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一切謎團,艾維斯的心中卻感到若有所失,因為假如《精靈之書》裡面的記載為真,那麼他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龍族了,他想都沒想過只不過是沉睡了短暫的三千年,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直到返回冰霜之谷時,他依舊有些恍神,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艾維斯沒有保持巨龍的身形而是幻化為人抱著那瓶裝著精靈館長骨灰的瓶子,準備走回山洞,當他走到洞口時,身形卻突然凝滯住了,因為有人站在那裡,那是個他不認識的男人,有著漆黑長髮血紅眼瞳一身黑衣打扮的謎樣男子。
那名男子絕對不是人類,那是艾維斯的直覺告訴他的,而且那個男人很危險,非常地危險,「請問您找我有事嗎?」憑藉著龍族的敏銳直覺,他使用敬語來稱呼那個他素未謀面的男人。
男人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以男子俊秀的儀容而言,那笑容本來應該要讓人感到如沐春風一般,可是他卻只從男子的笑中感到寒冷以及恐懼,那根本不知是從何而來的恐懼感徹底吞沒了他。
必須逃走,他的內心如此告誡著他,可是他的雙腳卻不聽使喚地朝著男子又踏出了一步,「在下是冰龍艾維斯,大人,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呢?」身體本能反應地依照龍族對於神的最高禮節致意,他雙膝著地跪了下來。
對此男子笑了,「看來你還不是太蠢嘛,最後的龍族,就算不知道我是誰,也感覺到了我和凡人的不同?!鼓凶幼叩焦蛑陌S斯身前,「冽空,你覺得我是誰呢?」男子彎身用指尖挑起了艾維斯的下顎,對他笑了一笑,那是有如惡魔索命一般的笑容。
真名冽空被如此輕易唸出使他一陣惡寒,並且令他忍不住垂首,「您是毀滅之神大人?!?/font>
有著黑髮紅眼能夠讀出他靈魂上的真名又有著如此魄力的神明,在諸神之中只能是毀滅之神吧。
男子拍掌而笑,「你答對了,不過即使答對也沒有獎品。」
「……您究竟找我有什麼事情?」深呼吸幾次強自鎮定下心神,艾維斯或者該說是冽空鼓起勇氣正視著毀滅之神的面孔,那個連名諱都被視為禁忌被人們稱為神之敵的男人。
「冽空,跟我簽下靈魂契約吧。」
「什麼?」冽空懷疑他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沒有騎士對吧?所以跟我簽下靈魂契約吧。」神之敵重覆了他的要求。
這實在是太過超乎常理的發展,因此讓冽空完全愣住了。
「您,應該不需要龍吧?您又不是騎士,更何況還是靈魂契約……」
靈魂契約,是龍族與騎士交換的契約中,唯一的不對等契約,此契約將使得龍族得完全服從騎士的命令,並且使得龍族和騎士的靈魂共享,因此只要龍族不死騎士就能夠享有與龍族一樣長壽的生命——以上所說的是一般狀況。
換成騎士是永生不死的毀滅之神,靈魂契約就會完全改寫,實際上不需要靈魂契約,只要腦袋沒有問題的龍族就絕對無法反抗神之敵,因此完全服從這一點根本沒必要,此外由於神之敵永生不死,這將會使得與神之敵簽下靈魂契約的龍族,也因此永生不死——那等於是平白無故多了一位神明出來。
「你只要回答我要不要答應就好,」神之敵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不過冽空,你本來就沒有拒絕的餘地?!?/font>
「……我的確沒有拒絕的餘地,」他苦笑,真名都被人捏在手上了,他怎麼可能拒絕?要知道真名被掌握等於被掌握了一部份的靈魂,神之敵問他也不過是形式上而已,「那麼您願意讓我艾維斯成為您的龍嗎?」這是契約的提問。
只要騎士報上名字並且回答願意,那麼契約就成立了。
「……我願意。」神之敵如此回答,但很可惜的是,神之敵名字的部分是用一種他完全不了解的語言所唸出的長長字串,所以到頭來冽空還是不知道那是什麼。
契約的印記浮現在冽空的左手背上,看著那黑色的繁複紋樣,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好奇怪的印記,跟他所認知的靈魂契約不太一樣,但是他確實感覺到了跟神之敵的靈魂連繫,坦白說要是可以切斷的話,他真想馬上切斷,因為透過靈魂的連結,他可以窺探到神之敵願意讓他看到的部分心思,光是那部分就已經讓冽空感到非??植懒?。
「這下子你就是我的東西了,冽空。」神之敵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跟我走吧。」
「跟您走?去什麼地方?」
這兩個問題最終都沒有得到答案,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冽空被神之敵帶到了地獄的魔宮裡。
「好痛……」神之敵的空間跨越魔法相當粗魯,冽空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有些頭暈目眩,「這裡是?」古老的石牢透著陳舊的氣息,冽空仔細地環顧四周確認毫無疑問是被扔進地牢裡時歎了一口氣,「您如果只是要把我抓來這裡,為何要跟我簽下靈魂契約?」
以神之敵的實力而言根本不需要契約就能把他強行帶來此處了吧?
「你不認得這裡?」
「我為什麼要認得?」冽空不解地開口,注意到神之敵目光透出的冷意,他意識到自己也許說出了什麼不該出口的話,「在下不認得這裡,至少我確定我是艾維斯的時候,沒有來過這裡。」
聽到這樣的回答神之敵雖然不甚滿意,但是總算沒有發怒,「也是,輪迴過後還能記得前世的只有諸神而已,更何況你連靈魂都被重塑了,會保有記憶就見鬼了。」
冽空不知道神之敵是在說誰,但他沒有開口打擾,因為他感覺得出來,不論神之敵所說的那人是誰,那個人對於神之敵而言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人。
非常重要,可是卻也是被神之敵親手殺死的,就死在這間牢籠裡。
「這樣一來靈魂的碎片就有兩片了,如果慢慢地收集起來,也許有一天你就會想起來。」神之敵喃喃自語著眼神透著些許的瘋狂,「一片在你身上,另一片在這裡?!股裰當车恼浦谐霈F了一個純白的靈魂,那是一個人類的靈魂,有著連天使都少有的純淨氣息,不知怎麼地那個靈魂透著深沉的哀傷,「你就接收他吧?!?/font>
沒有給冽空任何探詢的餘地,神之敵就將冽空的靈魂從體內拖了出來,跟純白的靈魂揉合在一塊之後,又硬塞了回去;靈魂被強行扯出體外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此冽空拼命地掙扎著,但是卻無法阻止神之敵的行動,而且明明是兩個靈魂卻被神之敵強行重塑成一個,那中間的強烈苦痛自也不必多言。
「……您就不能放過我嗎?」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冽空這麼開口,「不可能找回什麼的,被創世神重塑過的靈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到原本的模樣。」透過靈魂的混合,他知道了那個純白靈魂的真名是凍炎,是個人類青年,原本應該順遂地在人間度過一生,卻因為神之敵人生大亂,不但在非自願的情況下跟神之敵簽下契約被帶回魔宮,最後一直到死去都沒能回到人間去。
「我知道?!?/font>
「您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做出這種事情?」他不解地問道。
神之敵的雙眼暗沉了下來,「我知道,可是我只能這麼做了?!顾麑①蘸莺莸匕吹乖诘厣?,陰鬱的眼神像是想要痛打他卻還是壓抑了下來,「只有這麼做他才不會完全消失掉,創世神是故意讓他變得這麼破碎的,我偏不要讓他如願!」
「人們都只知道我是毀滅之神,可是人們卻不知道,只要擁有材料我也可以創造靈魂,靈魂的結構,我比創世神還要了解,真的要重塑靈魂根本不需要把受損的舊魂打碎,只要修補就可以變成新魂了,創世神卻故意弄碎了他!」神之敵憤怒地怒吼著,「只因為她曾經愛上了我!只因為我還是愛著已經不可能愛我的他!」
「創世神仁慈?仁慈個鬼!如果他真的仁慈,就不會把兄弟紛爭的矛頭,對向無辜的凡人!如果可以我早就宰了他了,可是真的宰了他的話,那麼這個世界除了我以外什麼也不會剩下來,當然我愛著的他也會消失掉……」神之敵發洩般地咆嘯著,最後話聲漸弱,而冽空看著這樣的神之敵完全愣住了。
誰說神之敵無心無情?若不是有心有情又怎麼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神之敵,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冽空忽然之間明白了神之敵與他簽下靈魂契約的用意,因為唯有如此,他才能永遠地陪伴在神之敵的身邊,即使是創世神也無法奪走他的生命。
作者碎碎唸:
也許有些人對於神之敵有印象,
也許有些人沒有,如果對他有興趣的話,
可以看看在暗黑五十題資料夾裡面的神翼系列。
或許有一天我會寫吧,關於創世神與神之敵的故事,
神之敵是兄長,創世神是弟弟,
由於兩人的爭執,創世神詛咒「神之敵永遠無法和真愛相守,
並且凡是愛上神之敵的人,轉世後都無法再愛上他?!?/font>
神之敵出於報復和發洩的心態,世界被他毀滅了數次。(囧)
(不過每一次都沒有全毀,就某種程度來說災害過後的倖存者或許比死者更加地不幸)
那就是這一系列故事世界觀的構成。
冽空說真的,我覺得他很倒楣,莫名其妙地陷入三千年的沉睡,
醒來之後人事全非,最後還莫名其妙被神之敵帶走了,
在這場神祇的爭執裡面,凡人永遠是最無辜的一群,
不管是冽空、凍炎或者是其他在這篇裡面沒有提到的人們……
總之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