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特與南瓜骷髏 ０３
污魂？嗚魂？
布魯克休息了一個晚上，翌日的中午就已經帶著卡洛特動身出發前往冥間了。雖然醫生多番命令布魯克要再休息一天，但後者視之於無物，結果在醫生和其他同伴不為意的情況下逃跑了。
「……真是……不得了，竟然連同伴……都暪了過去嗎？而且跑得那麼急……你還真不怕傷口裂開阿？」卡洛特喘著氣、驚魂未定地說。他被布魯克從睡夢中拍醒、從黑色幽默那一破旅館出發、穿過大街小巷、跑出城外大約兩公里的距離，僅僅只是二十分鐘內的事。
只布魯克只是一臉輕鬆地大笑說：「哦阿我很經常這樣做的哦，你以為我加入南瓜骷髏所培養的技術是假的嗎？這是我第十七次成功從同伴手中逃出來了呢！哦呵呵呵──」
卡洛特花了幾秒，氣總算緩過來了：「……咳咳……那麼為什麼要那麼急把我帶出來啦？」
得到的答案卻讓牠差點昏倒：「沒啦，只是想要帶恩人去冥界遊覽一下而已～」
於是就負傷、棄同伴於不顧跑出來嗎？！卡洛特頓時語塞的愕然表情成為了布魯克的短暫的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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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對於『冥』有一種默認思想：死亡、亡靈、黑暗、死寂、荒蕪、寒冷、痛苦……要給一個任誰都不會去的亡者國度命名，『冥』字會是其中一個考慮的字詞。
外人為這片土地名為冥間，亦同樣有類似的想法。下午一時多，布魯克和卡洛特正式進入了冥間的範圍。天空應當是烈日當空、一片蔚藍的時間，此刻卻變成比南瓜外表還要深色的灰橘色；應當是黃白色的太陽，變成漆黑無光的圓形。環觀附近，雖然有粗矮的樹木，但沒有樹葉，樹枝赤裸裸地外露，一小部分的樹幹生長成駭人的人臉。土地極度貧瘠，更有沙質化的現象，冽風吹過，總會在沙石表面留下痕跡。兩人現在走的路上，是一條有經過修繕的石舖路。
「……真虧你們能在這種古怪又陰森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對於這一荒涼無比的冥間，卡洛特直白地說出牠的感受。
聽者布魯克呵呵地笑著說：「生存下來的不只有我們不死生物，讓你驚奇的是這裡也有森林和野獸的生態哦～！而且環境的氣氛如何，不是取決上天或是大自然，而是取決於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窩。
正當卡洛特細想布魯克的說話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厲聲哀號劃破礙結的空氣，兩人馬上繃緊神經。
布魯克的骷髏頭直直地面向著前方某個方向：「真想不到在冥間的外圍看到漏網之魚阿。卡洛特老兄你看好了，那就是大家所說的『污魂』了。」
十一時的方向，有一灰白色半透明的幽靈，正浮在地面上，張牙舞爪地尖叫著，以高速衝向卡洛特和布魯克。比起布魯克，這一幽魂的五官清楚無比，是猙獰得難以言喻的男性臉孔：它一邊大大地張開長有獠牙的血盆大口，彷彿想要將眼前的兩人生吞進肚；另一邊卻曲著眉，形成彎得不能再彎的八字眉，雙眼噙著清楚可見的淚水……
『──阻止我、殺了我、讓我消失──』
仍保有自主的這雙淚目，就像是向布魯克和卡洛特表達著無助及沉重的悲痛要求。
「──這就是污魂了，被世人所誤解、厭惡、被認為是殺人狂的萬惡不死生物，實際上是楚楚可憐、孤苦無助、獨自奮鬥的遊魂野鬼。」布魯克一邊說，一邊舉起了手杖。一句話之間，污魂已經來到布魯克的正前方，揮出足以致命的毒爪，而卡洛特沒來得及阻止。
「面對它們，我們南瓜骷髏，又怎能忍心下殺手呢？」
污魂的利爪被布魯克那畫有卡拉巴札十字架的手杖擋下的同時，彷如摸到了燙手山芋般迅速縮手，並詭異地轉動頭顱猛盯著那棍手杖看。這時布魯克說了：「請卡洛特老兄不要出手，正好由我來示範要如何對待污魂。」
接著他拔出了杖中劍，劍身潔白無比，上面畫有優雅的血色符文。正當污魂再次厲聲尖叫，想要發動下一次的攻擊時，它眼前的布魯克卻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Dear lost soul, you are not alone.」
連卡洛特也沒法看清，布魯克就迅即出現在污魂的身後，同時唸著卡洛特不認識的語言。
「Don't be fear. Death is not the only path you own.」
聽到聲音的污魂猛地轉頭，並高舉了爪子。布魯克對此沒有反應，竟開始將劍收回杖中。
「God may not bless, but Calabaza will save you as I shown.」
杖劍收好的同時，布魯克也準確無誤地在同一時間唸完了最後一個詞，污魂的手臂卻遲遲揮不下去。
在一瞬間，污魂的全身上下突然冒出大大小小共二十多處的刀傷！所有傷口同時裂開，使污魂再也無法穩定自己的形態，攻擊也沒法進行了。污魂痛苦尖叫的同時，身體不斷碎裂，變成一點點的灰白色的光，像螢火蟲一樣飛舞，又像蒲公英一樣不安定，隨風搖晃。
你為什麼要殺死它？正當卡洛特差點忍不住衝口而出時，布魯克站到光點群的中間，高舉畫有卡拉巴札十字架的手杖，唸出第四句句子：
「We are kingdom of souls. Calabaza bless you.」
聽到了呼喚一般，光點起初只是緩慢地，後來加速，最後高速靠攏在手杖的十字架上。手杖發出和污魂一樣的灰白色光芒後數秒，就慢慢褪色，變回本來的漆黑手杖。附近又一次變得寧靜、死寂。
而漆黑手杖持有者布魯克，掛著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著瞠目結舌的卡洛特：「能不能別擺出這樣的表情阿，卡洛特老兄？你肯定以為我要殺死它了對吧？」
「這……我誤會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卡洛特抹了抹臉：「誰會想到那把手杖有吸入靈魂的功能，而且我猜，也肯定有將靈魂釋放出來的方法吧？」
「哦阿，真聰明！」布魯克輕拍了拍掌：「想當初當我發現這把手杖的能力時也嚇了一大跳呢～但是能夠使用這手杖的就只有我，真是奇怪。」
「不過，剛才的靈魂只是個新米污魂而已。」語氣轉為嚴肅：「我們為了好好地管制污魂，花費了大量時間，建成了能夠關起污魂的建設，裡面住了患上魂之絕癥上十年、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靈魂。我們剛才看到的靈魂大概才被污染約數個月而已，還能夠擁有心智。被關起來的那些污魂，到底還有沒有心智也成問題，而且更加難以對付。」
「以後如果你遇上了污魂，儘管逃跑吧，由我們南瓜骷髏來處理就可以了～這對於你、我們和污魂來說，都會比較好。我沒有小看你的意思，不過我們堅持著盡量不傷害污魂的立場的。」布魯克摸了摸手杖後，示意卡洛特繼續走了。
「……與其說那是『污魂』，我覺得『嗚魂』更加貼切吧。」卡洛特跟著走，微微抬頭說著：「他們的哀號，其實是它們想要繼續生存下去的嗚咽聲吧。」
對此，布魯克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也許吧。『嗚魂』嗎，這好像的確挺貼切的呢。」
「唔……話說回來，剛才那一段我聽不懂的語言是什麼？是一首……歌？還是詩？」卡洛特提出了最大的疑問，得到的是布魯克風格的出乎意料答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哦～我連這詩的來由、內容、它在說啥也完全不知道呢。」
「……嘿阿？」卡洛特再一次瞠目結舌。
「……嘿阿？」卡洛特再一次瞠目結舌。
（總字數 ２５３３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