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微驚悚】姊姊,陪我玩
那是傍晚時分,橘紅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灑落,少女獨自己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旁的公園綠蔭青蔥,在柏油路及沙地上拉起細長地影子。
「哎呀!」
行經公園入口冂型鐵欄的時候,傳來一個小女孩的驚叫聲。少女轉過頭看,小女孩從最旁邊的鐵欄上跌了下來,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傷,仍是淚眼汪汪,扁著嘴,像是快要哭出來。
少女看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就算有,也不太會有人去注意到站在榕樹陰影下玩耍的小女孩吧!
但是這個看起來還沒上小學的女孩,按理家長應該不會放任她一人在這裡玩耍,少女放慢腳步,想看看有沒有家人來安慰她。但是她都快遠離公園了,還是沒有任何人去關心小女孩,只有小女孩傷心難過地哭聲逐漸傳來。
少女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往回走,到小女孩的面前,道:「怎麼啦?跌倒啦!爸爸媽媽呢?」這麼說著,少女只是用手撐著自己的膝蓋,並未伸手攙扶她。
因為當少女接近的時候,她才發現小女孩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連腳上的鞋尖都破了一個大洞,從裡面竄出地腳指頭有著嚴重黑青,更別提她四肢的陳年傷痕。
可惜了這張天使般的可愛面孔。
少女笑得尷尬,但是小女孩也沒有要求少女扶她起來,只是停止了哭泣,自行站了起來,卻連身上的沙土也不拍掉,然後指著最近的那顆榕樹,道:「從那裡掉下來了。」
那顆榕樹長著無數條鬍鬚,盤根錯結,陰森極了。
少女不禁毛骨悚然,勉強笑了笑,說:「這樣啊!下次要小心喔!」然後站直了身體,對小女孩揮揮手道:「姊姊先回家囉!拜拜──」
「姊姊……」
少女的語尾都還沒結束,小女孩又低著頭,睜著依然微紅地雙眼盯著她道:「陪我玩。」
面對小女孩莫名地請求,少女開始心底發毛。這時,路旁的路燈閃了兩下,亮了起來,與其他盞路燈不同,這盞路燈發出的光特別黃,不時還會像抗議似地閃個幾下。
「可……可是,姊姊要回家吃飯了,不然姊姊的媽媽會生氣。妹妹妳也快點回家吃……」
「──媽媽……」
少女的話又講到一半就被小女孩打斷,當小女孩覆述著「媽媽」二字時,眼中又散發出更深層地哀傷。
接著,小女孩又抬起頭,扁著嘴、淚眼汪汪如此請求:「那……摸摸頭!」
「啊?」
「摸摸頭……」
看小女孩的樣子,好像在說「摸摸我的頭就放妳走」似的。
少女又看了看小女孩的頭髮,雜亂地雙邊辮子早就竄出好幾撮斷髮,頭頂上沾著不知是泥土還是頭蝨般的東西,看著都覺得噁心。但是少女心想,反正快到家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先洗手吧!反正吃飯前媽媽也都會要求要洗手的!
於是少女撐起笑臉,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姊姊妳是騙子!」
「欸?」
碰觸的瞬間,小女孩突然這麼說。
「明明就跟媽媽一樣,想叫我『走開』的!」
小女孩的語氣中充滿失望及憤怒,少女再看向她的眼睛,不僅充滿了血絲,還從眼角流下了血淚。
「啊──」
少女倒吸了一口氣,大聲驚叫,想抽走自己的手,卻被小女孩先一步抓住。細小地手臂卻意外地有力,抓得少女直發疼,她嚇得大叫:「不要!……放開我!誰……誰來!救命!救命啊!」
小女孩不僅力氣大得驚人,速度更是敏捷,她一下跳到少女身上,將她撲倒在地。少女的脖子被小女孩的雙手緊掐著,快要無法喘氣,更無法呼救,漸漸覺得眼前發黑,全身感官只剩耳朵能聽見小女孩說:「媽媽也是這樣對我,她說『到另一個世界就不怕沒飯吃了』,姊姊,我肚子好餓,可是我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怎麼辦?妳要是知道怎麼辦……」
小女孩最後的呢喃,少女並沒有聽進耳裡,她已經失去意識,獨自一人躺在逐漸昏暗地路燈下。
之後調閱了公園口監視器,雖然有看到少女駐足公園前,附近卻沒有其他人,更沒有什麼小女孩。不久後只見她自己伸手掐自己的脖子,直到倒下……
◎
「所以,妳們經過公園的榕樹下要小心喔!說不定會有一個小女孩跳出來,然後……哇!」
說著,少年用力抓了身旁的少女手腕,嚇得她發出高八度地尖叫聲,連同圍在一圈的的女孩子們,也發出此起彼落的喊叫。
「邱敬堂!你要死了!在這種要黃昏的時候講鬼故事還抓我手幹嘛啦!」
少年──邱敬堂身旁被他抓手腕的女孩用力掙脫後,又羞又怒地狂往他身上打,惹得朋友們一陣笑。
「好啦!好啦!不要打啦!就是快傍晚了才要快點說啊!不然晚了,就會更有『氣氛』喔!」邱敬堂一邊發笑、一邊抵擋來自女友的攻擊。
「你這白癡!豬頭!」
女友的秀拳如雨滴般襲來,邱敬堂只好笑道:「好啦!好啦!對不起,是我錯了!」
看到男友道歉,女方才終於停下手,但仍是嘟起小嘴斜眼瞪他。
「欸!是說都要六點了,你家『秋海棠』還不來啊?」坐在邱敬堂對面的男生四處張望,邊這麼說。
邱敬堂聽了,白了個眼,說:「袁木山!你才『元本山』咧!想追我妹嘴巴還不放乾淨點!」
「哎唷!一朵『秋海棠』,種在『元本山』上不是很剛好!」
袁木山嘻嘻笑著,一旁的女孩子也推了推他說:「就是嘛!人家明明叫『邱雨棠』,上次給她聽到整個臉都黑了,你還敢亂叫!」
「妳懂什麼啦!那叫打是情、罵是愛,就像敬堂跟嫂子一樣啊!」
「聽你在自我感覺良好。」
一群人在公園裡,搭起了帳篷,升了營火,周遭還有幾組人馬也搭起帳篷,他們的目的都跟邱敬堂等人一樣,是來這都市中唯一的叢林體驗露營,但他們這邊,卻還有一個人未到。
又過了數分,被談論的當事人才姍姍來遲。邱雨棠背著背包,小跑步跑進公園。
跑到集合地點,邱雨棠才停下來喘氣,直順地馬尾因跑步顯得凌亂,短褲下的白晰大腿均勻無贅肉,看得袁木山口水都快滴了下來。
「妳很慢欸!」身為兄長的邱敬堂首先發聲,身為妹妹只能吐吐舌頭道歉:「對不起啦!就我同學臨時約去醫院探病咩!我也是很趕的耶!」
邱雨棠一邊解釋,一邊到帳篷裡放下背包。這時,邱敬堂放小了音量,對身旁的伙伴們說:「我可先警告你們!剛才的故事不要跟我妹說,她從小體質就很敏感的!」
但是邱敬堂並沒有說,妹妹去醫院探視的就是剛才故事裡的女主角。
「哪方面的敏感啊?」
看到袁木山一臉色相地這麼問,邱敬堂忍不住對著他揮空拳,罵道:「去你的!閉嘴!」
從帳篷裡整理好儀容剛出來的邱雨棠正好看到這一幕,她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是誰在惹她哥生氣。
「元本山!你又惹我哥生氣!」
「沒有啦!我是說我肚子餓了,既然妳都來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馬上開動了?結果妳哥就……」
「好啦!開動開動!」
袁木山的謊都還沒扯完,邱敬堂便打斷他,開始這遲來的晚餐。
途中袁木山想跟身旁的女同學換位置,好坐到邱雨棠的身邊,然而不是被拒絕,就是被打槍。好不容易等到機會,邱雨棠身旁的人去上廁所,他才趕緊坐上去。
但是邱雨棠卻端著盤子,突然站了起來。
其他人也哈哈哈地毫不客氣笑話他,袁木山只能坐在原地,看著倩影離去。
邱雨棠走到不遠處的榕樹旁。
瞬時間袁木山臉色發青,一個字都不敢說。
那是一個身材嬌小、面黃肌瘦、混身髒污的小女孩。
小女孩躲在榕樹木鬚地陰影下,即便這附近已經人滿為患,唯獨那顆榕樹下沒人敢接近。
但是邱雨棠卻端著一盤食物到那裡去。
「怎麼啦?肚子餓了嗎?一直看這邊。」
邱雨棠面帶微笑,並將食物雙奉上,看著小女孩錯愕的表情,繼續說道:「不要客氣喔!我們那裡還有準備很多。還是說妳有跟家人來嗎?」
雖然邱雨棠也不認為會有父母這麼粗心大意地把孩子一個人髒兮兮地丟在這裡,還是順著這麼問。
但是小女孩聽了卻紅了眼眶,扁起小嘴喃喃道:「……媽媽不要我。」
說著,小女孩落下了豆大的眼淚,邱雨棠看了,立刻放下盤子,跪到與小女孩平高,毫不猶豫地抱起她。
邱雨棠將小女孩擁進懷裡,還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沒有媽媽會不要孩子。」
「嗚……可是……她叫我『走開』……」
小女孩像是受到了驚嚇,她並沒有伸手抱住邱雨棠,只是站直了身體,輕輕發抖。
「因為啊──就算當媽媽了,也還是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只是怕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不小心欺負到妳喔!」
那雙手像是不怕髒,一隻輕輕撫摸小女孩的頭,一隻輕拍她的背。
「可是……可是……媽媽說帶著我不能工作,沒飯吃……」
「嗯……這是個問題呢!可是,我爸爸跟媽媽說這種事可以找里長爺爺幫忙喔!妳現在住哪裡呢?」
邱雨棠放開小女孩,但依然保持一樣的姿勢,只是維持一樣地笑容,認真地盯著小女孩的雙眼。
小女孩雖然眼角還掛著淚滴,卻已經停止繼續氾濫。
看了邱雨棠毫無做作地溫暖笑容,小女孩指著一旁的榕樹,說:「我現在住這裡。」
「這裡?」
邱雨棠心想,要是小女孩的媽媽如今還是沒有工作,又或者一起當了遊民,更甚者是已經把她丟棄了,雖然不知過了多久,但放任一個小女孩這樣住在危險的公園,就算邱雨棠還未成年,她也知道:這樣是絕對不行的!
「嗯……這樣吧!姊姊今天晚上要跟朋友在這邊露營,妳今晚來跟我睡,明天姊姊就帶妳去找里長爺爺好嗎?」
但是小女孩聽了,卻又沈下臉,搖頭回道:「……我不能去那邊。」
「嗯……可是在這裡,到好晚好晚的時候會很冷耶!」
「沒關係。」
看到女孩這麼堅持,邱雨棠只好說:「好吧!姊姊的帳篷就在那邊,妳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玩喔!──對了!是不是很餓,姊姊再去拿吃的給妳,我們一起吃!」
邱雨棠才要轉身,又被小女孩拉住了衣角。
「姊姊……」
「嗯?」
「摸摸頭……再一次……」
看到小女孩撒嬌的模樣可愛極了,邱雨棠帶著心疼微笑著伸出手。
「沒事了!沒事了……妹妹妳好乖,妹妹妳最乖了!──等我一下喔!我馬上回來!」
「嗯……姊姊,謝謝妳。──再見。」
◎
老一輩的人說,那座公園發生過一件慘劇。
年輕的媽媽不懂事,與男友生了孩子卻不懂得照顧,不是嫌孩子煩、就是嫌多出一張嘴吃飯。在一次處罰中,失手傷了孩子,男友竟然提議,乾脆說孩子調皮玩窗簾拉線,自己一人在家玩耍時失足吊死。
反正,沒有其他人看見……
但是當他們要佈局時,發現小女孩還有呼吸,只是十分地微弱。男友說要送孩子去醫院,自己背著孩子走了,卻在數小時之後自己一個人回來,只是告訴年輕的媽媽,急救無效,遺體已經交由葬儀社處理了。
數日後,附近的人才在公園的老榕樹下發現被吊起來的女童屍骸,經過檢警查緝,才糾出這對喪心病狂的父母。
◎
邱雨棠開心地回到位子上,夾了好多吃的,考慮到小女孩久未進食,還添上一碗家裡帶來的鹹稀飯。
但是,當她再回到榕樹下,小女孩已經不見蹤影,連地上那盤食物也絲毫未動,只引來一群螞蟻爭食。
正覺得奇怪,邱雨棠身後又傳來呼喚聲:「秋海棠!」
「誰是秋海棠啊!不要亂叫!我是……」
「噓!」
原本總是嘻皮笑臉的袁木山繃緊神經,大聲制止她,道:「晚上不要叫名字啦!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都不行!」
「……那是七月吧?」
「都一樣啦!妳再亂跑,妳哥都誤會妳是在躲我才跑掉的,想害我被他揍喔?」這麼說著,袁木山把邱雨棠推回位子上。
「說真的,我倒是真的很想看!」
「夠了喔!」
面對美人對他的久違微笑,袁木山只能用一樣地微笑來掩飾害羞。
坐定位之後,袁木山看了看榕樹邊,壞掉的路燈還是一樣一閃一閃的,那下面的嬌小人影卻已經不知所蹤。
◎
老榕樹下的吊繩被逐漸年長的榕鬚掩蓋,據聞當時也有人想除去那條吊繩,但總是會出意外,最後,只得讓吊繩繼續埋藏在榕鬚之中。
呃?我怎麼會寫出這種故事!?(抖
不知為啥今天就突然想到了(攤手
既然想到了就要快點寫起來!不然到了明天睡一覺醒來,一定又會消失光光!
這次是個半帶時事的靈異議題,總覺得各種很常在新聞上看到。
包括孩子生孩子、孩子帶孩子、家暴、還有自以為聰明的異想天開。
當然還有很多要素沒有加進去,不然會變成中長篇。
至於這個一群朋友在晚上吃烤肉、聊八卦,突然有人不講話是參考我大學同學的真人真事。
我同學說,某次學校在晚上舉辦烤肉,同學A君正好跟二技的學長B君是高中同學,就約一約一起組一團,談笑風生中,B君突然不講話,臉色發青,過了一段時間之後,B君才說:「剛才有一個長得很可怕的阿飄在C君身後瞪著我們……」
瞬間眾人安靜下來,乖乖提早回宿舍。
雖然那次烤肉我沒參加,不過還真是覺得:幸好我沒參加!(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