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被莉莉安看到自己丟臉的一面令伽米爾覺得懊惱,他忍不住碎唸卻又開心被舉高高……伽米爾想敲自己的腦袋,看能不能清醒一點。還好這插曲並不算什麼,因為晚餐時老艾布特對春宴的某個安排很不滿,他一一指點出錯誤而奧斯頓負責記下得去找負責那塊的貴族協商,伽米爾靜靜聽他們對話努力理解,他可是菲爾羅斯家的繼承者,這些東西都是將來有可能碰上的問題。
「小伽米,等春宴後你會開始上劍術課。」用餐到一半老艾布特突然把話題帶到伽米爾身上,他咬著麵包點頭,老艾布特這才繼續,「傑米森到時會暫住在我們這,他身邊有國王指派的工作,可不要在除了上課以外的時間纏著他啊。」
「什麼?」伽米爾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這代表傑米森先生也會出現在春宴上?」
「對。」老艾布特使了眼色,「多餘的事情就別問了,知道的話就把舞學好吧。」
「是。」伽米爾點頭,猜想傑米森出現在春宴上是要保護女王吧?崔佛尼亞國國王跟荷比諾國女王是親兄妹,她會從王后變女王是因為嫁給荷比諾國王生下一子後不到五年他便生病過世了,他逝世前怕自己弟弟搶權便將全部政權轉交給她,等王子長大後再繼承王位。
伽米爾用叉子戳戳桌上的肉排,只希望春宴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才好。像老艾布特就曾透露內幕,讓他知道那位荷比諾國王是被人下藥毒死的,不過國王在死前已經處理掉殺手,只怕還有餘黨存在。
想到這些政治政權他就覺得悶,因為伽米爾在乎的只有莉莉安。
隨著春宴逐漸靠近,鎮上的氣氛才開始退去冰氣增溫——雖然外地人根本感覺不出來哪裡增溫,因為這國家偏冷、一年四季起伏不大。但當地人還是能感受到不同,在這令人嚮往的季節裡祈求今年豐收。
春宴前後的十天可謂最舒服的日子,可是伽米爾卻病倒了。
一開始他以為是小感冒所以沒什麼在意,「就跟你說要注意了。」愛葛莎彈伽米爾的額頭,他唉了一聲無精打采的,意識昏昏沉沉讓人分不清楚時間。
伽米爾此時渾身不適,他不過是吃桃果時不小心被口水嗆到,喉嚨就開始怪怪的。從一開始感覺卡有異物到現在整個喉嚨腫大、刺痛……癱在椅子上的伽米爾正在曬太陽,他喜歡這種暖暖略帶冷意的天氣,雖然這無法治病可是能帶給心靈極大的撫慰。
其實一開始愛葛莎是不讓伽米爾出來吹風的,畢竟生病了就該好好躺在床上,但是他卻一直跑去花園說要曬太陽,城堡內一個上午就不停重演伽米爾逃房事件。不是在花園邊發現他,就是在走廊上發現他掛在那,在經歷整整十來回的躲貓貓後,愛葛莎就看見伽米爾直接把自己掛在房間的窗上曬太陽……她簡直快嚇死了,只好陪這頭幼獅去花園避免他做出更驚人的舉動。
每個傭人都在想伽米爾是怎麼出去的,明明病很重卻可以逃過僕人們的注意跑出去……
莉莉安聽了之後只扔一句燒壞腦子。
看著伽米爾一副昏昏欲睡但臉頰發燙的樣子,愛葛莎的心隱隱抽痛。
伽米爾總是生病時才會露出像小孩的一面,平常的他像個小大人,根本不可能這樣。
「小伽米還好嗎?」老艾布特回來時特別繞到花園,雖然今天比較溫暖,可是一直待在外頭不好。「小少爺怎麼不回房裡休息呢?」一名不屬於這卻跟來的白袍男子柔聲詢問,伽米爾一臉茫然看著他,只見白袍男子從自己帶來的皮箱翻出一樣東西,愛葛莎顯然苦哈哈,「這小傢伙一生病就很固執。」
「這樣啊。」男子點頭又說了什麼?伽米爾聽進去的話彷彿成了一連串的密語,很快又因為視線模糊而閉上眼睛。四周一片響亮的吱吱聲也隨著漸漸落下的黑幕而終停。
再次醒來是黑夜了。
他的意識仍有些遲鈍,動動身體時感覺全身硬梆梆的,連平常蓋的棉被也像塊石板沉重。在他想爬起來時一隻手摸上額頭,那溫暖的掌心傳來一股暖意,「母……」伽米爾轉頭看去正要問多晚時話停住了,旁邊的人並不是愛葛莎,而是讓人意外的莉莉安。
「她先去休息了。」伽米爾突然覺得莉莉安的聲音好溫柔,像是一根羽絨輕輕飄落地、撩動人心,他看著莉莉安的臉,此時思考她怎麼在這實在太浪費了,伽米爾恨不得將床旁的女人永遠烙印在自己腦中,她的臉、她的眼……連那雙唇都好想親上去。
「傻了?」莉莉安的手緩緩收回去,「你明天應該會好很多了。」
伽米爾聽了頻頻點頭,莉莉安卻什麼都沒說便走出他房間。
這瀟灑的步調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整個人愣在床上。
算了,誰叫她是莉莉安呢?伽米爾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下秒感覺肚子裡的空氣與腸子像是糾結在一起一樣發出驚人的咕嚕聲,伽米爾的腦袋一片空白——該不會整天都沒吃吧?這飢餓感讓他嘗到苦頭,不熟悉挨餓的伽米爾想爬起來去廚房找麵包吃,但現在連出去棉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氣餒的趴在床上。
早知道趁莉莉安出去時問她能不能幫忙帶點食物了。伽米爾閉上眼睛想繼續睡,但此時腦袋清醒的如似塞滿薄荷,他想這就是湯姆說過的鬼壓床吧?身體動彈不得但腦袋清醒……只是也會肚子餓嗎?「還醒著?」伽米爾聽見聲音嚇到,莉莉安直接開門進來、手上拿著一碗香噴噴的粥。
他忍不住撐大鼻子吸氣,莉莉安拿著小麥粥坐回她剛才的位置。伽米爾聞見粥的香味快守不住肚子了,莉莉安緩慢攪拌著粥,「現在有力氣嗎?」
「有。」伽米爾不想讓她看到軟弱的一面,硬是撐著頭皮想坐起身。莉莉安本來打算等他起來後就把小麥粥塞過去,結果看眼前的人光是爬起來手就在抖了,乾脆把小麥粥往旁一放、立刻扶住伽米爾,將他拉起來。
「不能就不要硬撐著。」她的語氣十分冰冷,倒是讓伽米爾的腦袋正常運作了點。
莉莉安看他連撐起自己的力氣都沒,也就不指望這頭幼獅能自己吃粥了。她揉揉太陽穴後拿起小麥粥,如果不是愛葛莎累了,她一點也不想幫忙照顧這小鬼,「小心燙,嘴巴張開。」她攪拌粥的行為帶出濃濃香氣,莉莉安猶豫了一秒、朝舀起的粥吹幾口氣後才往伽米爾的嘴裡送。
他很意外,本來怕莉莉安會一口氣將粥塞進嘴巴,結果莉莉安卻幫忙吹涼、還很有耐心的等他小口小口吃完。伽米爾怕吃第二口也這麼慢會讓莉莉安不耐煩,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下去,然後在心裡喊燙。當他在吃第五口時才吸到一半,莉莉安就把湯匙收回、差點讓小麥粥弄到棉被。
「慢慢吃。」她以為伽米爾是餓過頭才吃這麼快,只見他呆呆的點頭後莉莉安才從重新將湯匙拿近他的嘴邊。
伽米爾嚼著粥,忍不住問,「這是母親幫我煮的?」
「嗯。」當老艾布特叫她來跟愛葛莎換班時,莉莉安以為愛葛莎會回房休息或去找奧斯頓,結果她卻是往廚房跑,不讓傭人幫忙而是自己煮粥……小麥本身就是很有嚼勁的食物,要將它煮爛好入口又蘊含營養是要很有耐心的,看她在廚房待上好幾個小時只為了床上這隻笨呆呆的蠢男孩,莉莉安簡直白眼翻到天邊去,她可不會做這麼沒效率又費心的事情。
所以這傢伙最好識相點,不要吃那麼快。
莉莉安雖然很累了,但是她答應愛葛莎會好好照顧伽米爾。想想愛葛莎因為伽米爾生病就大驚小怪,這讓她心裡想起一個人,那個人也是這麼愛她們姐妹,卻在一個下雪的日子裡過世了。莉莉安不確定愛葛莎對有沒有印象,畢竟當時年紀還小。
看著伽米爾一口又一口吃完,她的眼皮已經快闔上,還好習慣性的偽裝能讓她看起來有精神。
莉莉安看看手上空空的碗,「你等我。」她快步回房裡拿藥汁,還好這不一定要熱的,莉莉安沒將藥與粥一起拿進去就是怕伽米爾看到藥就裝死。果然等她回去時伽米爾注意到她手上的東西立刻蹙眉,莉莉安快步走過去,用毫無情緒的聲音說著,「喝。」
「可以不要嗎……」看到他像小孩子的樣子莉莉安挑眉,隨後想起愛葛莎說伽米爾只有在感冒時才會這樣就一陣傷腦筋,她很想趕快完成任務回房休息,「不行,現在就要。」以往她這樣說,眼前的男孩就會乖乖服從了。但是此時她將碗拿近卻得到閃避,伽米爾苦著搖頭,「吃太飽,喝不下。」
「就算撐破肚子也給我喝下去。」莉莉安才一放出壓力,伽米爾就露出受委屈的樣子縮縮身體,她愣了愣、只好吐口氣用很有耐心的語氣對話,「乖乖喝掉,這樣愛葛莎才不會擔心你。」
「我知道……」他很掙扎得躲開藥汁,「可是好苦。」
「有沒有聽過良藥苦口?沒有,那你現在聽過了。」看這傢伙一副要命的模樣她就受不了了,哄小孩一向不是她的任務,她會做的就是把小孩扔去給會哄的人、自己則去處理其它事情。看伽米爾這樣她還真沒法子,實在想去敲愛葛莎的房門叫裡頭的兩位出來應付自己兒子。
「喝。」
又再次將盛裝著藥汁的碗貼近伽米爾的嘴旁,他抿緊唇緩緩搖頭,莉莉安無奈地一嘆,在他面前喝了一小口,這瞬間她只覺得反胃,這綠色藥汁不喝還真的不知道很難下嚥。
莉莉安面不改色的注視他、將碗再次貼近,「一點也不苦,喝。」
「我哪知道妳是不是騙我……」
莉莉安忍住想出去敲愛葛莎房門的衝動,她在伽米爾的注視下皺起眉頭,將碗先放到一旁然後捧起伽米爾的臉後吻上去——伽米爾瞬間瞪大眼睛、繃緊身體,他確定此時莉莉安的唇正貼在自己嘴上,濕濕軟軟還能聞見女人香,短短的三秒彷彿過了一輩子,伽米爾感覺自己像是憋氣了十分鐘一樣差點喘不過氣。
「會苦嗎?」他看不穿吻自己的女人在想什麼,腦袋甚至還有些運轉不能,「不、不會……」
「那我沒騙你,對吧。」如惡魔的誘語,如惡魔設下的陷阱……伽米爾被莉莉安勾了魂。
她將碗再次貼近伽米爾的嘴巴,這次他沒有再拒絕反而盯著莉莉安看,一口又一口像是喝水一樣將自己討厭的藥汁喝光光了。莉莉安總算露出愉快的表情,這下她能回去休息了,一手拿著碗、一手摸上伽米爾的臉,輕輕撫摸一下、兩下,她壓低聲音,「乖乖睡吧,等明早會好很多。」
「好……」伽米爾感覺自己的喉舌乾燥,是藥汁的關係嗎?他看著莉莉安出去時還順手將房裡的燈關上,看來她不會再進來了……
伽米爾忍不住舔舔嘴巴、顫抖著手指摸自己嘴唇。
她的觸感,還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