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光輝退去,耳朵再次恢復聽覺,已經不知道是過了多少時間。
除了精神方面的衝擊之外,肉體方面沒有受到損傷。多虧了鏡流,總算是撐過了這場破壞。
再次回過神來,就看到穿著輕甲的女子半跪在地,幾乎快要脫力地倚在插入土中的闊劍上,原本如同冰棺的巨大冰晶也消失在虛空之中。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拼命的表情,就連在戰鬥中也沒看到。為了擋下Archer的寶具,她幾乎用盡當前大部分的力量。即使勇猛如她,這時候也到了極限,在魔力完全恢復之前,短時間是難以和其他從者戰鬥了。
至於出了什麼事我不清楚,只知道Archer的寶具差點將這附近一帶化為廢墟。這還是與Berserker寶具在空中對轟的餘波造成的破壞,若她的寶具毫無保留轟在地上。別說是我們幾個,說不定這附近一帶的地圖都要重新繪製了。
沒錯,她的寶具威力就是這麼誇張。
真要我說,那個Archer簡直就是個會走路的核彈發射井嘛。
在一陣短暫迷茫之後,我留意到了,那個宛如魔神一般的男人雖然稱不上毫髮無傷,但也看不出有任何受創的模樣。
至於Archer,目前無法捕捉到她的動向,不過應該還是有餘力的吧?
飛舞的火光融入夜晚的黑暗,不光只是我們,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看著現場的慘況。
為了防禦剛才的衝擊,鏡流幾乎耗光了力氣,Rider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在強光吞沒視野前,我似乎看到某個巨大的影子現身在Rider的正前方,那個應該是對方的寶具或者防禦法寶,至於Lancer則是站在Rider後方喘著氣,為了防禦對方的寶具,她也是抽乾了自己的力氣。
「──不錯嘛,不光是Saber,就連那個Archer也有值得認真一戰的價值。」
唯獨那個渾身邪氣的魔人無所動靜地佇立,臉上還有著些許意猶未盡。甚至,直到現在還殘存些許理智。
「看來我們的敘舊得延後了啊,『灰』。至少,得等我宰了Saber跟Archer?!?/font>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值得敘舊的?!?/font>
「哈,我倒是很想跟你『那個玩意兒』戰上一場?!?/font>
那個玩意兒──如果沒意外,應該是Rider的寶具。
依照Berserker喜好與強者廝殺的戰鬥狂一面來看,Rider的寶具的含金量,似乎值得他認真對待。
「雖然想在這邊直接動手,不過Saber應該還不是萬全狀態吧?」
「────」
「算了,跟這樣的妳打下去一點意思也沒有?!?/font>
語畢,原本宛如魔人一般的Berserker退去了一頭不祥的銀白頭髮,轉回了原本的綠色,綻放金光的眼眸也回復成之前的樣子,臉上的紋身退去,本來猙獰的面孔又恢復成原本那張有些慵懶的俊美臉龐。
「這是,打算放過我們的意思嗎?」
「沒錯,我改變心意了?!箤段业囊蓡?,Berserker回答得很乾脆?!鸽y得有個不錯的對手,就再讓妳們活一段時間,這樣才能再戰一場?!?/font>
Berserker仍是一副對戰鬥意猶未盡的樣子,但是不管從眼神還是氣質都已經感受不到帶有殺意的火炎。一身紅色大衣的Berserker仍不改他的狂傲不羈,以慵懶的視線掃像在場的所有從者。
「好好準備吧,希望下次的戰鬥妳們能讓我更加『火熱』。」
說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Berserker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
那並非對我感興趣又或者是把我當成獵物,而是一種審視,一種對難得一見的稀罕品的審視。
「最好留心一下,也許這場遊戲會有讓妳意想不到的人出現,Saber的御主。」
「什麼意思?」
「我很期待妳能堅持到下次碰面的時候。畢竟妳一旦落敗,我就沒機會再跟Saber廝殺了?!?/font>
最後撂下這意義不明的句話之後,Berserker的周遭揚起火焰,狂妄的身影在火光中解除實體化,只留下點點殘餘火粉。
與Berserker的對決,就在對方莫名其妙喪失戰意的情況下結束了。
「嗯,看起來他的個性還是跟以前一樣,只想盡情享受與強者的廝殺?!?/font>
Rider面露無奈神情,苦笑著的說道。
但是我們都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危險性與Berserker不分軒輊的Archer還懸浮在空中。要是她再丟一次寶具,我們都會完蛋。就算不動用寶具,光憑現在的慘況,就算跟Rider和Lancer聯手,只會是慘勝。
那位Archer並沒有繼續戰鬥或者言語交流的意思。
她駐留在天空大約有半分鐘左右的時間,接著像是興致已經消磨殆盡,如流星劃過夜空,帶著淡淡的尾光反方向離去,一眨眼便消逝在無盡的夜幕中。
最大的兩個威脅走了,現場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幾人。
這當中,連續交戰的我消耗是最大的。
從者不單單只有在現實世界維持實體需要使用魔力,就連一舉手、一投足同樣會消耗魔力。如果牽扯到戰鬥之類的激烈行為,消耗量更是增加數倍。這些所需魔力都會透過魔術師的魔術迴路抽出,提供給從者使用。
儘管再怎麼精量化、數據化,現在的魔力只剩下差不多三成。
剛才的聯手只不過是為了擊退Berserker,現在敵人都撤退了,狀況又回到一開始一對二的局面。
如果對手只有一個從者或許還能逃脫,但是現在魔力不足的情況下,光是想應付同樣有高超劍術的Rider就得用盡全力,這時候如果Lancer也想與我們為敵,幾乎毫無勝算可言。
可惜起源彈放在車上,不然趁櫻庭毫無防備,直接一槍就能結束戰鬥。
打是絕對打不過的,要動用令咒讓鏡流恢復到顛峰狀態嗎?
答案是否定的,才開幕戰就把底牌打出來實在是太愚蠢。再觀察一下當前情況,Rider的狀態不在巔峰,Lancer似乎也在負傷狀態。
那麼只能製造逃走的機會或者是談判了。
「──你們還想繼續打下去嗎?」
「怎麼?最大的兩個麻煩跑了,就要重新算帳了?」質問的人是露出警戒神色的Lancer?!溉绻€想打的話,我奉陪啊?!?/font>
「不,我沒這個意思。只是覺得繼續鬥下去,不管最後哪邊勝利,其他御主只會漁翁得利,現在要做的應該認清局勢?!拐f到這裡,我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出一副超然的態度?!复蠹叶际锹斆魅耍嘈拍銈儠龀雒髦堑倪x擇。」
「──」
這也是我的肺腑之言。
誰都很清楚今天不過是場遭遇戰。既然互探到對方的虛實,就沒必要像個新手似的,對敵人窮追猛打。
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風聲。
過了一會兒──
「完全看不透妳想打的牌呢。」Lancer厭惡地努了下嘴,把長槍扛再肩上。「也罷,今天就到這裡吧?!?/font>
「英明的決定?!?/font>
「我最初的目的也只是來偵查的。既然蒐集到足夠的情報,自然要選擇撤退?!?/font>
她的敵意明顯變淡了。
有著獵食者的好戰習性,但又不像是Berserker那樣的戰鬥狂,達到目的後就果斷撤退,絕不戀戰。不管是出於Lancer本人的意志,又或者是御主的戰略,這個組合很清楚自己擅長什麼,又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
儘管從者戰力跟今天在場的幾騎英靈對比,並不算特別突出,但是能感覺到她與御主的契合度很高。要是他們採取游擊戰策略,之後會是麻煩的對手。
「欠你的人情得下次還了,Rider?!?/font>
面對紅髮槍兵直率,Rider露出釋然的表情。
「沒什麼,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上?!?/font>
「下次換我請你吃東西吧?!?/font>
Lancer再次用眼神對Rider傳遞了謝意,隨後帶著挑釁的神色,對鏡流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不需多言,她的暗示已然明顯。
──下次見面就是妳的死期。
面對近乎挑釁的行為,鏡流則是看都沒有看對方一眼,彷彿Lancer還不足以成為她的對手。
確認這一切後,Lancer化作靈體,瞬間消失無蹤。
經歷了一陣狂風驟雨的肆虐後,戰場再次陷入一開始的寂靜,激烈的戰鬥如同一幕荒涼的戲劇落幕。沒過多久,那些彷彿已被遺忘的海浪聲,開始拍打巖壁,遙遠城市的喧囂也輕輕撼動著夜晚的空氣。
為了避免魔力的浪費,我主動解除驅逐他人的結界。
這時,我留意到正以百感交集的眼神看向我的櫻庭。
「妳也看到了,這就是聖杯戰爭造成的破壞?!箼淹サ馈!附洑v了這場戰鬥,妳還打算奪取聖杯嗎?蒼木小姐?!?/font>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面對櫻庭的疑問,我表現得好像事不關己似的,態度平淡地聳聳肩。
「妳有妳的理由,我有我的企圖。聖杯戰爭只不過是提供了一個競爭平臺,讓我們這這群懷揣夢想的異端有實踐自己理想的機會。」
「要是有人捲進這種程度的戰鬥,無辜斷送生命,妳還能如此處之泰然嗎?」
「這只能算對方倒楣,我無所謂?!?/font>
「──真不敢相信,妳居然會說出這種無情的話?!?/font>
櫻庭的眉頭緊皺,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情緒,語氣夾帶著失望和驚訝的調子,無法完全接受這樣的說詞。
「無法接受嗎?也對,要咱們魔術師有同情心一點,根本是在對牛彈琴。打從踏入魔道那一刻起,就已成為人世間無法容忍的異端。我唯一能保證的,只有自己不會為了魔道,主動做出傷天害理、迫害他人的惡行,這是我身為靈長類生物的底限。」
「妳這個人的思考方式真是獨特?!箼淹ピu論道?!高@樣是沒辦法和別人好好相處的?!?/font>
「對於不喜歡的人,我沒必要去討好他,不瞭解我的人,我也不必非讓他瞭解我不可?!?/font>
「這句話我倒是很贊同……」
櫻庭點首道,看來我們的性格截然相反,卻在某些原則性問題上,有相似看法。
「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font>
「英雄所見略同。」
「那麼,暫且後會有期了,希望你我都能存活到再次見面之時。」
櫻庭留下這句話,轉身和Rider一起迅速地消失在陰影中,像兩道黑影般快速融入黑暗,最終完全從我的視野中消失。
當她們離開後,我終於從緊張的氣氛中解脫,長長地舒了口氣。環顧四週,斷垣殘壁、滿目瘡夷,彷彿末日降臨的景象,無一不讓我觸目心驚。想到剛才有五位從者齊聚一堂,其中Berserker跟Archer甚至毫不留情地釋放寶具。
「開幕戰就打的這麼激烈,真是夠了──」
看著現場的慘況,我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
居然瘋狂到不惜祭出A級的寶具對轟,差點把整個海濱公園『蒸發』。
原本只是想試探櫻庭的從者卻演變成亂戰,計畫果然趕不上變化。
雖然隱藏聖杯戰爭的痕跡是教會監督者需要負擔的責任,但是跨地做戰,加上把這裡搞得跟地毯式轟炸過一輪的慘狀,還真不知道教會要怎麼掩飾。
不過這並不是我該擔心的事。
善於團體戰的Rider跟打游擊戰的Lancer不談,能夠遠距離轟擊的Archer以及有能力與她的寶具抗衡的Berserker,雙方都是難以正面打倒的強敵。根據情報,Archer的御主本身就是極為出色的魔術師,有足夠的魔力支援並不意外,何況Archer本身有單獨行動的技能,可以減緩來自御主的魔力支出。
Berserker的御主則是跟Assassin一樣是未知數。
能夠完全支援Berserker的魔力,想來也是個大有來頭的魔術師。要跟這樣的強敵對抗,仰賴的只有劍之英靈以及我準備的底牌。
想到這裡,我默默注視著一旁從剛剛開始就不發一語,默默站在我身側的女子。那張冰冷如霜的側臉,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經歷了生死決鬥後生還的興奮,或者是憔悴疲勞的神色。她就只是無語地佇立在戰場上,凜然的身姿與殘敗戰場的畫面,簡直就像是一幅描繪女武神的油畫,既美麗又不可侵犯。
「還好嗎,鏡流?」
「無礙?!?/font>
「抱歉,讓妳接二連三陷入苦戰……這都是我的疏忽?!刮也桓抑币曀难劬?,只能不時盯著地面,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我完全沒預料到這裡會變成從者的打卡聖地?!?/font>
「莫要道歉。即便是聰慧如妖的大謀士,其韜略也會出現偏差,何況妳也不過是連謀士都稱不上的小鬼頭,能策畫到這種程度,表現已是十分優異?!?/font>
「這也得是因為妳,我才能大膽規劃?!?/font>
這是我的真心話。
原本還擔心性情孤高的英靈會因為年紀而小看我,又或者是生前的身分與榮耀對我愛搭不理,特別是鏡流總是一張別人欠她幾百萬的冷漠表情。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她除了性子冷淡了點,以及不時會尖酸刻薄個一兩句話之外,對我還算是信任,那怕是奈米級別的。
而信任這種玩意又是一種雙向的橋樑,兩端的人都需要同時向彼此走去。並非單方面的付出或接受,而是雙方共同努力的結果。
想要她信任我,首先就必須先完全信任她。
「──這個感覺是?」
忽然間,我的腦海響起一陣刺耳的翁鳴聲,心跳瞬間加速。
附近居然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傢伙。而且從那個氣息來判斷,明顯是屬於從者的,這讓我緊握的手掌心冒汗。只不過,對方似乎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反而是快速地從其他方向離去。這讓我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裡的緊張感依然無法消散,好像有個不安的影子在心裡頭徘徊。
除了從者之外,我還隱約感知到另外一股陌生的氣息,而且對方身上並沒有魔力反應,似乎只是個普通人。
「是一般人嗎?」
「似乎是。托此人的福,迴避了一個大麻煩?!?/font>
「真的?!?/font>
大概是哪個倒楣的目擊者,誤打誤撞瞥見了什麼不該看的。對方的御主冷冷地決定滅口,沒有絲毫猶豫,指使從者將那個目擊者無情殺掉。這也是魔術師之間墨守的不成文規定,一但有目擊者出現,就必須用盡手段將對方滅口以免神秘外洩。
至於滅口最快的方法就是殺人,畢竟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這也是走這條路的人必須遵守的鐵則。
只是,我心裡面總感覺不安。
腦海深處有個聲音要我一定要去一探究竟,彷彿不查個水落石出,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鏡流──」我呼喚道?!嘎闊叄热ジ櫮敲麖恼吡私庖幌虑闆r。切記,萬一被對方發現,全速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就不信對方敢在人多的地方動手。」
「真夜呢?」
「我之後會追上去的,只是在那之前,得先安插個保險才行?!?/font>
◇
後藤一里是個喜歡沉浸在幻想中的女孩。
她的腦??偸浅錆M了奇特而誇張的想法,經?;孟胱约菏莻€萬人迷,並陶醉在這樣的幻象中。
剛剛發生的一切,遠遠顛覆了她本就豐富的想像。
雖然她很少接觸漫畫和遊戲這類的娛樂,但她至少知道,突然變身、揮動武器冒出火焰、在空中飛行或瞬間消失,這些都是虛構作品中的藝術加工。
所以,當這些場景在她眼前真實上演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又陷入了奇怪的妄想。
爆炸的火光、猛烈的風壓,還有空氣中瀰漫的燒焦氣味,一再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且,這些飾演這場荒誕劇的演員,她幾乎都認識,甚至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無論是那個下午才從她手上購票的那位,與虹夏和涼同班的不良少女及其親人,還是喜多的同班同學和照顧她的大哥哥,又或是菊里姐姐朋友的姪女,甚至是店長朋友的秘書,這些看起來就是標準現充的人,居然會在這裡上演一場群架,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打架。
她們像變魔術一樣,不僅瞬間改變了自己的穿著,還變出奇怪的武器,甚至在天上飛,無論怎麼看都極不正常。
原本她只是打算細數自己售出的門票金額,給樂團的夥伴發個訊息,然後欣賞一下附近的煙火大會再離開,卻意外目擊了這超現實的一幕。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無論她怎麼逃跑,始終無法跑出海濱公園,像隻無頭蒼蠅般在公園裡亂竄。明明這是個開放的空間,隨時可以離開,但她就像中了邪,無法踏出一步。
最後,她只能抱著頭,蹲在角落,心裡不停地祈禱,這些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也許是她的祈禱發揮了作用,又或者是因為她本身存在感低微,這些人不但從頭到尾沒注意到她,甚至戰鬥的餘波也沒有波及到她。她所躲藏的位置,恐怕是這附近唯一還算完好的地方。
於是,當她發現自己終於可以離開的瞬間,心情猶如在沙漠中徘徊數天後終於找到綠洲般,她欣喜若狂地離開了這座海濱公園。
「這只是因為我今天太累,所以頭腦不正常。沒錯,人不會在天上飛,刀子不會冒出火焰,更沒有引發爆炸的奇怪光束?!?/font>
她背著吉他,一邊拔足狂奔,一邊在心裡催眠自己,試圖將剛剛發生的一切拋諸腦後。仿佛是故意和她作對一般,她越是想忘記,剛才那怪誕的畫面卻越是清晰。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一二三四五,虹夏在打鼓……」
她一邊跑一邊自我催眠,一邊自我催眠一邊跑,直到她停下來,已經一步也動不了,只能大口喘息,將氧氣送給貪婪的心臟,口中發出一聲「哈啊」。
她並沒有因為逃出生天而欣喜若狂,反倒是更加疑惑。
「又、又來了嗎?」
明明已經跑到大街上有一段時間了,按理說早就應該離開這附近了才對。一里回過頭,看見海濱公園的大小已經縮成一個小點。她再往前看,前方的街道依然遙遠,整條馬路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拉長了。街道上更是空無一人,沒有來往車輛。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異常遙遠,彷彿時間的流動也變慢了。
這下,她是真的害怕起來了。
媽媽曾經說過,自己的體質確實很容易吸引怨靈之類的東西,也沒少請除靈師和退魔師來家裡驅邪。如此直白地撞邪,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或者應該說是第二次。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忍不住發問,哪怕沒有人會回答她。
「這是結界。」
一個冷硬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那聲音帶著銳利的視線和清晰的敵意。一里驚慌地回過頭,只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黑髮女士站在她面前。那女人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張紙片,上面用複雜的漢字草寫著奇怪的文字。
「實在令人驚訝。沒想到在魔力耗盡的情況下,那位Saber居然還能成功牽制Caster的行動。她究竟是來自哪個世界的英雄?害我得親自動手打掃?!?/font>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言行中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讓一里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
「算了,跟妳解釋這些也無濟於事。畢竟,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也該結束了。妳說對吧,這位同學?」
「啊、啊,那、那個,請問您……」
「妳的運氣實在不佳。如果當初選擇了另一個逃跑方向,或許還能避開Caster設下的眼線。那樣的話,我也許會網開一面?!?/font>
對方好像跟她很親密似地,以一種師長對學生進行生活教育的口穩說著意義不明,讓一里摸不著頭腦的話。
「────」
恐懼與壓迫感,迫使她一句話也說不出的癱坐在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一切思考在瞬間停滯,腦袋只剩下維持基本生理機能的本能運作。她隱約、模糊地感受到,自己的結局已經注定,而且是切切實實、無法挽回的那種。
「坦白說,我也不喜歡殺害無辜之人。既然妳都已經看到了,那麼只能委屈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呼地一聲,她自然地抬起手,夾在手指的紙片化為某種未知的東西。
「請從這短暫的人生中退場吧。放心,官方紀錄只會將妳列為失蹤人口,妳的家人永遠不會知道妳的死訊。」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憐憫,「那麼,永別了,同學?!?/font>
(待續)
-分隔線-
小孤獨陷入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