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過熱、少女〉
那天,我一個人在小小的社窩裡,不斷的練著吉他。
夜裡的社窩大概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其他人都回去了,因為我的天份不好,所以我通常都最後一個離開。
說來也不怕你們笑……我練吉他也有四五年了,從高中到現在大學,但卻還彈不好,社課也很勤上,也通常留下來把社課的內容消化完後才離開。
可是沒有天份就是沒有天份,我比不上有絕對音感的社長、也比不上從小已有鋼琴底的學弟,唯一贏過他們的我想就只有手上厚厚的、已壞死的老繭。
吉他弦的感覺早已經感覺不到,被那厚厚的老繭給蓋了過去,唯一存在的就只有彈出來的音樂而已。
老實說從某天起,我的吉他就無法再進步了。
那一天,社長拍了拍我的肩,說:「練了四五年了……若是還只能這樣子,我覺得你還是放棄好了?!?/font>
聽到他的話語,我自己也在心裡思考著……是不是該放棄了,但不知怎麼著的,心裡總是有個聲音讓自己不能放棄,所以不停的練習、不停的練習……
就算到了最後,我仍舊無法上臺表演,沒有被人肯定。
但信心卻全部的喪失了。
就在我如此想著時,手裡的弦突然斷了。
崩得緊緊的弦在毫無預警下地斷了……我一時間有些走神,眼前竟然看見社窩關著的門竟然有一道白光穿射進來。
白光裡一位著高中制服面容清秀的女生,看著我。
她毫無表情地、嘴巴動也不動地看著我,我卻聽見她如此說著。
「好想再好好地歌唱一次……」
她如此地說著,可我早已沉於自己的音樂裡太久。
一時之間,竟無法回答她任何話語。
「我可以把我的歌交給妳嗎?」她的唇依然沒動,這話語就像是直接透進我的內心般。
我有些傻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面對這有點詭異的情況。
但我仍舊點了點頭,示意她在我的旁邊坐下,接著逕自拿出新的吉他弦換上,輕鬆地略微彈了一曲自己所創作地練習曲。
夜晚地宿舍裡依然只有我的音樂……但在我心裡卻響起了那女孩的聲音。
清脆地不像是人類的聲音,不過總算有人願意與我的音樂合聲,我感到無比快樂。
那天過後,只要社窩裡沒人時,我努力將我的吉他弦練到斷時,她就會出現,就好像是一種約定一樣。
我的吉他也越練越好……與她見面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或許是因為練習的關係,我也開始顯得越來有自信。
但她每次出現時,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
「妳為什麼這樣出現呀?」我好奇地問著,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用唱的。
「因為你呀!」她在我心中回應著。
「我嗎?」我疑惑。
「音樂傳達出來的?!顾D了頓。
「雖然不是那麼好聽,卻很努力?!?/font>
我沒再問了下去……但她的歌聲卻與我的弦配成一首歌。
「在好久以前,有個女孩,等著一個男孩。」
「小小的樹下有著無數花朵燦開?!?/font>
「或許只是一個約定,等待……」
「他再度出現見面,女孩卻不能告訴他真相……」
「只是一種想像。」
「等待、再等待……」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令我無法聽全她所唱的歌詞。
可我意外地發現她正散落成光點──她正在消失。
我意識到這點時,我就想停下來了,可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我的吉他化為赤紅色顏色,炙熱的令人感覺燒灼,她散落的光點聚集在我手上的老繭,漸漸地化開我的繭,我頓時感覺弦已經灼傷了我的指尖。
我停不下來……我完全停不下來,現在就像是我讓她消失了一樣。
我不想。
但卻不論怎麼努力,都停不下我的手指。
我在內心吶喊著。
「快停下來吧!」
好熱,只覺得好熱,音樂不斷地響了起來,光點越來越多,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此時我才看見她那無表情的臉,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落莫,她的手觸碰上我彈弦的手,我的手卻被她燙傷了,留下了一塊疤,接著直到我的弦被那過熱的熱度給化開後,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同我正彈奏的音樂一起。
那天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她只留下了,在我手上的一塊過熱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