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長官扔了一把劍給靠自己最近的男子,指著籠子裡的一名人畜:「刺下去。」
但是拿劍的人畜很慌張,他看著手上的劍有點不知所措,雙手抖的連劍都拿不穩。長官嘆氣,二話不說把劍奪回直接刺進他腦門,我們驚呼一聲,隨後卻是羨慕他能解脫。
血噴出來灑在地上,我們對這場面已經習以為常卻還是有點恐懼。
長官將劍給第二位人畜。
他離死亡最近也不知是無意還故意,只張大眼不停搖手不願接劍,長官冷哼一聲將他的手砍斷又一劍下去,人頭落地又是一陣血泉,這瞬間本來尿臭與霉味很重的房間裡,只剩下血腥味。
第三個人腿軟了,連接過的力氣也沒有,長官也不多說把頭砍斷。
乾脆俐落,他冷冷瞄了第四人一眼,第四人很明顯哭出來,用眼神哀求著不要。其實我們也不想死,可是想到死亡能解脫時真的很高興,內心既掙扎又恐懼,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留念。
長官貌似又等不下去要動手時,第五個人也就是在我上方的男子,他走到長官前一把握住劍柄,二話不說大步往前邁進刺死了正前方裡的一男一女人畜。
長官勾起微笑很滿意,其他守衛將他身上的枷鎖全部拖下——這是機會!
我們全部的人瞪大雙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看著守衛將那件感覺很溫暖的硬梆梆外套披到他身上時——明白了,他會變成戰士,這是脫離人畜的機會,立刻理解到這點的第四名男子將劍奪走,深呼吸一口氣也刺死了一男一女。
但是他劍法不是很準,無法準確的一劍刺死,反而是聽見沉悶的連續捅人聲音與痛苦慘叫到最後的沉靜。我聽見長官說了一句有待加強,第四名人畜大口大口呼吸、雙眼瞪著被自己刺死的人,他在發抖,我們也是。
守衛也將一件外套披到他身上,我們人畜爆發許久不見的衝動,努力搖著鐵籠,籠子與籠子之間發出巨大的摩擦聲,像是為勝利歡呼一樣,但是我們都知道自己奮力搖的原因,是希望能吸引那位長官注意——讓我們出來表現,獲得自由。
但是他沒有任何反應,只將劍上的鮮血抹去無視爆動的人畜們,領著那兩個已經不再是人畜的人離開,我渴望能夠出去,卻只能無力的看著遠去背影。
突然間長官回頭,有瞬間他好像看過來我這方向不知道看誰,貌似沉思了一下。守衛們怒喝踹我們的籠子命令停止暴動,我看著他回頭的身影又轉回去……領著那兩個人,消失在守衛關上的門後。
「媽的,再吵我把全部人的手腳砍斷!別忘了沒手沒腳的不可能自由,沒有人會挑殘廢的!」常被這句威嚇的我們都安靜下來,我聽見細細的抽泣聲,好幾名守衛走來把已經死掉的四名人畜拖出來。
大家都盯著他們,他們被排放在長官殺死的三人旁邊。
即使死狀慘烈,但我們還是很清楚看見……微笑,他們臉上都帶著微笑,感覺死的很安祥,就算身上是被刺穿一個又一個洞,那些人卻笑著,他們得到解脫。
我突然想到,那四個人與剛剛被帶出去的兩個好像是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才讓他們死得以解脫嗎?
我乾枯已久的淚有點止不住,我知道、全部的人畜都知道,被拖走的他們微笑的原因。他們看起來好幸福、好快樂,我聽見有人努力憋住不哭出來的聲音,大家都一樣、擦抹著淚水。
目送被拖走的七條屍體,最後有人哭出來,守衛不管我們全部離開這裡。
最後每個人都痛哭,我也是,聞著房內噁心的血臭,現在又嚐到鹹味。我們不是為死的人悲傷而是替他們感到高興,他們解脫了,離開了籠子。
哭的原因是為了自己,我們全部的人都明白的知道,自己將繼續活下去,活在籠子裡,然後啊——直到某一天,我們才可以死,死在朋友的劍下,或是自己被殺。
死亡是我們獲得解脫的第一選擇也是最常見的一個,為了這個,誰不會悲傷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