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日常和普通是什麼樣子的呢?對於生活在和平國家的我,無非就是吃、工作、玩樂後睡覺罷了!然而從概率學上來說,屬於我的這般日常也不過是少數派,對以世界為單位的人類來說是讓多數人都足以稱羨的夢想。
真正生活在和平國家中的人們,在連生存一天都嫌困難的人們眼中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們很輕易地就解決了溫飽,最困住我們的往往都是無聊或無事可做的焦躁感。即使我們成了他人眼中的夢想,我們也仍會懷抱其他的夢想,人性就是不得不追尋些什麼才對吧?
眼界這般,人總會在不斷接收自身周遭的信息後,變得只能夠看見四周的世界,但世界從來都並不只有這般大小。漸漸,我們患上了文明病,自殺、憂鬱、躁鬱,逐漸養出許多看似瘋了的正常人、或是正常的瘋子。
所謂正常的定義為何?在不怎麼和平的地方,要是學不會掠奪才是不正常的呢!正常、普通、日常,這些再平凡不過的詞彙總是會因人身處的環境改變,卻總是被我們在不經意間……不,該說是刻意忽略了嗎?畢竟沒有人能夠真的設身處地去替他人設想,在眼界之外的人類發生的事情也實在讓人難以在意,我想也是人之常情吧?
可笑的是,在我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在不過百餘年前也仍處於不平和的狀態。逃避會讓自己痛苦的事物,或許也是屬於一種人類的自我保護機制吧?不然的話,實在難以解釋我們自廢雙眼不去看那些事情的行為。
「你到底想說什麼?」冷冷地,他吐出的話語如他口中隨風而逝的雲霧般。
「沒什麼,只是想勸你別衝動,畢竟很麻煩!」我微微聳肩,輕靠在天臺的欄桿上。
「麻煩什麼?」他微微翹起叼著的那根菸,有氣無力地回問。
「清理屍體啊!你不知道做這種事情的大多都是長輩嗎?難道你還要麻煩人家嗎?還請就高抬貴手回家去吧!」我輕嘆一口氣,雙手搭上欄桿,將頭靠在掌背。
「倒也不是不行,我看我還是別麻煩人了。」他說話的語氣冷冰冰地,如屍體般冰冷,或許我正和殭屍對話來著?
「記得讓人好發現點,後續處理起來才不會那麼麻煩!」我給出了十分實用的忠告。
「我會注意的。」他將嘴中的菸屁股朝空中隨雲霧吐出,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
「祝你順利。」
「謝謝。」
道謝過後,他逕自朝著天臺的出入口走去,頭也不回的走下了樓梯。
「還真是奢侈的傢伙啊!至少能決定自己的死法和時間,真夠令人羨慕。」我和他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剛好他在頂樓抽菸,僅此罷了。
我雖不是沒有自我了結的想法過,但最後還是沒那麼做。畢竟,我總是惡趣味的認為自己活著就是對那些看我不爽的人們,最好的報復。但我也並非排斥或害怕死亡,不過是在那之前先接受了我終會死亡的事實,嚴陣以待罷了。
畢竟,我還擁有著令多數人稱羨的夢想生活,要就這麼死了還真有點可惜。至少我還想再優閒的虛度個幾十年光陰後,再對著那些我討厭的傢伙擺中指後去死。一想到這種開心的死法,我就不由得會心一笑。
在那之前,我想我會把我的每一天都當作是人生的最後一天去過吧?並非是那種:「因為是最後一天所以要過得充實,認真活過每一天!」的洗腦傳教式正能量語錄。屬於我的是:「這天的我做了所有我那天想做的事情,所以很完美。」這樣無聊的活法罷了。讓我就算現在去死,也了無遺憾,這便是我的活法。
畢竟相較於總愛將死亡神聖化的人們而言,死亡於我不過就是總會走到的終點罷了,什麼也不是。人們不總愛幻想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以此為藉嗎?就像我也會幻想另一個相似卻又不同的自我,他能替我承擔些我不想承擔的東西。
就像是剛才離開了天臺,朝樓梯走去的那個陌生人般。或許他代表著的是昨天我拋棄的自我,而如今完好站在這裡的是今天完整的自我。每天的自我在享受過他的最後一天過後,隔天又相會誕生新的自我,變成一個完整封閉的圓環。
至少我不會在他人身上試圖去尋找與自己相似的部分,並把那做為救贖之類的東西。要能拯救我的人,我想果然還是只有最了解我的自我吧?畢竟,要是沒有背負起另一個人生的覺悟,擅自伸出援手又拋棄對方的話,豈不是太過惡毒了些嗎?無論是救人的那方;還是被動等待著拯救的人。哪邊都是有問題的,所以我寧願不成為兩方中其中一人的打算。
「醒過來的話,就會是明天了嗎?」
我想大概率會是的吧?只是答案我想從來都不重要,自我接不接受才會是關鍵呢!但那也該是明天的自我該去考慮的問題了,對於只剩餘幾小時……今天的我來說,好好享受此刻的夜晚才是最好的吧?
我淡然一笑,就此融入眼前城市的繁華之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