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引用自此
由於曾經承諾有天必將再談這個問題,恰逢此域的學習也暫告一段落,特以此文來簡單整理複習,並介紹此研究領域供十方大聖有跡可循,兼響應敬愛的 謎團拋磚引玉,以<亞里亞--小小公主殿下的語言分析報告>一文給予網路世界嶄新話題與空間,讓人不免有上一堂精湛講座之感,而嘗試以所學來附和,期能使各位耳目一新。
……以上的引言,是不是很八股饒舌,活像老學究寫書前導言?這當然是刻意為之,且也正是拙者接下來要介紹的「役割語」(註)中所研究的一環。
本文章前半會極簡大略介紹一下「役割語」;拙者介紹是有理由的,因為這個研究相當程度是以假想世界的角色為研究基底的。說到日本,則已有著大量甚至已成定板的假想世界(動畫、漫畫、遊戲、小說等),這些溫床給予讓這些研究蓬勃發展的環境,我們今日也才能閱覽眾多出色獨新的研究。當然,不可不說,與動漫世界的相關極大。
後半則要對當初謎研究上的困境給予另一種方向,或許由這樣的觀點來看,可能更加合理,也比較能解釋亞里亞的狀況吧。
(1)「役割語」とは?
「役割(やくわり)」在日語中即有「作用、角色、擔當職務」等意思。「役割語」便有「有作用的語言」的意思。
談到「役割語」,則不得不提最早提倡這個概念的金水敏(きんすいさとし)教授。研究日本語文法的他自從在03年寫了「ヴァーチャル日本語 役割語の謎」(拙者譯:《虛擬日本語 役割語之謎》)一書後獲得極大回響。在長遠的創作史上,可說是第一個對假想世界確實提出「角色語言」的概念並將之體系化的人。
在書中他如此定義「役割語」:
「聽到特定的說話方式(語彙、語法、措辭、語調等)而能聯想到特定的人物特徵(年齡、性別、職業、階層、時代、容貌、性格等)時,或是一旦提示特定的人物特徵便能聯想到那個人可能會使用的說話方式時,就能將那個說話方式稱作『役割語』。」(原文日文,拙者自譯)
日語因為它豐富異常的措辭、語尾,因而僅用文字語言就能夠清楚明白地來標明一個人的說話特徵。
拙者比較熟悉的該是「お嬢様ことば」(大小姐話)了。若各位曾看過《瑪莉亞的凝望》,則能知曉作中女主角福澤祐巳的「姐姐」小笠原祥子乃出身華族名門之後,十足的大小姐。
但是相較之下,在幾乎可說是貴族女子學園的這所學校中,真正讓她不同凡響的除了氣度,也包含了她的措辭。在她說話時頻繁利用到「よろしくてよ」、「そうじゃなくて?」等「てよ」「て語尾」語法,這是比起日語中常聽到的所謂「女性語」還要更加一層的特殊女性表現,在全劇中只有她一個人頻繁使用,而足可特別出她的氣質與豪門小姐身分。
更為人所熟知則大概是關西方言吧。這個人大概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被設定為大阪人的服部平次,自然流利地操著一口大阪腔。「ほんで」、「殺したっちゅうわけ」、「サイドミラーや」等等的語彙以外,語調也非常容易就能聽出他是關西出身的人。
除此之外,若我們聽到「ござる(GOZARU)」語尾就能瞬間知道角色是武士性格的人;「わしは練習しておる!」就知道這個人是老人;甚至我們也能知道日本描寫中國人時總習慣語尾加上「アル」,比如「日本にきたアル」,所以我們都知道中國會阿魯阿魯地叫。
如以上這般,還有極端多數的說話特徵可以讓我們快速辨明一個角色的特性。話語經由現實世界中的演變,轉進創作中時,便產生獨特的標示記號,有的時候甚至是不符現實的。所有這些說話方式,我們就統稱為「役割語」。
(2)キャラクター作成
換句話說,語言特徵被「刻板印象化(ステレオタイプ化)」了。我們能夠認知「某個體」屬於「某特定群體」,而我們又對其某特定群體具有刻板印象時,便會以相同方式認知個體。反例來說,好比我們若對於日本之中有關西方言一事一無所知,便無法對於說關西方言的人物產生特定印象,肇因於我們對那個「特定群體」一開始就沒有刻板印象所致。而這正是「役割語」之所以能發揮效用運作的原理。
在這裡,已相當程度深化的役割語研究領域中,可與金水教授並名的,則是定延利之(さだのぶとしゆき)教授。他另外提出了「角色(キャラクタ)」的概念,說明於假想世界外役割語的發生,並提出「人只要講話便會調整『自己的角色』而使每個人即便是在生活中也都在利用『役割語』」的見解。
亦即,我們若需要模造一個「特定的人物像」,便會調整自己的語彙文型。在開頭的前言中,或許不是典型或完成型,但基本上拙者是意識著模仿常見的前言撰寫方式這個念頭來寫的;在上司面前畢恭畢敬、在伴侶面前好聲好氣、跟朋友在一起可能幹來操去,等等的說話方式,甚至如拙者的「拙者」這樣明顯的中二病語彙,全都是為了營造出特定人物像所發話的,而將不僅只限於文本中,在網路上、在對話中,我們全都在使用「役割語」。
於是我們向另一方向思考的話,便會窺見一種思維:方法。也就是,我們能夠利用「役割語」來創造角色,不需要用多深多量的描寫,便能直接賦予角色深刻的印象給讀者觀眾。當然,在這之中最明顯可見的,還是假想世界中的例子。
(3)先行的な研究
本文撰寫由來為敬愛的 謎團所寫的<亞里亞--小小公主殿下的語言分析報告>這篇文章。在這篇文章中,謎以自身所學,立於語言治療的角度,替亞里亞做了最大程度的語言分析,並以亞里亞有輕度語言遲緩兒童的傾向為一時總結。
然而在其研究中有著一個相當大的困境:對於個案的資料並不全面且偏少,並在表現面上只能依照主觀判斷,造成其結果有許多的不確定性。
拙者在這裡嘗試導入「役割語」的概念,乃因為「役割語」相較之下能夠單純地以語言本身的形式為中心,而不需考量其現實環境;再者,「役割語」生來就是以文本為依歸,研究範疇正在文本上。以能夠大幅縮小研究的維度為考量,將考察目標設定在「亞里亞說話的傾向為何」,來判斷在文本中她的說話方式具有甚麼意義。
(4)亞里亞が何を話した?
第一個要新導入的役割語概念是「幼兒語」,並參考岡崎友子、南侑里兩位老師的論文「役割語としての『幼児語』とその周辺」(<作為役割語的「幼兒語」與其周邊概念>)中所提示的各項論點來進行檢證。另外與當初在謎本文留言中所言相同,拙者依舊利用動畫版《RePure》的3、7話來簡單檢視。
「幼兒語」如其名,也就是話語中具有表現「像幼兒會說的話」的部分。在老師的論文中,以語彙、音聲、文法為中心來描述幼兒語的特徵。語彙指的是擬聲詞、語型變化與獨立的幼兒語彙、接辭三種情況。音聲指的是省略、置換(近似構音的置換)、附加?倒置三種情況。文法則以助詞脫落為中心。
非常意外地,重新看過動畫後,拙者曾說的「因為寫腳本的人不同」的影響遠比拙者想像更大。在語彙的部分,3話與7話中亞里亞都有加上無意義的接辭的習慣(おxx、xxさん),但是7話的亞里亞曾使用過擬聲詞來當作名詞。(另外一提,謎團文中插圖的某一張有擬似亞里亞寫的文章,其中也用到「抱っこ」這種語型變化語彙)
在音聲的部分,兩話中的亞里亞都沒音聲上的問題。(想想也是廢話)
真正差異最大的部分是在文法上。拙者必須訂正在本文留言中拙者的言論:並不是以單字來說話,而是句中缺少助詞。在3話中,亞里亞所有的臺詞沒少過任何一個助詞;但在7話中,幾乎所有的臺詞都少了助詞,這使得7話中的亞里亞所有的話全都說得斷斷續續的,聽起來連不成句子。
簡單整理後,7話中的亞里亞的幼兒語度是在3話中的亞里亞之上的。在論文中的一個論點是,「幼兒的說話方式時常不符年齡」。以助詞脫落為例,於3歲時理應就以習得所有主要助詞的功用並能頻繁使用了。加上前述的語彙問題,以已達八歲的亞里亞來看,不僅使用了「幼兒語」,而且7話的例子中還算是過度的。
(5)まとめ
經由前面的各項說明,我們第一個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在亞里亞身上確實使用了幼兒語,她有著常態性使用幼兒語的傾向。第二個則是,在不同人筆下,亞里亞使用幼兒語的方式有程度上的差異,而可以想成是為了讓她在不同文本中說話有不同意義的刻意為之。在3話中劇情有著相對成熟、隱喻眾多的氛圍,而不需要過多的幼兒語表現;7話中處於人群中的亞里亞,為了使其更具有幼兒的感覺以成對比,而加重了幼兒語的比例。
在謎的研究中沒有辦法做成「她為什麼會如此」的結論,以「役割語」的角度來看便能輕易理解:這是為了要讓角色更像那個角色會說的話而處理的。而實際上我們也證實了她不僅有用了「役割語」的傾向,也確實達成了「更像孩子」的目標。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可知亞里亞的語言,來自於角色營造。
咦?她媽的這不是在講廢話嗎?
是的,這是廢話。「役割語」研究雖然可以解答某種役割語的來源、現象或是與它物的關聯等等,但對於「為什麼要用役割語」這個問題,只能回歸原始定義:因為很像,所以創作者這樣用。
只是我們終於確定亞里亞在文本中的狀況了。我們不可能知道亞里亞變成這樣的原因;要說她是藝術品的話,是,她是,不過是活的。因為「役割語」的「刻板印象」不知覺地影響了我們,而在日後我們「創造角色」時,將連帶再次用起它創造新的事物。亞里亞她也會在某個可能的未來中,影響下一個角色。
(6)どこまで行けるのか
最後講講現今役割語的研究範疇吧。令人驚訝的是,從一開始金水教授只是想單純整理役割語的由來與形式,經過定延教授「角色」概念的興起而成兩家學派,最後各大不同學術領域的人都來參一腳,以自己的專業來套入役割語的研究,到現在僅十年就已開花結果,且不斷深化當中。
語言對照是一個大宗。對於外文翻日、還是日文翻外,去尋找其可能的形式與整理,甚至提出建議,乃是常見的。文學領域的人則利用「役割語」與「角色」的觀念試圖重新建構角色人格的分層模式、角色的立成、以及非假想世界的角色形象建構,或是讀者與作者之間關係的另一詮釋,都是目前熱門的研究方向。
教育、方言,近來甚至能與動漫角色的表象屬性作連結,比如「傲嬌」的語言表現,全都在研究範圍內。
對於身在中文環境的我們來說,在引入此種「役割語」概念後,我們首先可以立於其上來檢視中文的語言特性,以及在創作中的中文「役割語」。加之深化繁化,比如武俠世界的役割語、作為役割語的臺語、外文譯文的役割語性質、網路世界的角色建構,都是非常好的題目。
有感「役割語」其作為研究的趣味性,若能種樹有成,拙者也有幸參與了。
(註)對岸已有先進引入,並使用「角色語」這個譯法,在臺灣方面由於未有正式譯名,姑且直接保留漢字。拙者傾向翻譯成「作用語」就是了。
由於曾經承諾有天必將再談這個問題,恰逢此域的學習也暫告一段落,特以此文來簡單整理複習,並介紹此研究領域供十方大聖有跡可循,兼響應敬愛的 謎團拋磚引玉,以<亞里亞--小小公主殿下的語言分析報告>一文給予網路世界嶄新話題與空間,讓人不免有上一堂精湛講座之感,而嘗試以所學來附和,期能使各位耳目一新。
……以上的引言,是不是很八股饒舌,活像老學究寫書前導言?這當然是刻意為之,且也正是拙者接下來要介紹的「役割語」(註)中所研究的一環。
本文章前半會極簡大略介紹一下「役割語」;拙者介紹是有理由的,因為這個研究相當程度是以假想世界的角色為研究基底的。說到日本,則已有著大量甚至已成定板的假想世界(動畫、漫畫、遊戲、小說等),這些溫床給予讓這些研究蓬勃發展的環境,我們今日也才能閱覽眾多出色獨新的研究。當然,不可不說,與動漫世界的相關極大。
後半則要對當初謎研究上的困境給予另一種方向,或許由這樣的觀點來看,可能更加合理,也比較能解釋亞里亞的狀況吧。
(1)「役割語」とは?
「役割(やくわり)」在日語中即有「作用、角色、擔當職務」等意思。「役割語」便有「有作用的語言」的意思。
談到「役割語」,則不得不提最早提倡這個概念的金水敏(きんすいさとし)教授。研究日本語文法的他自從在03年寫了「ヴァーチャル日本語 役割語の謎」(拙者譯:《虛擬日本語 役割語之謎》)一書後獲得極大回響。在長遠的創作史上,可說是第一個對假想世界確實提出「角色語言」的概念並將之體系化的人。
在書中他如此定義「役割語」:
「聽到特定的說話方式(語彙、語法、措辭、語調等)而能聯想到特定的人物特徵(年齡、性別、職業、階層、時代、容貌、性格等)時,或是一旦提示特定的人物特徵便能聯想到那個人可能會使用的說話方式時,就能將那個說話方式稱作『役割語』。」(原文日文,拙者自譯)
日語因為它豐富異常的措辭、語尾,因而僅用文字語言就能夠清楚明白地來標明一個人的說話特徵。
拙者比較熟悉的該是「お嬢様ことば」(大小姐話)了。若各位曾看過《瑪莉亞的凝望》,則能知曉作中女主角福澤祐巳的「姐姐」小笠原祥子乃出身華族名門之後,十足的大小姐。
但是相較之下,在幾乎可說是貴族女子學園的這所學校中,真正讓她不同凡響的除了氣度,也包含了她的措辭。在她說話時頻繁利用到「よろしくてよ」、「そうじゃなくて?」等「てよ」「て語尾」語法,這是比起日語中常聽到的所謂「女性語」還要更加一層的特殊女性表現,在全劇中只有她一個人頻繁使用,而足可特別出她的氣質與豪門小姐身分。
更為人所熟知則大概是關西方言吧。這個人大概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被設定為大阪人的服部平次,自然流利地操著一口大阪腔。「ほんで」、「殺したっちゅうわけ」、「サイドミラーや」等等的語彙以外,語調也非常容易就能聽出他是關西出身的人。
除此之外,若我們聽到「ござる(GOZARU)」語尾就能瞬間知道角色是武士性格的人;「わしは練習しておる!」就知道這個人是老人;甚至我們也能知道日本描寫中國人時總習慣語尾加上「アル」,比如「日本にきたアル」,所以我們都知道中國會阿魯阿魯地叫。
如以上這般,還有極端多數的說話特徵可以讓我們快速辨明一個角色的特性。話語經由現實世界中的演變,轉進創作中時,便產生獨特的標示記號,有的時候甚至是不符現實的。所有這些說話方式,我們就統稱為「役割語」。
(2)キャラクター作成
換句話說,語言特徵被「刻板印象化(ステレオタイプ化)」了。我們能夠認知「某個體」屬於「某特定群體」,而我們又對其某特定群體具有刻板印象時,便會以相同方式認知個體。反例來說,好比我們若對於日本之中有關西方言一事一無所知,便無法對於說關西方言的人物產生特定印象,肇因於我們對那個「特定群體」一開始就沒有刻板印象所致。而這正是「役割語」之所以能發揮效用運作的原理。
在這裡,已相當程度深化的役割語研究領域中,可與金水教授並名的,則是定延利之(さだのぶとしゆき)教授。他另外提出了「角色(キャラクタ)」的概念,說明於假想世界外役割語的發生,並提出「人只要講話便會調整『自己的角色』而使每個人即便是在生活中也都在利用『役割語』」的見解。
亦即,我們若需要模造一個「特定的人物像」,便會調整自己的語彙文型。在開頭的前言中,或許不是典型或完成型,但基本上拙者是意識著模仿常見的前言撰寫方式這個念頭來寫的;在上司面前畢恭畢敬、在伴侶面前好聲好氣、跟朋友在一起可能幹來操去,等等的說話方式,甚至如拙者的「拙者」這樣明顯的中二病語彙,全都是為了營造出特定人物像所發話的,而將不僅只限於文本中,在網路上、在對話中,我們全都在使用「役割語」。
於是我們向另一方向思考的話,便會窺見一種思維:方法。也就是,我們能夠利用「役割語」來創造角色,不需要用多深多量的描寫,便能直接賦予角色深刻的印象給讀者觀眾。當然,在這之中最明顯可見的,還是假想世界中的例子。
(3)先行的な研究
本文撰寫由來為敬愛的 謎團所寫的<亞里亞--小小公主殿下的語言分析報告>這篇文章。在這篇文章中,謎以自身所學,立於語言治療的角度,替亞里亞做了最大程度的語言分析,並以亞里亞有輕度語言遲緩兒童的傾向為一時總結。
然而在其研究中有著一個相當大的困境:對於個案的資料並不全面且偏少,並在表現面上只能依照主觀判斷,造成其結果有許多的不確定性。
拙者在這裡嘗試導入「役割語」的概念,乃因為「役割語」相較之下能夠單純地以語言本身的形式為中心,而不需考量其現實環境;再者,「役割語」生來就是以文本為依歸,研究範疇正在文本上。以能夠大幅縮小研究的維度為考量,將考察目標設定在「亞里亞說話的傾向為何」,來判斷在文本中她的說話方式具有甚麼意義。
(4)亞里亞が何を話した?
第一個要新導入的役割語概念是「幼兒語」,並參考岡崎友子、南侑里兩位老師的論文「役割語としての『幼児語』とその周辺」(<作為役割語的「幼兒語」與其周邊概念>)中所提示的各項論點來進行檢證。另外與當初在謎本文留言中所言相同,拙者依舊利用動畫版《RePure》的3、7話來簡單檢視。
「幼兒語」如其名,也就是話語中具有表現「像幼兒會說的話」的部分。在老師的論文中,以語彙、音聲、文法為中心來描述幼兒語的特徵。語彙指的是擬聲詞、語型變化與獨立的幼兒語彙、接辭三種情況。音聲指的是省略、置換(近似構音的置換)、附加?倒置三種情況。文法則以助詞脫落為中心。
非常意外地,重新看過動畫後,拙者曾說的「因為寫腳本的人不同」的影響遠比拙者想像更大。在語彙的部分,3話與7話中亞里亞都有加上無意義的接辭的習慣(おxx、xxさん),但是7話的亞里亞曾使用過擬聲詞來當作名詞。(另外一提,謎團文中插圖的某一張有擬似亞里亞寫的文章,其中也用到「抱っこ」這種語型變化語彙)
在音聲的部分,兩話中的亞里亞都沒音聲上的問題。(想想也是廢話)
真正差異最大的部分是在文法上。拙者必須訂正在本文留言中拙者的言論:並不是以單字來說話,而是句中缺少助詞。在3話中,亞里亞所有的臺詞沒少過任何一個助詞;但在7話中,幾乎所有的臺詞都少了助詞,這使得7話中的亞里亞所有的話全都說得斷斷續續的,聽起來連不成句子。
簡單整理後,7話中的亞里亞的幼兒語度是在3話中的亞里亞之上的。在論文中的一個論點是,「幼兒的說話方式時常不符年齡」。以助詞脫落為例,於3歲時理應就以習得所有主要助詞的功用並能頻繁使用了。加上前述的語彙問題,以已達八歲的亞里亞來看,不僅使用了「幼兒語」,而且7話的例子中還算是過度的。
(5)まとめ
經由前面的各項說明,我們第一個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在亞里亞身上確實使用了幼兒語,她有著常態性使用幼兒語的傾向。第二個則是,在不同人筆下,亞里亞使用幼兒語的方式有程度上的差異,而可以想成是為了讓她在不同文本中說話有不同意義的刻意為之。在3話中劇情有著相對成熟、隱喻眾多的氛圍,而不需要過多的幼兒語表現;7話中處於人群中的亞里亞,為了使其更具有幼兒的感覺以成對比,而加重了幼兒語的比例。
在謎的研究中沒有辦法做成「她為什麼會如此」的結論,以「役割語」的角度來看便能輕易理解:這是為了要讓角色更像那個角色會說的話而處理的。而實際上我們也證實了她不僅有用了「役割語」的傾向,也確實達成了「更像孩子」的目標。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可知亞里亞的語言,來自於角色營造。
咦?她媽的這不是在講廢話嗎?
是的,這是廢話。「役割語」研究雖然可以解答某種役割語的來源、現象或是與它物的關聯等等,但對於「為什麼要用役割語」這個問題,只能回歸原始定義:因為很像,所以創作者這樣用。
只是我們終於確定亞里亞在文本中的狀況了。我們不可能知道亞里亞變成這樣的原因;要說她是藝術品的話,是,她是,不過是活的。因為「役割語」的「刻板印象」不知覺地影響了我們,而在日後我們「創造角色」時,將連帶再次用起它創造新的事物。亞里亞她也會在某個可能的未來中,影響下一個角色。
(6)どこまで行けるのか
最後講講現今役割語的研究範疇吧。令人驚訝的是,從一開始金水教授只是想單純整理役割語的由來與形式,經過定延教授「角色」概念的興起而成兩家學派,最後各大不同學術領域的人都來參一腳,以自己的專業來套入役割語的研究,到現在僅十年就已開花結果,且不斷深化當中。
語言對照是一個大宗。對於外文翻日、還是日文翻外,去尋找其可能的形式與整理,甚至提出建議,乃是常見的。文學領域的人則利用「役割語」與「角色」的觀念試圖重新建構角色人格的分層模式、角色的立成、以及非假想世界的角色形象建構,或是讀者與作者之間關係的另一詮釋,都是目前熱門的研究方向。
教育、方言,近來甚至能與動漫角色的表象屬性作連結,比如「傲嬌」的語言表現,全都在研究範圍內。
對於身在中文環境的我們來說,在引入此種「役割語」概念後,我們首先可以立於其上來檢視中文的語言特性,以及在創作中的中文「役割語」。加之深化繁化,比如武俠世界的役割語、作為役割語的臺語、外文譯文的役割語性質、網路世界的角色建構,都是非常好的題目。
有感「役割語」其作為研究的趣味性,若能種樹有成,拙者也有幸參與了。
(註)對岸已有先進引入,並使用「角色語」這個譯法,在臺灣方面由於未有正式譯名,姑且直接保留漢字。拙者傾向翻譯成「作用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