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我能如那冥河的花朵,沉眠在冥河流水之中。
紫紅色的冥河水滔滔不絕地從眼前流過,水面上漂浮著純白的花瓣。
如果我能像是那花瓣一般在這冥河之中溺斃就好了。
他這麼想著。
希望像那終究會沉到水中的花朵一般,沉睡在冥河既溫柔又冰冷的懷抱之中。
但是他也知道那不可能。
已經死去的人,是不會再死一次的,也不能再死,如果連靈魂都消亡的話,那就真的什麼也不會剩下了。
時間過得太久,久到他無法得知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死去的,在時光的洗鍊之下留下的只有自己是怎麼死去的記憶,以及自己已經是個死人的事實。
坦白說,那是一段與其記得,不如忘卻會更好的記憶。
作為士兵在戰場上征伐的日子,離他已經非常久遠,然而他無法遺忘自己究竟是怎麼死去的過程。
戰敗被俘,從自由民淪為敵軍俘虜的他,受盡了欺凌,他是活生生被凌虐至死的。
直到現在,他仍舊可以清晰地回憶出所有細節,包括自己是怎麼被拳打腳踢,怎麼卑微地以洩慾工具的身分服侍同性,怎麼苦苦地哀求他們讓自己活命,最後仍舊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肉被一刀又一刀慢慢地凌遲而死,再也無法回到他摯愛的妻兒身旁。
只要渡過這冥河的流水他就能忘卻一切重獲新生,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
對於生,他懷有太多的留戀和太多的遺憾,所以他的靈魂太過沉重,無法飛渡冥河,只能一天又一天地看著眼前的流水,空自惆悵。
據說亡者只要沉入冥河中,就能夠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靈魂不會繼續輪迴,徹底地消滅得到永恆的安寧,假如願意認同永遠消失也算是安寧的話。
雖然已經死去的他確實沒有甚麼值得他回憶掛念的事物了,但是對於要徹底消失在世界上,他依然感到恐懼,靈魂消失確切會發生什麼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答案,知道的人無法回答,不知道的只能憑空臆測。
一陣狂風吹過,河面泛起了清波,白色的花瓣在水上打轉著,身為亡者不應該感到寒冷的他,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像是受到什麼蠱惑一般,伸手碰觸了水面,掬起了河水,看著紫紅色的水珠和雪白的花瓣從指縫間滑落。
很美,透著死亡氣息的冥河,其實一直以來都有著令人心顫的美,只是匆匆渡河的亡者無心賞玩,而無法渡河被迫滯留河岸的他也沒有那種閒情逸致來欣賞風景,但是此時他卻出乎意料之外地感到平靜,突然覺得就這樣把自己交給冥河帶走,似乎也很不錯……
心意已決,他跳入了冥河,只在須臾間河水便吞沒了他的身影,水中的他沒有呼吸困難的感覺,因為靈魂是不需要呼吸的,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紫紅,冥河的水中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向下望則完全看不到河底,不過他也確實地在往下沉,抬頭望著自己離河面越來越遠,他反而感到心安了。
這樣就能夠結束一切了吧?不用繼續在河邊日復一日地看著那滔滔不絕的流水,在不斷向下沉的途中他如此想著,意識逐漸模糊陷入一片漆黑……
「你不能走。」
「不可以就此沉眠。」
在恍惚之間好像聽見有人如此呼喚著,但他已經無力分辨那是否為真實或者只是他想像的幻覺。
「醒過來,你必須想起自己是誰。」
「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聲音反覆地叨唸著,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焦急。
這時一陣刺眼的強光閃過,這使得他立刻睜開了雙眼。
「原來,是夢啊……」他扶額從床上坐起隱隱感到頭有些刺痛,「不過,感覺好真實。」明明是假日還是一個人住的他居然會作這種夢,莫非老天暗示他該找個伴了?
幾片帶著清香的白色花瓣散落在床邊的地上,也許夢亦非夢。
作者碎碎唸:
這篇算是存稿,
之前投稿被退,所以就拿來貼了。
我大概也知道被退稿的原因,因為太生嫩了。
不過目前的我也只能寫出這種程度的作品……
總之還是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