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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歷史】日落東方 盛唐的一抹餘暉

小伽羅 | 2016-09-25 13:57:51 | 巴幣 114 | 人氣 1097


唐代是個很有趣的王朝,在它君臨天下的276年,有著說不完的故事,一切故事的起始都起於太原那不安分的傢伙,在大隋軍隊在各地被打的抱頭鼠竄之際,李淵倒乘著這順風車,接起了反旗,搞了幾場武裝遊行後,開始痛打同行,挨打的人成了叛軍,打贏的李淵則是大義之舉。這李家人才輩出,老大建成老成持重,老二世民不甘寂寞,老三元霸早夭,元霸死時不到二十,然而他的身影卻活躍於後世的文學著作中,許多文人將他塑造成了一位悲劇英雄,拿著雙鎚叱吒風雲於隋亂之際,老四李元吉是升級全點蠻力的武人。

李淵馬上戰鬥一流,床帷功力也不差,自太原起兵後,他南征北討,三不五十餐風露宿,但還能創下生涯二十二位兒子、十九位女兒的高難度紀錄,唐在他手上成長茁壯,武德年間他陸續掃平了各地群雄,然而禍起蕭牆,在李世民一場玄武門事變後,落寞的李淵退下了皇座,幾年後寂寞的死於太極殿,那一年貞觀九年,諷刺的是史官的筆下寫著「這一年,天下太平」。

大唐的創業故事告一段落,談論一件事可以有許多面向,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唐朝。

從一條長河。

隋煬帝開闢運河,陸續疏通了邗溝、江南河、通濟渠、廣濟渠,將中國南北聯繫了起來,自古中國因地理形勢,所以缺乏南北向的河道,隋煬帝這一開闢,解決這問題,即使大隋朝轉瞬湮滅,但這條運河仍然滋養著後繼的唐、宋,直到明仍繼續沿用著其中一部分的水道,許多人在罵完煬帝後,仍不忘加上一句「開闢運河之舉,利萬世焉」。

所以說照這個邏輯,隋煬帝簡直是中國歷朝歷代中典型的工具人皇帝,大運河完工沒多久,連剪綵都來不及,自家人就鬧起了革命。

唐定都長安,位處西北,基本上漢末以來,南方經濟逐漸超越了北方,當然這裡不談這個,因為要說這問題,可以讓伽羅聊五個小時不重複,大因素便是長年的戰爭跟人口南移。

定都長安有個問題,最大的經濟問題,就是關中人口眾多、政府機關全擺在那兒,但產糧卻無法負擔開銷,所以註定要向外調糧,當時交通並不便利,每逢秋冬,長安時常面臨缺糧危機,所以唐前期的皇帝,均獲得了一個響叮噹的稱號「逐糧天子」。

因為長安缺糧,所以年末整個政府機關便會搬到東都洛陽,從長安到洛陽三百里的路程,時常發生恐怖的餓死慘狀,像是某次高宗皇帝,出發時太過匆忙,連個通知也沒講,說走就走,一些個別較邊緣的官員,就這麼餓死、凍死了。

所以說廣結善緣很重要,至少要逃命前會收到通知。

到了武后時期,長安仍然缺糧,但武后常住洛陽,原因令人莞爾,因為長安城鬧鬼,或許是武后在長安殺了太多人,搞得他每逢午夜都會夢見冤魂,所以她乾脆搬遠一點,非不得以不回長安。

到了玄宗時代,這位傲驕天子某次前往洛陽,途中他滿臉愁容,直嚷著要回長安,這時一位官員叫裴耀卿,他提出了改革運河的計畫,玄宗聽完也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給了他一個官做,沒想到裴耀卿成功了,從此玄宗打死也不出長安了,在長安過著快樂又滿足的宅男生活,直到安祿山強迫他搬家。

所以運河幾乎等於大唐的生命線,帝國的政治重心在西北的長安,而經濟實力最雄厚的地方在江南,當這條連繫順暢,則大唐聲威顯赫,盛極東方,一旦中斷,便可能落得連皇帝都三餐不繼的窘況。

這條生命線的重要,皇帝懂、宰相們懂、帝國的官員也都懂,所以致力於修好修滿,傾全力維護這條運河,當然,還有一個人懂 ─ 安祿山。

安祿山反叛,第一件事便是直搗東都,洛陽一旦沒了,長安就等著挨餓,只是他沒想到打不到一半,玄宗就中離了,一口氣跑了上百里,這下兩京俱失,大凡一國首都、陪都都沒了,基本上亡國只是遲早,但大唐硬是扭轉了局面,一位叫張巡的縣令和太守許遠死守睢陽,將安祿山的大軍釘死在河南(洛陽南方),力保江南不失,所謂「一孤城而悍天下」,兩人最後的命運悲壯,但贏得了萬世頌揚。

各地唐軍在江南源源不絕的補給下,展開了反擊,肅宗、代宗兩位皇帝,雖能力總和不及李世民一半,但仍苦幹實幹,終於贏來曙光,唐經歷了七年大亂,元氣大傷,更要命的是運河受到嚴重破壞,因為運河是人工的,所以每年都要清淤,加上河道寬且淺,所以沿途的堤防都需要定期維修,否則一個決堤就完蛋了,運河失去功能,震驚了朝野上下,此時國家一沒錢、二沒人,基本上有能力的不是戰死、就是打殘了,剩下的官二代,看了只能搖頭,但這時一道長遠的制度救了大唐。

唐過去都會將各地優秀人才納入中央,不斷的培育新血,這些優秀青年,被送往各地擔任品階最低的官,作為一種鍛鍊,他們是帝國未來的棟樑,大亂之後,老臣喪盡,國家只得從這些人才儲備部找人,這一找不得了,出了個叫劉晏的傢伙,劉晏何許人?他在開元時代就冒出頭了,被譽名為小神童,小神童的日子很逍遙,可以跟宮女們玩員外抓蝴蝶,可以參加宮廷辯論大會,可以無所事事的領國家薪資,別說18%優惠,就是雙倍給薪他都拿過。

這位小神童,除了會讀書,野外求生能力同樣優秀,玄宗前腳剛跑,他後腳就跟著開溜,逃到了餘杭(就是現在的杭州),碰著了叛變,他心一橫招兵買馬兇了對手一回,接著逃到靈武,找上了太子李亨,李亨一見故人

「這不是小神童劉晏嗎?」

「太子!是我啊,我劉晏阿!當年咱們在東宮掀過宮女裙子」

「喔!天啊,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

於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落日時分,乘著夕陽,兩位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喜極而泣,情緒激動的他們緊緊相擁,發誓再也不分開了。

劉晏來了!神童入主朝廷,當上了太守不說,還一口氣兼任了三個,隨著戰事向東,他的管區也不斷遷移,總之,他這回當起了救難大隊,哪裡缺錢找他就對了,他身兼財政大臣,反正,不要問錢從哪來,能用就好。

那年頭,很多黑暗的事發生,但黑暗之後注定有光明。

大亂結束,眼見運河岌岌可危,劉晏又再次跳入火坑,接了這燙手山芋,在他整頓下,運河重新運作,大唐又再次上了軌道,但劉晏儘管費盡心力,唐的盛況已不再了。

時人唏噓,弔念著盛唐,長安城下,詩人吟詠了一段,一段緬懷時代的滄桑。

這時的運河雖暢通了,但運輸量都不是過去可相比的,就像是重病之後的人,儘管恢復了生氣,但已和過往的強健有了差距。

肅宗死後,代宗即位,這位代宗從小可是看著劉晏長大的,劉晏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口袋裡永遠變得出錢的超級財相,所以在他統治期間,極其信任這位勞苦功高的重臣,但老爸的偶像,不見得是兒子的朋友,代宗死後,德宗即位,劉晏涉入了複雜的宮廷事件,最後被趕走了,死於異鄉。

一代財相的時代結束了,他力挽狂瀾拯大唐於瀕危,雖非身臨鋒矢,但運籌帷幄,修運河、理萬機、清財賦,不負名臣之名,足矣!

萬世之後,你毋需多言,自有史家執筆,還你該有的身影。

德宗後,這條運河屢屢陷入危機,各地藩鎮三不五十拿這條運河開刀,靠著一位叫韓洄的太守,和這群藩鎮死嗑,才勉強維持局面,當時洛陽已經殘破,江南的運輸船,在揚州集結後,一路往北,到汴洲停留,再統一由汴洲向西,經過洛陽抵達長安,從洛陽到長安的這段路,卻是危機四伏,除了沿岸不時騷擾的藩鎮,還有許多強盜、隱沒於岸邊,等船運一到便攔江搶劫。

龐大的運輸船根本不是這些盜賊的對手,所以每次運輸都非常驚險,基本上是碰運氣,韓洄苦思良久,組建了一批戰船,一旦運輸船抵達汴洲,便著裝出發,戰船在前,運輸船跟在後頭。

當時的汴洲時常可看到如下情況;

一群戰船集結列長橫排,為首者舉著大唐旗號,待岸邊支援的騎兵一走,便全速前進。

「大夥兒,衝阿,後頭的船跟上,誰被抓誰倒楣!」

接著,後方的運輸船緊張兮兮的跟在後頭,萬一前排發生戰鬥,後方的人除了隔岸觀火,便要祈禱著前方的傢伙硬一點,打贏了向前衝,打輸了船隊就危險了。

當然不是每個藩鎮都如此,只是割據一方的河北三鎮,距離運河非常近,擦槍走火之事屢見不鮮,德宗朝之後,運河的輸送便陷入了如此困境。

這個困境要等到憲宗時代才改善,憲宗自小的偶像就是李世民,他的基本國策只有兩個

「賺錢!打架!」

有錢就開戰,沒錢就賺錢,十年下來全國的藩鎮都被打服了,憲宗脾氣差,對人的脾氣更差,藩鎮看著這牛脾氣皇帝,也都安分守己了起來,但憲宗沒能收回藩鎮的權力,因為他太早死了。

憲宗後又經歷了穆、敬、文、武、禧、懿、昭,運河如同大唐國運般,不斷的的衰落,直到朱溫鎮守汴洲,他扼守了運河最關鍵的中繼站,於是長安再也無力抵抗,只等著朱溫一聲令下,延續近三百年的帝國便消失了。

很多時候看一件事有許多面相,例如打仗需要錢,錢的來源是賦稅,賦稅來源是繳稅,繳稅的前提是人民有錢,人民有錢必須有工作,有工作代表需要安定,安定代表國家安穩,而唐的安穩,便是繫於這條運河。

歷史因果,環環相扣,很多時候總能在不同思維下,發現許多趣味,就這樣扯著東南西北,不著邊際的瞎摸,有時也頗令人玩味的。

創作回應

益菌王G
有錢就打
沒錢就賺
我喜歡
2016-09-25 20:01:25
小伽羅
有個性的傢伙 人見人愛XDD
2016-09-28 19:01:41
吳秉原
這次我又是看到圖片進來的
2016-09-25 21:33:13
小伽羅
歡迎光臨
2016-09-28 19:01:24
迷你鴉
我只是看了預覽圖就進來了
2016-09-26 07:16:52
小伽羅
歡迎光臨
2016-09-28 19:01:09
珀伽索斯(Ama)
聽小伽羅說歷史故事,總是感觸很深呢!因為我真的很喜歡看古代中國與外國的歷史故事,
唐代李淵有22個兒子,在那個時代真的算很多,只不過明代朱元璋更有24個兒子,都被他封為王呢!
2016-09-28 19:03:22
小伽羅
那是個不講規矩的時代,父子人倫對某些人來說,似乎是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史書斑斑,看了總帶著幾分感嘆。
2016-10-02 10:06:28
點子-庫洛米庫洛米
還因此有個國家愛上了大唐文化 ,如今像個時空膠囊般的完整保存起來了呢
2016-09-30 20:54:26
小伽羅
最後他們也走出了自己的文化風格,反而在亞洲獨領風騷,不過好的都學了,壞了也沒少學,特別是大東亞共榮時期,那種瘋狂膨脹的心態,如今我們還猶豫著該用何種心態來面對過去 ^^
2016-10-02 09:5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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