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一章
縱使輪迴千百度,生生世世難斷情,若問相思有幾許,恰似夜空滿天星。
「看來她挺喜歡妳的?!共闪庑χf道,語氣有些高興又似乎有些吃味,自家這小狐貍向來不喜生人,對著初次見面的友人卻表現的如此親熱,讓她這主人暗暗有些得意自己擇友的眼光,卻又對這見色忘主的小寵物有些不大高興。
到底誰才是她的主子啊,采菱想著想著俏臉不由得微微鼓起了雙頰,「我說翠蓮,妳不是占卜師嗎?她對著妳這麼親熱,怎麼不算下她是不是妳前生的戀人?」她有些打趣地說道,身上粉色的裙裝很適合她活潑的性格。
名喚翠蓮穿著一身湖水綠的裙裝女子只是笑而不答,淡定如水的眼眸卻稍稍泛起了波紋。
前生的戀人嗎……?看著那隻賴在自己身邊不走的小狐貍,翠蓮淡淡地笑了,「終究你還是尋來了啊……」她非常小聲地說道,連一旁的采菱都沒有聽見,「就算是用這樣的姿態。」看著那隻小狐貍用精明的眼神望著自己翠蓮笑了,但那股笑意卻很快從她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憂愁。
「是我虧欠上天太多嗎?好不容易我是女身了,這世的你卻是如此……終究我們是走不到一塊兒的吧?!菇鯚o聲的輕柔話語猶如嘆息,極輕極淺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之中。
上兩世的翠蓮是個男子,卻卑微地以妾婦之道侍奉著另一個男人。
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不過是後宮無數嬪妃之一,還是無法誕下子嗣的男妃,那人有著屬於帝王的責任,儘管會在床上哄他開心,卻絕對不會為了他而不去臨幸其他妃子,當貴妃產下男孩時,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要結束了,果然沒多久他就被打入冷宮。
再次見到那人的時刻,卻是那人要他去死的時候。
看著那杯裝滿鴆毒的酒杯他笑了,「炎,這就是你回報我的嗎?」他這麼說道,「為了你,我放棄了功名,放棄了所有,安分守己地只做你的妃,而且當初也是你堅持接我入宮的,現在你卻這樣對我,是我對不起你了嗎?」他在笑,可是那笑容讓人看了只覺得難過。
「思晨……」那在旁人面前總是冷酷異常的帝王,面對情人清冷逼人的目光卻徹底窘迫了。
「你知道那事情不可能是我做的,怎麼說太子也是你的孩子我不會下藥害他,雲妃為了把趙貴妃擠下來做得可真絕,太子給那女人這樣一弄,就算以後身子治好了也會落下病根;」青年搖頭嘆息,直想不透雲妃竟然為了后位忍心下毒去害那幼小的生命,「但是現在一來雲妃有孕在身,二來所有『線索』也都指向我,為了省麻煩,我這替罪羔羊是當定了。」
他輕輕地嘆氣,搖了搖頭,「唉,要證明我的清白很簡單,不過我不會那樣做的,人要死了廢話總是特別多……哪,你別緊抓著杯子好不好?等下還要用的,把杯子給我?!挂姷弁跛坪鯖]反應,他便伸手過去拿,卻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思晨,是我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姑麨槟蠈m炎的帝王,沉痛的雙眼看著那表現的玩世不恭實則傷心已極的情人張思晨,他沒想過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居然也有被女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時候,他的目光冷了下來,就算孩子是無辜的,他也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君無戲言,你肯特地過來看我這個『罪人』,居然還親自送毒酒過來,我已經很感激了?!顾p輕地撥開了那人抓著自己的手,然後從那人手中搶過了杯子,「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再見到你的時候,能用平凡的女子身分與你相守?!箯埶汲垦鲱^飲下了毒酒,爾後就倒了下去,他的身體在碰撞到地面之前,就被南宮炎的雙臂穩穩地接住了,不過人卻早已沒了氣息。
「思晨,思晨!」他大吼著,「思晨!」再多的悔恨再多的無奈,也喚不回懷中逐漸冰冷的軀體。
雖然張思晨死去的時候是那麼盼望的,老天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祈禱一樣,他轉世後仍是個男人,而他深愛的南宮炎在轉世之後也依然是個男人;不過兩人早已各自忘卻了前生的記憶,又各自誕生在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所在,在冥冥之中似乎有甚麼力量牽引著,看似完全不搭嘎的兩人,竟又走到了一塊……
時值元宵燈會,京城裡熱鬧滾滾,一個樣貌頗為清秀的小書僮追著一個白衫俊俏書生氣喘吁吁地跑著,「少爺、少爺,別走得那麼急嘛!」要是人給跟丟了,回去他準會挨上一頓好打的。
書生終於停了下來,回頭望了望,「玉書,你也走太慢了吧?」
「我又不像少爺您一樣練過武,您不停一下,我哪追得上?!褂駮行┎桓吲d地說道,坦白說身為一個下人,是不該對主子這麼無禮,不過他家的主子為人不大一樣,開始時他也不敢放肆,但是在主子一再要求他不要用下人的態度講話的時候,他也慢慢適應了。
果然書生並沒有斥責他,只是稍稍挑了挑眉,「這倒是,我一時忘了,不小心就用上了輕功,要是害你被爹爹打罵也不好?!?/font>
「少爺,您說笑的吧?連自己會武的事情也可以忘記?」玉書瞪大了眼睛,他家少爺什麼都好,生得一副好模樣,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習過武功又擅騎射,算得上是文武雙全,偏偏表現卻經常少根筋,總讓人捏把冷汗,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故意裝傻。
書生笑了笑沒回應,見了自家少爺那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暖笑容,玉書心中便是有再多疑惑,也都嚥下去了,人生得好看就是有這般優勢。
這書生姓墨單名言,是當朝宰相的三子,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排行剛好是老么的他,雖然不是最受期待的長子,卻是最最讓人掛念的一個,他的雙親和幾個兄姊最在乎的就是這個墨言,墨言老是不經意地做些出人意表的舉動,就連穩重的宰相偶爾也會忍不住想唸唸他,但是只要見他一笑,就怎麼也罵不下去了。
這墨言呢,便是張思晨的轉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記得而已,墨言說自己忘了會武,當然是唬人的,但倒不是有意要戲耍他的書僮,只是不想讓玉書擔心多餘的事情而已——因為他注意到了,在嘈雜的人群之中有人始終跟著他們主僕倆,或者更正確地說是盯著他,但儘管可以感受到那無時不在的目光,墨言卻一直找不到那人所在的位置,這讓他隱約有些不安。
「玉書,咱們今兒先回府?!鼓赃@麼說道。
「少爺,您不是說要看花燈嗎?」玉書有些不解,他們是在城裡轉了會,但是依墨言少爺愛熱鬧的性子應該是會把花燈看遍才回府的,今兒個怎麼轉性了?
「只是覺得有些乏了?!鼓噪S口說道,神情竟似有些萎頓,不若初時的神采熠熠。
「莫不是受了風寒?」玉書有些急了,今夜有些涼,墨言幼時身子骨不好經常臥病在床,是習武之後才漸漸好些,現今看起來雖然健康如同常人,但仍是容易受寒的體質,「少爺,咱們快些回府?!褂駮钡卣f道,喊了車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墨言上了車,而墨言也由著他。
不過墨言其實是裝病,他總覺得用走路回去鐵定會出事,但沒事總不能說要坐車回府,雖然以他宰相三公子的身分是沒什麼稀奇,但墨相向來不喜家中子弟擺排場驚擾百姓,他不想沒事讓他爹爹操煩;那跟蹤的人再怎麼大膽應該也不會突襲馬車吧?墨言是這麼認為的,對於自己莫名奇妙被人盯上有些不解,他爹爹為相風評好政績佳,但在朝為官多少有政敵存在,墨言不懂的是怎麼會有人盯上他這個沒在當官的三子,他對朝廷根本毫無影響力,何況他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人威脅的人。
正思索時變故卻突然發生了,墨言聽見外面一聲慘叫知道狀況不對,正欲出外查看那人卻仗劍直接闖了進來,那個男人臉上戴著面幕,一雙閃著嗜血光芒的眼睛直盯著墨言,手上的劍還滴著血,玉書嚇得不敢出聲,就怕成為下一個劍下亡魂,然而護主心切的他卻還是忍不住擋在主子面前。
那男人的眼中閃過殺意,出手時卻被墨言擋下了,墨言用隨身的摺扇夾住了對方的劍刃,不是他功夫比那個男人好,而是那個男人沒想到墨言會武一時有些驚訝,所以才收了手勁,墨言也清楚這一點。
「你已經殺了車夫了,我的書僮你就放過他吧,別多造殺業?!鼓缘坏卣f道。
面對眼前渾身透著危險氣息的男人,墨言竟然是沒有任何懼意,見狀男子笑了,雖然因為蒙面看不見表情,但眼中顯然透著嗤笑的意味,「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墨相的三公子?!?/font>
「你本來就不是來殺人的,」墨言站了起來推開了在他身前的玉書,將玉書護在身後,然後他笑了一下,「是來找我的不是嗎?雖然我不知道理由?!?/font>
足以讓人目眩的明豔笑容,讓那個一直很冷靜的男人眼神也微微動搖了,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穩,取而代之的是全然沒有情緒的目光注視著墨言,然後他忽然以極快的速度點了墨言和玉書的穴道,之後便當著玉書的面帶走了墨言,玉書被點了啞穴想叫也叫不出來,手腳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子絕塵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墨言問道,「你是天絕教的人?」
聽見墨言說出天絕教三個字,男子的腳步沒有停下,目光卻稍微掃過被他抱在懷中的墨言,這小子真不像一般的世家公子,提到天絕教居然還是神色如常的樣子。
天絕教,是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邪教,因為行事詭祕作風又和正道大相逕庭動輒殺人,向來被世人視為邪魔外道,可是眼前的公子哥兒提到天絕教卻毫無畏懼之色,怪不得教主會看中這個小子。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墨言這麼斷言,「不過你好歹說一下要帶我去哪吧?」雖然夜色已深,不過月光還算明亮,所以墨言知道他們現在正越來越遠離京城。
可是那名男子似乎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管墨言說什麼話他都充耳不聞,後來或許是嫌墨言太過聒噪,乾脆直接點了他的睡穴,墨言就這樣昏睡過去。
作者碎碎唸:
這篇算是嘗試型的作品,
背景類似古代中國,不過歷史架空,
有一點武俠的感覺,但是並非武俠作品,
因為本人武打場面無能啊(囧)
總之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