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_顛倒的編年史(Ⅱ)-再.見.
「ES-048號，秋月-蓮
ES-049號， 秋月-楓
ES-050號， 柯隆-零， 通過。」
蓮最先一步踏入學校的大門， 楓在穿過報道站後緊緊貼在蓮身邊。
身後的行李已被學校統一寄存，少了它們， 身體輕鬆了不少。
刺眼的光線逐漸變窄， 細長， 被壓縮。 隨著沈重的鐵製校門在身後關閉， 唯一的一縷微光也被無情的驅逐。
我開始仔細觀察學校的大廳。 昏暗的燈光， 同樣東張西望的新生們，踏在古老石階上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使我感到更加不安。
蓮放慢了腳步， 和我肩並肩走著。
類似中世紀大教堂般的內部裝飾， 混雜著相當不和諧的稜角分明的金屬支撐結構； 眾多的採光器匯集在鏤空的屋頂四周， 相當艱難地將極為有限的自然光線投射在會場中央。
明明有能源供應， 但會場角落的巨大的幾何壁燈絲毫沒有運作的跡象。 似乎學校是想為別的什麼重要的東西節省能源一樣。
「零。」蓮努力地從一旁的兩位女生中間擠過來， 低下頭朝她們擺擺手以緩解她們投來的異樣的目光。
「感覺這所學校古老的嚇人啊。」蓮湊近我低聲說到。
「嗯。 」我點點頭。
「這種裝飾效果極強但實用性極差的建築風格應當已經在共和國絕跡了吧。但有人似乎在刻意保留。」
「欸， 是喔。」蓮仰起頭， 前額飄動的幾縷頭髮被染上了金邊， 似乎很是享受從圓形屋頂中透過的自然光線。
領頭的老師打開了環繞會廳一周走廊的隔門， 弧形鐵門在壓力的作用下收入牆壁內， 發出「呲呲」的響聲。
「接下來， 將由會廳管理員帶領大家， 找到對應的空間就座。」引導新生的老師轉過頭對我們說， 脖子上的吊墜在突然打開的寬大的幾何壁燈的燈光下， 刺眼地閃爍著， 我連忙轉過頭， 避開它。。。
等等。。。
等一下！
嗡。。。
「。。。」
「總算。。。」
「。。。零」
該死， 又。。。
啊， 大腦好亂，
「你看到了嗎？」
「。。。那可真是不幸呢。。。」
「真是不幸呢， 不幸呢， 不幸呢。。。」
不幸呢。
是啊， 夢醒了， 真是不幸呢！
「ES-050號， 零同學！」
突然， 好突然。。。
「請挪動一下， 謝謝！」管理員出現在我面前， 提醒我說。
「啊， 對不起。。。」我還沒緩過神， 蓮和楓就聯合把我從過道後面不耐煩地瞪著我幾位學生面前， 強行把我拽過來， 坐下。
是它！
為什麼， 為什麼它會出現這裡！
「痛。。。」我承受了蓮的一個重擊， 摀著手臂， 轉過頭， 有點驚嘆她那一拳的力量。
「零你每次都這個表情， 能不能別這個樣子， 很讓人擔心啊！」蓮從我面前慢慢地收回拳頭， 盯著我的眼睛。
「別這樣看著我。。。」我嘗試突擊， 但蓮的手突然收了回去， 我沒能成功地抓住。
蓮得意的整理一下頭髮。
我張開口開還想說什麼， 但無奈的放棄了。
那顆掛墜。。。
我從衣服內側摘下它，把它舉在燈光下。
外型一模一樣。
「各位新生們， 請注意。。。」全部學生已經在指定空間落座後，廣播響起。
我急忙收起掛墜， 心裡還慶幸著沒有把它和行李放在一起。
楓激動的扶著前一排座椅， 身體探向前。
從半圓形的寬闊講臺後， 一位看起來年紀蠻大的人， 走了出來。
「各位2789屆的新生們！歡迎來到擁有百年歷史的共和國名校， 位於首都Vire Tual 的Vire Tual High School！」
我觀察到， 他在不停側過頭像是在確認什麼。
講臺背後的陰影處， 似乎還有別人。
蓮突然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幾乎同時，
會廳發出刺耳的警報。
毫無徵兆。
「警告！ 「劍體」入侵！ 立刻啟動預定實驗程序！立刻啟動！」
所有的幾何壁燈突然全部發出刺眼的紅光，
圍繞會場走廊的隔門以極快的速度一一關閉， 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全部老師， 哦不 ，「管理員」都消失不見了。
一瞬間。。。
「零！ 快， 站起來！」
蓮幾乎在同時把楓跩出了座位。
不知道為何， 還是提前有預測， 沒有任何猶豫， 我雙手猛的推開自己的身體， 雙腳同時飛快的穩定仍在向後倒的身體。
所有座椅扶手毫無徵兆的降下。 不到零點一秒前還是我的手的地方， 已經被伸出的機械臂牢牢地鎖定了。 突然出現的艙蓋將整個座椅全部包裹了起來。
在被無情關在艙內的學生發出的中無助的掙扎聲中，
幾乎是同時， 講臺四周的弧形艙門被猛然打開， 穿戴全身機械防護服， 頭戴黑色頭盔的， 手持發著寒光的突擊步槍的一群人蜂擁而入。
一切， 都發生得太快了。。。
正如期盼的那樣。。。
「發現未被執行程序的實驗體。 警告， 請目標立刻停止行動！」
有幾個武裝人員似乎是發現了我們， 穿過前排的座椅衝了過來。
蓮蹲在座椅下對著我點了點頭，
「二號零， 明白！」我答道。
我吃驚了一下， 那個瞬間， 什麼似乎覺醒了。
這感覺， 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記不起來，
但好熟悉。
蓮拉著楓， 在排列整齊的座椅空隙中穿行。
我， 沒搞清楚這幾秒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任何計畫， 沒有暗示，
純粹的，
完全下意識的，
移動。
「確認， 目標已逃逸。 應立刻擊斃！」
從不明武裝人員黑暗的頭盔下， 發出刺耳的， 機械般的聲音。
幾乎同時， 我和蓮前進方向上的一片「機械」， 就暫且這麼稱呼吧。。。
完全同步的停下了動作，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舉起反射著紅光的槍管， 對著蓮， 開火。
我跳到座椅靠背上， 以我自己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向了最靠近的幾名「機械」
在蓮吃力的拉著楓躲避射擊時，
我衝到一名「機械」面前。。。
好熟悉的感覺。。。
單手撐住一旁鎖住一位學生的機械臂， 猛的甩出我的身體， 右腿彎曲， 降低重心， 猛的擊中「機械」的小腿。 在我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下一秒， 左腿倒踢繳械了他。
「蓮！接住！」我忍著槍管灼燒的疼痛， 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接住的「機械」的突擊步槍扔向了蓮。
在紛飛的子彈中， 依然能看見蓮一臉吃驚地看著我， 然後騰出右手， 抓住了發燙的槍托。
「已消滅一人， 確認完畢！」
更多的「機械」朝我們涌上來。
「不， 我還能堅持！」
「我失去的夠多了。。。」
「別這樣， 別！」
我大腦一片混亂。。。
但身體， 好像，
撐不住了。
「零！」蓮一邊舉槍從座位縫隙中射擊， 一邊將楓護在身後。
「太多了！可能從學校後門逃出出不太可能！」
在不知第幾次擊倒仍在前進的「機械」後，
我無力的倚靠在椅子背後， 擦著彈片刮傷臉的血跡。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本來沒有任何理由反抗，
我本來只是個學生， 像那些學生一樣， 封鎖在艙體內。
我吃力的看向蓮的方向， 突然發現有一隊「機械」正從楓的上面幾層座椅中間， 飛速地衝了下來，
「發現目標！消滅！」
舉槍， 瞄準， 射擊。。。
我大喊著， 努力站了起來
「蓮， 後面！」
什麼？蓮回答。
轉過頭去。。。
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後面！後面！」
我衝向楓躲避的座椅後方。
蓮平靜地， 出乎意料地平靜地， 朝楓， 撲了過去。
沒有任何猶豫。
我聽不見槍聲， 也聽不見自己的喊叫了。
什麼也聽不見。。。
「機械」們， 開槍了。 密集的子彈，
冰冷地， 無情地， 旋轉著， 穿透了蓮的身體。
本來有機會的，
本來有機會的。
「你不是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了嗎」
是的。。。
「你到底是為什麼而戰鬥？」
請告訴我？
「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蓮從嘴裡， 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染紅了潔白的地毯。
我， 也中彈了。
剛開始沒什麼， 幾秒後鑽心的劇痛把我撂倒在地。
我只能絕望地看著癱軟在地的， 被鮮血染紅的，蓮的身體， 被「機械」們粗魯的拖走， 在潔白的大理石石階表面， 留下長長的血跡。
「姐姐，姐姐！」楓拼命的想掙脫死死鎖住他手臂的一名「機械」。
但迎來的， 卻是另一顆子彈貫穿他的另一隻手臂。。。
我艱難的撐起身子， 想夠著蓮用過的槍， 但馬上另一顆穿透手掌的子彈讓我放棄了。
我最後努力地睜開雙眼， 看見嘴角仍流著血的蓮， 努力地從嘴巴裡擠出幾個字,
「對 不 起， 再 見 了。。。」
我掙扎地再想看清,
淹沒了蓮那微小的身軀的那些人機械服背後的標誌.
但我的視線, 在逐漸地, 消失...
「...什麼, 那...是... ...」
_UNITED FORCE OF NEONARE_
SERVE FOR ALL CITIZENS
為什麼會?!!!
我隨即徹底，
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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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吵鬧的笑聲有一點點煩，
微風從開著的教室窗戶外吹進來，
夕陽透過窗外的樹枝， 斜照進有點空曠的教室，
有那麼一點不真實感。。。
哦， 快到放學時間了， 同學們都走了。。。我想。
「零， 一起走吧。」蓮說。
別這樣。
請別用這麼幸福的笑容看著我。
「零， 你不走嗎？」蓮站在教室門口， 又說。
請你別這樣， 你不也是被壓抑著的嗎？
「零， 我先走咯！」蓮從門外探出頭， 說到。
我們不是說好的， 一起嗎？
請別， 別這樣， 好嗎。
「明天見！」
啊， 明天見。
等等， 別走，
明天？明天是什麼？
蓮轉過了頭去。
等一下， 等一下。我無助的向蓮離去的方向發出無聲的呼喊。
不是約好要發現真正的世界嗎？
你忘了嗎？
「嗯， 你說什麼？秋月蓮從不會忘東西喔。」
蓮的臉黯淡了下來。
「對不起， 我。。。」
「再見了。。。」
等等！
落日的餘暉的柔和的光， 融化了蓮的身體。
「欸, 好美喔. 姐姐在想什麼時候, 自己會融化在清晨的陽光裡呢...」
她曾經這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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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零。。。」
「零！」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過夢。
也不知道這場戰爭到底要持續多久。
我吃力的爬起來， 渾身無力。
我按下艙蓋打開按鈕， 艙門「呲」的一聲， 打開來了。
好像確實是做了什麼夢一樣， 總覺得又失去了什麼。
「002號 零， 你終於醒了！」一個女聲響起。
「現在時間？」我掙扎著問。
「NC 2782年7月5日， 彗星危機2年零3個月。」
「啊， 對了， 我的吊墜還在你那呢， 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吧。」
我下意識的翻找外衣內側， 將這精緻的掛飾， 遞給了她。
「歡迎回家， 柯隆-零。！」
「我是 「彼岸花」 地面第一突擊部隊隊長， 明日千。」
「零， 好久不見！」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