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妳還不睡?」
「妳不是也還沒睡。」
激情消逝,我窩在棉被覺得頭昏腦脹,看著協理坐在床上用筆電,她上半身只隨意套了件襯衫,連扣子都沒扣,更不用說下半身是空的。
如果不是她要回報董事長展覽的事情,那雙柔軟的大腿早就是我的枕頭。
「妳還是睡一下吧。」協理悠悠說著,隨意伸手拍拍我的頭,我蹭蹭好幾下後含住她的手指,腦中閃過剛才的激情,身體又是一股熱,她挑眉看過來、嘴上露出壞壞一笑,「自己的味道嚐起來如何?」
我臉紅後立刻放開手指,只見協理舔了一下。
感覺繼續鬧會一發不可收拾,我當機立斷爬起來,拿拿衣物就先去洗澡。反正現在也已經快凌晨六點……不是我們一戰到天亮,是回來時就已經是很晚了,可能因為這是最後一日所以有些捨不得睡。
其實一想到要回去那一成不變的日子就有點痛苦,只是能隨時吃到宵夜就好開心。
「飯店六點半開始供餐,我們等等先下去吃完就直接出發,羅浮宮很大一天看不完,等等跟妳說要逛哪條路線。」我洗到一半協理直接開門進來,她自然地將自己的衣服放好,發現我一直盯著她後露出邪笑,「幫我刷背?」
「呃、好。」我吞吞口水看著她往浴缸跨進來。
還好只是純洗澡。
我們相互刷背時應該要很有氣氛,結果實際情況卻完全不同。協理幫我刷背的力道大得像是快擼下一層皮,我不禁懷疑她到底是怎麼練的,為什麼一個女人的力氣可以大成這樣。
「嗯?妳皮膚過敏?」
「協理……是妳太大力。」我摀著臉,覺得背後火辣辣的。
「那幹嘛不說一聲?」她拍打後背一下,我唔了聲抖抖身體,「下次會說。」
突然好懷念喝醉酒的協理,那時幫她洗澡整個乖到不行,不像現在會一邊刷背一邊手有意無意的往前滑,雖然我很享受被吃豆腐就是了。
今天跟昨晚一樣,我們是慢慢散步過去,一大早街上的行人不多,反倒是觀光客已經在到處亂竄。協理大剌剌地搭著我的肩膀走路,她充滿自信的邁開步伐像勇往直前的騎士,我則像是被硬拖著跟去的小隨從。
果然早晨與夜晚的街景都是不同風味,就算是照昨晚的路線走,有些來不及發現的細節也補上了,我想起昨晚那本書,戳戳旁邊的傢伙,「協理,妳說那本書有五百年的歷史是真的嗎?」
「嚴格來說是,四百九十八年。」協理停頓一下,「自從知道妳的興趣是什麼後,我一聽聞這本書的消息就立刻連絡賣家,花了十幾天才說服對方選我,所以外面盡可能別談這件事情,走在路上隨便擦身而過的,搞不好就是當初曾競爭過的對手。」
「好。」我一聽皮都繃緊了,昨晚還隨便把那本四百九十八年的書放另張床上……某方面來說,協理還滿大膽的。
去到羅浮宮後我們排隊買票,然後在照著路上討論的路線走。協理貌似有來過幾次,所以導覽地圖只看幾眼就知道該走哪條樓梯,減少了許多看地圖的時間。
我們細細的走過一輪又一輪,心裡不泛有些複雜滋味。
欣賞那些藝術品時,總是會好奇創造者是誰、當時的內心情境是什麼,彷彿自身靈魂也跟著回溯到好幾百年前。還好協理會適時的戳我幾下,不然有時看太入迷會忘記時間,耽誤能看見更多東西的時間。
基本上我負責努力看,協理負責努力拍照。她的拍照技術很好,貌似以前為了拍美麗的照片給那女人看才練起來的,每張照片的角度、光線都抓得恰到好處,不失焦也不模糊,我很好奇董事長知道後會不會增加她的工作量,例如幫美術館編書什麼的……
協理有沒有考慮過當攝影師啊?
整天逛下來時間消逝很快,直到快關館時我們才心滿意足的離開。羅浮宮裡的一切讓人陶醉,看過這一次後原本快燃盡的熱情又重新復發,我回家後想挑戰製作飾品解解手癢。
「協理。」我才剛想問她會不會餓,就發現人在低頭用手機,還若有似無的遮蔽,正要故意伸長脖子偷看幾眼,協理就把畫面轉開,「嗯?肚子餓了?」
「對……」我遲疑半晌,「妳剛剛在跟誰說話?」
「董事長。」她給了一個答案,手勾過來,「他問些事情,走吧,這附近有日式料理,我想妳肚子應該餓扁扁了。」
「嗯。」我很懷疑剛才根本不是董事長,不然她幹嘛在我靠近時把畫面縮下去,連輸入的文字都還沒發送。
協理真的帶我到一家日式料理用餐,裡面很熱鬧幾乎都是熟悉的東方言語,我們因為只有兩個人所以坐吧臺位置,協理點好後先去廁所,我發現她的手機螢幕又亮起來就忍不住看一眼,彈出的是……那女人的對話框,什麼『我很喜歡』?這瞬間心裡感覺非常不好,但是我沒擅自解鎖畫面。
麵一來我就不等她直接吃了,那傢伙應該還在排隊等廁所,我吃著麵強忍翻看手機的衝動,就怕看見什麼晴天霹靂的事情……這種掙扎十分兩難,像是在選擇繼續住糖果屋還是面對事實。
「不等我。」她回來時抱怨一下,「廁所太多人了,妳如果想上等等再去,我剛剛出來發現人比排隊時多。」
「喔。」我悶悶的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就繼續低頭吃麵。
「怎麼了?」
我才不要理她。
「小猴子。」協理發現我沒回應就開始緊張了,連麵都不動只想問出原因,我瞥她一眼後沉默,視線轉移到手機上,她的表情一僵、表情有些複雜,「妳剛剛看我的手機?」
「我沒動。」用湯匙喝了口湯,「它自己跳出對話說什麼我很喜歡,我可沒興趣看別人的隱私。」
協理瞬間沉默了一下,拿起筷子,「妳誤會了,我只是傳幾張羅浮宮的照片,之前答應過會帶她來這看埃及文物。」
「喔。」我心裡更悶了,「所以就帶著我逛順便跟她聊天,妳好厲害。」
「就說誤會了。」協理低語著,畢竟這裡東方人居多,坐著不少同國家的觀光客,「我之前已經刪她聯絡人了,是上次妳要我跟她去吃飯『敘舊』才加回來,基本上她密什麼我都不會回,那是剛剛看到她說心情悶才傳的,就只有照片而已。」
「那妳剛剛輸入到一半的文字是什麼?」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很好哄,協理苦笑一下將手機滑開,我發現她剛剛縮下去的畫面不是在跟那女人聊天,而是……購物?正想說她是買不夠時看到商家的名字就傻眼了,我很懷疑地把對話往上滑,一看到賣家傳的照片就差點讓筷子掉到桌上。
——這傢伙居然在網購情趣用品!
我的內心充滿小鹿斑比到處亂撞,她輸入到一半的字就是在下訂單,我紅著臉把她寫到一半的字全刪掉,協理可惜地嘆了一聲,「唉,我挑很久耶。」
「挑妳的頭啦!」我故作冷靜繼續吃麵,想找回學生時看到裸體都不會害羞的淡定,但是那些商品示意圖不斷在腦中打招呼,想也知道她買那些東西會用在誰身上!哪有人一離開羅浮宮就逛那種地方啦。
「之後的日期敲定了,董事長要我飛美國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協理認真的表情彷彿在說一件重責大事,只是下句話會讓人想揍她,「我不在時妳可以用那些東西。」
妳以為那女人是下面太癢才跟其他人跑的嗎?我翻了一個大白眼,「不用,妳在我才有性慾,妳去美國就放心工作吧,我單身二十四年可不差這一個月。」
「喔?」她居然一臉懷疑看著我,「那如果想該怎辦?妳自己能解決?」
「到、到時再說啦!」我只想盡快結束這話題,雖然是壓低聲音在談,可是感覺很怪,就跟喜歡裸體的人不會大肆宣告自己的嗜好一樣,想到這點,「協理,打賭哪時兌現?」
當初為了畫她的裸體我可費盡千辛萬苦才達陣,協理彆扭的扯扯嘴角,不知道幹嘛一臉憋笑的樣子,「妳想要我邊用邊畫?真有情趣。」
「……」
她絕對是故意想鬧我的。
吃完麵我們是搭車回去,因為行李還沒整理,明天要早起退房去搭飛機,我們又一整天沒睡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了。
最後一次的夜景,最後一次的巴黎。
我現在很後悔自己沒在第一天跟協理一起失心瘋,本來以為時間足夠結果根本不夠,到目前為止買的名牌就只有要送給老媽的包包跟送給老爸的一件外套,只好在機場買些小東西了。
起床就要回去了呢。
「快點睡吧。」早早關燈上床睡覺,協理摸撫我的頭髮,內心霎那間好複雜,有種無限感傷,「協理,妳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去的地方嗎?」
「是指出國嗎?」她思考數秒,「美國,當時剛入公司,董事長讓我先去美國進修,由於都在認真讀書所以沒太多感觸。」她平靜說著,我意外這答案,還以為有什麼深刻回憶。
「那妳第一次離開什麼國家時的感覺最深刻?」我換個方式問,協理沉默了。
她不是這種沒感情的人吧?
「就我們國家吧。」她苦苦一笑、回憶過去,「當時太常出國,到最後是種痛苦,明明我有家也有在等待的人卻無法長留,每次飛機起飛時都在想下個黎明是什麼光彩。」
她動了動身子,重重嘆息,「睡覺吧。」
她的嘆息中有種捉摸不定的痛楚,小小的、像根細長的髮。她終究有無走出情傷沒人知道,因為這種事情就連當事人也不清楚,我只希望協理今晚能有場美夢,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
這次的黎明來得比任何一天還快。
我在機場買了一堆零食塞在隨身包包,直到上飛機後才開始觀察協理送的那本書,它保存的很好,只有一些小地方弄髒,基本上要百分百攤開是沒問題的,只是翻閱時的清脆聲音會讓人害怕掉頁。
我打算回去後偷偷借用協理辦公室的掃描機,以後想看就直接用電腦看不用翻來翻去,能降低不少風險。
這內容像是毒藥讓人一頁頁看下去,如果不是坐商務艙我還真的不敢拿出來。協理貌似因為在飛機上被冷落所以在生悶氣,叫她都故意裝作在忙,我不理後就一直偷偷瞄過來,還故意發出噪音吸引注意力……協理,別賣萌。
包包放放、行李放放,直到回家躺在床上,我才呼出一大口氣。
接著還有好多事情要忙,不過都等下再說吧。
房間裡熟悉的味道、皮膚所熟悉的濕度……
九日後,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