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關係朦朧如霧。
單身,似乎暗示著大家都有機會。但真的如此?
單身,成為偶像並被簇擁的條件,誰能拒絕這種報償?
有些人假裝單身,卻是想裝成好人,與她人曖昧,玩弄感情。
迷戀之,衝動託付之,最終受傷。
能說甚麼呢?真笨。
不是神也能預言。
*-*-*
秋天的耳語,泛黃從樹梢刮下。
石頭步道上,盛音跨著步子。
夕陽的泛紅,暈染了她的過膝白長襪及黑皮鞋,叩叩聲與蕭颯聲應和,楓葉亦不時翩翩。
景色美極了,但盛音卻無暇欣賞。
她的好友秦瑟,遇到一個心儀的男人,卻進展不順利。
景色美極了,但盛音卻無暇欣賞。
她的好友秦瑟,遇到一個心儀的男人,卻進展不順利。
時間回到上午的體育課。
拍球聲四起,秦瑟獨坐一旁。
她雙手撐著豐滿的大腿,視線放向空中,像似了斷了線的風箏。
她雙手撐著豐滿的大腿,視線放向空中,像似了斷了線的風箏。
盛音瞧出她的心事,坐在她旁。
兩人都是正妹。
兩人都是正妹。
坐在粗糙且大量製造的塑膠長椅上,就像兩尊娃娃丟在倉庫某個角落。
「小瑟,哪首詩沒寫好啊?今天又當憂鬱文青?」
「小瑟,哪首詩沒寫好啊?今天又當憂鬱文青?」
秦瑟一回神,愜意的發呆被打斷了,嘟起嘴來,十分不悅。
「沒禮貌,只是在想事情。」
盛音起身離去,難得有秦才女認真想的事情,那不便打擾了。
沒想到肩頸隨即遭到牛頓的呼喚,秦瑟把盛音勾住,拒其離去。
「小音,妳會保密嗎?」
「『低調』是『秘密之母』,妳的表情出賣了妳。好了,到底說不說?否則,別打擾我觀察真理的時間。」
「真理妳妹,真理教嗎?」
盛音不留情面,秦瑟臉色脹紅。
小聲呢喃著之後,秦瑟緩緩說出了感情困擾。
*-*-*
他是一個沉默的男生。妳也見過他的,坐在講桌前,卻老是敢不專心的那長髮男生。
平常,下課,便趴在課堂上睡覺。上課,也就攤著書本,不時在黑板和外面雲朵之間流連。
那,我為何會喜歡他呢?我不可能說「欣賞這種頹廢的流連生活吧」?在戀愛上,我勢必要找一個崇高的理由,說服自己:對方既是獨一無二,又是對我有意義的。
某天在教室,伴著悶熱的午後之雨和雷聲,我又繼續完成《飄揚花》的散文集。盛音記得嗎?那一次妳給了許多指教,儘管我回報的是尖叫。因為,很難找得像妳這麼苛刻的人,不批評創作技巧,批評創作思想。
我繼續說。離開教室之際,我留意到他的桌上有個塗鴉。遠看,本來以為是「卍」的塗鴉,結果近看,是倒過來的,那是納粹的符號。
為何會將這種符號留在學校課桌上?比起擔心這人思想不正確,我更擔心老蔣特務用這種理由,讓這男生消失。在這種識別度下,他的處境,畢竟沒有盛音常讀的《資本論》般安全。
在思考這件事情時,他出現並打斷我的思路,就像盛音剛剛打斷我思路的那般粗魯。
他只檸在我視線內,既沒開口,但也沒說話的意思。而不知哪裡產生的勇氣,我問:「你崇拜希特勒嗎?」
木然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絲牽動。
他說:「與其說崇拜。」接著頭緩緩撇去,望向窗外的烏雲愁雲:「不如說,好奇大家怎麼理解希特勒的。」
我心中已有諸多回應,譬如「他是罪人、屠殺者、殺人魔、獨裁者、禿頭......」,理由無外乎「發動戰爭、屠殺猶太人、極權」,正在挑選得用甚麼回覆時,他繼續說了。
「如果希特勒在二戰中勝利了,這些評價是否會改變?東漢末年,劉備在討伐曹操的理由上,是『架空漢帝』,而且並引許多戰爭上的不人道,譬如戰爭中『殺害百姓』。但劉備自己完全是基於正當理由打天下?而且沒在戰場上,令百姓死亡過?」
我聽了傻了眼。並不是這種論點會嚇倒我,而是談論的跳躍。
「戰爭本身,就是對百姓最大的毀滅。徵了兵,變少了壯丁耕耘,便少糧食產出,百姓便少了收入。而在曹操治下,百姓沒產生怨言過,所以劉備要解救的,究竟是『漢室』、『百姓』、還是『劉家自己的資本』?希特勒不也如此,他的百姓怨過他嗎?至於爭議的猶太人,他們對德意志的土地,真的存在任何權利?...」
...
於是,之後我們聊了一整個下午,而且之後,我期待與他再聊天,但之後他下課總匆匆離去,所以再也沒聊過。我覺得他是一個既寂寞、又思想深刻,且對世界有一種奇特的認識傾向的男生,這很吸引我又啟發我。
看不到他,我覺得好難過。
唉,小音,大致如此吧。
我心中已有諸多回應,譬如「他是罪人、屠殺者、殺人魔、獨裁者、禿頭......」,理由無外乎「發動戰爭、屠殺猶太人、極權」,正在挑選得用甚麼回覆時,他繼續說了。
「如果希特勒在二戰中勝利了,這些評價是否會改變?東漢末年,劉備在討伐曹操的理由上,是『架空漢帝』,而且並引許多戰爭上的不人道,譬如戰爭中『殺害百姓』。但劉備自己完全是基於正當理由打天下?而且沒在戰場上,令百姓死亡過?」
我聽了傻了眼。並不是這種論點會嚇倒我,而是談論的跳躍。
「戰爭本身,就是對百姓最大的毀滅。徵了兵,變少了壯丁耕耘,便少糧食產出,百姓便少了收入。而在曹操治下,百姓沒產生怨言過,所以劉備要解救的,究竟是『漢室』、『百姓』、還是『劉家自己的資本』?希特勒不也如此,他的百姓怨過他嗎?至於爭議的猶太人,他們對德意志的土地,真的存在任何權利?...」
...
於是,之後我們聊了一整個下午,而且之後,我期待與他再聊天,但之後他下課總匆匆離去,所以再也沒聊過。我覺得他是一個既寂寞、又思想深刻,且對世界有一種奇特的認識傾向的男生,這很吸引我又啟發我。
看不到他,我覺得好難過。
唉,小音,大致如此吧。
*-*-*
石道上,盛音咀嚼著上午秦瑟說的「那男人的事情」,思考秦瑟採取甚麼策略才是對的。
不久,上了公車,步行於西門町。
在這個年代,機車和車子等交通工具並不多,而令西門町有一片祥和
紅樓是此時的名建築物,倘佯著屬於這時代的氣氛。
在裡頭,有間盛音喜歡的酸梅湯店。這裡的酸梅湯,有種奇特的甘甜,不須蔗糖的渲染,便可引來芬芳。從國中開始,盛音便很喜歡這家店,推了推眼鏡,走了進去。
碗捧著酸梅湯,盛音卻聽到男女的嘻笑吵雜。望向隔壁桌,有一男和五個女生,都是穿著暴露的年輕人,而且看起來也是享受酸梅湯的湯友。但盛音不是很喜歡這些湯友,因為很吵,打擾了自己享用飲品的當下。
原先,盛音也不怎麼注意,猜想,就是尋常的「農工階層」。
在不喜歡的人事物中,這類人終其一生的強顏歡笑。縱使不想考試升學,但也沒甚麼其他志向,卻也在父母和師長的淫威下,產生了一兩個「想要當作家」、「想要當演員」的念頭。
但在興趣上真付出了甚麼?除了每天盯著看著自己喜歡的書和戲劇之外,也沒有從中醞釀出獨特的見解,僅是看著開心,與狐群朋友喧鬧、像吸著鴉片,逃避現實。並讓自己的生命被環境主宰,喊著社會不公。總是嚷嚷著想改變甚麼,閒暇時卻寧可選擇放縱,也不努力經營自己志向。
最後,將自己的失敗全部歸咎體制不公和歷史原罪,這群人如此可笑,又如此量產於世間,彼此相互取暖。而坐在一旁的,大概也是這類人吧!
扶扶額,盛音反省,何必花費精神批判這群人,這豈不是讓酸梅湯沒了味?
合了合掌,將碗捧起,卻聽到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話:「強哥,你好帥唷~有很多女生追你吧!那,你會不會喜不喜歡我?你最近都在跟那個叫作『秦瑟』的外省女孩聊天,是不是喜歡她呀。」聽到秦瑟的名字,盛音也就更加專注。
「她?還真是無聊和平淡得令人覺得乏味,總想一些『真理』、『意識形態』、『歷史原罪』之類掉書袋的問題。本想跟她上床,就稍微玩玩『翻案遊戲』,將課本上羅列的罪人平反一番,而偉人則痛斥一番,她卻聽著入神了。該說是好學生,還是蠢學生呢?」
女生們聽了,另一個道:「討厭,風流的強哥想出手的,難道我們比不上嗎?那,她的味道如何?」
搖了搖頭,強哥回答:「她只想找我聊天,上次搭個肩便把我手推開,緊張得跟甚麼一樣。沒聽到我想跟她做愛的暗示。所以我決定放生她了,妳們這些『懂生活』的,比較合我為口,嗯~?」說罷,手便伸向一女的下巴,手指如蛇般滑弄其脖子間的肌膚,弄得女子呼吸急促,發出嬌喘。
赫然間,盛音深深覺得酸梅湯只有一種腐臭的酸味。擱置碗後,提起書包,便離開了紅樓。
迎著風,漫步秋涼。
*-*-*
小瑟,妳所喜歡的那個人,他只想享受被妳崇拜的感覺,就像這群女生對他的崇拜。不跟他上床只是藉口,若是妳真的欣賞他,交往了,試問,那群女人,還會這樣諂媚他嗎?
「一個人若是原先具備了某種屬性,導致某種利益,哪怕只是稍稍改變生活的一點一滴,就會令自己喪失這種利益,自然會抗拒這種改變。」
在某種意義上,小瑟,妳只是剛好見證了這道理。
秦瑟,回憶起妳愛新覺羅一族的榮耀感吧。
我們還是有機會回祖國的。
別迷失在霧中。
「一個人若是原先具備了某種屬性,導致某種利益,哪怕只是稍稍改變生活的一點一滴,就會令自己喪失這種利益,自然會抗拒這種改變。」
在某種意義上,小瑟,妳只是剛好見證了這道理。
秦瑟,回憶起妳愛新覺羅一族的榮耀感吧。
我們還是有機會回祖國的。
別迷失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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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草民(nobuusa) 閱讀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臺北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