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1789年發生在巴黎那場大革命,以及震波影響此後數十年的法國人而言,面對的只能是「最壞的時代」。當時的老百姓每天過著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生活,頭上永遠懸著一把時不時可能砍下來的斧頭。他們哪裡會料到死在斷頭臺上的國王路易十六,以及美麗的王后,竟是陰魂不散,日日向全國各地的老百姓索命。在這段長達近百年的恐怖時代中,年紀輕輕就冤枉死去的絕對比中、老人口來得更多,屢見不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
因此,在我們閱讀70年後狄更斯在倫敦出版的《雙城記》,千萬不要被那段著名的開場白給騙了。這其實是英國這位大文豪辛辣的反諷:
「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蠢的時代;是信仰的時代,也懷疑的時代;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是充滿希望的春天,也是令人絕望的冬天;我們的前途擁有一切,我們的前途一無所有;我們正走向天堂,我們也走向地獄─總之,那個時代和現在是如此的相像,以至於它最喧鬧的一些專家,不論說好說壞,都堅持只能用最高級的形容詞來描述它。」
誠然,發生在歐洲大陸的,184年後也見諸於南美的智利──「那個時代和現在是如此的相像」。
對於近幾年在歐美和中國大陸掀起「波拉尼奧熱」的這位已故智利偉大小說家而言,一輩子活了50歲,平生所見的祖國乃至全世界,幾可謂處於人類「最壞、最愚蠢、最黑暗、最絕望、最一無所有」的年代。因此橫亙他7本小說的主題,永遠只圍繞在「追尋」與「失落」,人類的命運只能是張愛玲在〈金鎖記〉結尾處充滿暗喻的蒼涼畫面。
「長安悄悄的走下樓來,玄色花繡鞋與白絲襪停留在日色昏黃的樓梯上。停了一會,又上去了,一級一級,走進沒有光的所在。」
有那麼一刻,1970年,時僅17歲的羅貝托?波拉尼奧,興高采烈的趕到智利首都聖地牙哥,和多達數萬名的群眾一起觀賞阿葉德總統的就職大典,一起為智利顯見趨向光明的未來而歡呼。
表面上,確實煞有其事,光明與黑暗僅僅一線之隔,只要勇敢向前邁出一步,就行了。但實際上,遠非其然。阿葉德執政的那3年,不啻一場迅速變臉的春夢。1973年,在美國中情局的策動下,陸軍司令皮諾契特發動軍事政變,推翻人民依法選出的民主政府,阿葉德在總統府內殉難,證明智利的黑暗時代從來沒有離開過,並且隨即展開一連串的殘酷鎮壓。
時年20歲的波拉尼奧也在這場政變中被皮諾契特的密探逮捕,罪名是參加阿葉德總統的就職大典。差堪幸運的是,他在監獄中遇見了一位擔任獄卒的高中同學,得以逃離生天,逃出智利這座但丁筆下的九重地獄,沒有成為皮諾契特的槍下亡魂。
在這場20世紀震駭世人的「智利失蹤事件」中,年輕人遠比中、老年更多,恰恰印證狄更斯在《雙城記》開頭的這句預言。
「那個時代和現在是如此的相像。」
歷史的弔詭,正在於自命萬物之靈的人類,往往宛如飛蛾撲火,老是喜歡重蹈覆轍。當知帝王固然出自封建世襲,畢竟過時,但恐怖獨裁一定出自民主體制,新鮮到萬死不悔。舉如毛澤東的黑暗政權,誕生於中國對日抗戰勝利後短暫數年的蔣介石民選政府。
但不管法國大革命、智利政變乃至今日全世界烽火遍地的國家,在在呈現三項顛撲不破的共同特色:
一、貪腐政客和野心家永遠會利用無知年輕人,視兒童到青年這一代為芻狗,為犧牲品。
二、知識分子恆被體制化,不惜為高官厚碌,把靈魂出賣給魔鬼。
三、媒體為了自身利益,不僅黨同伐異,用民主美化貪腐政客、野心家和恐怖統治者的嘴臉,徹底淪為洗腦工具,日後大多成為獨裁政權的喉舌。
請捫心自問,目前的臺灣是不是出現這些即將走上斷頭臺的現象,是不是臺灣民主的喪鐘已然敲響,即將面臨未必在將來可見光明的黑暗時代?所有這些罪惡,論其源頭,無不來自不斷在社會和校園散播仇恨的民進黨,無不來自手段陰狠,極其偽善的蔡英文。
但如何選擇,仍握在諸位手上。
要不要挽救中華民國於危亡之際,讓下一代兒童、青少年不致淪為蔡英文荼毒這個社會的工具,也端賴你們的智慧,全憑大家的良心。
請自問,臺灣是否真的要「一級一級,走進沒有光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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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真要迎接黑暗年代? - 銀正雄的在地部落格 - udn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