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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SS同人創作]試著追尋那飄渺的櫻花EP12─枷鎖(下)

Kaze | 2018-03-04 13:35:24 | 巴幣 0 | 人氣 127


       「咳咳……頭好痛……」

       「忍耐一下,醫生的預約今天已經滿額了,要等到明天才有時間,在這之前要小心別讓病情惡化了。」

       「嗯……」

       「媽媽已經幫妳跟學校請假了,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但翹課的事,不會就這麼算了哦!」

       「啊哈哈……被發現了啊……」

       在櫻內家經歷軒然大波完,曜把梨子獨自丟在森林後就回到了自己家。一踏進家門,母親問什麼曜都不說,逕自跑回房間,鎖在裡面再也沒出來。

       不可思議的,曜完全哭不出來。把整個人埋進棉被裡,雙眼睜的老大,看著眼前的一片黑,彷彿自己就要被融入一般。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曜耗盡所有精力失去了意識,結果早上醒來後發現身體痛苦到不像是自己的,連過去幫一直撞門的母親開門都做不到,隨後又昏了過去。

       等到再次恢復意識後,母親擔心的面容馬上映入眼簾。一看到曜醒來立馬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嘴裡一直說著「太好了」並哭了出來。

       直到這時,曜的眼淚才終於潰堤,雖然不知道掉下來的眼淚是因為什麼,不過在母親懷裡總算是得以好好發洩了一會。

       「那媽媽就先出去了,妳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再叫媽媽,知道嗎?」

       「嗯,謝謝。」

       之後,曜整個上午都是睡睡醒醒的模式,燒也一直沒退,平時不下廚的母親難得熬了粥,曜也完全吃不下,虛弱的樣子讓母親很是心疼。

       不斷經歷痛苦的輪迴,讓曜的時間逐漸模糊了起來,等昏昏沉沉的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窗外的光線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柔和的橘色。

       「……下午了嗎?」

       曜掙扎著坐起身來,休息一陣子後,力氣稍微恢復了些。無法下床的曜無事可做,只能呆呆的環視住了幾十年的房間。

       說也奇怪,看慣了的景象,沐浴在金光之中,又有一股煥然一新的感覺,讓曜有一種時光倒退般的懷舊。

       想了一想,似乎沒這麼仔細的看過自己的房間,現在每樣東西都誘惑著曜的眼球,只求曜把視線多留幾分鐘在自己身上。

       曜享受著視覺的饗宴,病好像又好了一點,正當曜想繼續觀賞的時候,一陣怪聲打斷了曜的動作。

       「嗚呃呃呃!呼呣……」

       「嗚啊!什……什麼聲音!」

       虛弱的身體實在是禁不起任何一點刺激,只不過是被驚嚇了而已,身體就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一樣,冷汗佈滿了全身。

       曜重新巡視整個房間,想要找出怪聲來源,然後沒過多久便發現了隱身在房裡的不速之客。

       「這不是千歌醬嗎……」

       幾乎跟夕陽融為一體的蜜柑色女孩,也難怪曜沒有發現,坐在角落的她正睡的安安穩穩。從身上的制服和時間推測,大概是放學後直接就跑過來了吧。

       千歌來這的目的十之八九是想探望曜,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但時間也不早了,還是讓千歌早點回家比較好。

       「千歌醬,千歌醬,千?歌?醬!」

       不行……聽不到,真的睡這麼熟嗎,這可是在別人的房間裡欸……

       曜想用更大的嗓音來喚醒這個睡美人,然而連第一個音節都還沒喊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但作為替代這似乎也起到了鬧鐘的作用。

       「呣?哇哇……曜醬!妳沒事吧!」

       被咳嗽聲吵醒的千歌飛奔到曜的身邊,看著曜咳嗽到都不能回話的樣子,千歌只能輕撫著曜的後背,設法讓曜的呼吸漸漸平復。

       「曜醬……好點了嗎?」

       「嗯……謝謝……」

       「千歌去倒一點水來!」

       千歌走到自己的書桌,上頭放著一些瓶瓶罐罐,那些應該是母親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拿進來應急的水和藥品吧。

       曜在千歌的協助下喝了幾口水,隨後又躺回了床上,而千歌則是把椅子拉了過來,在床邊守候著曜。

       「千歌醬,時間也很晚了,再不回去又要被美渡桑罵了吧?」

       「沒事沒事,這次我有『照顧曜醬』的正當理由啊!」

       「只是拿我當擋箭牌,不想回去幫忙而已吧……」

       「曜醬妳很過分欸,明明千歌我真的是因為很擔心妳才特地跑來的……」

       「嘛嘛……是我不好啦。」

       這下子曜確定想讓千歌回家目前是不可能了,不過原本的工作就很繁忙再加上剛開學,也算是情有可原,就讓自己的房間暫時成為千歌的避風港吧。

       此刻的房間安靜的連心跳聲似乎都聽得到,本應是靜不下來的千歌坐在椅子上不久,又開始打起瞌睡來。

       ……難道是在顧慮生病的我嗎?

       「噗……哈哈……哈哈哈。」

       曜不禁噗哧一笑,聽到這個聲音,以為曜又開始咳嗽的千歌馬上驚醒,然而睜眼看到的卻是在發笑的曜,反而讓千歌更不安了。

       「曜……曜醬?為什麼笑個不停啊!難道,病情起變化了嗎?該怎辦?還是先下去通知阿姨好了……」

       「等……等一下,我沒事啦!」

       「那為什麼莫名其妙就笑起來了?」

       「那……不重要啦!倒是千歌醬,妳會來就是已經知道我生病了吧?妳是聽誰說的啊?」

       「只要是曜醬的事我都知道哦!」

       「…………」

       「不要不理我!我是聽老師說的啦!」

       真是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啊……不過,也不會說不喜歡就是了……

       「也就是說同學都知道我生病了?」

       「不是哦,千歌算是偷聽的吧。」

       「偷聽?」

       「今天我值日,去辦公室剛好聽到的。」

       「感覺妳的消息都是從辦公室聽來的欸……」

       之後兩人就不斷地聊著,雖然也不過一天沒見面而已,兩人的話題卻說也說不完。從學校發生的事,到今天辮子綁了多久的小事都可以聊。

       當然,還有梨子的事。

       「吶,曜醬妳昨天去梨子醬的家裡,有問出梨子醬為什麼要轉學嗎?」

       「這……這個……沒有。」

       外頭的天色真的是要回去的時間了,千歌也知道如此,所以才把這件事作為結尾的話題提出來吧,倒是曜反而被問了個措手不及。

       「那有問出梨子醬會轉學去哪裡嗎?」

       「這個我也不曉得……」

       「怎麼會……明明才剛成為好朋友的……」

       看千歌失落的樣子,曜覺得心中有股罪惡感正在萌芽。雖然自認沒有對千歌說謊,畢竟千歌問的事自己確實都不知道……

       「去找梨子醬吧!」

       「啥?」

       「啊啊,當然曜醬妳好好養病就行了,我自己一個人去。」

       「這……不太好吧。」

       「不用擔心啦,我沒那麼路癡,可以自己去梨子醬的家……」

       「不行!」

       「曜……醬?」

       曜的心跳急遽加速,那麼一瞬間,曜差點就把櫻內家的黑暗面說了出來。

       隱瞞這件事本來是梨子自己一個人肩負,現在曜也成了協力者,不過這並沒有減輕梨子的負擔,而是原原本本把這擔子複製給了曜。

       所以這件事絕不能讓千歌知道,不能讓這股悲傷繼續擴散出去,更何況按照千歌的個性,想必又會加重她心中的壓力。

       這樣就行了,只要自己知道就好,這也是為了梨子醬跟千歌醬好……對吧?

       「昨天去的時候,梨子醬她……家裡正在忙的樣子,所以不要去打擾比較好,我昨天也是馬上就回來了。」

       「可是……」

       「不然這樣吧,等我病好了,我們再一起去吧?到時候應該也沒那麼忙了也說不定。」

       「既然曜醬妳都這麼說了……」

       「嗯……謝謝。」

       此時曜的母親打開了房門,說是千歌家來了電話,問說千歌有沒有在這裡,語氣聽起來還挺擔心的,建議千歌先回去可能會比較好。

       「那麼曜醬我回去囉,妳自己要多保重。」

       「嗯,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啊。」

       送千歌離開後,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與安靜的環境相反,曜現在心裡可說是風起雲湧,剛剛的情緒依舊擾亂著曜的思緒。

       曜凝視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心裡明明很想休息,可是千歌和梨子的身影卻停留在腦袋中,逼迫疲弱的腦袋還是繼續思考著三人的事情。

       為什麼不要留在梨子身邊呢?為什麼不告訴千歌實話呢?為什麼要對摯友們說謊呢?

       縱使曜在心中對這些問題都賦予了解答,不過罪惡感仍然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的困擾著曜。

       或許……自己認為的「正當」的解答,與實際上「正確」的解答其實相差甚遠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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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呣……又發燒了,全身都在發熱……好不舒服……

      千歌醬離開時明明有好轉的跡象啊……為什麼睡著之後,病情又加重了呢……

      ……懲罰嗎?看不慣總喜歡替自己找藉口的我,神才會這麼想讓我受苦……

      啊啊……這種難受的心情,就是千歌醬和梨子醬被我這樣對待後所產生的情感嗎?

      哈哈────我發出了兩聲實際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乾笑。

      這樣啊……那我還真是一個惡劣的人,要不是現在動不了,我還真想朝自己的臉上揮一拳。

      突然間頭上的燥熱漸漸被冰冷取代,極大的溫度差讓我發出了微小的叫聲。

      「啊!抱歉,吵醒妳了嗎?」

       溫柔的嗓音傳入耳中,變成睜開眼睛的動力,微弱的光線傳進只能睜開一撇縫隙的眼裡,在眼前的卻是那意想不到的人物。

       印象中自己並沒有把家裡的地址告訴梨子,那麼她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然後進來的?

       不對……就現在自己的狀況看來,沒準是身體虛弱到出現幻覺,也有可能這其實只是自己的夢境而已……

       這麼一想,本來加速的心跳趨緩了下來,心情放鬆之後,睡意也重新爬回了腦袋,沒過多久又進入了夢鄉。

        這次感覺能做個好夢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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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曜醒來,感覺病情好轉了許多,坐起身來後一個冰得不像話的東西砸在曜的手上,讓曜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好冷!這個是……冰袋?」

       曜看了下床頭櫃,之前並不存在的藥品此時羅列在上頭,記得沒錯的話,母親好像說過今天要請醫生來家裡幫自己看病的樣子。

       照這個樣子看來,醫生應該已經來過,也就不難說明曜的病狀為什麼突然減輕了許多。

       正當曜在沉思的時候,房門被輕輕地打開,曜以為是母親要來替自己換冰袋了……至少目的是一樣的,但來的可就不是曜想的人了。

       「梨子……醬?」

       「早安曜醬。」

       「為什麼會在這裡……」

       曜感覺自己的頭又暈了起來,雙手把早就融光的冰袋,敷在自己的臉上,試圖降低不斷上升的體溫。

       「今天去學校處理一些手續,老師無意間談到了曜醬生病的事,跟老師問了妳家的地址後,我就過來了。」

       「是……嗎。」

       梨子把椅子拉到了床邊坐下,就跟昨天的千歌沒有兩樣,不過氣氛上來講,對曜而言可是兩種絕然不同的感受。

       事實上昨天曜跟千歌撒的謊,表面上是想阻止千歌窺視到梨子的秘密,但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拖時間直到梨子離開內浦。

       縱使曜不想承認,或是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希望兩人不要再見面是鐵錚錚的事實,不管是梨子消失或是曜自己離開都可以。

       並不是不想跟梨子重新舊好,而是這份名為「關係」的擔子已經不是僅靠曜自己就能支撐的重量了。

       但她卻忘記了,「關係」是雙方之間有了聯繫才會出現的產物,當然背負也是必須由雙方一起承擔的。

       梨子先讓曜躺下,這樣自己才好換冰袋。曜對梨子說了聲謝謝,梨子回應了一聲嗯,自此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看著閉上眼睛很明顯是在裝睡的曜,梨子心裡正盤算著如何把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說出口。

       目的本身其實跟曜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用特地來告知也沒關係,更何況前幾天才剛發生過那樣的事,不來探望曜應該是對兩人最好的抉擇才是……

       梨子疲累地低下頭,自己的目的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道別,梨子覺得至少最後要好聚好散,也可以當作餞別禮送給至今最珍視的朋友,感謝她為自己的一生帶來了溫暖。

       至於躺在床上的曜自然是沒有睡去,即使曜自身迫切希望真的可以就這樣一睡不醒,但是在梨子的視線壟罩下,這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說真的,曜對自己丟下梨子……不,是對櫻內梨子這個人的事還耿耿於懷,不過發生了那樣的事,曜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臉來面對梨子。

       兩人都想跟對方訴說自己的心情,卻又都沒那個勇氣,曜忍不住去想,如果千歌現在也在場的話,兩人是不是都能變的坦率點呢?

       「梨子醬妳來這裡的目的……應該不是單純的來探病吧?」

       「欸……」

       聽到梨子略帶驚訝的聲音,曜才發現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帶有強烈嘲諷意味的反詰句,跟曜原本想好好釐清事情的本意相去甚遠,又或者這才是本意……曜已經不清楚了。

       「呵呵……問的還真直接啊……」

       梨子的笑聲不帶任何情緒,還空洞的讓曜覺得可怕。曜為梨子空虛的生命注入了靈魂,然而把靈魂抽回去的也是曜。比起別人,這讓梨子的心更加痛苦。

       「我不否認我來這裡有別的目的,不過想要探病的心我可是問心無愧哦。」

       「那麼妳來這裡到底想要幹嘛?」

       「我是來道別的。」

       「轉學的事嗎……」

       「並不是這件事。」

       「還有其他的?」

       「沒錯……」

       梨子頓了一下,對此曜並沒有感到特別在意,所以她才沒注意這一停頓裡所包含的,可是梨子所有的決心,也因為這樣曜才沒能在聽到梨子真正的理由時把持住自己的脾氣。

       「我……要訂婚了。」

       「什麼?」

       超現實的話語從現役高中生嘴裡吐出來,曜幾乎不能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雖說之前已經從梨子父親聽過類似的事,曜還真沒有想過這件事會成真。

       曜顫抖著坐起身來,內心掀起了風暴,梨子的語氣鎮定到令曜煩躁,彷彿接受這件事了一樣,就現在的狀況看來,還不如說梨子是來跟自己……炫耀的?

       「妳沒聽錯,父親他好像已經幫我談好婚事了。」

       「然後呢?」

       「日期的話還……」

       「我才不是問妳這種事!」

       憤怒不已的曜對著梨子大聲咆哮,此時的她徹底失去了理性,也不管自己的病情,駭人地抓向梨子的雙肩,但不小心一個用力過猛,讓兩人都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最後變成了曜把梨子壓在地上的局面。

       兩人的距離十分接近,近到都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平時足以令曜小鹿亂撞的因素,現在都比不過梨子略帶驚訝卻仍算鎮定的呼吸,對曜所造成的影響。

       眼前的這個人,縱使樣貌型態自己都再熟悉不過,但卻曜覺得現在的她陌生的就像是路上的過客。

       同時,曜也對自己感到迷惘,說真的這也不過是櫻內家的家務事而已,跟曜半點關係都沒有,就算硬扯上摯友這層關係,也不應該氣到火冒三丈才對。

       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自己到底希望對方做什麼?

       渡邊曜……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待櫻內梨子這個人的呢?

       「妳大老遠特地跑過來就為了要跟我說這件事嗎?」

       「本來沒有這個打算,是想等到事情真的訂下來再跟曜醬說的,不過剛好遇到曜醬生病,所以就想說探病的時候順便說了吧。」

       「居然說是順便!」
      
       「…………」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件事……」

       「因為……曜醬是我最親愛的摯友啊。」

       「那算什麼?這是在跟我炫耀嗎?」

       「我沒有那個意……」

       「因為自己的生活已經一勞永逸了?還是因為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還是只是想炫耀從今以後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了嗎!」

       「才……不幸福呢……沒有曜醬的生活,我怎麼會幸福……」

       梨子幾乎無聲的反駁曜當然沒聽到,事到如今梨子也不奢望自己的心情能傳到曜的心裡,因為這是她自己造成的結果。

       「妳最差勁了,梨子醬!」

       曜的眼淚撲簌撲簌的流下,滴落的眼淚順著地心引力掉到了梨子臉上,看起來簡直就像梨子也同樣正在哭泣似的。

       梨子知道自己沒資格將這份心情表現在臉上。對於自己的任性,梨子由衷地感到懊悔,所以她不能哭出來。

       對方對自己許下的諾言,因為沒人為自己做過這種事,不知不覺間梨子自身已經過度依賴這個它,才導致自己萌生出願望,也因此傷害了珍愛的摯友。

       「妳今天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這裡的?」

       「…………」

       「大老遠跑來我家激怒我、傷害我,對妳來說就這麼有趣嗎!」

       「…………」

       「梨子醬妳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嗎……吶,說話啊!」

       「等一下!曜,妳在幹什麼!」

       曜被打開房門的母親拉開,倒在地上的梨子因此恢復了自由之身。用母親的直覺確認兩個孩子都冷靜下來後,才放開了曜前去把梨子從地上拉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都沒有……」

       「吵成這樣哪叫什麼事都沒有?人家櫻內同學特地來這裡照顧妳,怎麼會突然吵起來?」

       「…………」

       「唉……」

       深知自己女兒個性的曜母親嘆了一口氣,曜如果鬧起彆扭的話沒給點時間沉澱,她是不會輕易讓步的。

       「抱歉呢櫻內同學,這孩子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我看妳也累了,今天就先這樣,曜就交給我來照顧就好,先回去休息吧。」

       「嗯……抱歉打擾了。」

       「櫻內同學家有點遠呢,我送妳回去吧。曜,我回來再好好問妳剛剛的事。」

       曜沒有回話,賭氣似的鑽回被窩,把自己埋在裡頭。腦袋冷靜下來後,曜才發覺自己都幹了些什麼事。

       過了一小段時間曜覺得奇怪,不管等了多久,都沒有聽到自己房門關起來的聲音。正當曜以為是母親忘記的時候,梨子的聲音再度傳進曜的耳裡。

       「曜醬……抱歉讓妳不高興了……」

       「我只是想跟妳說清楚,只是想好好跟妳說再見……」

       「只是……直到最後,我也希望能多依賴妳這個守護者而已。」

       三句不知道是不是說給曜聽,還是自言自語的獨白結束,房間就再也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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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又多休養了幾天,曜才恢復正常作息,今天比平常還要早抵達教室,裡頭只有寥寥數人,一看到曜進來馬上爭相詢問曜的身體狀況,曜花了一些時間才擺脫她們回到久違的位子上。

       看著前面連抽屜裡都空無一物的桌子,曜才確切感受到那個為自己的生活掀起一把軒然大波的轉學生,已經不會像往常一樣坐在曜面前了。

       曜低下頭趴在桌子上,病雖然痊癒了,不過卻無心去做任何事情,曜覺得如果無法把自己真正的想法釐清,那麼這樣的生活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真麻煩啊……」

       「嗯?曜醬妳說什麼?」

       「什麼都沒有……千歌醬?妳什麼時候來的?」

       曜把頭抬離桌面,一雙睜的老大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而在曜的印象中,這雙眼睛的主人似乎不常在這種時間出現,雖然自己今天也沒資格說別人就是了……

       「說什麼時候來的……我一下車就看到曜醬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

       「等等等!既然那麼早就發現我了,幹嘛不跟我打聲招呼啊?」

       「嘛~那種事怎樣都好啦~欸欸,曜醬妳聽我說!那天我探完病回去啊,美渡姐她……」

       千歌突然扯開了話匣子,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寧靜的早晨就此一去不復返。曜只能聽著千歌訴說自己缺席時,學校家裡都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不管青梅竹馬說什麼,自己都會樂此不疲地聽下去,不過此刻卻覺得對方的聲音異常吵雜,連曜都對自己會有這種想法而感到驚訝,但也正因為如此曜更明白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一點不耐煩。

       曜拼命把自己的注意力從煩躁上移開,然而碰到的還是只有那堵高不可攀的圍牆。曜期望著有任何一個缺口,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可以讓自己進去躲一陣子……

       「吶……千歌醬,妳認為梨子醬怎麼樣?」

       「欸?什麼怎麼樣?」

       曜沒有回答,因為內心正為了說出的話感到後悔不已,曜很清楚在別人身上尋求自己的解答是沒有意義的。

       話是這麼說,但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了,那還是趕緊想個話題,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吧……

       「千歌呢……覺得梨子醬是一個很完美的人……」

       「欸?」

       「是個美女、會畫畫、也會彈鋼琴……」

       「嗯……嗯。」

       曜沒料到千歌會真的回答,畢竟梨子的離開對千歌來說應該還是不能接受才對,這時曜才意識到自從知道梨子會轉學後,兩人就沒有認真討論過梨子的事了。

       千歌講的那些事自己是最清楚的,不過曜想要的並不是這種表面的回答,而是更發自內心的,更接近梨子這個人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梨子醬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這樣啊……」

       「嗯,自從認識了之後,就一直幫著千歌,在不知所措的時候總是會陪著千歌渡過難關,是千歌很重要的朋友!我們三人總是玩在一起,這曜醬也是知道的吧。」

       「那是……當然的啊。」

       「就是啊……所以千歌好想為梨子醬做些什麼……」

       「什麼意思?」

       「那個啊……其實幾天前,曜醬還在養病的時候,我在學校遇到了梨子醬。因為很久沒有見面了,所以我就拉著梨子醬說了很多話。」

       曜不禁苦笑,就像現在這樣,確實是千歌的作風,曜彷彿能想像當下梨子那略感困擾的表情。

       「呀~感覺看到梨子醬的笑容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所以能在見面真是太好了!」

       「哈哈……聽起來妳們聊得很開心呢,有點不甘心呢……」

       「不甘心?啊啊,是這麼一回事啊,曜醬妳也想跟梨子醬聊天吧?那時梨子醬也有跟我問曜醬妳的事哦。」

       「我的事?梨子醬問我的事要幹嘛?」

       「不知道,她跟我說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不管多小都務必要告訴她。」

       「只是確認一下,妳不會真的什麼都跟她說了吧……」

       「欸嘿嘿,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就全說了~」

       「呃啊……好想去死……」

       「但是聊著聊著,梨子醬突然就哭出來了……」

       「欸?為什麼?」

       「我也一頭霧水啊,當下忙著安慰她都來不及了,而且梨子醬她還說了一些千歌不懂的話……」

       「聽不懂的話?」

       「說了什麼很對不起曜醬,把曜醬捲進來了,還無形之中傷害了曜醬之類的……」

       「怎麼會……才沒有這回事啊!」

       「曜……醬?」

       曜突如其來的提高音量,讓千歌嚇了一大跳,曜並不是擔心對千歌保密的事會曝光,事實上此時的曜根本連這件事都沒想過。

       那個人……想要把過錯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嗎?

       不知道梨子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如果是的話,或許梨子了解自己的程度,還要遠超過曜自己的想像。

       一個沒有責任的人幫忙背負了所有的錯誤,那麼那個因此而獲得解脫的人看到會有什麼想法呢?

       ……很過分啊梨子醬,妳這樣做的話,我怎麼可能還可以若無其事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這不是逼得我不得不出來好好面對了嗎……

       「曜醬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沒什麼,話說回來,關於轉學的事,梨子醬有說什麼嗎?」

       「說是一切整理好之後就會離開內浦的樣子,也沒有聯絡的方法……」

       「是嗎……」

       看來時間不多了呢,哪怕未能理清自己的心意,無法傳達給梨子知道,但至少要把自己最想說的話說出來,即使自己無法為梨子的未來帶來任何改變。

       不過曜實在是不擅長這種事,有沒有什麼方法能不藉由對話就能率直地把事情說清楚……

       「也只有那件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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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矗立在眼前的房子不管看幾次都是一樣的富麗堂皇,有別於白天沐浴在陽光中的溫和,到了夜晚則變得銳利許多,就像裡頭住著什麼危險的東西似的。

       然而,對曜來說,確實是這樣沒錯。

       在下定決心後過了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曜再次來到了櫻內家位於後山的房子前

       沒有特別的根據可以證明梨子還沒離開,不過曜依舊過來了,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窗戶旁閃爍的微光間接訴說了屋子裡還有住人的事實。

       曜摸了摸放在口袋裡的信封,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曜走到大門前敲了門,過一陣子卻都沒有人來應門。

       今天就先回去吧────曜一瞬間閃過這個想法,但隨即便搖了搖頭,擅自打開了大門,探了探頭,發現只有幾排蠟燭燈點著,好像沒人在客廳的樣子。

       「梨子醬……梨子醬妳在嗎?」

       曜一邊在昏暗的屋子裡小心移動,一邊出聲尋找梨子,不過即使壓低了聲音,曜的呼喚仍在碩大的屋子裡迴盪,近似小偷的行徑現在也對曜的心理造成壓力。

       「我還以為是哪個鼠輩敢來我家偷東西,沒想到居然是妳啊。」

       與聲音一同從黑暗中現身的梨子父親,沒怎麼好氣的盯著闖入者。不只如此,曜還發現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把漆黑的手槍。

       曜忍不住顫抖,就算那把手槍原本的意圖並不是針對自己,但它散發出的強大的魄力還是讓曜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所以妳來幹嘛?」

       「跟你沒關係吧?」

       「口氣真大啊,希望妳還記得這裡是我家哦?」

       「梨子醬在哪?」

       「如果妳的目的是她的話,勸妳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回去吧,她跟她媽出去了。」

       他都這樣說了,曜也真的沒有理由待在這裡了,更何況他的態度實在讓曜非常不爽,轉身就要離開屋子,不過在手碰到門把之前停了下來。

       「梨子醬要訂婚……這件事是真的嗎?」

       「當然,我上次就已經說過了吧?難不成妳以為我在開玩笑?」

       「少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就不能替梨子醬想想嗎?你難道真的以為她願意嗎?」

       「這我也說過了,那都是她自己……」

       「少騙人了!如果梨子醬真的是自願的……那她為什麼會……」

       曜想起梨子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已經放棄一切的情感在眼神中一覽無遺,不管原因如何,至少曜很確定梨子絕對是很痛苦的。

       「這世上哪個父親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自己的孩子?作為一個父親不應該是要細心呵護自己的孩子嗎?你這個人……父親失格啊!」

       「我所做的每一項決定,無非都是為了她好,只不過是妳無法理解罷了。」

       「什麼叫我無法理解!毆打自己的女兒叫為她好?抹殺她的可能性叫為她好?」

       「我只是選擇最快速也最有把握的路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選擇的路讓梨子醬有多痛苦,讓梨子醬自己選擇她自己想走的路不行嗎!」

       「弱小的人沒有選擇的資格,她必須為她自己的無能為力負責。」

       梨子父親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簡直就跟那時的梨子一樣,只不過給曜的感覺卻是完全相反,與其說是放棄,到不如說是看透了。

       梨子父親所說的,彷彿控制女兒的人生是這輩子幹過最優秀的事,其包含的自豪與自大才是讓曜如此氣憤的原因。

       等到曜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衝上前往梨子父親臉上揮了一拳。或許是因為常在運動的關係,力道比預想的還要大,梨子父親被一個重心不穩,撞倒一旁的展示品發出聲響,手槍也脫手而出,滾到了曜的腳前。

       憤怒的曜撿起了手槍,並把槍口指向梨子父親,相對於曜高昂不穩的情緒,梨子父親則依舊是那副游刃有餘的調調。

       「要不是因為……要不是因為你!梨子醬也可以像平凡的女孩一樣活著,都是因為你……」

       「那麼讓我消失不就好了?」

       「你說什麼……」

       「對現在的妳來說很容易不是嗎?保險已經關了,妳要做的就只是扣下板機而已。」

       拿著槍的手突然變的軟弱,曜必須費盡力氣才能讓槍口持續對著對方,即使憤怒已然蒙蔽雙眼,即使真的很想就這樣讓梨子一勞永逸,但本能仍告訴她這份代價對自己來說似乎還是有點沉重了。

       但……只是有點而已。

       「怎麼了?不是口口聲聲說她是妳的摯友?不是覺得我一直都在虐待她?現在給你一個拯救她的機會,應該不需要猶豫才對啊?」

       「…………」

       「呵呵,憑妳這寡斷的個性,是做不了任何事的。只不過一個指頭,就可以做到妳所謂的『拯救』,還是說……」

       「閉……嘴……」

       「妳只不過是嘴上功夫厲害而已……事實上她怎麼樣對妳來說都無所謂……」

       「才不是……」

       「櫻內梨子對妳來說……真的是那麼重要的一個人嗎?」


       「砰!」


       那只是一眨眼的事,強勁的後座力重創了從未拿過槍的曜,手臂已然沒有感覺,被槍枝擊中的臉部則劇痛難耐,意識也模糊不清。

       使曜清醒過來的,是周圍漸漸提高的溫度,以及不知何時升起的濃煙。等到曜完全回過神時,火勢已經失去控制,地上破碎的玻璃和蠟燭已經說明了原委。

       曜呆呆地坐在地上,腦袋完全跟不上現正發生的事,怵目驚心的橘紅色逐漸擴散至每個角落,熊熊烈火也同時蠶食著曜脆弱的精神。

       「這樣……妳滿意了嗎?」

       同樣坐在地上的梨子父親,用跟剛剛相比略顯狼狽的語氣吐出這句話,右胸上被左手按住的一片鮮紅,是曜的憤怒肆虐後留下的痕跡。

       「哼……到頭來妳還是什麼都保護不了,只是個……會說大話的小鬼而已。」

       「什麼意……」

       「爸爸……咳咳……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失火了……」

       「梨子醬?」

       「曜……醬?為什麼會在這裡……」

       照梨子父親說的,本應跟母親出門的梨子出現在樓梯口,她的出現也徹底擊碎了曜原本就已經很不穩定的精神。

       腦子好似是浸在水裡,疑問有如泡泡一般填滿了腦血管,缺氧使曜感到暈眩。不過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那個問題還是那樣的顯眼,令曜無法不去想它的可能性。


       「如果梨子醬知道這個災難是因我而起的,她會怎麼想?」


       不碰還好,一碰就好比拉開了引信,名為恐懼的炸彈被引爆,細小的碎片瞬間散播至全身,而其所產生的壓力逼的曜不得不往門口移動。

       「咳咳……曜……醬……咳咳咳……」

       「不對……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梨子疑惑的眼神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曜慌張的逃離被祝融肆虐的櫻內家,內心早被恐懼蒙蔽,也顧不得梨子的安危,只想讓自己逃離這個惡夢。

       就算已經是高中生,就算已經快要成年了,面對這種事情對曜來說還是太過困難,保持冷靜且理性的思考是不可能的事。

       好像是想替曜哀弔一樣,天空大吼了一陣,隨即開始哭泣了起來。

       曜在森林裡漫無目的地逃跑,雨越下越大使的路面濕滑,曜腳下一個踩空,身子往前一頃,重重摔在了泥濘中。

       這一摔讓恐懼漸漸的從心底抽離,接著由龐大的罪惡感取代,即使在屋子裡時不願承認,但這起火災肇事者顯然就是曜自己。

       曜摸了摸口袋,發現信封已經不在裡頭了,然而曜還是清晰的記得裡面的內容。本來是想為梨子打氣所寫的,但現在連曜也不知道事情是否會像自己所期望的這麼順利。

       一想到裡面的內容就像是謊言,胸口不禁一緊,停留在臉上的雨滴被眼淚沖刷,曜的號哭與雷聲合鳴,響徹在空無一人的森林裡。

       天空或許會放晴,但……內心也會跟著放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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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發生的事並沒有傳出去,大火在雨中被澆滅,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至於櫻內父女,雖然都有受傷,但沒人因此罹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梨子入住當地醫院,而她的父親則是直接前往國外治療。

       這些都是曜從梨子母親口中聽來的。

       頭部跟手臂都被繃帶纏著的曜,沒有猶豫便來到梨子所在的醫院,不過到達門口的時候,那時的場景湧上心頭,曜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梨子,而遲遲不敢開門。

       不知道在門前站了多久,等到去採買日用品回來的梨子母親出聲叫喚,曜才終於回過神來。

       兩人換了一個地方說話,或許是希望能藉由吐露事實來減輕痛苦吧,曜意外誠實的向梨子母親坦白,說到最後甚至跪在梨子母親腳邊大哭。

       本應是不能被接受的事,但對方卻說人沒事就好,出乎意料之外的原諒了曜。曜不清楚自己的過錯為何可以被赦免,至少如果換作是自己的話。

       不過即使被梨子母親原諒了,曜能不能原諒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了。

       來到病床旁,梨子依舊昏睡著,病服下露出了白色的繃帶。一想到繃帶下的樣子,曜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聽梨子母親說,梨子的傷勢是些微嗆傷以及背部灼傷,要不是因為那場雨,情況只會更加危險。

       那天晚上,曜做了一個惡夢,夢中的場景果不其然是著火的櫻內家,這次曜可說是記取了教訓沒有逃走,然而還是為時已晚。

       曜目睹梨子被倒下的櫃子砸中倒在地上,身上也開始染上火舌,畫面太過真實,幾乎讓曜以為自己真的看過這幅景象。

       曜衝過去抬起了櫃子,把梨子拉出來後,想辦法要撲滅梨子身上的火焰,不過不管怎麼做,火還是熄不掉。

       眼看火焰就快把梨子吞沒,曜趕緊要去找水源,但懷中的梨子突然抓住曜的手。曜感覺被梨子抓住的部分異常的火燙,簡直就像自己正被梨子的怒火燃燒著。

       曜在床上驚醒,全身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但在夢中被梨子抓住的部分仍是熱的難受,而且令自己驚醒的那一幕,此刻仍歷歷在目。

       全身壟罩在火焰下的梨子,抓住曜的雙肩,逼迫對方必須看著自己,因為她明白這樣對曜來說就是最棒的懲罰。

       不過這樣還不夠,必須讓曜永遠記得她所犯過的錯,因此她用最悲憤的聲音在曜心中烙下了詛咒────

       ────明明說過妳是我的守護者!明明說過會一直守護我的!但是為什麼卻反過來一再的傷害我?

       ────傷我傷成這樣,那我也不可能會放過妳,我要妳跟我一起受苦,直到妳明白我的痛楚!

       ────我這輩子絕不會原諒妳!

       因為這件事,梨子大概暫時離不開內浦了,曜也明白現在的自己無法面對梨子,當然也沒有把握之後在內浦而不遇到她。

       所以當早上家裡收到應該是給父親的募兵文宣時,曜馬上跟母親商量了這件事,但一個女孩子去當兵什麼的,作為一個母親怎麼可能會允許,而且上次不只晚回家還搞得全身是傷,更讓曜母親更加寶貝這個獨生女。

       不過曜母親沒考慮到的是曜的心理變化,因此那時收到自己丈夫的來電時,曜母親簡直不敢置信,同時也了解到想阻止曜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曜就這樣休學投入了軍旅生涯,長期待在訓練營中,除了父親也有回家的假以外,其餘的休假也都排滿訓練。

       即使自己正在逃避,但曜也知道會發生這些事都是因為自己不夠堅強。當作預防也好,當作彌補也好,艱苦的訓練至少讓曜活的不那麼行屍走肉。

       期間曜收到了很多來信,甚至還被千歌罵說為什麼這種事不跟她商量,不過最令曜驚懼的還是梨子的來信,恐懼讓曜始終都不敢打開,隨著第二封、第三封的到來,這似乎嘲笑著曜的零成長。

       所以當在休假日時的門口見到梨子的時候,曜為自己仍可以直挺挺的站著而感到驚訝。

       梨子的氣色經過長期休養後恢復的不錯,不過體力的復原似乎還不是很好,僅僅是站著都顯得吃力。

       曜別無他法只能上前搭話回家,兩人之間雖有一道明顯的隔閡,梨子還是努力地想開啟對話,但因為曜的關係總是無疾而終。

       至此之後,曜回家的次數變的更少,到最後幾乎不回家,等到最近也是最後一次回家時,已經是幾年後,曜被指派前往一戰戰場的前夕了。

       當天晚上,曜在房間裡終於把梨子寄給自己的信都打開,字裡行間無不透露出對曜的關心,而且曜還從信上得知了梨子的婚約被梨子母親以沒有契約憑證取消了。

       曜久違的哭了,但不是被關心的感動,梨子的這份溫柔,曜自認實在是配不上,在心裡梨子早就是曜所觸及不到的存在。

       梨子垂下的救贖之繩,由於曜的笨拙,反而是令曜窒息的索命之繩。放的越多,纏的也越多,最終變成囚禁曜的枷鎖。

       然而諷刺的是,這枷鎖的另一面,卻也因此成為了兩人之間這輩子永遠都無法理清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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