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聯第十三分局很快利用殘留人手重新組成七人搜索隊,即使其中大多數成員都已因不眠不休的巨大工作量眼泛紅絲,分局精神支柱都司局長親自發話領隊調查不啻一劑強心針,眾人立即放下手邊工作完成緊急動員。
對於這位少年局長,第十三分局的人不但充滿革命情感,偶爾也會陶醉在對方那種因為年輕而更加炫目的正義特質和領袖魅力中,鷹宮都司讓他們見慣了犯罪 與暴力血腥而遲鈍的人性再度熱血起來,願意跟著身先士卒的少年去拚鬥。
全體氣氛熱烈高漲時,一個淡金色長髮麗人依舊表情冷漠,令人更加不敢親近,此人便是咒術學院的藻。鄰近出發前的午夜,金髮院生對時川浪遊耳語傳遞祕密訊息,在這之後,三位院生決定帶著時川荻跟隨搜索隊出發。
對於這位少年局長,第十三分局的人不但充滿革命情感,偶爾也會陶醉在對方那種因為年輕而更加炫目的正義特質和領袖魅力中,鷹宮都司讓他們見慣了犯罪 與暴力血腥而遲鈍的人性再度熱血起來,願意跟著身先士卒的少年去拚鬥。
全體氣氛熱烈高漲時,一個淡金色長髮麗人依舊表情冷漠,令人更加不敢親近,此人便是咒術學院的藻。鄰近出發前的午夜,金髮院生對時川浪遊耳語傳遞祕密訊息,在這之後,三位院生決定帶著時川荻跟隨搜索隊出發。
警察們認為這麼小的孩子應該聯繫家長帶回照顧,艾傑利院生做法完全超出常識,怎麼可以把幼童帶到疑似犯罪現場?少年局長並未盲從咒術學院威名,坦蕩地詢問:「時川先生,是否將小荻交給安置機構,雖然我也是只是高中生,但在下具備搜索執法權的正式身分,接下來你們若將孩子帶離警局,此舉已經在觸法邊緣,我無法視而不見。」
「我們發現小荻時,他被攜帶武衛的一群貴族小孩欺負,救援時引發一點衝突,算是驚動星城上游社會,小狄離家工作的父親毫無抵抗之力。坦白說,我們阻止的是一場兒童之間的霸凌謀殺,這群孩子更大膽到以武衛攻擊我方,問題在於通過武衛殺人指令的成年人已經打算對受害者封口。」時川浪遊倒也回得光明正大。「既然介入了,現在放手反而不負責任,貴局缺乏人手,安置機構擋不了使用科技武衛當保鑣的豪橫勢力,就算有高層願意插手平息這場衝突,短時間內這孩子被作為犧牲品息事寧人的機率還是很高。」
「我明白了,時川先生果然思慮周到,我們目前無暇他顧,而你暫時不想讓其他分局處理這件事?」都司局長確認。
「怎麼說呢?警察能管早就管了,目前這孩子惹上的麻煩無法一次根除,起碼讓我們引蛇出洞製造更多談判籌碼也好。」時川浪遊煞有介事地和電影人物對答,起碼他確定小荻差點被活埋只是電影插曲,彰顯和族男童的不幸遭遇,目前不宜偏離劇情主線。
「你們同姓,有親戚關係嗎?」局長又問。
「恐怕只是湊巧有緣,我是孤兒。從小就不曾在中央星城生活過,如果你們不是恰巧這麼忙,我還想把孩子交給警聯庇護,都不只一起兒童失蹤死亡案了,本地公安靠不住。」時川浪遊聳肩。
「我可以委託同事聯絡上他的父親,至少通知一聲孩子平安。」鷹宮都司道。
其實在時川浪遊眼中,少年局長也只是個孩子,他頗感有趣地彎起唇。
二十年前,天才嬰兒熱潮和優生信仰創造不少奇蹟,更多是悲劇,幾乎所有具備影響力的家族都著迷於打造帶著家徽的未來強者,鷹宮家會出一個警察代表令人錯愕,哪怕鷹宮都司有天才幹員之名也不被視為榮耀,這是個等級極高的政治門閥,候選繼承人跑去當警察簡直自毀前程。
「來警局前我們當然聯繫過小荻父親,那位先生和霸凌者家長是上下級關係,現在送孩子回去,恐怕會被要求強制道歉再遭羞辱,小荻父親不希望這樣,拜託我們幫忙想想辦法。另外就像我上面說的,對方已經撕破臉了,小荻家有生命危險,只能從源頭解決,也就是來自更高層的施壓,當前向小荻父親解釋太多改變不了現況,不如直接解決問題。」當他們走過電影劇情後也不會有這段邏輯要圓了,時川浪遊想,小荻這段插曲說不定是已經發生的過去事件。
「小荻說,父親任教的貴族學校生活開銷特別不友善,平民教師得從校外帶入日用品和一些食物才能勉強支持強制週間住宿生活,校方時常要求教師不合理加班,他的父親利用週末處理私事和訪友時,就把小荻放在公園或圖書館之類的公共地點消磨時間。」實際出手救人兼打那群惡童屁股的藻追加補充。
人事時地的組合既有巧合也有惡意安排,於是產生了時川浪遊等人的公園目擊開端,至於為何這對單親父子會分開行動,則有太多原因不足為外人道,只能說時川荻看上去已經非常習慣這種安排。
「那麼他的父親應該在相同公民區,所以是大人不在你們才把小荻帶在身邊?」
「至少今天是小荻偷偷離家出走到第十三公民區找朋友,途中被跟蹤誤導了,以為轉學的朋友約他在公園見面,科技武衛要干涉手機通訊不難,那朋友轉到他的學校前就在第十三公民區生活,就讀這裡的平民小學就讀,因此小荻毫不懷疑。」時川浪遊聳肩。
流浪兒童這個世道相當尋常,至少時川浪遊等人都是野大的,沒有理所當然的家長伴護觀念。此外,中央星城上流社會還有種畸形文化,鼓勵兒童像成人一樣交際消費,擁有和成年人平起平坐的部分身分與手段,從小培養人脈氣度,只是有權勢的家長會配給保鑣以防萬一。
貴族小孩怎會沒事跑到不曾踏足的公民區公園玩沙?除非他們早有預謀,盯準祭品行蹤,外加選定一處不在平常活動範圍的作案場所。
「我同意晚點再酌情處理,前提不能讓孩子受到驚嚇或危險,請你們負起責任保護他。」鷹宮都司比誰都明白那些遠不到負法律責任年齡的有錢小惡魔可以多兇殘,被一串權貴之子大老遠針對的時川荻可能和星城流行多年的兒童失蹤案有關,爽快拍板定案。
那些失蹤兒童和時川荻擁有相同特點,失蹤前都曾被全班乃至全校孤立,不分男女容貌姣好,東方血統居多,時川荻也是清秀長相。這些孩子有自己專屬的情報網路,決定誰是獵物,誰有權「制裁」,以及失蹤者不為人知的祕密,鷹宮都司暗忖。
「那是當然。」時川浪遊說。
於是一行外表服裝涇渭分明的奇特搜索隊深夜來到第十三公民區的荒廢墓園東邊,高聳鐵欄之後,無數墓碑、墓室與缺乏管理瘋長的野草雜樹交織成模糊不清的恐怖夢魘,強光驚動幾隻在附近樹上築巢的烏鴉,淒厲鳥叫與撲翼聲讓周遭更陰森了。
強光照明燈之下,淹沒墓園小徑上的青草顯得特別翠綠,七名警察聯合用探矛和長靴奮力開路,草叢依然強韌地抬頭挺胸。
荒廢墓園比眾人想像中更廣大,三百年前存在迄今的遺跡,一半以上墓地除了沉睡古人外已無新成員入駐,隨著支持教會的家族興衰更迭,墓園逐漸變成治安死角,一處警察刻意巡邏仍孳生許多怪談的恐怖地帶。
「好,各位,分成三組搜索是否有新土挖開跡象。」鷹宮局長整了整制服外套衣領,嫻熟地下令。
「局長,請命令他們關掉探照燈,照明機器會干擾到墓地居民安息,對大家深入這裡搜查證據恐怕有所阻礙。」強光打在藻的玉容上,顯得極為美麗炫目,一時間連局長也看呆了。
「局長,這個提議不合規定,再說關燈後什麼都看不到……」氣氛已經夠緊張了,警察們不想再放棄唯一能壯膽的強光。
警察們自從踏入墓園外圍就隱約感到不對勁,有時手上像是沾了冰涼黏液,瘋狂甩手後只是霧氣造成的錯覺,隱約有陌生腳步跟在身後,誰也不想當隊伍尾巴,紛紛擠向最敬愛的局長和三個從艾傑利學園來的院生,一群人搞得像丸子串似。
嘴上說不信邪的科技公民,實際走入這處特殊墓園後意志開始動搖,難以言喻的恐怖侵襲而來,幾名出身外郡或擁有信仰的警員更是紛紛拿出護身符喃喃誦經壯膽。
「入境隨俗,大家轉開小燈,這方面藻先生他們比我們有知識。」少年局長再次命令。
中央星城有些地方特別陰森古怪,即使已經是號稱科技城了,鷹宮都司很清楚環境沒有純到那種程度,原本能發展科技的地區就已經相對罕見,中央星城以外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接受魔法存在,不管魔法有無進入生活,以常識來說總歸是可供驗證的「事實」或「習慣」。
不幸的是,星城人有一種獨特自尊心與科技觀,加上一般情況下科技區很難出現魔法現象,科技本身甚至能營造比魔法還魔法的奇幻效果,造成大多數星城人不僅不信魔法,還相當排斥,遇到科學不能解釋的超自然現象也會竭力去合理化或掩飾案例。
真相卻是中央星城有些特殊角落,每逢幾十年就會不規則地變換區域,進入該處科技物品立即失效故障,科學家稱之為「失控的自然力」,魔法使用者則視「靈樞點」,作為少數能發揮實力的關鍵有利位置,十三區私立墓園就是這種標準特殊地帶。
「艾傑利的人會覺得中央星城否定魔法存在事實很愚蠢嗎?」鷹宮都司忽然問。
「這個嘛,至少我們學院的人看不見鬼魂。中央星城的科技信仰和政治、商業以及古王國延續的神學等等系統化控制有關,認真討論起來起碼要讀好幾箱論文。信仰是個人自由,如果性命攸關還不承認現實,那麼我認為不管否定科技或否定魔法都算愚蠢。」時川浪遊回答。
「相當直接的實用主義。」鷹宮都司評論道。
「不,魔法真的沒科技區居民想像中普及,畢竟那也是種要求天賦的專門技術。我們新來的小學弟一開始也不太信,他說自己長大的地方連電力和自來水都沒有,對他而言科技和魔法一樣神奇。所以,眼見為憑。」時川浪遊和少年局長搭話,其實是打算做個實驗,這次電影欣賞課結束後,對應的現實人物是否受到影響?或者他在電影世界中反而能觸及對方平日不曾展現的內在思維?
「我倒是聽其他法術系學院的人說過,中央星城他們見過鬼魂最密集的地方。」藻冷不防插話。
「那可真是嚇人。」少年局長以食指比了比地面。「這裡從一千五百年前就是人口稠密的王國首都了,已經有好幾座古老城市沉入地底,持續疊加新建築,的確跟歷史累積的鬼魂數量相比,活著的人口算是少數,可惜警聯法律要求科學辦案優先,否則我倒是想用更靈活的調查方式找出兇手用最快速度結案。」
「不堅持土葬的話,倒是可以有效降低靈魂密度。不過對中央星城來說,這也是種根深蒂固的傳統。」時川浪遊道。
「即便很少舉行新葬禮,實際擁有這片古老墓園的沃爾夫家族後代凋零,也絕對不會釋出部分土地進行都市更新,寧可任其荒涼,據說和每代繼承條件有關。噢,我忘了說,法伊教團也是沃爾夫家族過往虔信者成立的信仰團體。」第十三分局的少年局長又將話題轉回腳下墓園來歷。
「私人墓園?在這種黃金地段還這麼大片?」妖倒吸一口冷氣。
「三百年前的首都大洪水事件,這裡還沒開始發展,當時星城沙漠還比較繁華。」時川浪遊隨口說明,這種事還要勞駕少年局長解釋會顯得艾傑利院生水準很低。
「鷹宮局長,你說過這座墓園屬於法伊教團,具我所知這是個非常不起眼的小教團,其實歷史悠久,教義儀典也與現行宗教團體落差甚大,目前主要接受私人資金供養,裡面埋葬的主要家族真的只有沃爾夫家嗎?我印象中這不是個人丁興旺的家族,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墓園?」時川浪遊又問。
「有錢人的排場?」妖忍不住插嘴。
「只有沃爾夫家族和少數特殊人士有在此沉睡的特權,沃爾夫是歷史相當古老的貴族,據說可以上溯到古王國時期,當代繼承人不在中央星城生活,雇專人經營位於星城的眾多產業,也有任其荒廢的例子,就像這座墓園。」少年局長果然對轄區大小事相當清楚。
「沒想到墓園這麼大,環境又複雜混亂,當初只派兩個警察進來搜索失策了。」應宮都司自責地補充這一句。
「老實說這更裡適由合星城本地公安來排查環境?你們處不好嗎?」時川浪遊問。
「畢竟是背景特殊的貴族私人墓地,不方便大張旗鼓才刻意壓低搜查人數,別看我帶你們說來就來,事後都要寫檢討報告。公安則是直接拒絕進入這處墓園,顯然沃爾夫影響力還是不小。」少年局長苦笑。
在這處廣大墓園裡,時川浪遊無法用商業電腦強大的區域掃描功能更進一步確定墓園裡是否有他們以外的活人,只能勉強鎖定墓園東區最為可疑後,局長心下有譜。
又是超自然因素作祟案件。
一隻枯槁手掌冷不防放到黑髮夏族青年腰側,妖不明就裡低頭一看,光禿又疤痕累累的頭顱映入視野,那張古怪臉孔左眼被灰膜籠罩,瞎眼正對著他顫動眼皮。
「鬼啊!」夏族院生大叫一聲跳到藻身上簌簌發抖。
又是超自然因素作祟案件。
一隻枯槁手掌冷不防放到黑髮夏族青年腰側,妖不明就裡低頭一看,光禿又疤痕累累的頭顱映入視野,那張古怪臉孔左眼被灰膜籠罩,瞎眼正對著他顫動眼皮。
「鬼啊!」夏族院生大叫一聲跳到藻身上簌簌發抖。
時川浪遊蹲下安撫年幼男孩,時川荻搖頭表示不受影響,表現比大人們膽大勇敢,也或許是他的現實生活比靈異事件要恐怖得多,半夜墓園之旅反而讓時川荻感到就像野餐般有趣。
「是守墓人,不必大驚小怪。」鷹宮都司回頭對抱成一團的警察解釋。
黑暗無光又長滿長草的荒廢墓園加上矮小駝背的可怕守墓人,簡直就是恐怖片經典畫面,不能怪這些已經身心俱疲的警察面對業務外的「靈異現象」抵抗力薄弱。
「是守墓人,不必大驚小怪。」鷹宮都司回頭對抱成一團的警察解釋。
黑暗無光又長滿長草的荒廢墓園加上矮小駝背的可怕守墓人,簡直就是恐怖片經典畫面,不能怪這些已經身心俱疲的警察面對業務外的「靈異現象」抵抗力薄弱。
看守墓地的老管理員因太矮搆不到妖的肩膀,退而求其次將手擱在他腰部,企圖引起對方注意,沒想到驚悚效果出乎意外地好。
「啊!藻!有妖怪!救我!好可怕!嗚!」妖兩腳夾著藻的纖腰如蟹鉗抵死不放,雙手則抱著他的頭,姿態不雅就算了,一頭烏絲跟著覆在藻細緻臉蛋上,和銀邊眼鏡糾纏不清,看得出藻的印堂上烏雲愈聚愈多。
「你不就是妖怪了嗎?」藻暴躁地用只有兩人之間能聽懂的母語罵完後以摔角招式將妖用力丟到地上,數把手術刀瞬間脫手飛出,妖驚險地閃過攻擊,還不忘幫忙回收手術刀。
「對喔!我都差點忘了!」再次重申,妖的確如他的名字,是擁有妖怪血統的混血人類。
對這對活寶習以為常,時川浪遊直接將宛若幽靈般現身的老者引薦到局長面前,懶得理會開始你逃我追的妖藻二人組。
「請問各位先生這麼晚了來墓園有何事情?」守墓員沙啞問道。
「我們是警聯的人,來這裡調查孩子失蹤事件。老先生是這裡的看守人嗎?」局長亮出證明文件,老者點點頭,不知是否看懂證件。
「你們政府有心要來查案,老頭子自然不敢阻擋,將科技燈關掉是很好的決定,在這裡,任何科技產品都會讓亡靈更不平靜。」
眼神流露輕蔑的守墓人將警察和制服筆挺的大人物全部算入政府一語,顯然並不歡迎權威人士。
「那麼煩請老先生為我們準備幾盞煤油燈,勞駕了。」
局長溫和有禮的應對,比起一些只知盛氣凌人的中央星城官員十分不同,讓本來想拿出普通油燈讓他們被亡靈或活屍驚嚇個夠的老人,心念一轉決定給予眾人自己備用的專屬油燈,至少行走墓地裡,妖異會因為看到熟悉光芒而不敢太過放肆。
「從這裡開始分頭行動。」局長指派道。
局長組自然是囊括了瓦德法醫、時川浪遊一行,他們此刻的所在地大概是墓區中規模最大且豪華幽森的區域,部分建築還是洪水災害倖存的豪宅,過了三百年依然保留相對完整的屋型,難怪可見幾棟廢墟立於樹林中。
「啊!藻!有妖怪!救我!好可怕!嗚!」妖兩腳夾著藻的纖腰如蟹鉗抵死不放,雙手則抱著他的頭,姿態不雅就算了,一頭烏絲跟著覆在藻細緻臉蛋上,和銀邊眼鏡糾纏不清,看得出藻的印堂上烏雲愈聚愈多。
「你不就是妖怪了嗎?」藻暴躁地用只有兩人之間能聽懂的母語罵完後以摔角招式將妖用力丟到地上,數把手術刀瞬間脫手飛出,妖驚險地閃過攻擊,還不忘幫忙回收手術刀。
「對喔!我都差點忘了!」再次重申,妖的確如他的名字,是擁有妖怪血統的混血人類。
對這對活寶習以為常,時川浪遊直接將宛若幽靈般現身的老者引薦到局長面前,懶得理會開始你逃我追的妖藻二人組。
「請問各位先生這麼晚了來墓園有何事情?」守墓員沙啞問道。
「我們是警聯的人,來這裡調查孩子失蹤事件。老先生是這裡的看守人嗎?」局長亮出證明文件,老者點點頭,不知是否看懂證件。
「你們政府有心要來查案,老頭子自然不敢阻擋,將科技燈關掉是很好的決定,在這裡,任何科技產品都會讓亡靈更不平靜。」
眼神流露輕蔑的守墓人將警察和制服筆挺的大人物全部算入政府一語,顯然並不歡迎權威人士。
「那麼煩請老先生為我們準備幾盞煤油燈,勞駕了。」
局長溫和有禮的應對,比起一些只知盛氣凌人的中央星城官員十分不同,讓本來想拿出普通油燈讓他們被亡靈或活屍驚嚇個夠的老人,心念一轉決定給予眾人自己備用的專屬油燈,至少行走墓地裡,妖異會因為看到熟悉光芒而不敢太過放肆。
「從這裡開始分頭行動。」局長指派道。
局長組自然是囊括了瓦德法醫、時川浪遊一行,他們此刻的所在地大概是墓區中規模最大且豪華幽森的區域,部分建築還是洪水災害倖存的豪宅,過了三百年依然保留相對完整的屋型,難怪可見幾棟廢墟立於樹林中。
配合局長解釋,這座墓園還是恐怖片熱門取材景點。
「沃爾夫家族任他們的祖先安眠地被隨便拍?」藻問起不合理處,但從墓園像是一開始就沒好好管理的模樣推估,似乎也不那麼意外。
「也算是文物古蹟了,本局之前向沃爾夫家族墓園管理委員會申請入內搜查就發現審查相當寬鬆,沃爾夫家族確實是不太在乎這處產業,平常就有許多人溜進來玩試膽遊戲或進行犯罪交易,才會流出許多恐怖傳說。」鷹宮都司答道。
時川荻手中握著局長給的棒棒糖,舔得興高采烈,隊伍成員謹慎地分開墓園小徑的長草緩慢前進。
藻一手若無其事拈著手術刀,沿路暗暗解決掉鑽出土攘想拉扯生人的蒼白手臂,妖負責提燈,以咒術學院特有默契和時川浪遊分別位於隊伍前後,不著痕跡將局長、瓦德法醫及時川荻護衛在安全範圍內。
「藻,這油燈火焰怎麼是螢光綠,好詭異喔!」見藻冷著臉不予理會,過了一陣子妖又改聒噪同樣戒慎不敢大意的時川浪遊,儼然是個超級過動兒。
「浪遊,到了沒?拜託……我背上已經爬了一堆東西了。」非人體質讓妖很容易吸引來一些浮游靈或動物靈,不自在的夏族院生小聲對時川浪遊訴苦。
「不行,這裡的氣場很亂,我感應不出來。」藻閉眼深呼吸,他的靈質雖然好,此刻也無法在一堆充滿幽靈叫囂的環境聽出線索,學習魔法不等於他們是專業靈媒,魔女和道士們才是專家。
可怕,這裡不知存積多少伊於壺底的古老靈魂,混亂而迷惘,或者執著徘徊,甚至連形體都支離破碎了,它們感覺到闖入者中有人具備感應能力,紛紛受到吸引聚集在隊伍四周,因為墓園本身就建築在更加不可考的古墓上,深土之下盤具著某種古老異形氣息,儘管非常微弱,卻也影響著表層的幽靈群。
支柱地到處都存在這類幽冥區域,中央星城或許還是靈魂生態最豐富的那種,御術師平常不會特別插手,關於人與非人之間,有時候彼此都需要一點容忍才能保持危險平衡。
只要那些異形能收斂行跡,咒術學院院生應對作法如同當下,稍加威嚇而不張揚地帶過。
「在這裡蒐證有如大海撈針。」局長佇立於瀰漫薄霧中歎息道。
不少案件都是在乍看不可思議的謎團裡撈出兇手,一種天生直覺讓局長相信在特別時機,使用正確手法,就能跟上兇手的行動節奏。而這靈機初動的時刻就是現在,與這些咒術學院院生聯手偵查,比等到白天向上級調到人手後再地毯式搜索墓園,收穫可能會大得多。
局長直覺能在墓園裡發現兇手的蛛絲馬跡,他的預感一向都很準。
「不如站在這裡等吸血鬼來咬,將它們趕回老巢,這樣就知道路怎麼走了。」時川浪遊開玩笑道。
「您是認真的嗎?時川先生。」鷹宮都司似笑非笑問。
「一半一半,我方向來尊重警聯調查手段,這是你們的案子。再說,萬一是以我們的非科學方式破案,到時還得當專家證人祕密出庭作證,我要寫的報告已經夠多了。」時川浪遊並未因凱因的電影課程放鬆戒心,而是順著眼前少年局長的邏輯和世界觀回話。
時川浪遊已經猜到鷹宮都司很可能是現實裡他認識的某個人,只是彼此被凱因老師的魔法遮罩相關記憶,小馬尾院生還是能從日常工作必須接觸的星城人脈裡梳理一二。
現實世界中,年紀相近的鷹宮都司和時川浪遊其實算是朋友,眼前少年局長卻不認識經常公務往來的時川浪遊,他都出言暗示了,鷹宮都司卻毫無反應,果然是凱因的幻境NPC嗎?相處起來卻有種微妙的栩栩如生感,彷彿他和具有心靈的熟人一起查案。
時川浪遊不得不懷疑,凱因老師是否召喚了現實世界特定人士的靈魂,至少也是部份意識與回憶,彷彿參與一個共同之夢,這在巫術領域並非特別困難的幻境技巧。礙於這個世界太過真實,進入電影世界人數眾多,館長屬於能達到「虛實混合」或「虛實混亂」的特殊境界高手。
這讓他更擔心下落不明的小學弟和小學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