出的銳利眼神像是知道了萬昇很無奈一般,立即做出對他來說像是救援般的行為,那就是說出了一句:「我待會要去點貨囉,會比較忙,你們有要買甚麼嗎?」
這理由成功幫助萬昇逃離育賢這尷尬無比的介紹,也讓剛見到面,不熟的兩人都鬆了口氣。育賢也搖搖頭表示只是只是買杯飲料打聲招呼。
最後萬昇和提著好幾罐大瓶飲料的育賢一同回到燈道研究室的客廳,坐在沙發(fā)的兩旁看著電視,靜待那一位智商比兩人要高上幾倍的女孩回來。
終於在無聊到?jīng)]什麼節(jié)目可以看之時,套房的大門被打了開來,那位身穿高中制服,一臉傲氣,渾身散發(fā)的氣息使人難以接近的少女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輕輕將門關(guān)上後,轉(zhuǎn)過身面對剛從沙發(fā)上起身的兩個男人便是一句:「都沒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嗎?」她撇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以後,便將目光停留在了萬昇身上後又是一句:「無論說了多少故事,我都需要看到東西才能夠信任你是否真的穿梭了時間。」說完話,她便走入那需要指紋辨識的大門,育賢走向那鐵門旁等待萬昇。
萬昇跟在兩人之後,再次進到那充滿著書籍和不明所以科技產(chǎn)物的房間之中,也看見本來還只穿著一件學(xué)生制服的她現(xiàn)在套上了一身白袍,戴上一副黑框眼鏡正坐在辦公椅上,雙手抱胸的等待著什麼。
在那高科技的鐵門關(guān)上的一刻,她,王清緣看向萬昇說:「你們說懷錶是一切的開端,那就把懷錶拿出來看看。」對於她冷淡至極的字句,育賢無法像平時一樣打破氣氛的講廢話,萬昇也只能聽從指示,從口袋掏出懷錶,放在了一旁的大桌子上。
育賢將懷錶周圍的書和科技產(chǎn)物撥開,讓桌上看起來就只剩那一副寒酸的懷錶。萬昇翰育賢站在桌前,等待清緣的下一步。見到此狀況的她才從辦公椅起身,走到桌前伸手碰了下懷錶,並二話不說的開啟了錶蓋。
滴答滴答的聲音傳入三人耳中,與只望著不停轉(zhuǎn)動的指針的育賢不同,清緣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顯示著X.18970的小屏幕上。在經(jīng)過幾秒鐘的觀察後,清緣將視線轉(zhuǎn)到了萬昇身上問:「時間線軸,你和我哥討論時你說出了這四個字沒錯吧?」
萬昇點了點頭,清緣隨即接著問:「你看過那篇論文嗎?還是說這是從其他地方得知的?」育賢也望向了萬昇等待他的答覆,萬昇則舉起了手指向一旁的電腦回:「用你們的電腦看的,真要說是另外一個時間線的未來,育賢曾用給我看過,就在這裡看的。」
隨著萬昇的手,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被指著的那臺電腦上,清緣也隨即坐回了辦公椅上,雙手交錯墊於下巴處,微微低著頭思考著甚麼。剩下的只有仍然迷茫著的萬昇與育賢還站在原地不動。
想起有甚麼事情要確認的萬昇轉(zhuǎn)過身,來到了研究室內(nèi)後方的一個書櫃前方,他用手一本本的確認著每本書的書名,直到他看見那本寫著蝴蝶效應(yīng)四字的書,他才將其抽出。
拿起了這本書的瞬間,什麼也沒有發(fā)生,萬昇刻意的抬頭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沒有事情做的育賢此刻也在意起了萬昇的舉止而靠了過來問:「這本書怎麼了嗎?」
萬昇隨即將書放回原位,轉(zhuǎn)頭看向育賢後回:「我跟你說過這副懷錶是在這裡找到的吧?當(dāng)時就是我想找書看,意外的掉下來個鐵盒子,裡面裝的就是那副懷錶。」
育賢露出了訝異的表情,看了眼懷錶後回:「原來如此......這裡沒那鐵盒子嗎?」受到萬昇啟示般,育賢開始翻找了這面書櫃,嘗試想找出什麼。但經(jīng)過了整理的書櫃是整齊的,上方也像是許久沒有擺放過東西的模樣,疊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此刻,清緣抬起了頭,望向了站在書櫃前的兩人說:「這個時間線或許不存在所謂的懷錶吧。」兩人立即都將目光對上了清緣,清緣繼續(xù)說:「剛才藍髮說的話我思考了一下,這副懷錶上面的X.18970若照我的理論,的確就是一種時間線的標示方式,時間線是線性且無數(shù)延伸的,但若要把他數(shù)字化,或許真的需要用到五個零去計算,甚至更多。」
聽著清緣所說,萬昇再一次走到放著懷錶的桌子前,盯著那時間線的數(shù)字看著。
「那X的意思是?」萬昇抱著疑問對她問起,她這次並沒有像之前問她問題一樣生氣,而是冷冷的回了:「世界線,這可能性是最高的。」
「世界線?」育賢滿臉疑問的問起,清緣隨即回應(yīng):「無數(shù)的時間線變化象徵著時間的不確定性和可能性,你們都聽說過平行世界吧?同樣的地方做了不同的選擇所導(dǎo)向的未來不會是一樣的。」兩人點了點頭。
「那麼除了時間線以外就需要世界線這東西來區(qū)分是否因為某個事件造成近乎全世界的未來都發(fā)生了大幅的變動,時間線的數(shù)字變化只代表零星事件的變動,而上頭的英文字母則是代表著這個世界與其他世界有著不同的未來。」
聽到這邊,從以前就不太擅長思考的育賢已經(jīng)滿腦子打結(jié),相對的萬昇卻靜下了心,經(jīng)過幾秒鐘的整理思緒後回:「X世界線是我們目前所在的時間線,後方的數(shù)字則是我或其他人做了什麼事情,引發(fā)了這個世界線不同的可能性而產(chǎn)生了變動,我能這樣理解嗎?」
清緣微微點了頭,隨後起身來到懷錶前說起:「沒想到你還是有點腦袋的啊,我對你的印象稍微改觀了。」被這樣一說,萬昇欸了一聲,瞬間在意起了清緣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將懷錶留在這裡,你描述你自身發(fā)生的那些事情讓一切都匯集成了一個點。懷錶無疑是造就你能穿梭時間的媒介,但就這樣來看,懷錶應(yīng)該是無法讓你自由使用的吧?」
清緣的問題讓萬昇恍然大悟了一下,隨即拿起懷錶道:「當(dāng)時的它還是個壞掉的東西,感覺就像是被遺棄很久了,有不少破損,那時的妳和育賢雖然嘗試使用它,但它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而我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動了它的按鈕,一瞬間意識就消失了。最後就回到了對我來說是兩個月前的線在了。」萬昇邊說邊嘗試按動懷錶的鈕,但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你的穿梭是偶然的......還是刻意的,這點很值得思考一番,若是我的假設(shè)正確,下一次你能夠在穿梭時間大概得要兩個月後了。」清緣輕輕眨了眨眼,向萬昇伸出手說:「既然如此,懷錶就先放在我們這裡吧,我想試著分析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望了一眼在手中的懷錶,思索了一下現(xiàn)狀,萬昇還是把懷錶交付給了清緣。接過錶的清緣一個轉(zhuǎn)身,背對著萬昇說:「雖然對你我還保持著一定的懷疑,但以現(xiàn)在來看,你是做為我們燈道實驗人員而出現(xiàn)在此處的。姑且就承認你是我們的一員吧。」
聽見這話,育賢用著驚訝的表情看了一眼清緣的背影,隨即來到萬昇身旁小聲地說:「你居然讓我這腹黑傲嬌冷淡機車的妹妹承認了......酷喔。」
「我聽的到,別當(dāng)我聾了。」
那之後,萬昇被育賢邀請加入了LINE上的燈道研究室群組。本以為這研究室還有不少人的萬昇再看見群組人數(shù)後覺得驚訝同時也鬆了口氣。
群組上總?cè)藬?shù)加上自己就只有四人,看了下成員列表後便發(fā)現(xiàn)群中只有育賢、清緣、自己以及一位名叫張漢的人。但看了下他的頭貼便會發(fā)現(xiàn),長相清秀的他與名字一點都不符合。
聽育賢解釋過後才知道,燈道便是這位張漢所創(chuàng)立,他就是他口中說著的老闆。據(jù)說本人個性很好,年過三十還是一副年輕人的樣子。這讓萬昇不經(jīng)更想找機會見到這位老闆了。
《2014年4月12日 PM 7:15》 -燈道研究室客廳-
「那麼,我先回新竹囉?」本來正在看電視,坐在育賢身旁的萬昇突然起身說起,育賢則立刻問道:「這麼趕喔?你可以住在這沒關(guān)係啊,這裡有房間可以睡。」
聽到他這麼說,萬昇腦中第一個想到的是房間肯定又是很豪華到覺得扯的那種,但萬昇還是搖著頭拒絕回:「我明天還得去上班的,一直待在這裡也派不上什麼用場。」看了一眼關(guān)上的鐵門後,萬昇感嘆著。
從下午清緣回來後,她就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那鐵門內(nèi),似乎非常認真的研究著那副錶。相較之下自己跟育賢卻只會在客廳一直看電視,一點忙都幫不上。
「好吧......那我送你。」育賢隨即關(guān)掉電視機,起身打算跟著萬昇一起下樓。兩人隨後走出了公寓,並在公寓說了幾句話後才互相離去。
乘坐西門町的捷運,萬昇在臺北火車站下了車,在經(jīng)過一坡三折的買不到車票、找不到售票口後萬昇終於得以上火車。
從大學(xué)畢業(yè)後有整整四年沒來臺北的萬昇幾乎對臺北車站變得極度陌生,差點連月臺都找不到。至今都還是無法理解,為何一個車站要做的像迷宮一樣。
想著想著,萬昇終於聽見列車那女性聲音的廣播說:「下一站新竹,請準備下車。」
下了車以後,萬昇去了寄車的地方領(lǐng)回銀色機車。再次催動油門往自家騎回去。路上也隨便看到了間便當(dāng)?shù)昃晚樖仲I了晚餐。
花費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萬昇終於得以回到那溫暖的家。
開啟了客廳的大燈後,萬昇便仰躺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就是一個登入鄉(xiāng)民討論板。
滑過了不少垃圾文章後,便有一個文章引起了自己的目光。貼文標題寫著「汪家集團投資了不少企業(yè),是一家有臺灣人情味的集團呢。」
在看了下內(nèi)文後,大概能理解這篇文章在講述著甚麼。內(nèi)文大部分都是再說汪家各種贊助廠商出貨,甚至出資讓一些年輕人開店。知道內(nèi)情的萬昇頓時想起自己的女友與小芬開的那家店便是汪家所贊助。自己工作的超烤也不例外。
並在文末,發(fā)佈人留下了個疑問句寫:「是否,汪家也開始了科學(xué)研究呢?」即結(jié)束了文章。看到這裡,萬昇開始覺得汪家就如同當(dāng)初自己所說的,終將有一天會統(tǒng)治世界。說到底,有這麼厚實的財力,卻沒聽說汪家有人是從政的,這已經(jīng)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了。
自己的朋友汪傑明便是汪家的一員,這讓萬昇感到將來或許因為跟汪傑明友好,會有不少好事發(fā)生。但想著想著,萬昇便想起四月二十號所發(fā)生的事情。
那由汪家集團贊助的內(nèi)灣樂園發(fā)生的隨機殺人案件,導(dǎo)致方嚴夢死亡的那一天。
自己會回到此刻,無疑是為了改變這件事情,如果再一次的發(fā)生那場面,自己肯定會又一次的頹廢,變成一個廢柴吧。
想到這邊,萬昇走進了廁所想洗個臉,隨後便盯著鏡中的自己看。
「哦,頭髮還沒退色耶,那就不用補染了。」萬昇想起當(dāng)時的自己因為整整兩個月的頹廢連頭髮都退色了,現(xiàn)在卻免費的回到了原樣而感嘆著。
隨後,萬昇決定今天就先休息,就算自己是從未來回來也感受到一種自己其實做不了甚麼的無力感。一切都只能看在四月二十號是否能成功逃過一劫而定。
就算自己是未來來的,身上沒有多少錢,明天還是得去上班。這就是真的無法改變的事實。
《2014年4月19日 AM 11:30》 -超烤附近的早餐店-
萬昇一如往常的在上班前來到了店附近的早餐店吃著早餐,在吃著那培根蛋餅的同時,他依舊不改那嚴重的依賴癥,正看著放於一旁的手機中,討論板不斷發(fā)佈的貼文。
從交付懷錶的那天以後,萬昇便與燈道沒了聯(lián)繫,基於自己幫不上甚麼忙的狀況下,萬昇只能像往常一樣過著自己的生活。正如當(dāng)時的他所說,就算自己來自未來,也改變不了這一成不變的日常生活。
但對萬昇來說,若是這一成不變的生活能一直維持倒也不是壞事,至少對即將到來的明天是如此的。
因為自己就經(jīng)歷過那嚴夢的死亡,萬昇更懂得珍惜對方。本來不會這麼愛撒嬌的萬昇變的每天晚上都會打通電話給嚴夢,嚴夢對此也覺得萬昇近期不太一樣的關(guān)心著。
直到今天,萬昇還是得上班的狀況下,他只能來吃早餐,補充一天的活力。而正當(dāng)他認為日常照舊時,一通電話打進了手機。
手機隨著鈴聲震動著,吃蛋餅吃到一半的萬昇立即將食物吞進喉嚨,看著來電人是育賢便立刻接起說:「喂?」
「你能來一趟燈道嗎?」育賢劈頭就是這一句話,想到自己十二點得上班的萬昇只能無奈的回:「可是我待會得上班......」但對方?jīng)]有打算掛斷電話,而是接著說:「我剛剛才想起,明天是四月二十號,你跟嚴夢約好要吃飯了對吧?」
「嘿,怎麼了嗎?」
「所以我跟清緣討論了一件事,有關(guān)你跟我說的,嚴夢會在四月二十號在遊樂園被殺的事情。」電話另一端的育賢並沒像平常那樣用輕鬆的語氣講話,有點急迫的說話方式讓萬昇也有點受影響的緊張了起來問:「所以......怎麼了?」
「清緣說,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明天嚴夢還是有可能會死。」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萬昇愣在了原地。拿著筷子的右手也瞬間鬆了開來。在筷子掉落地上的瞬間,萬昇的腦袋不斷灌入了這幾天都刻意不去想的那些畫面。
「小夢......」想起了那戴著鴨舌帽,舉著刀子的男人朝自己與嚴夢走來的畫面、想起他直接持刀砍了想逃卻來不及的小夢的背、想起小夢硬生生的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嚇的向後跌倒的那一刻。
「真的假的......不會吧?」萬昇跳了起來,轉(zhuǎn)身便想衝出早餐店,但一個中年男子以雄厚的嗓音阻止了萬昇這樣的行為。
「先生!你還沒付錢啊!」
隨後,萬昇帶著歉意的離開早餐店,繼續(xù)聽著手機道:「抱歉,所以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你們那嗎?還是我該去陪著嚴夢?」本以為育賢會立刻回應(yīng)自己答案的萬昇,卻聽見對方回了句:「你付錢了沒?」
「付了啦白癡喔!」
事實上能感覺的到育賢要這樣逗弄萬昇是為了讓萬昇緊張的情緒能降低一些,但這八成是沒用的,萬昇腦袋依然還是像看電影一樣,不斷重複著那些畫面。
「若明天嚴夢還是會死,那你該做的就是在今天找到能阻止嚴夢死亡的方法......一般來說是這麼認為的,我也以為你只要讓嚴夢別去遊樂園就沒事了。」聽到這邊,萬昇疑惑的站立在了原地,向電話中的對方問道:「甚麼意思?就算阻止了嚴夢去遊樂園也沒用嗎?」
「這是清緣跟我說的假設(shè),他要你來燈道一趟,她會跟你解釋一遍。」
「我知道了。」
沒有什麼比嚴夢可能會在死一次這件事情更加重要,此刻,萬昇丟下了工作,直接騎上機車,一個飆車,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車站附近後,直接路邊找個地方停就進了車站。
隨後,他不在乎速度的搭上一班能到臺北的車。在經(jīng)過了快兩個小時後,他終於再次來到西門町邊外的燈道公寓前方。
此時剛好從店內(nèi)走出來的周世新見到了萬昇,便與其打聲招呼道:「嗨,今天也來燈道找那個讓人尷尬的阿賢喔?」聽見世新的招呼,萬昇立即轉(zhuǎn)頭,尷尬的回:「是......對啦。」
像是又被觀察到了異樣一般,世新的態(tài)度突然變的嚴肅,表情也不是剛才的開朗。
「兄弟,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加油。」世新就這樣對自己丟了句話後便走回店哩,留下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的萬昇在原地等待著育賢。
望向了店內(nèi)正幫客人結(jié)帳的世新,萬昇開始覺得,之後或許會跟這位仁兄有更好的關(guān)係,到時候就能理解為何他能擁有這麼厲害的觀察力了。雖然很在意他剛才對自己是怎麼想的,但現(xiàn)在沒有什麼是比嚴夢的事情還要來的重要的。
等待了約十分鐘,公寓的大門終於打開,但走出來的卻不是育賢,而是他的妹妹。
「上來吧。」清緣站在門內(nèi)等待萬昇入內(nèi),萬昇也隨即跟上其腳步上樓。再次回到了燈道,此時的清緣並沒有套著白袍和戴眼鏡,而是只穿著一件襯衫配上短裙。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剛睡醒一樣。
她走到了廚房,從冰箱拿出了兩瓶咖啡,回到客廳遞給了萬昇一瓶後道:「來聊聊你女友的事情吧。」萬昇接過咖啡後,清緣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並示意萬昇也坐下。
在兩人都坐好後,清緣才開口說:「我哥剛好去處理些事情不在,所以現(xiàn)在只有我。」
「怪不得一直都沒看到他的影子......」從剛才開始萬昇確實就在意著育賢為何不在的事情,而清緣立刻就給出了解答。再次將目光對上那黑眼圈挺重的清緣後說:「妳看起來好像沒睡飽耶。」
聽見萬昇說的話,清緣喝了口瓶裝咖啡,蓋上瓶蓋後回:「不關(guān)你的事......現(xiàn)在先討論重要的事情吧,你跟我哥說過,你女友會在明天遭遇殺人事件而死對吧?」萬昇點頭,隨即回應(yīng):「但那是在遊樂園才會發(fā)生的事情,我那時就跟她說,我不想去樂園,於是我們換了地方,變成只去吃個飯......難道這樣也不足以改變什麼嗎?」
清緣一邊聽著萬昇的話一邊思考著,在經(jīng)過幾秒鐘後,清緣才開口道:「你聽過收束這個詞嗎?」
「收束?」
清緣點了頭接下去說:「收束,雖然因為我們?nèi)祟悰]有研發(fā)出時間機器而不被證實,但或許在你眼中這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什麼意思?」
「收束意指著原本就會發(fā)生的事情受到某些影響而被改變了,但是時間線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的,因此最終這個原先會發(fā)生的事情還是會以別的方式發(fā)生。」清緣一說完,萬昇的身體便感到一陣惡寒的回:「所以說就算我改變了地點......時間線還是會收束嚴夢死亡這件事情......再次發(fā)生嗎?」
「對我們來說,是『哦!發(fā)生了啊』的感覺吧,但對你這經(jīng)歷過一次的人應(yīng)該就是這樣沒錯。畢竟這個時間線還沒到四月二十號,是否收束真的會發(fā)生我也不清楚。」
再次打開瓶蓋,灌了口咖啡後,清緣才接著道:「因此你必須去見證,是否這件事會再次發(fā)生。或許你忘記了不少,但我需要你仔細回想,是否你再一次經(jīng)歷的這四月份到現(xiàn)在為止,有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就算內(nèi)容不太一樣,結(jié)果終究一樣等等。」
受清緣這句話驅(qū)使,萬昇想起四月十一日當(dāng)晚的群組對話內(nèi)容,那時自己也有察覺到的一點便是他們的交談內(nèi)容只是從去遊樂園變成去超烤吃飯,實際上結(jié)果是一樣的沒有錯......
「是一樣的......」
清緣輕輕的點了頭,隨即起身說:「懷錶需要更好的儀器才能去做分析和拆解,這幾天我很努力的去嘗試理解跟拆開這東西,當(dāng)然是再最低限度不破壞他的運作功能的狀況下去拆......都沒能得出所以然。」
跟隨清緣的腳步,兩人走入鐵門之中,那擺放著不少器具和儀器在一旁的懷錶便映入萬昇眼中。懷錶的指針依然轉(zhuǎn)動著,時間線的數(shù)字也絲毫沒有變化。
清緣走上前拿起懷錶,並將其遞給萬昇說:「唯一能知道的是,這副懷錶毫無原因的只有你能使用,以及它肯定是一個很高科技的產(chǎn)物。」
接過懷錶,萬昇發(fā)現(xiàn)它的上頭多了一條鍊繩。清緣也注意到了萬昇看著的東西而接著說:「那是為了方便你攜帶,我?guī)湍闩睦K子,這樣應(yīng)該就能當(dāng)成項鍊帶在身上了。」
萬昇點了頭,將懷錶戴在脖子上後問:「所以你們暫時不需要懷錶了嗎?」這句話一說出口,清緣立刻就搖了頭否定道:「當(dāng)然需要,只是你得做為研究成員去執(zhí)行一項觀測行動,假設(shè)懷錶的功能是穿梭時間以及顯示目前所在時間線,那麼就在明天,這副懷錶會因為你的選擇而改變時間線吧。」
清緣轉(zhuǎn)過身,走到了一旁掛著白袍的衣架前,準備將其套上時說:「明天,若真的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你必須冷靜下來去面對。並且做為一名觀測員去看著懷錶能有甚麼變動。你還記得案發(fā)之後,你的反應(yīng)以及之後的狀態(tài)嗎?」
被這樣一問,萬昇便回想起當(dāng)下的自己有多恐懼、絕望和痛苦。之後則是頹廢了整整兩個月。將這些告訴清緣後,她便得出了甚麼結(jié)論般的以眨一隻眼睛,自信的模樣說:「那你就得讓自己不變成那樣而努力,無論到時候你多麼自責(zé)以及痛苦,你都得回到這個研究室,並告知我們結(jié)果。若是你的女友最終沒有死亡,那你就把懷錶還來,就當(dāng)作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吧。」
套上了白袍的清緣戴上了原本收於口袋的黑框眼鏡,沒有繼續(xù)說話的她坐上了辦公椅,打開了電腦。
「那.......我先回去嗎?」
「就算待在這你也幫不了甚麼忙,何況我相信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很想去陪你女友吧。」
被清緣這樣一說,自己才想起要是明天真的會再發(fā)生一次那種事情等種種的想法。這使萬昇二話不說的走出研究室,離開燈道,獨留坐在電腦前的清緣。
下定了決心的萬昇就這樣一路回到了新竹,毫無理由的來到了名叫FD的咖啡廳。在外面站了許久,觀望內(nèi)部是客滿的狀況下,萬昇只能保持在這個狀態(tài)。
而不知過了多久,那名橘髮少女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並雙手叉腰,斥責(zé)般的對萬昇說:「你幹嘛站在這裡都不進來啊?」
「我看妳很忙......」
「就進來啊,我又不在乎,你一直站這也不好吧?至少進去坐著休息之類的。你今天不用上班喔?」受嚴夢的指引之下,萬昇最終還是來到了店內(nèi),找了個客人剛走的坐位坐下。
嚴夢將菜單放在了萬昇面前,萬昇才回應(yīng):「不用上班,所以才來找妳。」
「這樣你不就連休兩天?過的好爽喔......」嚴夢一邊說一邊湊到了萬昇身旁,並要求他點個東西在佔位子比較不會被其他客人說話。
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餐的萬昇決定點一盤招牌蛋包飯後,嚴夢才收走菜單,走回櫃臺。
而在剩下萬昇一人坐在坐位上時,自己才把手機掏出。一打開螢?zāi)槐憧匆娔菍⒔ǖ奈唇觼黼姟?/b>
來電人全都是那家超烤公司的老闆。此刻的萬昇瞬間想起自己為了去燈道而掏下了工作的事情而用手扶了額頭。
「糟糕了啊......完全是無故曠職,這樣我明天哪有臉去吃啊......」萬昇自言自語著,並對老闆的聯(lián)絡(luò)人紀錄案下了撥通。
一打通電話便是一陣罵聲說:「哩系咧靠腰喔!你明知道今天人手不夠還給我搞這齣!」
「抱歉,臨時有事,沒先報備真的很抱歉!」萬昇抱著緊張的情緒等待老闆回應(yīng),而老闆卻回了句:「算了,我也不能開除你或?qū)δ銕致铮l叫你跟他是好朋友。」
「欸?」
「沒事啦,老闆很忙,先掛了。」對方二話不說便掛斷了電話。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對萬昇來說終於能夠鬆一口氣,畢竟老闆對自己沒有不滿的話,明天才能順利去吃頓飯。
過了幾十分鐘,便看見嚴夢端了一盤用番茄醬寫著LOVE四個字母的蛋包飯放到了自己面前。在將刀叉都放好在萬昇的桌上後,嚴夢才說:「我親手做的喔,給我好好吃完,聽到?jīng)]?」
面對嚴夢那疑似殺氣的氣息,萬昇只能吞了口口水,拿起刀叉回:「好......」不知為何的,萬昇想起過去的嚴夢做的料理有多難吃。
那時是大學(xué)剛畢業(yè)不久的一次約會。兩人約定好要去位在新竹山區(qū)的青青草原野餐,嚴夢也讓萬昇期待的說了句:「我來做菜吧!」這樣的話。
原因是,萬昇從沒吃過嚴夢煮的菜,也從沒聽說過她會下廚這件事,因此滿懷期待的迎來了那天。
嚴夢所做的菜色十分漂亮,雖然看起來只是基礎(chǔ)的荷包蛋加上飯糰,但味道卻十分獨特。那是吃下一口便能感覺到鹽巴明顯加太多、蛋的背面整個焦掉、飯糰內(nèi)的肉根本沒炒熟、米粒也很硬的特別口感。
這使得當(dāng)時的萬昇對嚴夢做菜這件事情留下了深深的創(chuàng)傷。而在今天,萬昇想起了那被嚴夢逼著吃自己做的可怕料理的恐懼。
雖然最後嚴夢自己吃了口後知道很難吃就把整個便當(dāng)都丟掉了,包含便當(dāng)盒。
但萬昇也很明顯的察覺到,嚴夢其實對此很沮喪,而鼓勵嚴夢能去學(xué)習(xí),加強廚藝在來做菜也沒關(guān)係。在那之後,就沒在吃過嚴夢做的菜了。
直到今天。這嚴夢自己做的蛋包飯就這樣擺在了自己面前。拿著刀叉的萬昇不斷思索著,不知切開的蛋裡面會是甚麼樣子的。
是很硬的飯、是焦掉的蛋面、還是擠太多的番茄醬呢?想著這些的萬昇抱著恐懼將蛋包飯切開,卻飄出了一陣蛋和番茄醬混和的香味。
睜大了雙眼,萬昇正見證人類最偉大的時刻之一。他拿起一旁的湯匙,挖了一口飯,放入嘴中的瞬間。
「好......好......普通的蛋包飯!」
萬昇不自主的喊了這句話,這使得一旁聽到的嚴夢立刻走了過來巴了下萬昇的頭說:「白癡喔!這種話不用講出來好嗎?」
被打了頭的萬昇沒有生氣,而是感動落淚的轉(zhuǎn)頭看向嚴夢說:「妳終於能做出普通的料理了!小夢!我好感動啊!」看見這樣的萬昇,嚴夢終於忍無可忍,又打了萬昇的頭一下。
《2014年 4月19日 PM 11:50》 -自家-
這一天,萬昇幾乎陪了嚴夢整天,從他在中午時分過去咖啡廳後,他便一直坐到嚴夢下班的時間。其中雖然發(fā)生不少小插曲,但說起來還算是幸福的一天。
有多久沒這樣一直看著嚴夢了呢?萬昇這樣問了自己,得出的答案是兩個月又九天。對萬昇來說,從那天起嚴夢便消失在了自己所活著的世界。
死亡這件事情是很突然又讓人無法接受的,誰也沒想到嚴夢會在那一天死去。現(xiàn)在,自己是因為有了這懷錶才得以回到現(xiàn)在。這使得萬昇不斷去思考了,明天真的會再一次發(fā)生那樣的無常嗎?這樣的事情真的要在自己眼中發(fā)生第二次嗎?
「我不要......」不知不覺的,萬昇的眼角流下了淚水,梗咽的聲音也從喉嚨中傳了出來。自己一定得在經(jīng)歷一次那種事情嗎?萬昇不斷問著自己,直到他累了,才不在流淚的沉入了夢鄉(xiāng)。
無論遇過了這些,還是穿梭了時間。萬昇終究只是個凡人。一般人是不可能承受這樣的心理壓力的,萬昇就是那一般人。
而這樣的他終究還是得面對,即將到來的無情「收束」。
《2014年4月20日 AM 11:30》-超烤店外-
嚴夢在今天穿著的與那天去遊樂園的衣服是一模一樣的,那粉色的連帽衣跟搭配與其十分速配的熱褲。見到了這樣的嚴夢,萬昇內(nèi)心是百感交集的。
但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萬昇,嚴夢的第一句話就是:「所以,我的驚喜呢?」萬昇斗了一下,因為他到此刻才想起自己十一號似乎答應(yīng)了對方要給予驚喜的事。
「我......」
「齁?忘記了?齁歐?」嚴夢迫迫逼人的眼神使萬昇一步步向後退,就在他快跌倒時後方傳來了一個聲音喊:「進來喔!陳萬昇跟他的女朋友。」這聲音使得萬昇立即穩(wěn)住身子,轉(zhuǎn)過頭看向超烤的店門。
因為這聲音是萬昇熟悉不過的老闆的嗓音。嚴夢也從一旁走過來道:「小芬說她不來了,她有飲調(diào)課什麼的......真是,認真也要適可而止啊。」聽著嚴夢所說的話,萬昇牽起了她
的手,向前走入超烤。
而迎來的是全店的:「歡迎光臨!」見到此情形的萬昇,立即向老闆詢問說:「都沒其他客人嗎?為何大家都聚在門口啊?」
老闆嘆了口氣,聳肩回:「你以為喔,有個經(jīng)理級的人物直接說今天上午讓你們包場,營業(yè)虧損他會支付,所以我也無奈,只能不接其他客人了。」聽到這邊,萬昇的腦中閃過一段畫面。
那是當(dāng)時去遊樂園時,員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因此萬昇得出了結(jié)論的向老闆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傑明吧?」
老闆一臉不在乎的故意不回萬昇的問題,並請其他員工將兩人帶到位置後便走進廚房。至於嚴夢,一坐到位置上就拿出手機在群組上念了傑明,問其為何人不來還幫兩人包場之類的。
看著這些似曾相識的畫面,萬昇的心逐漸開始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鬱悶感。想起清緣昨天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後,萬昇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最終全交由嚴夢自行點餐。
就在吃飯吃到一半時,萬昇、嚴夢和店員都聽見了那聲音。
「叮咚。」
原本關(guān)著的店門打了開來,一名戴鴨舌帽,身穿黑衣的男子走進了店內(nèi)。店員很快便上前對其說:「先生不好意思喔!今天我們有客人包場了,所以......」
唰的一聲,衣服被劃開的聲音傳進眾人耳中,那令人難以接受的畫面便在他們眼中上演著。
鴨舌帽男露出詭異的微笑,推倒了剛才被自己劃過一刀,嚇到不敢動彈的店員後,便悠哉的往店內(nèi)走著,聽見騷動的老闆也從廚房衝了出來。
見到此狀況的萬昇又一次想起清緣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並於此刻說起:「我得......起身改變現(xiàn)狀了。」鴨舌帽散發(fā)的氣息使萬昇渾身顫抖,但他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不能任由事情發(fā)生,不能像遊樂園一樣重蹈覆轍。
他起身,二話不說的拉住嚴夢的手,被拉著的嚴夢也立刻問起:「那傢伙是怎樣啊?」
而萬昇對其解釋道:「他是個隨機殺人狂!我們得離開這裡!」一說完話,對方便注意到了這裡,再次露出了詭異笑容的他改變了目標,朝這裡走了過來。
但剛才從廚房走出來的老闆走上了前,擋在了他的面前說:「老兄,你要殺人別找錯地方好嗎?隨機殺人魔?哈?」老闆一個箭步向前,有練過一般蹲穩(wěn)馬步,向前揮拳。
面對這一拳,男子卻輕鬆的掠過,以沒拿刀子的左手扣住其手臂,直接給予老闆一個過肩摔。
碰的一聲,老闆倒在了地上喊:「靠!」男子隨即用右手拿著的刀子插了一刀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老闆背部。
血如泉水般湧出,很明顯的刀子直接插到了動脈才會變成這樣。店內(nèi)的店員看到這樣的畫面,無論男女都開始放聲尖叫,萬昇顫抖的身體也變得更為嚴重。那份懼怕感再次蔓延於全身。
使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感、知道接下來還會更加糟糕的萬昇決定反抗,二話不說拉著嚴夢衝進廚房。
此時的廚房沒半個人,瓦斯也都還開著。知道男子接下來肯定會朝自己來的萬昇一邊朝後門方向跑,一邊思考對策。
在終於來到後門的此刻,嚴夢卻停在了原地,想拉也拉不動的問了萬昇道:「你要逃走嗎?」聽見她的問題,萬昇只能回過身,盯著嚴夢說:「對!我要逃走!我決不會讓你死的!」
整個表情已經(jīng)因為害怕變的猙獰的萬昇此刻卻被嚴夢甩開了手,轉(zhuǎn)過身背對了他的嚴夢隨手拿起一旁的殺豬刀說:「我相信我能阻止這件事情發(fā)生,你趕快報警吧......」她一說完便朝外場的方向跑去,獨自留下了萬昇一人在原地。
此刻的萬昇感覺到無比的絕望,內(nèi)心想著難道就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嚴夢離開自己面前,被那可惡的男人給殺掉嗎?
緊咬著牙,萬昇也隨手拿了把刀子,跟在嚴夢的身後。一來到外場,便看見幾乎所有店員都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且血流不止。
只剩下幾個人恐懼的佇立在原地,見狀的萬昇立刻大喊:「快報警啊!還傻楞著幹嘛!」嚴夢聽見萬昇的聲音便轉(zhuǎn)過頭,露出笑容說:「你果然還是很有心的嘛!」
但在這時轉(zhuǎn)頭是最要不得的,萬昇馬上衝上前說:「白癡!看前面啊!」
萬昇一說完,戴鴨舌帽的他便向嚴夢揮出了刀子。而這次,嚴夢並沒這麼輕易的被砍到,而是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頭髮被切下了幾根,但這並不成大礙。看到這樣情況的萬昇立刻衝上前,用那顫抖的手向男子揮出一刀。此刻,萬昇的視線瞬間變的扭曲,一種說不上來的噁心感湧上了萬昇的心頭。
這樣的狀況並沒持續(xù)太久,很快一切都恢復(fù)成了原狀,自己的刀子成功砍中了眼前的男子。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傳入萬昇耳中。
刀子崁入了男子的肩膀,男子嘖了一聲後,便撞開萬昇,不顧淌血的肩膀,跑進了內(nèi)場。
見狀的嚴夢立刻轉(zhuǎn)身想衝上去,萬昇注意到這點的立刻拉住嚴夢的手臂說:「別去!」
被拉住的嚴夢用力的擺脫了萬昇握著自己的手,並回應(yīng)了句:「我不會讓他跑的,你剛剛做的很棒,你保護了很多人,而現(xiàn)在換我表現(xiàn)了!」
嚴夢往內(nèi)場衝了過去,萬昇意識到了,這將會是最後一次看見她如此自信的背影。她衝進了內(nèi)場不久,便聽到嚴夢因被砍而發(fā)出的慘叫。
聽見這聲音從內(nèi)場傳出,萬昇無力的跪了下來,瞪大雙眼的顫抖著。不久後,警車的鳴笛聲大作,並聽到了一名男子的聲音喊:「警察!」
聽著警察們說著「去後門!」「逮捕成功。」等對話,萬昇依然只能跪在原地,什麼都無法思考。
因為此刻的他思考已經(jīng)完全斷了線,自己依然沒能阻止嚴夢的死、自己仍舊改變不了這四月二十號的收束......想著這些,萬昇最終還是被警察逼迫著做了筆錄,確認死者們的的身分。
這次與遊樂園那次只有嚴夢死亡不同,死者多了不少人,一開始反抗男子的老闆、幾個後來上前想阻止的店員以及還是成為了犧牲者的方嚴夢。
直到最後,萬昇的思緒停留在了一句話。
「為何,死的不是我呢?」
當(dāng)天晚上,萬昇回到家後便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他無法思考,也不知該從何思考起。
因為自己甚麼都沒做到,甚麼也沒能改變,到頭來又還是親眼看著嚴夢死去。低下了頭,萬昇將雙手遮在了自己的臉上,流著淚水,嘶吼起:「為什麼啊!到底為甚麼啊!為什麼非得是她!為什麼!」
這樣的崩潰狀態(tài)持續(xù)了不知多久,終於被放於桌上的來電鈴聲所打斷。依然流著淚水的萬昇看了眼來電人是育賢後,便接起電話。
而對方的一句話便是說:「你還好嗎?」一樣的關(guān)心語句使得萬昇的腦袋略為清醒了些,在用衣袖擦過臉上的眼淚後,用有點沙啞的聲音回:「你也聽到消息了嗎?」
「恩.....沒能幫上忙我很抱歉......」
隨後,電話另一端突然傳來清緣的聲音對萬昇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很絕望、很悲傷、很痛苦,但你別忘了自己是從未來來的,同時你也得繼續(xù)努力來試著改變這事實不是嗎?所以你不能頹廢,你現(xiàn)在就給我過來。」
清緣這樣一說,萬昇便想起昨天的她對自己說的那些。事實上,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的確都被她所預(yù)料到了。
「知道嗎?」清緣再一次的以逼迫的語氣說著,萬昇露出了用這複雜的心情,露出了淺笑回:「知道了......」
隨後,萬昇搭乘末班車來到西門町,並因為沒了捷運,由育賢開車接送萬昇前來燈道。
在路上,育賢握著方向盤也不忘關(guān)心萬昇的情況,並說了些安慰的話語。雖然嚴夢的事依然發(fā)生了,但此刻有好友在身旁的感覺還是比那時只有自己好些。
終於,兩人回到了燈道研究室,一走進客廳,清緣便要求萬昇拿出懷錶,並接著說:「你這次有做出什麼跟上次不一樣的行動嗎?」被問到的萬昇立即思索了今天上午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並篤定的回:「我這次反抗了......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使我反抗了他。」
「那看看吧,時間線的地方有沒有變動,這是我們看不到,只有你看的見的。」
打開錶蓋,萬昇的眼中看見的是那顯示著時間線軸的區(qū)塊寫著X.25133。
「變了......」
—下集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