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特與南瓜骷髏 ０５
麗
布魯克獨自進入了活死人墓園，也就是將污魂關起來的設施。聽布魯克所說，污魂絕大部分都沒有其他的感覺或是生理需求，連進食都不用。它們除了殺人的衝動以外，已經甚麼也感覺不到了，成為污魂愈久的，就愈沒法感覺它本來還曾經擁有過理智。
若說人類，或是類人是擁有最豐富情感的生物，他們離不開情感上的需要或是變化，例如生物感情的基礎：歡笑、悲傷、憤怒、恐懼等等，且為了滿足自身與生俱來的情感需求，更會創造許多滿足自己的事物。人們為了讓自己時刻充滿愉快的感覺，會為自己製造娛樂；為了從悲傷的感覺中脫離，會用盡方式改變自己的思考。總而言之，人類或類人，在情感方面可說是專家，也是世上所有生物中獨有的生物特性。
而退一級的，一般的動物或是野獸，雖然沒有前者會為了情感而製造各種事物的能力，但也會有情感上的變化，或是其更重視的生理需求上的感覺，比方說飢餓、痛楚等等。當餓了，就會去尋找食物；當痛了，會想辦法為自己治好傷勢。可由人飼養的動物，或是野外的群居動物更會將關心身邊的情感表達出來：狗的主人死後，狗會變得抑鬱便是一種例子。
生物之所以被稱為生物的原因之一，就是基於他們擁有情感、擁有對其他事物作出反應的思考方式。大如巨人、小如螞蟻，無一例外，都會有各自的情感、被歸例在生物的範疇中。
那麼污魂呢？殺人的衝動將它們剩餘的情感都完全奪去了。它們在你面前活蹦亂跳的，但已死的他們在各方面，都和生物一詞無緣無份。
這就是污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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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活死人墓園離開之後，布魯克在黑色的太陽落入西山之前，帶卡洛特挺了冥間中許多重點的地點：南瓜農佃、白骨沙丘的邊沿、幽靈飛船建造廠。卡洛特表面上看似享受觀光旅程，實際上內心十分在意污魂的事情，但同時布魯克也沒有再提及污魂的事。
觀光旅程的最後，在南瓜骷髏在冥間的集中營結束，而且是布魯克被他的同伴狠狠抓起來痛罵了一頓的狀況下結束，因為他在傷口未療好的情況下就偷偷跑走，還無故失蹤半天，不被罵才怪。不過一篇吵鬧之中，卡洛特的心思依然停留在活死人墓園上，布魯克的同伴們似乎有做過自我介紹，布魯克也代自己介紹了，魂不守舍之下牠根本一個人都沒有記住，只記得布魯克最後塞給自己像是鑰匙的硬物，被同伴拖去進行下一步的治療前說的最後的一句話：「這是我家的鑰匙，去東側１０號的房子進去泡個澡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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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卡洛特迷迷糊糊地來到布魯克的家前，不假思索地用鑰匙打開了大門並拉開。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牠記起了在黑色幽默那髒得不行的房間：一大團的灰塵撲面而來……！牠冷不防地吸入了灰塵，一邊咳嗽地一邊用爪撥開灰塵。
這真是見鬼了……！卡洛特內心不禁怒吼一句，污魂的事瞬間被拋譇腦後。
正當牠正猶豫要怎樣做的時候，身後傳來一把女孩的聲音：「……阿，晚了。狼人先生你沒事吧？」
卡洛特轉身望去，看到一個外表約１６歲、穿著白色長裙的長紫髮少女，左手提著一桶水，右手拿著另一桶清潔用品及短法杖，正一臉擔心地望著滿臉是灰的卡洛特。
「……呃……算是有事也算是沒事吧……咳咳！」卡洛特把最後一口吸進喉中的灰塵都咳出來了。咳嗽過後先是問眼前的人是誰。
「阿，我是布魯克先生的……唔……隨從？請叫我麗就好了。」麗笑容可掬地回答，但似乎是個性急子：「比起那個，你是卡洛特狼人先生對吧？我從布魯克先生那邊聽說過了。雖然有點失禮，但這件事果然兩個人辦比較快吧──」
「來幫我打掃房子吧！之後請你好好地吃一大頓豐富又可的肉吧！」語畢，她就半推半擠，將慢熱得沒來得及插上嘴的卡洛特給推進髒亂的房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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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特也不是沒有打掃的經驗，但要打掃如此骯髒的房子恐怕是第一次，無論是床、沙發、櫃子表面、櫃下、牆角等等，都是積存了許久的灰塵，就像已經有整整數年沒人踏足過的廢棄房子般，但是床上、沙發上都不難見到因為壓力而形成的骷髏骨壓痕，這就代表至少在近期，有個骷髏人形的物體，在全屋都是灰塵的情況下生活過、睡過。
正當卡洛特於於這一骯髒程度震驚不然時，麗就像是司空見慣一般，揮起了手中的魔法短杖，召喚出小型的氣流，捲動著全房子的灰塵並積聚成一團灰黑色、大約一個足球大小的球狀。
但這並不是所有的灰塵，家俱的表面，或是氣流沒法吹走的灰塵就只能靠人手去慢慢清潔了。
「……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才能夠忍住在這種環境之下生活阿……」花了五分鐘將茶幾擦得閃亮的卡洛特不禁抱怨，麗只是苦笑了一下說：「真是抱歉呢，我也跟布魯克先生說過很多次了，不過他老是說在滿是灰塵的環境裡過得比較自在這樣。」
「難以相信阿，你會肯為他做清潔，這種清潔量就算在阿斯嘉特也不太可能能找到願意做的清潔工人呢……難道說你們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嗎？」卡洛特轉換目前去擦床邊的小抽屜。
「沒有哦，不過是主人和隨從的關係而已。」麗平淡地回答，專注在擦書櫃。
「可是你的樣子不像不死族阿，嗅起來也沒有不死族獨有的臭味。你是活生生的人類吧？」
「是的，狼人先生的鼻子真靈光呢。怎麼，你想聽聽我們的故事嗎？」麗這時笑著轉過頭。
不過沒等卡洛特回答，麗就先說了：「我是卡拉巴札的普通人哦，是因為贊同布魯克先生的想法而來的。我也很樂意在我能力所及的地方幫助他。」
「這……因為這點原因就願意做這麼沉重的工作嗎？」
「嘛，也不完全是這樣，不過那是不能說的秘密了。哦對了，我可不是間諜這種可恥的身分呢。」麗故弄玄虛地回答。
「我、我又沒這麼想。」卡洛特澄清後，麗馬上反駁：「你騙人，你心裡剛才明明就是這樣想的吧？」麗還是笑容可掬地說，反而讓卡洛特不寒而慄，因為麗說中了。
「而且我還知道，卡洛特先生你今天去過活死人墓園，然後被那裡的污魂叫聲都嚇到了，而且還『內疚』起來了吧？」麗繼續以什麼都知道一樣的口吻說著。卡洛特沒有直接承認。
「明明是為了想要來拯救污魂，但是卻連污魂們都沒法接近，對於自己誇大的海口感到無力和內疚，只能乾焦急，我說對了吧？」
「你……你到底是……」卡洛特完全停下了手，狐疑地盯著麗的背後。
麗柔和地說：「正因為我也有同樣的經驗，所以我十分明白的，真心想要幫助污魂，但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所以現在我能夠做的，就是在其他方面不斷努力，減少布魯克先生的負擔。這就是我和布魯克先生的關係了。聽起來有夠笨的對吧？」
「我來到冥間並不久，只不過四個月而已，至今仍未找到能夠幫到污魂的實際方法。不過……嘿！」麗提起了一桶骯髒的水：「現在我對打掃倒是在行多了呢，呵呵！」說完就走出房子外傾倒污水去。
獨自堅持了四個月嗎……卡洛特不禁笑著，繼續清潔的工作。
卡洛特對於為了理想而離開家鄉的人有特別的好感，也許是同病相憐，牠心中不禁佩服著麗，產生了想要更了解她的想法。待會她回來的時候問得再仔細點吧。卡洛特心中這樣想著。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漫長的時間讓卡洛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太久了。如果只是去倒桶水的話，不用那麼久吧？卡洛特放下抹布後，猶豫了一下後，就帶同大劍，走出房子。
大概是冥間的人本來就不多，房子外不見一個人影。
但路上倒著一個本來裝著污水的水桶。
（總字數 ２８０８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