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櫻、池賢浩、太宰、中也、芥川與敦此刻身處在離霜櫻家一段距離的公園野餐,六人一進入公園就選了一棵茂密的大樹下放下野餐墊,將野餐籃中的食物一個個拿出來後便開始在樹蔭下乘涼聊天。
「啊哈哈哈!真的假的?小池花了不到五分鐘就跑到我家了?而且你又爬牆進來。」
霜櫻從眾人口中得知自己睡著時錯過的事,不免覺得沒參與到很可惜。她卻沒有想過,要是自己醒著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因、因為敦那時喊得那麼緊張,害我以為妳出事了,所以就想以最快的速度進去嘛!」池賢浩有些窘迫的說。為了遮掩,他扭過了頭,垂首咬著手中的三明治。
太宰不禁揶揄道:「小霜櫻,妳都不知道他爬的有多熟練,駕輕就熟好厲害哦~~」
池賢浩臉上一熱,倏地站起身子,「……我去賞花,你們慢慢吃。」
「坐下來嘛,現在又不是春天,花沒有那麼多啦。」
這座公園是本市佔地最廣的公園。扶疏的樹木圍繞著一座面積不小的池塘,風景秀麗,美不勝收,春季時百花齊放的景象更是吸引眾多賞花人潮,把空地擠得水洩不通。
不過正值夏季,氣溫日漸升高,沒有了萬紫千紅的美景,來此地的也就只剩下來運動與散步的人了。
對六人來說這樣正好,周遭沒有過多的吵雜聲,文豪們也不用特意掩飾自己是活體的事實,可以稍微隨心所欲的行動。
「霜櫻,我可以去看看池塘嗎?」從知道池塘的存在開始,敦一直顯得蠢蠢欲動。這樣的身高去看池塘,就會覺得像大海般遼闊吧。
「可以哦,要不要順便去餵魚?」霜櫻遞給他十塊,並且熱情推薦他,「那裡的魚類很多種,很漂亮哦!」
池賢浩也插上一句話:「芥川也和敦一起去看看,你的《羅生門》可以把硬幣伸到投幣孔吧?」
「我不願……」芥川的話還沒說完,霜櫻便半強迫的塞了十塊到他的懷裡。
「芥川也去餵餵魚嘛,順便幫敦投錢買魚飼料,好嗎?」明明霜櫻和藹的笑著,語氣聽起來卻有些強迫的意味。
她知道敦與芥川水火不容,兩人的身份互相對立,要想好好相處是不被容許的,所以只要現在就好,兩人能夠在三次元拋下身份與成見相處,或許會發現兩人意外合拍也說不定。
她是真誠的這麼想著。
「唔……」
芥川直視著她的笑顏,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垂頭喪氣的拖走詫異的敦。
「欸?」
敦想要抗議,但芥川發動《羅生門》,操縱黑布把他綁緊拖走,還把他的嘴給纏住,實在是有苦難言。
於是兩個小小的身影便在霜櫻高興的目送下離去。
★★★
公園裡的池塘景色優美。片片荷葉底下,嬉戲的魚蝦身影清晰可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隻隻鴨子姿態慵懶地悠游著,為寧靜的上午增添一絲閒適。
芥川買好魚飼料後,便和敦沈默地餵著湖裡的魚。敦的尷尬表露無遺,芥川則是低垂著頭,連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就算沒有戰意,心中的芥蒂也不代表不存在。
他們兩人見面的時候通常都是在對戰,這一次能夠不想著把對方制於死地的相處,雖然說不上放下敵意,但是沒有大打出手已經很不錯了。
沉默良久,主動開口的人是芥川。
「人虎,為何魚群只肯吃你餵的飼料?」
「那個啊……你不認為自己不是在餵魚,而是在攻擊魚嗎?」
聽敦無奈的反問,芥川感到很疑惑。餵魚不就是把飼料投向魚群,牠們就會一窩蜂的搶食嗎?
他投下的飼料卻不受魚群歡迎,反倒讓牠們像是受了驚般四處逃竄。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為何這麼說?我是在餵魚。把飼料投向魚群不就行了。」理直氣壯說著的芥川,手裡又投出兩粒飼料,準確擊中兩條魚的背上。
那兩條魚身子一頓,宛如軍艦沉沒般壯麗的沉下水底,再也沒有浮上來過。
敦目睹了這一幕,覺得背脊莫名痠痛。
「是、是這樣沒錯。不過你試著像我這樣投入水中。」
敦倒出幾顆魚飼料在掌心,然後輕拋到湖中,魚群便激烈的上前爭奪,「你看,不用刻意丟給一隻魚,只要隨便投入湖中他們自然會過來吃。」
看完敦的示範,芥川也跟著依樣畫葫蘆的照做一遍,結果魚群似乎將他列在黑名單中,對他投下的飼料無動於衷。
「………………」
一瞬間,兩人又靜默下來,氣氛有著說不出的尷尬。一會兒過去,情況仍然未變,敦只好自己主動找話題。
不過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能讓對方感興趣的話題,為了打破寧靜,他絞盡腦汁苦思許久,終於擠出兩個大概能聊上幾句的話題。
「芥川,當時你為什麼會願意救我?」
聞言,芥川抬起頭,腦中響起一句話。
——只不過是想得到太宰先生的認同罷了。
他的眼眸黯淡下來,「不過是想利用你,成為我方的戰力制伏那傢伙,再把你當棄子扔掉罷了。想不到後來竟是荒謬的鬧劇。」
「……你果然很討厭我啊。」
敦無奈的苦笑。沒想到芥川的理由真的那麼現實殘酷,教人實在不敢恭維。
「雖然不想那麼說,不過你的本性應該不壞吧?」敦又投下飼料,「你對待霜櫻的態度真的很好,以前也沒看過你對哪個人這麼溫和過。」
「沒那回事。」芥川冷冷的說,心底卻早已開始動搖。
拜託……不要說到那句話……
聽不見芥川心裡所想的敦,依然講出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你似乎很喜歡霜櫻——噗呃!」
敦的話還沒講完,芥川就因為話中的幾個字情緒上漲,不小心把他踢入池塘中。
「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僅是對那孩子感到好奇而已。」
「唔噗噗……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沒有別的意思,純粹覺得在她的身邊……咳咳……很自在。」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
「所以別擅自定論了,人虎。」
「………………………………」
敦的意識在芥川一個勁講話的時候中斷,救他上岸的是他心中的白虎。於是牠取代敦自行游泳上岸,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後,朝芥川翻了一個大白眼,又變回了人型。
恢復意識的敦晃了晃腦袋,想生氣又覺得無奈,因為芥川已經呈現自我混亂的情形,就算罵他,他也聽不進去。
「總而言之,你就是喜歡她嘛,這又沒有什麼。」
「我不需要戀愛這種無用的情感。」芥川蹙起眉頭,萬分嚴肅。
但是這句話卻不像在對敦解釋,反而像是在向自己催眠。
敦擰著濕漉漉的上衣。看穿了芥川的心思,他露出淺淺的笑溫和的說:「有個人這麼說過,『遵從你的心。』相信這句話的意思不需要我解釋你也懂的,但是能否做到這點還是得看自己,這一點,連我同樣都在實踐中。」
「遵從我的心嗎……」芥川反覆咀嚼著這句話,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不少,「嗯,這句話,我記下了。」
原先尷尬的氣氛已不復在,兩人的敵視不再濃烈。正如霜櫻所希望的一般,至少在三次元,港口黑手黨的成員與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可以和平相處。
「這盒飼料就做為賠禮,人虎。」
「啊,謝謝。」開心的接過飼料,敦正要繼續餵食池塘中魚群時,突然聽見遠方傳來了腳步聲。
「人虎,不要有動作。」
芥川提醒道,自己便筆直的站立著,臉上的情緒霎時消失,空洞無神的精湛演技讓敦驚訝不已,他隨即跟著裝作人偶。
兩人屏氣凝神的聽著逐漸接近的跫音,噠……噠……噠……
「哎呀,被我發現了。」
一雙大手,將敦與芥川緊緊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