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
剛出城的迪迪娜感覺到了一些雜亂且狂暴的魔力,她回頭望了一眼城市,見到了城市被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魔法陣籠罩著。
陣陣不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一些怪異而高聳的血肉如山般聳立著,連本來美麗的建築物也與血肉糾纏交融,宛如畸形的爪子般伸向天空,扭曲著城市原本優雅的天際線。
見此,她輕輕搖了搖頭,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看來伊萬那傢伙有得忙囉。」
「正好我在這待挺久的了,雖然這地方挺不錯的,但也該換個地方了......」
然而當她還沒走出多少距離時,迪迪娜本來掛在胸口上的吊墜碎裂開來,這令她猛地停下了驅趕馬車的動作。她隨即停好馬車,狂奔向著巨大的肉塊跑去。
「嘖,看來該還人情了。」
迪迪娜望著巨大的肉塊,和衝天的光柱,喃喃自語著。
........
在聖光的治癒下,歐洛佛西婭醒了過來,眼神中的猩紅也褪去了許多。
而當甦醒的歐洛佛西婭,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無比蒼老衰弱的男人,正把手放在自己的額前。
?爸爸......??
歐洛佛西婭眼中依然帶著幾分暴虐情緒,她凝視著眼前這位蒼老的男人,透過熟悉的聖光之力,她赫然發現,眼前這位老者,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咳咳,是我,小西婭......」
伊萬虛弱的咳了兩聲,眼神柔和的看著歐洛佛西婭,而放在對方額前的手掌,雖然發出的光芒不顯,但卻令人心安聖光。
「小西婭,我沒有守護好這座城市,也沒守護好你。」
「而且我擅自幫你做了決定,抱歉.....」
伊萬的語速不快,聲音也細如蚊聲,但歐洛佛西婭卻聽得很清楚。而被伊萬聖光照耀的歐洛佛西婭,眼中的紅色褪去,眼神變得清明。
「不會的,我不怪你,但請你快點休息好不好,我沒事的!」
歐洛佛西婭焦急地看著虛弱衰老的父親,哀求著對方不要繼續了。
只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伊萬的魔力早已枯竭了,此刻他消耗的是自己的生命力。
「我活不成了,而且我也沒有資格活下去了......」
「讓我最後留點什麼給你吧,這應該可以幫你穩住體內雜亂的魔力......」
而當伊萬手上的光芒消失後,他甚至連站立的力氣也沒了,他跌進歐洛佛西婭的懷中,伊萬在歐洛佛西婭的攙扶下倚靠著石塊坐下。
「喂,老東西!」
而一道嘹亮的聲音響起,伊萬和歐洛佛西婭循聲望去,見到來人是迪迪娜。
「你讓小西婭也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了?到底發生了甚麼!」
迪迪娜走到他們近處後,瞧見了歐洛佛西婭額頭上的黑色十字架和衰老的伊萬就知道了對方讓自己來的意思了。
「迪迪娜女士,一份子是甚麼意思?」
歐洛佛西婭見到來人是伊萬常去的商家老闆,不解的問道。
「等等和你解釋,喏,拿去。」
迪迪娜衝著歐洛佛西婭笑了笑,然後拿出了一瓶酒塞進伊萬的手中。
「哈......」
伊萬灌下了小半瓶,稍稍回復了一點力氣後,衝著迪迪娜簡單的交代了下。
「一群血神的老鼠想復活他們........神,而小西婭是容器。」
「我發現的太晚,只能這樣做了。」
「最大的老鼠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記。」
伊萬用混濁不清的雙眼凝視著歐洛佛西婭,而雖然歐洛佛西婭髮色變的就和那舉行儀式的吸血鬼一樣的銀白色。
但伊萬的眼中,歐洛佛西婭的頭髮依然是金色的,如金色麥穗一樣的金黃,和聖光一樣的明亮......
「小西婭,你要記得.......聖光之力無法被剝奪,只要你存著純正的信仰與善念,聖光就永遠與你同在」
「謝謝你的酒,之後就麻煩了.......」
伊萬的手垂了下來,酒瓶脫手滾落,還剩大半瓶的酒水散了一地。
「走吧,這裡不適合解釋。」
迪迪娜拉上歐洛佛西婭手,準備帶著她離開。
「我能先安葬他嗎?」
雙眼紅腫的歐洛佛西婭,呆愣在原地,看著伊萬的遺體,總感覺自己的內心缺了一塊。
「會有其他人來處理的,我們沒有時間了。」
「好吧......」
歐洛佛西婭凝視了父親的遺體,然後看著周遭殘破的房屋,沉默的轉身,任由迪迪娜的拉著自己,離開了這座她從小生活的城市。
而當兩人走遠後,毫無生命氣息與魔力的伊萬遺體發生了變化,一道黑影跑進了其中,他乾枯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當兩人走到了迪迪娜的馬車處後,簡單確認了下就啟程了,馬車駛在崎嶇的道路上,帶著她們遠離了那座滿目瘡痍的城市。
歐洛佛西婭靜靜地坐在馬車中,一夜間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和慘劇,她的內心滿是疑惑與憂愁。
駕駛著馬車的迪迪娜注意到了歐洛佛西婭的表情,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後停下了馬車,轉頭向著歐洛佛西婭,盡可能柔和地開口。
「小西婭,你不必急於接受一切。」
「這些變故不會一夜之間消失。接受現實的同時,也要給自己一些時間去適應。」
「關於那些瘋子與獻祭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伊萬那老傢伙做了甚麼,我大該知道。」
歐洛佛西婭聞言低下了腦袋,微微揚起嘴角,眼神中閃爍著一絲落寞,臉上的表情複雜且糾結。
「迪迪娜女士......我現在的感受,複雜得難以言語。」
「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迪迪娜看了歐洛佛西婭一眼,然後抬頭看向天空。
「小西婭你應該知道吧,凡人很難依靠自己運用魔力的。」
「唯有信仰某個存在,藉由它們的權柄,才會獲得能運用魔力來施展『奇蹟』的特權。」
「而如果信念不夠純粹,對神不敬的話。」
「這份特權就會被回收,你現在應該用不出那怕最簡單的聖光術吧?」
迪迪娜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輕蔑與不快,眼神與言詞全無對神祇的敬意,而這是歐洛佛西婭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不敬神的去議論祂們。
「是的,剛剛我嘗試了許多次想要救治父親。」
「但我沒有辦法運用體內的力量,向神禱告也沒有得到回應。」
歐洛佛西婭沮喪的點了點頭,表情悲傷憔悴了幾分,眼神中也滿是哀傷之意。
「那是因為你被其他神的力量所沾染了,聖光因此厭棄了你。」
「神就是這樣,你表現的合祂們的意祂們就會給你一點力量,但一但你不順著祂們,甚至只是祂們對你失去興趣。」
「祂們隨時都會收走你的力量。」
「在你身處絕地時,能幫你的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你自己。」
「以及身邊的人......」
迪迪娜的臉上掛著哀傷的表情,眼神有些空洞的望向遠方。
「但當時,聖光確實沒有回應我,是我........」
歐洛佛西婭輕咬著嘴唇,嘴唇被咬的發白,手握了握又放開來。
「這不是你的問題,聖光未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保護你,反而拒絕了你!」
迪迪娜粗魯的打斷了歐洛佛西婭的話,不讓對方說完,並接著開口說道。
「教會宣揚說世間的一切本就屬於神,任何妄圖將神的力量據為己有的人,都是罪大惡極的褻瀆者。」
「而現在伊萬將自己體內的聖光之力傳遞給你,你仔細感受的話,你會發現其實你無須神的權柄就能和其溝通。」
「小西婭,不要沮喪,從今往後你可以自己去尋找道路了。」
「也只能如此了.......」
迪迪娜自嘲的笑了笑,輕輕歐洛佛西婭的後背,歐洛佛西婭感受著迪迪娜手掌輕拍她背部的動作,像是從中獲得了些許安慰。
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隨後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
「迪迪娜女士,我想試試看......」
「試試什麼?」
迪迪娜挑了挑眉,眼神中帶著些許好奇。
「試著運用我體內的力量,不再依賴聖光......如果父親真的將他的力量留給了我,那我必須學會使用它。」
歐洛佛西婭的聲音平穩,但能聽出其中蘊含的堅定。
「那就試試吧,小西婭,我會幫助你的。」
迪迪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