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於未來的溫柔 第八十章
依偎
清晨的安特爾諾，被一層薄霧籠罩著，整座城出奇地安靜。街道上人跡稀少，偶爾幾個行人匆匆走過，低著頭不敢多看。連空氣中似乎都帶著壓抑的氣息，讓人無法喘息。
我縮在郊外的一棟破舊屋子裡，透過破裂的窗戶遠遠望向那座教會。昨晚的消息像狂風一樣席捲整座城——有一名貴族帶著一支護衛隊，直闖教會。這聽起來簡直像是個笑話，教會可是這座城真正的掌權者！多年來，它的勢力盤根錯節，沒有人敢輕易挑釁。
但如今，我卻親眼見證了一場無聲的風暴。
我的名字不重要，至少在這座城裡沒人會關心。大家更習慣叫我「老狐貍」，一個既帶著些許敬畏又透著鄙夷的稱呼。我是安特爾諾郊外的地下黑市討債者，專門替教會和城主解決那些「麻煩」——討債、恐嚇、強收財物，什麼髒活都幹，只要報酬夠高。這些年來，我總能找到讓自己活下去的辦法，盡管是踩在別人的苦難上。
然而，今天的情況不太對勁。我看到了那個人，那名年輕的女貴族——從教會的大門走出，宛如刀鋒般的存在。
她穿著一身華麗卻充滿力量感的盔甲，銀白色的甲片雕刻著繁複的玫瑰花紋，肩甲邊緣點綴著金邊，胸甲中央嵌著一顆猩紅色的寶石，像跳動的火焰。深紅色的披風隨著微風輕揚，宛如鮮血浸透的玫瑰，增添了一層冷酷與威嚴。她的手中握著一柄奇特的寶劍，纖細的劍身泛著冰冷的光芒，劍柄上雕刻的玫瑰花瓣像是在晨光中綻放，鋒利而美麗。
「玫瑰花瓣寶劍……秘銀城的標誌？」我不禁喃喃自語，這樣的裝備我從未在安特爾諾見過。
她一步步走向教會的大門，那些平日裡囂張跋扈的異端汰除者慌忙迎上前，試圖阻攔。然而，她背後的護衛隊就像一道無聲的洪流，迅速而精準地制伏了所有人。這群人訓練有素，動作整齊劃一，每一次出手都乾淨利落。短短片刻，那些異端汰除者便倒在地上，根本無法反擊。
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場景，冷汗從脖子滑下。
她的目光掃過四周，冰冷的紅瞳彷彿能看穿人心。教會的大門在她面前毫無反抗地敞開，刺耳的聲響迴盪在寂靜的空氣中，彷彿宣告著這座教會的末日。我看到她走進了教堂，留下一地狼藉，而門外的護衛則守在原地，像一座座無聲的雕像。
半個時辰後，她再次出現。幾名教會的高層被拖了出來，那些平日裡不可一世的神職人員，此刻全都跪在她面前，渾身顫抖。他們試圖辯解，甚至哀求，但她冷冷地打斷了他們的聲音。
「腐敗不該成為秩序，罪惡更不該以神聖為名。」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壓倒一切的力量，「從今天起，安特爾諾的黑暗將迎來審判。」
隨後，她的護衛從教會裡抬出了幾個沉重的布袋。我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但那些袋子透出的血腥味，讓我不寒而慄。我心裡很清楚，那些袋子裡是教會的罪證，也是這座城腐敗的象徵。
站在遠處的我，渾身僵硬，手腳冰冷。這個女貴族，徹底顛覆了我對這座城的認知。她的一舉一動，像刀鋒般鋒利，直接斬斷了這座城的枷鎖。我甚至能預感到，安特爾諾不會再是過去的模樣，而我這樣的小角色，或許也無法在這場風暴中全身而退。
「秘銀城……」我低聲喃喃，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教會的門前。
或許，這座城的未來，就掌握在這個冷峻女子的手中，而我的命運……也許早已不再由我自己決定。
我站在窗邊，望著遠處教會的大門，胸口彷彿壓了一塊石頭。那些布袋被護衛們整齊地抬走，宛如審判的遺物，而那名女貴族依然冷峻地站在教會的階梯上，俯瞰整座城。
就在這時，我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些模糊的片段，那是多年前的一場騷動——當時，我還只是一個在教會門前打雜的小角色，沒資格接觸真正的內幕。但我記得，那一天教會內一片喧鬧，聽說有人大膽挑戰了教會的威嚴。
那個人……好像是從王都來的，秘銀城的貴族長。她穿著貴族的衣裙，帶著一些學者模樣的人，說什麼要「帶來新的知識」。教會的人當時氣得要命，指責她是異端，還煽動信徒們去追捕她。
「她是個異端！無論是她的言論，還是她那不合時宜的思想，都是對教會的挑釁！」我記得異端汰除者的怒吼，還記得她當晚狼狽逃離城門的背影。
「秘銀城的貴族……」我喃喃自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悸動。那個時候，我年紀輕，對權力的鬥爭並不在意，只知道站在教會這邊比較安全。但如今，我看到那名貴族的後裔帶著鋒利的劍與冰冷的目光回到這座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們是來報仇的嗎？報那位貴族長曾經被羞辱、被追殺的仇？可她們不像是來報仇那麼簡單……艾妲的目光中沒有仇恨，更多的是一種堅定，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信念。
「原則。」她剛才說的那句話突然回蕩在我的腦海中。
這不是單純的復仇，而是一場清算。她們不只是要對付教會，還要顛覆整個安特爾諾的腐敗與黑暗。我的腦袋越想越亂，手心已經濕透了。我這些年替教會幹的那些髒活，會不會也被算在其中？
「這次……恐怕是真的改天換地了。」我低聲說，胸口的壓迫感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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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陽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跳動，海風輕拂，帶來些許鹹濕的氣息。蕾貝卡慵懶地靠在甲板的扶手上，暗棕色的長髮在風中微微飄動，柔順的髮絲透著自然的光澤。她棕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像是在細細品味眼前的景色。她的神態悠閒，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從容與自信。
「艾妲，」蕾貝卡忽然開口，語氣懶散但語調中帶著些許戲謔，她側過頭，微微挑起眉毛看著正靠在欄桿上發呆的妹妹。「到安特爾諾之後，你打算怎麼做？學媽媽那樣慢慢來，花幾年時間一步步改變，還是直接用你那高壓的方式，壓服所有人？」
艾妲聞言一怔，轉過頭看著蕾貝卡，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麼，但又被打斷。
「妳知道嗎？」蕾貝卡托著腮，輕笑一聲，棕色的眼眸中閃著調皮的光芒，「愛琳媽媽當初治理秘銀城可是花了不少時間，何況安特爾諾比秘銀城大得多，問題也更多。妳要從哪裡開始？重建基礎設施，還是整頓教會的殘餘勢力？要怎麼吸納地方的力量？妳準備找誰合作？」
「我——」艾妲剛開口，蕾貝卡又懶洋洋地擺擺手，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
「還有呢，這區的貴族協會怎麼辦？計畫是什麼？建設怎麼推進？人力資源要怎麼分配？最重要的是，妳要怎麼讓他們的平均所得提升？」蕾貝卡的手指輕輕點著艾妲的額頭，一邊數著問題，一邊笑得意味深長。
「妳啊，做事果斷是好，但又從不經過大腦。」蕾貝卡調皮地戳著艾妲的額頭，笑容中帶著幾分捉弄的意味。
艾妲咬著下唇，瞪大眼睛看著蕾貝卡，手抓著欄桿，嘟起嘴一臉委屈的模樣，「痾...阿就...」
蕾貝卡看著艾妲那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輕輕一笑，語氣柔和了些：「艾妲，妳知道為什麼我這次要跟妳一起來嗎？」
「為什麼？」艾妲偏著頭問。
蕾貝卡伸了個懶腰，暗棕色的長髮順著肩膀滑落，聲音懶洋洋地說：「因為妳每次都是魯莽做事的豬頭，‘交給姐姐吧’——」
艾妲的眼睛亮了一下，正準備露出感激的表情時，蕾貝卡忽然話鋒一轉，嘴角微微上揚：「妳以為我會這樣說嗎，傻蛋！」
「啊？」艾妲愣住，眨了眨眼睛。
蕾貝卡站直身子，抬手輕輕捏住艾妲的臉頰，語氣中帶著責備又透著寵溺：「還好媽媽有跟碧莉絲阿姨她們一起來，不然妳打算怎麼分配人力？暴力能解決一場教會清算，但不能治理整座城啊，小豬頭。」
「唔——！」艾妲嘟著嘴，想掙脫蕾貝卡的捏臉攻擊，卻毫無辦法，只能憤憤地哼了一聲。
蕾貝卡忍不住輕笑出聲，鬆開手，轉身倚靠在船欄上，望著遠方漸漸浮現的陸地。她的目光從慵懶轉為深思，語氣也隨之變得正經：「艾妲，我不是在取笑妳。妳的勇氣和果斷是我們都沒有的，但治理一座城，不僅需要力量，也需要智慧和耐心。」
艾妲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雖然還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蕾貝卡的話是為了提醒她。她低下頭，握緊了拳頭，小聲說：「我知道了……這次我會學著更仔細地規劃，我不會讓媽媽失望。」
蕾貝卡聽了，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輕聲說：「那就好，媽媽的原則妳要記住，但妳也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方法。姐姐會幫妳，放心吧。」
船隨著海浪輕輕晃動，兩人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特別和諧。安特爾諾的未來雖然充滿挑戰，但她們姐妹的聯手，或許會帶來新的奇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