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喔?」故意把聲音調高,他沒任何反應直接問:「能坐妳旁邊?我找不到位子也不想帶回去吃。」我點頭,男子才拉開右手邊的椅子,不過沒有靠近而是保持某段距離,我瞥了眼確定沒看錯。
他左邊嘴角縫的鐵線是真的,長長一條快到耳朵,儘管頭髮稍微擋住卻還是能看見。男子悠哉的吃著大腸麵線,像是習慣了一樣,然後看我一眼:「這是小時候受的傷,妳這樣想就好。」看來這是謊言。
他又吃了幾口,然後拍手:「妳身上的怨氣是從哪來的?竟然纏的那麼深。」我笑一下,點了貢丸湯:「我跟你不熟,直接這樣問不好吧?」男子臉色完全沒有變,只是硬梆梆的點頭:「我忘了,因為妳身上的怨氣重到人氣快被壓過。」
把筷子放下,我這才注意看男子,他不像是來搭訕的,語氣非常平穩甚至古怪,感覺他能看到什麼鬼怪或有靈異體質一樣。我整個人都已經看他了,男子依舊我行我素的吃著麵,又是一副習慣的模樣。
「妳要聽嗎?要了話我在講。」他夾起一個大腸看一眼,然後吃下去。那瞬間我有點愣住,眼前的大腸不是大腸,而是一個肥又不停蠕動的奇怪生物,男子吃完喝了口四神湯,然後繼續吃麵。
「說看看吧。」「來,小姐的貢丸湯。」老闆急忙將貢丸湯端上來,趕緊回去繼續煮其它料理,這湯看起來很燙、味道有點清,男子把胡椒罐滑過來:「這算是我自己創的名詞,如果人的正氣夠,就能避免鬼上身,但如果不夠則反之。」
身體突然有被電到的感覺,我看向遠方路口有種不安的預感從那傳來,男子拉長了麵盯著,筷子不知道打麵幹麻:「我能感覺到某些東西,如果有需要時才會去看……妳了話我不想看,那氣太大壓力重,有感覺的人都會離妳稍微遠,例如這座廟口的那位尼姑。」
轉頭看去,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沒有任何尼姑在那。但是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高,我突然想到阿夯躺在病床上,有點怕會出事情,「現在不用擔心,這是別人的不幸不是你們的。」男子將大腸麵線吃完又點了一碗,我挑眉看過去。
他剛才是說『你們』而非『妳』一個字,隨後他將筷子對著我身後,只聽見一聲尖叫,隨後有刺耳的女聲和充滿道歉語氣的男聲在交談。「那男的還真不小心……」別桌的食客說著,看來不是靈異現象。
只見男子抓了抓臉,筷子對準我畫圈:「妳要不要把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我覺得那不是好東西。」我愣了愣有點皺眉的看他,手緩緩伸進口袋裡,男子說的應該是撲克牌吧?不然也沒什麼特別東西。
才摸到牌面就非常燙!我快速縮手、大腿有被燒的感覺,這時前面路口傳來大聲巨響,男子悠哉的咬著筷子,他連看都沒看直接說:「車禍。」本來想站起來卻被他給壓下去:「我不知道妳會不會在意陌生人亂碰肩膀,但還是建議坐著,不要站起來。」
路口的人們大聲喧嘩著,有些人還跑過去看。突然小吃攤旁邊的天上掉下一塊鋼鐵,它整個插進馬路裡,有一名婦人差點被擊中,我抬頭發現是上方在施工,那些建築工人驚慌的往下看,有好幾名甚至腿軟趴下來,「工程意外。」男子緩慢開口,與旁邊驚訝的人截然不同。
「死亡意外才對。」他說完,老闆和其他食客大聲尖叫,他們臉色清一白:「小心!」又是一聲,鋼鐵掉下來砸死多名工人,那些工人是剛剛發生意外時跑出來看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路上瞬間染紅,有些人嚇哭、有些人不停發抖,更是有些捂嘴嘔吐。男子將自己帽子調好,隨後看了老闆娘一眼像在催菜:「如果妳剛才走過去,會更慘,絕對也會死。」忍著心中不舒服的感覺,男子滿意的笑了。
「沒事了,拿出來吧。」這時撲克牌恢復正常,沒有跟剛剛一樣怪異,我拿出來放在桌上,四周一片喧嘩很難討論,在這暴動中要是過於冷靜,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吧?本來要將牌打開,但男子一個手勢阻止。
「不用擔心。」他輕輕撫摸這撲克牌封面,嘴巴不知道在嚼著什麼。救護車的聲響從四周傳出,人與車的吵雜聲實在熱鬧,有些無法忍受的早已離開,剩下一堆好奇與急忙在臉書上發文的人在這。
總稱為湊熱鬧,當看見某些人的臉色發白後退時,就能知道那裡有多慘。有道反光照在臉上,我看去只見建築物上有團黑影,那好像是之前的孩子……把阿夯拖下去的那孩子,祂瞪大雙眼看著下方,嘴巴緊緊合看似開心也不甘,開心有人死,不甘沒把我引出來殺了。
這時腳踝被人抓住,我低頭發現那孩子出現在下方朝著我衝上來,四周的人群像看不見我一樣,沒有人發現異狀。祂立刻張嘴咬過來,體型瞬間膨脹、眼睛像快爆掉一樣,那牙齒非常的尖還有股惡臭。
突然,一隻手擋在孩子與我之間,由於自己動彈不得只能靠眼角偷瞄,發現是那男子,他非常冷靜的低下頭,孩子的眼神有點慌張隨後消失,這下四周都恢復正常了,他這才起身呼叫老闆娘結帳。
我收起撲克牌追在身後,他也沒多說什麼悠哉的繞過人群。「等等,剛剛是怎樣!」我對著他喊,男子停下來站著不動。
「類似時間暫停吧?」我看著他背影靠近,他又再次拉了帽子:「過於的驚嚇會讓人在瞬間有種時間停留感,其實剛才不過幾秒而已,妳卻有渡過好幾分鐘的感覺,對吧?」
「恩……不對,我是問為何那孩子會消失?」他轉頭看我,我也看著他。我相信這名男子知道該做什麼事來保身,就在剛剛自己才被他救,儘管互不相識,他也沒義務要幫忙,但是時間不能拖,趕緊問對自己好,我不確定祂會不會再次出現來害人。
「保持正常心,只要精神足夠就能保護自己。」聽完這句有點無言,覺得男子臉上的黑眼圈根本是假的,保持足夠的精神是要吃飽睡足吧?但是請看看他——身材高、體形有點瘦、跟我一樣喜歡穿黑色系列的服飾,臉色蒼白像紙人。
整個看不出哪裡有精神,那句話到底是真還是假?「是真,對你們而言這樣子就夠了,我是例外。」他再次微微一笑,手伸過來:「很歡迎妳,XX,這下子又無法脫身了。」那是我的本名,他突然說出來自己有點嚇到,隨後卻有種熟悉不斷流入腦海中。
他非常禮貌的笑著,儘管看起來邪惡……我與他握手,嘴角翹了起來,內心十分開心有種想要歡呼的衝動,我是不是被阿夯那傢伙傳染了,竟然會想做這種丟臉事情……
但是,這就是找到同伴的喜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