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7年 新美國 中西部聯合 亞利桑那州 比斯比鎮
夕陽西下, 把天空染成和地面一樣的赤紅色。在赤紅色的廢土之上, 一位穿著牛仔帽打扮的異鄉人正趕著馬車奔向遠處的一個小鎮。偶爾出現的墓碑標記為他指明了方向指明了道路,因為黃沙之下便是曾經的80號州際公路。
異鄉人名為陸風,是位沙漠遊騎兵。通輯犯逃進了茫茫沙漠,所以他也跟著進入了沙漠。
索諾拉沙漠是完美典型的沙漠。地上黃沙滾滾,沒有生氣,惟有隱約閃現群山散布在地平線上。在他趕來的路上,來往圖森和比斯比的公共馬車從他身邊經過兩次,由比斯比出發運輸銅礦的騾車隊從他身邊經過一次。而每次, 車上手持雷明登散彈槍的射手都不約而同地盯著陸風, 深怕他是截路打劫的馬匪。
陸風在路上見到一塊電子路牌,路牌上雖然滿是鐵鏽,但營幕上面的字還是依稀可辨:
歡迎來到比斯比鎮
西部最危險的小鎮
陸風注意到在路牌掛著的三件不明的大東西,正在徐徐搖曳。走近一看,上面掛著的是三具死屍,死屍胸處都垂吊著一塊木牌,木牌上以血字寫著 : 這就是得罪「剝皮者傑克」的下場 !
當陸風來到小鎮時,太陽已經落山一個小時了。陸風停下來,向下俯視著小鎮。
這裏是亞利桑那州最南部的定居點, 距離美墨邊境僅11 英里。這里大多數房屋都不是木屋或混凝土, 而是室溫更為涼快的土坯房。
比斯比並不是座大城, 只有千餘人居住。過去這裡有著更多的人口, 但如今的圖森市正緩慢地被「渴死」。
長久以來, 科羅拉多河養活了美國西南部上千萬的人口。但如今, 全球暖化使洛磯山脈上的積雪減少, 使這座河流量大不如前, 再加上石油時代美國人的高度開發抽光了奧加拉拉蓄水層的地下水, 美國大平原正一步步成為半沙漠地區。為止, 科羅拉多河上流的州份進行截流, 減少了流向下遊的河水。而富有的南加州則分了下流供水的最大配給額。於是剩下能分給亞利桑那州、內華達州、新墨西哥州與猶他州的水便少得可憐。
這些年來亞利桑那州中部運河的供額正不斷地減少。在分配給鳳凰城龐大的人口和柔馬縣的生菜垂直溫室農場後, 留給其他城鎮的水只有少得可憐。付擔不起高昂水價的人只好遷出, 留下一座又一座的鬼城。
傳說,在石油時代,美國中西部的富人們可是每家每戶都有著私人泳池。如今,美國人正為他們祖先們在黃金時代的浪費而付出代價, 但諷刺地和其他地方一樣最受影響的往往都是貧窮的農民。
比斯比之所以能生存, 只是因為他的銅礦場還沒有挖光。
如今, 富有的家庭大多已遷走。留下的大多數是貧窮的美洲原住民以及拉丁美洲僑移民。他們大多都是黃金時代時移民至美國追求「美國夢」的難民。不過可惜如今「美國夢」已成南柯一夢。而他們也只能作為礦工,艱苦地過活。
街上的路燈都亮著,但都不是電燈, 而是沼氣燈。它們燃燒著自處理生物廢物時產生甲烷發出微弱的黃光。大低谷給人類上了寶貴的一貨, 任何對能源的浪費都是可恥的, 特別是在貧赤的廢土上。
街上還有些人,但不多,只有幾個浪人。當車子走進村子時,他們以貪婪的眼光注視著陸風。但陸風背上的長刀和胯間的槍套, 打消了他們想打劫的意團。
陸風對這些浪人並沒有多加理會,他走下馬車,並把馬牽至驛站。此時一位馬夫正忙著為馬匹清潔。
「嗨!」陸風用手指壓了壓牛仔帽邊頭問好
「嗨!」馬夫抬起身來,並把陸風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眼:「真是少見。我已經很久沒看過亞洲人了。你是迷路了嗎? 賭城可不在這裡。」
老頭的目光落在陸風槍帶上的銀色手扣和星形警章,然後點了點頭。「看來你的獵物並不一般。」
陸風將一塊銀幣拋去。「我要把馬車留在這兒一晚。」
「我可沒這麼多零錢。」馬夫說道。
「告訴我, 那裡可以找到剝皮者傑克。」
「年輕人, 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吧。」老頭指一指門外:「看到了掛在的鎮前路牌下的死屍嗎? 三周前也來了一位賞金獵人,然後這便是他的下場。」
陸風再將一塊銀幣拋去。
老頭把一枚銀幣收進褲袋中。「哎。好言難勸該死鬼。去莫斯艾斯利酒吧打探吧。那裡有鎮上最好的酒, 也有最靈通的情報。」馬夫以手指了指酒吧的方向, 然後便接過騾子的韁繩,牽牠進驛站。
在陸風走時他還聽到馬夫大叫道:「如果你明天不回來的話,我就賣著你匹馬。」
陸風沿著馬夫指的方向住莫斯艾斯利酒吧走去。莫斯艾斯利酒吧並不難找,他只要跟著音樂聲便很輕易找到。
莫斯艾斯利酒吧就在旅館的對面。它和四周的房屋沒異, 只是座四四方方十分簡陋的木屋, 並有著一道西部酒吧常有的蝙蝠翅膀式的酒吧門。
在酒吧的屋簷下, 一位手持散彈槍混身酒氣的大漢懶洋洋地躺在一張安樂椅上。由大漢刻在機械義肢上的紋身看, 他曾是位服役於光榮的第101軌道空降師的老兵, 並參加過第二次波灣戰爭、中美洲石油戰爭及美國內戰。以安樂椅旁放著三個空威士忌酒瓶來看,他大概是喝多了。
正當陸風想推開蝠蝠門時, 一把手抓住了陸風的肩膀,把他扳過身來。
「我們這裡不接待工團暴徒和亞洲人!」混身酒氣的大漢怒目圓睜向陸風咆哮道。他用一種厭惡的表情往下說:「滾出美國吧。你再不滾蛋, 我就一槍弊了你。」
大漢愈說愈激動, 額角上暴起了青筋, 面容如發狂的鬥牛犬, 甚至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陸風。
「老兄, 冷靜點。」陸風鎮定地看著怒漢的雙眼, 淡淡的金光在陸風的眼睛中流淌。陸風的話語宛如鎮定劑, 壯漢瞪著他,怒火慢慢熄滅了。
陸風神色自若地把槍口推開, 並往下說: 「你喝醉了。而且很累。該好好睡一覺了。」陸風的語氣如春風般柔,但又帶點權威性。
大漢茫然地回視著陸風,他目光變得呆滯,然後像臺複讀機般機械般回答道:「我喝醉了。而且很累。該好好睡一覺了。」
說罷,大漢便把槍放下,回到自己的安樂椅。打了個哈欠便睡著了。仿佛佛剛剛甚麼也沒有發生。
金光自陸風的眼睛中消失。他推開蝠蝠門,走進了酒吧。
莫斯艾斯利酒吧內也沒有電燈。沼氣燈的燈影在風中搖曳。老舊的黑膠唱片機正播放著《日昇之屋》。房間角落裡坐著大約六個礦工,灌著酒,麻木地玩著德州撲克。吧臺邊還有四五個酒鬼,他們的表情也是麻木,並機械般灌著酒,盯著掛在牆上的電視機,觀看著大聯盟棒球賽。賭博、酒、球賽三者是這地方生活唯三的樂趣。
當陸風一走進酒吧時,他便注意到酒吧內所有的眼睛都不時地盯著他,而且他們的目光都牢牢地盯在他掛在胯間的槍套及背在背後的長刀。所有的顧客在他背後議論著他。但他對此並不理會,他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地從人群中擠過去,大步走向吧檯。當他坐下時,兩旁的酒客都視他為瘟神, 紛紛為他空出位置來。
「晚安。想要點甚麼? 」酒吧老板笑容可掬地問道。「本店有著全西部最上好的牛肉, 而且是真正的牛肉, 絕不像其他店一樣拿蟲肉和人造肉給客人。」
哼,陸風在心中暗笑,他敢打賭五枚金幣,這家店的冰箱裡的漢堡扒肯定只是研磨後的黃粉蟲粉合成的,又或是來自變異的雙頭牛。這種邊境小鎮的破店根本不可能買到真正的牛肉。
「來兩個墨西哥牛肉捲餅和一杯汽水。」
「好的。」酒吧老板轉身走進了廚房,走時嘴上還低聲嘀咕:「來酒吧卻不喝酒,真是個怪人。」
大約五分鐘後, 酒吧老板便把盛滿墨西哥捲餅及薯條的木盤及玻璃樽裝的冰可樂放在陸風面前。
「謝謝。」陸風在吧檯放了塊銀幣。
「我可沒那麼多零錢找給你。」酒吧老板說道。
「不用找。這些都是給你的小費。」陸風把身子傾前, 然後以旁人沒法聽清楚的聲音說道:「我想知道那裡可以找到。」
一道冷汗自酒吧老板額角流過, 他神色變得緊張, 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假笑以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哈哈, 別鬧了客人。我這種普通老百姓那認識剝皮者傑克這大人物。」
陸風自口袋中又拿出一塊在銀幣。在燈光的照耀下, 白花花的銀幣閃閃發光。酒吧老板望著銀幣,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緊張地說道:「別為難我了,客人。我真的甚麼也不清楚。」
「是嗎?」陸風又放了樣東西在吧檯上, 這次不再是銀幣, 而是一袋白色粉末的透明膠袋。當看到時白色粉末時, 酒吧老板面色變得鐵青。
陸風語帶威脅地說道:「我認識一位在緝毒局的朋友, 他大概會對此很有興趣。」
假笑自酒吧老板面上消失, 他雙拳緊握, 冷汗直流。
陸風語峰一轉:「不過幹我們這行都是很忙的, 畢竟廢土上的人渣的實在太多。如果有更重要的事要忙的話, 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只好放著不管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陸風一手把膠袋收回, 另一手則把玩著吧檯上的銀幣, 使其叮叮作響。
酒吧老板看了看桌上的銀幣, 然後思考了一下。最後他把銀幣收起, 並低聲說道:「你先休息一下。很快便會有人帶你去找他。」
陸風若無其事地享用他的晚餐。趕了一天的路, 現在的他餓壞了。
他干脆利落地解決了眼前的捲餅。如果不考慮碎肉的來源, 這墨西哥捲餅味道的確不錯。然後他便不快不慢地喝著冰可樂。
就在陸風把可樂喝到一半時,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陸風由鏡子瞥到了他。那是一位身高一米九、虎腰熊背的壯漢。陸風翻找記憶,來者野牛比爾。
壯漢名為野牛比爾,是剝皮者傑克的頭號打手。在加入墨西哥黑幫前是位地下黑拳賽的重量級拳王。通過長期使用過量睪酮和生長激素使野牛比爾得到強壯如牛的身體。據說他能一拳打死一頭轉基因藏獒。他行事兇悍。身上最少有三十條條命案。據說, 其中有兩條還是警察的命。
壯漢抓著了陸風的衣領, 把陸風提起, 並厲聲說道:「就是你這傻B想捉我嗎? 操,竟然來我家酒吧來找我老大。真是把我看扁了!說, 是誰讓你來的? 是緝毒局嗎?」
「你猜。」陸風笑道。
「媽的, 你當我是小孩子啊! 還猜! 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 不知道我來告訴你!」
壯漢大怒, 只見他呼的一掌,一拳往陸風的頭打去。
比爾出拳時帶著風聲, 掌拳極強, 若是常人只怕會被他一拳KO。但只見陸風將掌攤開,掌心朝天, 以攤手格擋著他的前臂。
然後另一手把可樂灑向比爾的面上。 當可樂灑碰到比爾的身上時, 比爾只感到一種被電擊過的痠麻感, 然後便四肢無力。
陸風勢比爾無法反抗之時, 再施以一記斧刃腳, 左腿由上往下橫蹬比的小腿。此記斧刃腳之狠辣直接把小腿骨踢斷。隨著倒下, 並發出如殺豬般的慘叫聲。
陸風用鞋子踩在比爾手掌上,然後彎下腰說道:「記好了, 就算我不拔槍也有一百種方法殺你。」然後「卡」的一聲,比爾感到自己手骨碎了,並忍不住尖叫起來。
「停手, 快把比爾放開。」只見有三位牛仔站了起來, 手上還拿著手槍指向陸風。中間那位正是墨西哥黑幫新晉頭目剝皮者傑克。
酒吧很快變得空蕩蕩的,蝙蝠翅膀式的搖門瘋狂地前後搖擺著。除了酒保外,所有原本打算看戲的酒鬼都緊急跑了。
「我認得你。」剝皮者傑克以獵鷹般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陸風。「以前有一位騎警樣子和你很像。但你應該死了才對。」
「我們由地獄回來了。」陸風答到。
剝皮者傑克咧嘴笑著,露出輕蔑的表情:「哈哈哈哈。那麼警察先生,在我再殺一次你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次是因為原因找上我?販毒?還是人口販賣?」
「走私棕櫚油。」
剝皮者傑克聽罷一臉狐疑。「啥?就這?你肯定?」
陸風點了點頭,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是的。你犯《聯合國環境保護法》第七條:未有取得碳排放名額下出售碳氫化合物燃料。」
「這...這。你們是有心羞辱我吧!就用這點小罰來通輯我!」
陸風搖了搖頭。「加劇全球暖化可不是小罰。現在不要反抗了。進去坐三年,很快便能出來了。」
剝皮者傑克搖了搖頭:「那你去死吧!」
隨著酒吧中響起六聲槍聲。
槍聲過後, 音樂停了下來。
酒吧內鴉雀無聲。
在槍煙散去後,只見剝皮者傑克和兩位胸口染了血, 並痛苦地倒下, 而陸風則絲毫無損地站立。
剝皮者傑克死前滿臉狐疑,因為他明明見到那三發子彈打中陸風手上。
「去你媽的。就不能好好談談嗎?雖然不會流血,但被子彈打中還是很痛的。」陸風罵到。
說完,陸風又睇向地上的比爾。比爾這時已不再叫了, 因為他已經嚇呆了。
陸風又一次踩在比爾的手掌上,比爾再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聽著,這次通緝令上只有條克,沒有你。現在立刻滾回墨西哥,別再走私棕櫚油。也不要再給我見到你。」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我走我走。再也不賣了棕櫚油。再不來了。」
陸風滿意的點了點頭,並把腳拿開。比爾隨著雙手雙腳並用,爬著離開,完全沒有任日的威風。
陸風走出酒吧。此時街上已空無一人。接下來他便把傑克的屍體拖至驛站,並在目瞪口呆的馬夫臉前把屍體搬上馬車。隨後便趕車離開小鎮。
在他離開小鎮時,酒吧又再次傳來音樂聲。人們又如常地喝酒作樂。畢竟, 這裏是西部廢土。一個人命不值錢的爛地方。
而不久後,廢土上便流傳著有位和死神簽了契約的亡靈騎士在沙漠中遊蕩中,收割著罪犯的生活。當然這便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