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千紅嫻在關(guān)西住了一個多禮拜。餐廳工作雖然每天累得滿頭大汗,但是也逐漸上手,也越來越跟得上大家的節(jié)奏。
她每天都很忙,早上起床梳洗吃完早餐,就騎著陳紹軒借給她的機車到山澗青田去。白天上午幾乎都是千紅嫻跟陳紹軒單獨一起完成開店的準備工作,下午上完課的Lisa就會來加入他們。
他們很少休假,如果其中一個人要休假的話必須經(jīng)過雲(yún)瑾堯同意,然後店休一天。以前雲(yún)瑾堯接手餐廳沒多久,店休主要都安排在平日;但是現(xiàn)在每天生意都很好,所以幾乎是天天在營業(yè)了。
餐廳有固定配合的食材公司,但是陳紹軒偶爾會去菜市場逛挖寶。有幾天陳紹軒約千紅嫻一大早起床,並帶她去逛關(guān)西公有市場。陳紹軒與這些小販都熟識,跟他們都聊得很開。小販們見陳紹軒帶了個新朋友來,對千紅嫻很是熱情。結(jié)果離開的時候,千紅嫻除了從他們那裡得到幾罐免費的新鮮現(xiàn)榨果汁、客家菜包、土雞腿之外,還跟這些小販互換了Line,並答應(yīng)幫他們的兒子或女兒找對象。
至於雲(yún)瑾堯提出的條件交換,他表示他哥哥雲(yún)瑾奕最近人還在國外,暫時無法安排千紅嫻與他見面,一切得等他回國來再安排。
另一方面,Lisa一邊對千紅嫻竊笑、一邊對她透漏,雲(yún)瑾堯之前是一個禮拜只有三天會進來餐廳。然而最近他每天都來,最晚就是接近開店時間就會進來。但是見到雲(yún)瑾堯的時候就是要開始忙的時候了,也沒什麼機會可以跟他互動。
雲(yún)瑾堯自從在備料的那一晚嚇過千紅嫻之後,再也沒做出任何越矩行為,然而兩人的相處依舊相敬如賓;加上雲(yún)瑾堯個性冷清,不會主動與人熱絡(luò),所以彼此仍然以「雲(yún)先生」、「千小姐」互稱,並沒有達成千紅嫻所預(yù)想的——變成好朋友。
「怎麼辦,Lisa?」千紅嫻趁著洗碗的時候低聲問一旁的Lisa?!肝腋鷬吿酶邕M展實在太慢了,妳有什麼建議嗎?」
「嗯,我正好也在想這件事情。」Lisa發(fā)出沉思的呻吟。她回過頭偷瞄了一眼正將炒鍋弄得咚咚響的雲(yún)瑾堯,再轉(zhuǎn)過來小聲說:「堯哥每個禮拜二、三早上都會去教射箭,不然妳就跟他去學?」
千紅嫻兩手快速地搓著碗盤?!高@樣有用嗎?要是他忙著教課,我也不能跟他聊天呀。而且紹軒跟我講好了,以後每個禮拜三早上都要一起去菜市場買菜?!?/font>
「妳放心啦,我之前去看過,堯哥都是小班教學?!筁isa靠千紅嫻更近了,「哪,電視劇不都這樣演嗎?男主角站在女主角身後調(diào)整姿勢,然後女主角心跳加速,兩人曖昧氣氛升高到極點……」
「妳真是電視劇看太多了,我才沒有要跟妳堂哥發(fā)展成那種關(guān)係?!骨Ъt嫻實在忍不住,用戴著沾滿洗碗精的塑膠手套捏Lisa的臉頰?!覆贿^謝謝妳的建議,這樣我跟他就有共同的話題了,我會試試看?!?/font>
千紅嫻在前線努力,她的好夥伴廖允淇也沒有閒著。廖允淇已經(jīng)替她收集將近上千名姓「于」、「丁」的單身女性,從十八歲到五十八歲都有,並且將她們的會員資料全部都上傳到系統(tǒng)。
「五十八歲……都可以當雲(yún)瑾堯的媽媽了?!骨Ъt嫻將深紅色頭髮盤起,開著筆記電腦與廖允淇視訊連線。
「妳這麼先入為主就錯了。」廖允淇優(yōu)雅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出,「有道是『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也許她正好就是雲(yún)瑾堯命中注定的人呢?」
千紅嫻看了看這位資深大姐的緣分,也不是雲(yún)瑾堯的另一半。
螢?zāi)簧系牧卧输磕樛蝗环糯笤S多,她似乎正靠近螢?zāi)蛔屑毚蛄壳Ъt嫻?!笂叢湃ゲ蛷d做個幾天,臉就老成這樣。我給妳的精華液要記得擦,眼角才不會長魚尾紋。」
「哦,那罐真的蠻好用的,所以我送給我媽了?!骨Ъt嫻一邊瀏覽資料庫一邊回。
廖允淇搖搖頭?!鸽y怪妳媽媽看起來比妳年輕。妳自己也要注重保養(yǎng)才行?!?/font>
千紅嫻沒有回答,只是疲倦地向椅背靠去。廖允淇所找的人通通都不是雲(yún)瑾堯的另一半,令她覺得沮喪。這樣下去搞不好雲(yún)瑾堯都答應(yīng)要參加相親了,她卻還沒找到適合的對象給人家。
秉持著繼續(xù)努力的心情,第二天上午,千紅嫻在廚房忙著盤點食材庫存,難得早到餐廳的雲(yún)瑾堯在一邊幫忙著,而陳紹軒在整理外場。千紅嫻把握機會,靠近正在清點魚肉的雲(yún)瑾堯,開口問:「我聽Lisa說你有在教射箭?能不能也教教我?」
雲(yún)瑾堯轉(zhuǎn)過頭來,手裡還拿著魚肉,一臉打趣地低頭看著她。
「妳是月老做膩了,打算要轉(zhuǎn)行做邱比特了嗎?」
「我如果拖著這副身軀做邱比特,恐怕是要坐牢吧?」千紅嫻?jié)M頭黑線。
「為什麼?」雲(yún)瑾堯整理著冷凍庫,語帶好奇。
「邱比特不是專門拿箭射穿人心嗎?我這樣會犯下殺人罪吔?!?/font>
雲(yún)瑾堯輕聲咯咯笑。
千紅嫻看見他笑,信心大增。「那就這麼說定囉?我什麼時候——」
「紅嫻,紅嫻!」陳紹軒突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打斷他們說話。「妳有客人?!?/font>
「我?」
千紅嫻好奇地放下手上食材,離開了廚房。才踏出廚房門口,就見到靠近櫃臺的地方有兩個熟悉的逆著光的身影。
「媽!」千紅嫻快速飛奔過去,一把抱住黃淑貞,高興的喊:「妳怎麼來了?」
黃淑貞溫柔地拍拍女兒。母女分開後,她牽起女兒的手:「來看妳過得如何??!妳看妳都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啦有啦,媽妳快點進來坐,我給妳倒杯茶……」
「喂,妳怎麼眼裡只有阿姨,沒有我?」一旁的林維廷忍不住出聲表達不滿,千紅嫻這才把視線轉(zhuǎn)移到他身上。
她嫣然一笑,然後伸手拍拍林維廷肩膀?!钢x謝你幫我把我媽帶來,你是我看過這世界上最帥的司機了?!?/font>
林維廷瞪了她一眼。「『司機』咧!早知道我就不要那麼好心幫妳載阿姨來了,就讓妳每天晚上一邊哭一邊想媽媽。」
「妳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黃淑貞開口警告女兒。
「紅嫻。」
餐廳瞬間安靜下來,連陳紹軒都停下手邊擦拭桌面的動作。
千紅嫻回過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雲(yún)瑾堯正看著她,所以剛才真的是他在叫她名字沒錯。
「二樓咖啡廳已經(jīng)開了冷氣,你們上去坐也比較舒服?!闺?yún)瑾堯走到千紅嫻身邊,眼神輪流打量黃淑貞與林維廷,最後視線停在林維廷身上,並且對他露出微笑?!刚堧S我來,我?guī)銈兩先??!?/font>
千紅嫻表面鎮(zhèn)定,其實內(nèi)心正在歡欣鼓舞,雲(yún)瑾堯這塊冰山終於讓她成功撼動了。
雲(yún)瑾堯表現(xiàn)得相當貼心,在黃淑貞略為困難地爬上通往二樓的階梯時,伸手扶著黃淑貞,並且溫柔低聲提醒:「請小心。」
「謝謝你啊?!裹S淑貞走到二樓時輕拍了拍雲(yún)瑾堯的手腕。「你真是個貼心的孩子。」
千紅嫻帶著林維廷與黃淑貞到靠窗邊的座位坐下。雲(yún)瑾堯則是走到吧檯打開咖啡機的開關(guān),沒多久就端上了兩杯熱騰騰的黑咖啡與一杯椹果拿鐵,將咖啡分給林維廷與黃淑貞,榛果拿鐵給了千紅嫻。
「你怎麼知道我想喝榛果拿鐵?」千紅嫻心中又是一陣驚喜。
不過雲(yún)瑾堯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再稍微幫他們調(diào)整空調(diào)溫度之後,便下樓去了。
「阿姨,這咖啡真不錯。」林維廷啜飲一口之後讚許道。
「是啊,咖啡豆烘焙得好。」黃淑貞也附議。
「雲(yún)瑾堯說二樓的咖啡廳是他自己有興趣弄的。但因為平常餐廳就很忙,沒什麼人手經(jīng)營,偶爾才會開放?!骨Ъt嫻喝著榛果拿鐵,感到十分滿足。雲(yún)瑾堯的咖啡本身品質(zhì)好,因此不管做成什麼口味都很好喝。
「雲(yún)瑾堯有答應(yīng)妳要參加相親了嗎?」林維廷問。
「還沒有呢,才正要開始跟他打好關(guān)係。這耗費的時間比我想像中的長,何時能成都還不知道,更何況我都還沒找到跟雲(yún)瑾堯匹配的女生。」千紅嫻嘆了口氣。
「喔,我以為妳已經(jīng)跟他在交往了?!沽志S廷若有所思道。
千紅嫻被榛果拿鐵嗆得連連咳嗽。
「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她順手抽了一張衛(wèi)生紙。
「媽也覺得妳跟雲(yún)瑾堯挺合適的。」黃淑貞笑笑。
「媽!」千紅嫻大聲抗議,「妳明明知道我只喜歡司命星君一人?!?/font>
黃淑貞跟林維廷根據(jù)過往的經(jīng)驗,沒有跟她再爭下去。他們知道不管說什麼,千紅嫻都只會說自己只喜歡司命星君而已。
千紅嫻見他們保持沉默,便開始分享自己來到關(guān)西之後的日子。講到一個段落,她說:「我等下跟雲(yún)瑾堯請假,帶你們出去逛逛?!?/font>
「妳帶阿姨逛就行,我等等要回臺北了,湘蓉還在等我?!沽志S廷將咖啡一飲而盡?!缚吹綂呥^得好就行,我回去能跟湘蓉交差了。」
「媽已經(jīng)訂好住宿,打算住在這幾天,不急著今天逛。等妳有空了我們再一起出去。」黃淑貞說。
整個晚上工作,千紅嫻覺得自己像是做回仙女般,整個人輕飄飄的。她跟雲(yún)瑾堯的互動有了進展,只要再加把勁找到他的另一半,說不定還能趕在雲(yún)瑾堯哥哥回國之前就完成這多出來的牽紅線任務(wù)。
千紅嫻下班之後,先騎車去黃淑貞住的民宿,將近快十二點才回到自己的租屋處。她躡手躡腳爬上樓,經(jīng)過二樓時,聽到Lisa跟雲(yún)瑾堯的房間隱約都傳出聲音:一邊在聽音樂,另一邊在玩遊戲。千紅嫻回到三樓用最快速度、卻也花了將近一小時洗完澡、吹完頭髮,然後又來到了二樓。
二樓兩間房的吵雜聲仍持續(xù),表示這對兄妹都還沒睡覺。千紅嫻來到雲(yún)瑾堯房門口,伸手敲了門,但過了許久裡面的人始終沒有回應(yīng)。
千紅嫻鼓起勇氣打開了房門,看見雲(yún)瑾堯正聚精會神地打電動。雲(yún)瑾堯眼角瞥見千紅嫻,冷漠的面無表情變成微微驚訝。
「……我以為雲(yún)莉晴開始懂禮貌了,進別人房間總算知道要先敲門?!闺?yún)瑾堯目光移回螢?zāi)簧?,鍵盤持續(xù)發(fā)出清脆的喀噠響。
「我能進來嗎?」千紅嫻有些膽怯的問。
「門請幫我關(guān)上。」
千紅嫻露出緊張的笑容,走進房間,並將房門關(guān)好。
她頭一次進來雲(yún)錦堯的房間。雲(yún)瑾堯的東西也不少,不過不像Lisa那樣雜亂無章。他的東西主要是重機裝備、雜誌、少許的五金工具以及各品牌的香水。他的電腦配備很高檔,一看就知道是為了遊戲而買的。
「今天我媽來之前跟你的話才說到一半。我來是想詢問,我可以參加你的射箭教學班嗎?」
雲(yún)瑾堯繼續(xù)打電玩,沒有抬起頭看她。「妳媽媽才剛來關(guān)西,想必也得需要花時間陪她吧?這樣還會有空來學射箭嗎?」
千紅嫻沒有回答,她緊盯著雲(yún)瑾堯座位左後方的床舖上一隻麵包超人跳跳球。
「我知道這個!」她忘情地走過去坐到雲(yún)瑾堯床鋪上,拿起麵包超人跳跳球,然後用力一晃,麵包超人的頭開始像按摩椅般大力震動。千紅嫻將玩偶放到床上,任那顆頭在床鋪上亂彈亂跳,然後再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按摩。
「妳等下離開的時候幫我還給雲(yún)莉晴?!闺?yún)瑾堯敲著鍵盤,不帶感情的表示。
「我媽只會來幾天就回去了,所以我是有時間的。」千紅嫻將玩偶移到大腿痠痛處。
「妳要是真的想學,每周三早上可以帶妳一起去?!?/font>
「真的?那就這樣說定囉!」千紅嫻關(guān)掉麵包超人跳跳球的開關(guān)並放回床鋪上,沒有理會他剛才要她協(xié)助還給Lisa的交代,然後站了起來。
「謝謝你。那麼晚安囉……」她看著雲(yún)瑾堯的後腦勺好一會,才不好意思地接口:「瑾堯?!?/font>
鍵盤聲戛然而止,螢?zāi)簧铣霈F(xiàn)一個爆炸的畫面,喇叭也配合傳出爆炸聲,似乎是雲(yún)瑾堯所玩的角色被敵人給殲滅了。
他將椅子轉(zhuǎn)過來面對千紅嫻,然後也站了起來。
雲(yún)瑾堯的眼神變了,變得具致命吸引力;千紅嫻被那眼神釘?shù)脛訌棽坏谩?/font>
就像那天一樣,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雲(yún)瑾堯又再一次將她擁入懷中。這一次,他低頭吻了她。
千紅嫻震驚到不行,拚了命想掙脫,但雲(yún)瑾堯不給她機會。
雲(yún)瑾堯有技巧地引領(lǐng)著。他的唇不但柔軟有彈性,手也隔著她的睡衣在腰間游移,使得千紅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全身放鬆了下來。
不對,得快點推開他才行!
可是她的手不聽使喚地緊勾住雲(yún)瑾堯的胳膊,沉浸在他陽剛氣息與洗完澡的香氣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yún)瑾堯才與她分了開來。分開時,兩人的嘴唇還連著一絲透明線。
千紅嫻喘著氣,還來不及回過神,就被推倒在床上。他用自己的身子覆蓋住她,讓她沒有逃脫的空隙。
雲(yún)瑾堯的眼神又變了,這次是充滿了慾望與柔情。他露出一抹充滿魅力的微笑,伸手輕撈起一束她沒有吹到全乾的秀髮。
「妳好性感?!?/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