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拜森要讓我遇見她。
為什麼,我會遇見了她?
為什麼,她會在那個時候,與我相遇?
和美,道村和美。
個頭小小的,黑色長髮,瀏海齊切,手指細細的,最明顯的是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
水溜溜地,配上那有時會露出小惡魔般的淘氣微笑。每每看到這樣的她,讓會讓我的心臟噗噗地大力跳動。
和美,可愛的和美。
在遇見她之前,我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在遇見她之後的生活,我為什麼可以記下每分每秒?
我為什麼會被她吸引?為什麼我會因為她而陷入瘋狂?
沒有人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和美。世界唯一的和美。
我是怎麼與她相遇的?
還記得是那一年吧?我進入康坦學院就讀。第一天地我介紹時,我站在ㄇ字型的大講堂中央,侃侃而談,我知道自己的外貌有吸引人,金髮、碧眼、挑高的體型,又飽含機工學、神話學、等專業能力,隨意說出的話都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上臺沒多久,我便發現到那些坐在底下的人眼中閃出極大的興趣,那些愛慕、羨慕、景仰的神情……太熟悉了。
也太平凡了。
「我是托德烈?拜安斯。」
「演說」到了最後結尾處,我才把名字脫出口,沒有讓家族之名礙於前那般彰顯,獲得矚目靠的是我的能力、還有……我的假具。
我精神、熱情、高尚、富有知識的假面。
這張虛偽到我扒不開的假面,從過去的經驗與歷程所得到的假面,讓我得到了千萬的喝采。
同學向我請教,教授主動與我說話,在短短的時間,我省去了所有需要鋪陳的時間、功力,這些人脈,將會成為我未來成為機工師的重要資源。
這些都是可預期的,都不是意外的狀況,我能夠絕對輕易地得到這些結果。
可是在這個時候,那真的只是偶然而已。
沒有任何的前兆、預兆,或心理準備。
我看到了她。
坐在最角落、一手扶著下巴的她。
黑髮、黑眼。
當所有都已景仰的眼神看著我時,只有她滿臉不屑。
但這樣的她,卻是上千人中最明亮的。
明亮到……好像從未看過光亮的生物,首次感受到了光亮。
我原想走過去與她說話,或者想詢問她有什麼問題。很不巧的鐘聲打時,我即刻被數十人圍住,不斷想與我說話,而她則是直接掉頭便走。
我對自己說,不急於一時,可以等待。
我的手碰觸牆壁,將移動式晶體以眼球移動操作到電纜控管區,並進入中央監控區,尋找資料。
很可惜才到一半又被人群所打斷,沒有查到她是誰。
但光是這樣,足以讓我印象深刻。
她……是誰?
這個問題,一直深深烙印在我心頭。
直到了我知道她是稻村和美,一切不是展開序幕,而是她的身影,老早就紮根在我的心坎。
和美,稻村和美。
輝夜黑髮黑眼的和美。
是什麼樣的事情不重要,是怎麼樣的經過不是重點。
我只清楚地知道著,稻村和美,深深地烙在我的生命之中。
狂跳,大跳,猛跳。
無法喝止,無法阻止,無法抑止!
和美,還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面嗎?
我又在臺上高調說著那些理論,而妳則是用一句最簡單的話就駁倒我。
和美,還記得第三次相遇嗎?
那是在博雅資訊廳前,而是妳跟我說,說我很假。
妳看出了我的假面。
和美,還是得第四次我們相遇嗎?
當我以自傲的神情幫助他人時,妳告訴了我這是偽善。
和美,還記得第五次對談嗎?
妳苦於課程過難,根本無法了解那些內容在說什麼,於是跟我借了筆記。我 原本還暗自得意。但當妳一攤開內容,馬上就皺眉了。
「到底在寫什麼啊?」
我忘了所有筆記內容都是寫給自己看而已,因此內容全是以我的思維、邏輯去紀錄。
和美依照我一句一句講解,寫成新的筆記。
「喏。」
然後連同我自己的筆記原稿給了我。
和美,還記得第六次我們的相遇嗎?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剛好分為同一組,也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有了真正的對談。
和美,還記得第七次我們的相遇嗎?
專題完成之後已經是深夜了,我們在無人的雨芠亭內聊天,一聊,就聊到隔天清晨,我好像更認識了妳一點。
和美,和美……
和美……還記得第八次我們的相遇嗎?
第九次呢?第十次呢……還有之後許多許多次呢……
和美,還記得那一次嗎?
那時,妳在雨中的街燈下。
疲倦,哀傷,又無助地……
我找到了我的理由。
我找到了妳成為我此生永恆的理由。
可是和美,妳在哪裡?
和美。
我想見妳。
我知道我等不到那一句話。
也或許不用在等。
可是我依然等待著。
我知道這份心情不可能兌現,絕對不可能回應了。
不對,我都還記得。
我都記得,和美,妳的全部。
和美,和美,稻村和美。
和美……
會因為看到小貓,專程走下克萊爾坡買肉包餵小貓的和美。會因為影劇而難過的和美。會兩腳縮在椅子上,慵懶畫圖的和美。喜歡縮在專用椅子上,舒服吹著風的和美。會因為哈哈欠結果就流出一串眼淚的和美。喜歡嚼嚼甜甜東西的和美。會因為我想看海而淘氣地騙我到海邊的和美。不擅長游泳又要我教又努力學習的和美。一眼就可以看出我設計的東西瑕疵在哪裡的和美。有時會偷咬我肚子的和美。喜歡到處散步尋找美食的和美。清晨會懶散地在床上微微滾動的和美。有時會包著棉被起床的和美。瞇著眼睛要我幫她吹頭髮的和美。挑衣服總是很快速的和美。會突然興起去哪裡的和美。只要當我有點小生氣就會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的和美。討厭壞事的和美。會悄悄在我飲料裡面放入辣椒的和美。在我感到疲倦時總會不經意靠向我的和美。喜歡我摸頭的和美。有時會突然興起要我一起去跑步的和美。當我走得變慢時,會若無其事地牽起我的手的和美。食量很小、總是咬幾口就會把食物給我的和美。喜歡看著我吃美食開心表情的和美。當我受到委屈時總會義正嚴詞評論是非的和美。總會說我是笨蛋托托的和美。還有……
總是在我身旁的和美。
和美。
不知不覺,我的靈魂之窗所看到的都是妳的影子。
全部,全都是妳。
可是這些幻覺之間,到底哪個才是妳?
妳在哪裡?
不是說好要我不準走?
可是和美在哪裡呢?
難不成這又是平常的遊戲嗎?
告訴我不準走,但和美又消失。
和美不是消失,而是告訴我遊戲開始了。
我必須要快點跟上去,跟上和美的腳步。
可是,現在又在哪裡?
想妳,想再次到妳。
這份心情永遠無法兌現,我無法將這份真心話說出口。
和美。
妳知道嗎?
我以妳為中心。
不是因為什麼天大的理由,單單純純因為你是和美而已。
「說好了,托托,你不可以跑。」
我還記得,那年,那天,那個時候,和美拉著我的衣領,如此自信地說道。
「如果敢跑走的話,我一定會把你抓回來。」
我知道了,和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就算任何的神降禍於我,我甘之如飴。
就算我讓我接受剝皮的酷刑,我也當作是沁涼的洗禮。
只要和美在,托德烈不會走的。
和美。
妳在哪裡?和美。
和美?
只要妳……
※
這幾天整理舊稿,發現到這篇過去的文稿。
沒有再去動裡面的字句。
這篇並不是現在的素材,卻是過去的靈感。
這篇並不是現在的要點,不可否認記錄了當時的種種心情。
總有一天,或許還是會把過去的文稿重新整理,然後完成。
那是創作,創作的根本,過去的種種,過去的歷史。
不可否認的過去,不可否認的過去創作。
現在的我很好,坦然地好到不得了。
然後,「那封信」一定會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