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藍-人物異誌③-遺書
「您要記住,薩艾斯嘉的人們需要您。」
聽完這句話之後,賽比恩斯便與薩艾斯嘉的人們失去了聯繫。
他可以聽到,身後的人民漸漸遠離的聲音。
渺小地背影,看似堅強地背對著、也面對著。
背對著要守護的民眾,面對著僅有數步之遙的敵人。
像是做了什麼約定似的,等到對岸民眾都平安撤離之後,敵將方才開口。
「這下可以了吧?我可是放過你的國民囉!」
敵將裂嘴而笑,乘坐於馬匹上,對一個小孩來說,比實際上看起來還要巨大。
雖然視線只能在近幾步飄忽,賽比恩斯卻可以明顯感覺到──身後完全沒有任何人了。
沒有能守護他的近身護衛,沒有他想代替其父守護的無辜人民,沒有能在旁輔佐的側近尊長。
剛剛下定的決心被突如地恐懼支配,他只覺得心跳異常快速,害怕得顫抖不已。
──明明是想著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回到最愛的雙親身邊。
賽比恩斯初次知道,身邊沒有伙伴的──恐懼。
「將軍您看看,這小王子害怕得只會站著發抖呢!」
一名士兵發出難聽地笑聲,指著他,笑聲隨之傳開。半晌,那名將軍舉手,士兵們亦安靜了下來。
「你們可別太過份啊!這位『王子殿下』可是國王想要的人──啊!不過陛下也沒說是要活的還是死的就是了!」
又是一陣爆笑騷動,不知不覺間,士兵們已經將賽比恩斯團團圍起,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你也聽到了,我王只要你一人,即使是屍體也無妨。」說著,那將軍把手伸向下方,只見一名士兵遞上了什麼東西給他。「我就好心點,讓你死在你父王的劍下吧!」
定睛一看,賽比恩斯的視線才完全被他手上之物吸引過去。
──以金色劍鞘、劍柄及紫水晶組合而成的美麗長劍,那是丹尼爾王的東西,是薩艾斯嘉一族代代相傳的寶劍!
「父……王!」
「很想要這把劍嗎?想要就來拿啊!」
看著賽比恩斯發出更為強烈地顫抖,周遭的士兵們及馬上的將軍更加歡喜,待賽比恩斯撲來欲搶走劍鞘,拿著劍的人又立刻拋出傳給另一人。
原本就弱小又經過一段遠行的賽比恩斯跟本跟不上,不但自己在搶奪的過程中跌倒在地,甚至被一些急於搶功的士兵揮劍傷及。
羅奈爾德為他披上的保暖紅色披風沾染上斑斑血跡,在激烈地動作下早就滑落地面,遭人踐踏。
賽比恩斯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是父祖的守護?還是傳說給的奇蹟?
原本像辦慶典般熱鬧地士兵們,突然個個痛苦虛弱,像是加速生長似的,兩鬢斑白、肌瘦骨乾,他們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及身邊的人,最後又一個個失去力氣般地倒下。到底是身體已經無法負荷戰甲的重量?還是器官已經無法正常運作?在場沒有人知道。
「怎、怎麼了?喂!」
那名將軍依然騎在馬上,放眼望去卻只看見倒成一片的士兵,以及在原地喘氣、傷痕累累的賽比恩斯。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那名將軍突然看向上方,他倒吸了一口氣,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賽比恩斯亦看了過去,朦朧地視線中只能勉強看出,那是一個身穿白衣,身後卻飄著黑色翅膀的白髮女人。
「妳到底想要做什麼?這個怪物!」
將軍抽出手上的劍,直指前方──那個白髮女人,縱使他奮力威嚇,仍止不住由心中傳至手裡的恐懼。
這時,賽比恩斯還是不忘尋找其父的佩劍,他狼狽地爬到其中一具士兵屍身旁,用盡力氣,卻只能拔出劍鞘,那劍柄被士兵乾癟如枯枝的手緊緊握住,單憑負傷的小孩子實在無法抽出。他只能一邊想辦法掰開那隻手,一邊注意將軍及白髮女人的動向。
「你們才想做什麼呢?這樣對待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女性的聲音與將軍不同,傳達出欣喜與瘋狂。
「這是我們兩國的戰爭!與你們一族無關吧!」將軍接著說。
「戰爭嗎?最後不過就是變成『歷史』啊!」
女人似笑非笑,眺望遠方之後突然說道:「我問你。」
賽比恩斯還沒抽出那柄劍,白髮女人卻突然墜至他眼前,美麗間帶著瘋狂,開口問道:「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太小了嗎?」
然而賽比恩斯只能發出不知所謂地畏懼聲,他越著急,那把劍越是抽不出來,就好像已經黏在士兵的手上一樣。
「怪、怪物!他可是我王要的人!就算是你們一族,也休想與我王作對!」
那將軍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也許是見她落下地面,原本想以馬匹衝刺,卻沒想到馬兒亦懼怕不已,只好自己下馬,持劍欲手刃這個不速之客。
但是女人卻皺起眉頭,在她面前的賽比恩斯能明顯感受到,從女人身上散發出強烈魔力,她的語調從冷靜變成狂傲。
「我在跟這個小男孩講話啊……你少來打擾!」
當那白髮女人向敵將瞪去,一股力量衝擊,敵將像被什麼狠狠纏繞,連劍都拿不穩,只能跪地哀號。就像那些土兵一樣,敵將加速蒼老,身上的白銀盔甲就快將他壓扁,不一樣的是,他還能喘息,發出嘶啞地聲音,瞪大雙眼,無能為力。
女人滿足地笑著,張開雙手像是沐浴在這場荒謬之中,道:「時間!好多時間啊!我得感謝你們!我又得到好多時間啦!」
說完,女人又突然望向賽比恩斯,擅自抓起他的手,另一手創造出富有強烈魔法氣息的黑洞,那是賽比恩斯從未學過的東西。還什麼都無法思考,也還來不及抽出丹尼爾遺下的佩劍,賽比恩斯便被女人牽引著,進入那黑洞之中。
那是一個奇怪的空間,光是待在裡面就已經暈眩得讓人快要窒息,更別提賽比恩斯已滿身是傷。朦朧中,他似乎聽到那個女人對她說話。
「你的祖先受我們甚大幫助,身為他的子孫,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不過,等我們第三次見面,那個時候再回來吧!」看到他一臉茫然,女人又笑著說:「別擔心,我送你去的,是不用擔心懼怕、能隨心所欲生活下去的幸福世界。」
當女人放開賽比恩斯的手,他感覺呼吸到不同的空氣,不同於血腥味的惡臭。前方草叢傳來聲音,他緊張地大叫:「你、你是誰?咦?小孩子……」
但是眼前的黑髮男孩反而一臉怒氣反問著他:「我才要問你是誰咧!幹嘛來我的秘密基地?」
這個男孩,將會是賽比恩斯此後的精神支柱,是唯一至死也相信他的人,也是……
◎
賽比恩斯──沈冀悠站在畫室中的一幅畫作前,那是他剛剛才掛上去的。
家族晚宴已經結束,連旁邊主棟的燈都暗了下來,等到所有麻煩交流結束之後,沈冀悠才有自己的時間。
這間畫室的裝潢與其他房間不同,是沈冀悠自己設計而成。說是設計,也不過是盡量還原他印象中艾魯達城的樣子。
他害怕。
害怕自己為了什麼活著。
害怕會忘了自己原本的使命。
害怕會忘了父母家國的深仇血恨。
所以每一年再怎麼牴觸,都要把最後看到的「畫面」於紙上揮撒,為了那個「約定」,也為了那個「約定」。
──與克里斯夫多的約定。
──與白髮女人的約定。
牆上掛著那隻劍鞘,是他拜託顏承夜看管的東西,是他父王唯一遺留在世上的東西,是他與布魯辛克唯一有所連繫的東西。
沈冀悠才想伸手拿取,身後的木門卻被人推開,隨之傳來的,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哥哥?」
「煥嚴?」
在這個家裡唯一敬他、愛他的可愛弟弟──沈煥嚴推開木門,似乎能感受到沈冀悠的哀傷心情,小聲地叫喚。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爸爸媽媽會生氣的喔!」
雖然這麼說,沈冀悠卻勉強掛上笑臉,前去抱起沈煥嚴。
「人家想跟哥哥一起睡嘛!可是媽媽不準……」說到傷心處,沈煥嚴嘟起小嘴,惹得沈冀悠呵呵笑。
「不過,不是只有我想見哥哥喔!還有爺爺也說要見你!」
聽到「爺爺」二字,倒使沈冀悠緊張起來,立即問道:「現在?」
「嗯!現在。爺爺說在你書房等你。」
再聽到「書房」二字,沈冀悠心裡似乎有個底,他幾乎可以猜到沈榮添要跟他說什麼。他嘆了口氣,將沈煥嚴放下,卻在要出門時被後者的小手拉住。
「怎麼啦?」
「……等一下幫我跟爺爺求情,讓我來這邊跟你睡嘛──」
看到可愛的弟弟撒嬌地模樣,沈冀悠忍不住笑出聲,但還是擺起一張臉道:「不行!你要回自己房間乖乖睡,哥哥已經回來了,明天開始我們可以每天見面啦!」
「真的?」
「真的!」
「嗯!」
沈煥嚴欣喜溢於言表,展開笑容乖乖下樓,還不斷對著他揮手,直至看不見人影為止。
然而沈冀悠雖然已到書房門前,卻是駐足許久,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敢開門。
書房內,一名稍微壯碩的白髮老人坐在書桌前的皮椅上,翻動著桌上散亂的書本,若有所思。
「咚咚!」書房的門被輕微地敲響,老人開口說:「進來。」然後把雜亂的書稍微整理。
沈冀悠進到了房內,先是敬了個禮,問道:「爺爺,煥嚴說您找我?」
老人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丟在桌上。
「這是什麼意思?」
「……放棄財產證明。」
沈冀悠簡短的回答讓老人更為生氣,繼續說著:「所以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冀悠又嘆了口氣,小聲回道:「煥嚴才是您的孫子……」
「是那對夫妻要你這麼做的嗎?」
沈冀悠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完,老人──沈榮添便打斷了他的解釋。
「不是的!」沈冀悠反駁,繼續說道:「爺爺,我說過了,我不屬於這裡啊!」
「還在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沈榮添重重地拍打了書桌,發出的聲響連在樓下準備被父母接回主棟的沈煥嚴都聽得到。
「這些年來我隨你去看你想看的書、想做的事,在併購附近土地的時候也因為你把顏家的土地留著!把你養到這麼大就是要讓一個我能信任的人繼承我的事業,你現在是這樣報答我的嗎?」原本就嚴肅到令人害怕的沈榮添大聲叫罵,而沈冀悠只是咬緊牙關,像是怕自己會無禮地回應。
「都快成年了還在看這種書,你該看的是企業的經營管理!」大手一揮,桌上原本被沈榮添排放整齊的書本掉了幾本在地上,一本書名是『另一個世界』的書掉在沈冀悠的腳邊。
安靜了約半分鐘,沈冀悠才緩緩說道:「……為什麼選擇我?」
「什麼?」
「孤兒院有那麼多孩子,為什麼選擇我!」
這次沈冀悠大聲回應,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發怒,全身都在顫抖著。
「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他把手伸到右眼的地方,把有色的隱形眼鏡拿了下來,卸下隱形眼鏡的偽裝,他的右眼呈現出紫水晶般的顏色。
一樓大門前,沈煥嚴雖然小手被媽媽牽著,卻頻頻回頭往樓上看。他頭也不回地開口提問:「媽媽,哥哥跟爺爺吵架了嗎?」
雖然沈煥嚴沒有看到母親的表情,但她厭惡地口吻仍能傳達到孩子的心裡。
「那是他跟你爺爺的事,你還小,不用管。」
看到孩子仍把注意力放在二樓的兩人,母親索性放開手,到門口與父親攀談,她用自以為小聲的音量罵道:「真是的!爸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不容易才等到他自己交出放棄財產證明的,又不是自己的親孫子,到底在堅持什麼啊?」
「反正小嚴也這麼大了,還好那孩子算懂事,不用我們說就知道要做什麼。」
「還說呢!剛結婚時明明跟我約好要先玩個兩、三年再生孩子……」
「現在不也常常把小嚴交給褓姆帶妳去世界各地玩了嗎?不要再跟我吵這個了啦!」
才小小年紀,沈煥嚴卻成熟懂事,原因之一便是家庭環境的關係,對他來說,只有在和善卻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面前,才能像個真正的小孩,向他撒嬌。
在二樓書房的爭論並未停止,沈榮添盯向那紫水晶般的瞳孔,卻不感到畏懼,他只是心平氣和地回道:「剛領養你時,我不是已經帶你去做過全身健康檢查了?你的眼睛只是基因異於常人,並不會影響你的健康……」
「我不想再逃了!」
沈榮添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沈冀悠硬生生打斷,但前者只是皺起眉,聽後者繼續大聲吼叫道:「教我不可以逃避責任的人是爺爺吧!在那裡有成千上萬的人等著我回去啊!」
「我教你不可以逃避的是繼承我們家業的責任,不是你那無聊的幻想!」
或許是總聽他說著這些不可思議的事,當他還小,可以當成小孩子愛玩的幻想,現在都留學回國,沈榮添認為,他也應該成長了。
沈冀悠雖然想盡辦法要冷靜下來,但拿掉隱形眼鏡的右眼依舊閃爍不可思議的光輝。
「煥嚴是個好孩子,他一定也能把爺爺的事業發揚光大!」
「就算是個好孩子,但他也只是個小孩!爺爺沒時間再去教育另一個懵懂的孩子!」
聽聞沈榮添所言,沈冀悠只是閉起了雙眼,默默地說道:「……八年了。」
「八年?」沈榮添帶著疑問,他讓兒子領養沈冀悠應沒有這麼長的時間,但是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便放鬆地坐在椅子上,附和著「嗯……我初次遇見你的確是八年前。」
「我離開……八年了!」
他慢慢的往後,靠在玻璃門上。
「當初,只是一昧地想逃。因為戰爭太可怕了,所以不論克里斯跟羅恩跟我說什麼,我都想忘記那些而逃走。被稱為戰敗者,被那些面目猙獰的人嘲笑,跟著『那個人』一起逃到這邊來。自己在這裡過著幸福快樂的八年,相對的,薩艾斯嘉的人民也過著沒有君主的八年!」
沈冀悠睜開了雙眼,眼中充滿了悔恨的淚水,也多了一份堅持。
「爺爺硬要把財產留給我的話,我也寫好了遺書!」
沈榮添依舊坐在椅子上,只是露出驚訝的眼神。
「內容是:如果我發生什麼意外而『消失』的話,名下財產─包括爺爺給我的所有東西─都將歸屬於沈煥嚴。」
說完便往後一頂,便打開玻璃門衝出去,完全不理會沈榮添在書房內的叫囂。
那是沈冀悠去高中上學第一天的事,沈榮添沒想到,前兩天他疼愛有加的孫子,留下這句話,在學校與另一名同學一起失去蹤影,也讓沈冀悠與沈煥嚴的約定,再無實現之日。
這一段其實是最最最最初的小說裡就有的,也有被我做到遊戲上,只是後來為了篇幅,你知道,就把這一段對後續沒什麼影響的刪刪掉了。
現在把它放到人物異誌上剛剛好
首先來個劇情連結:
然後,其實這篇的最後一句對後面的故事有很大的劇透,希望到時大家能注意到囉!
最後放上主角紙娃娃。
↓首先是學生服。
↓這是回到布魯辛克時的裝扮,雖然小說中寫的是紅色頭巾,不過……這裡面沒有啊
↓這是拿下隱形眼鏡,換上王室裝束的樣子。
不過……其實眼尖的人應該能發現,這件王子裝是美女與野獸的野獸王子裝
因為已經是金髮了,戴金冠會變得很不顯眼,所以我讓他載銀冠。
最後,紫眼只有這個女性紫眼,大……大家就將就看吧(掩面逃
姓名:
異界名:賽比恩斯.亞力山卓.薩艾斯嘉
現世名:領養前:陳悠 領養後:沈冀悠
身世:
- 異世界「布魯辛克」大國薩艾斯嘉的王子。十歲時,在國家意外戰敗之後,跟隨剩餘臣民逃至北方,最後為了人民,自願走向敵陣。但是當護衛前去找尋,他卻消失在敵軍的屍山中。
- 原因不明地穿越到現世,並遇到一名為陳夜的男孩,渡過了短暫又和平的童年生活。
- 小學六年級時,又為了教養院而答應讓企業家沈榮添領養。無論在哪個世界都為了別人犧牲,雖然暗自傷神仍勇敢面對未來。
外表:
- 繼承自其父祖,有一頭柔順的金髮,以及像紫水晶般的雙瞳。在布魯辛克可說是薩艾斯嘉王儲的象徵,但是在現世卻太過詭異,因此小學時都會戴著帽子,以遮掩與眾不同的髮色及眼睛。被領養之後,則是送到國外,雙瞳也用棕色隱形眼鏡遮掩。
性格:
- 天性善良而聰穎,觀察、學習力強。一但對人產生信任感便不曾懷疑,發現受騙時會心情低落。
- 雖然善良而正直,然年紀太輕,易淪為被人操縱的傀儡。(含後續劇透,請自行反白)
還有,這是之前做的人物設定,我想應該沒多少人看過(遠目),不想傷眼還是別進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