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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寧娜隨興的把剛買回來通心粉放進廚房。離晚餐還有點時間，把昨天看到一半的小說讀完好了。她一面這麼想，一面打開臥室門，但裡面卻有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

    留著水母頭、穿著以白色為基調的服裝的水神芙寧娜，不知怎的出現在如今卸下神職的芙寧娜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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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咦咦？這是怎樣我在做夢嗎？」芙寧娜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接著猛捏自己的臉頰。

    「不要這樣啦，會受傷的！」水神慌張的說。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面前的人比較要緊。話說回來，這人的打扮和我好像，莫非是狂熱粉絲嗎？

    「呃、好、、、」芙寧娜停下動作，像是在確認眼前狀態般提問道，「那個，妳是芙寧娜吧？」記得曾經聽說過，有時候在地脈裡殘存的記憶，會化作幽靈般的實體出現。但眼前的水神怎麼看都不像鬼，就像是確實存在的人物一樣。原來我的記憶有這麼強烈嗎？

    「是啊！我是眾水、眾民、眾律法的女王，芙寧娜 ? 德 ? 楓丹喔！」水神笑了。那是經過五百年的千錘百鍊，毫無破綻得讓人感到心疼的笑容。芙寧娜的內心揪了一下，記憶也好鬼魂也罷，眼前的人確實是水神沒錯。

    「嗯好，我明白了。」芙寧娜露出像是接受了所有現實的微笑，「但這裡是我家，是我房間，所以妳不用是水神也沒關係喔。」通常這時候只要滿足對方的願望，它就會消失了。芙寧娜一面思考著如何送走水神，一面這麼說。

    「欸？？」水神明顯無法理解眼前的人在說什麼。實情暴露了嗎？看來不是，但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用是水神？那可以是什麼呢？這麼說來，她並沒有在稱呼中加上「大人」兩字，讓水神有些介意。

    「啊，好像說得不太好。」芙寧娜停頓了一下思考措辭，「我的意思是，在這裡休息放鬆是沒問題的喔。」我在說什麼東西啊，這時候的我，最怕的就是不再是水神啊！她在心底大吼大叫。

    「咦？我一直都有好好吃飯睡覺喔，還會吃小蛋糕呢！」越來越不能理解這人在說什麼了。神明的工作繁重高壓，但自己雖累卻也是有在休息的。不對。其實可以明白面前的人想表達什麼，只是水神假裝不知道而已。

    「......不然這樣好了，妳坐下來，我幫妳按摩吧！」總覺得對話不在同一個頻率上，但這也沒辦法。肩負起神明職責的芙寧娜，會習慣性的轉移話題重點，避免身份的真相曝光。芙寧娜切身的明白這點，所以換了個切入點。

    「這樣好嗎？我是替大家解決問題的神明喔！」總覺得這人是真心的在對自己好，但在不知道實情為何的情況下，水神沒辦法坦率的接受他人的好意。

    「就因為是這樣，所以我才想幫助妳放鬆身心，表達我的感謝啊！」芙寧娜溫柔的笑著說。如果是擔任水神的自己的話，應該不會拒絕這樣的笑容才對。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雖然還是有點疑慮，但對方畢竟沒有惡意。水神如同芙寧娜預測般在床沿坐下，而芙寧娜爬上床跪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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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果然很僵硬呢。」芙寧娜並沒有幫別人按摩的經驗，不知道怎樣才算是放鬆成功。但捏捏水神硬得像是石頭一樣的肩膀，任誰都能知道這副身體絕對承受著許多重擔。

    「之前沐芒宮也有安排按摩師來幫我按摩，那時他也是這麼說的呢。」水神故作輕鬆的說。長期僵硬的身心，就算是休息也沒辦法簡單從疲勞裡復原。水神明白這點，所以接受沐芒宮的好意。然而在楓丹的子民面前，她必須擔起神明的角色，沒辦法說放鬆就放鬆。所以毫不意外的，那次按摩並沒有什麼效果。

    「妳是來這邊休息放鬆的，所以好好地深呼吸吧。」芙寧娜感受著水神緊繃的肩頸，使勁的按壓著，「沒有人知道妳在這裡，這邊只有我們而已。」

    「......話說回來，妳究竟是誰啊？」水神沉默了一下，最終並沒有正面回應她，反而詢問起芙寧娜的身份。

    「我、呃、這個嘛、就把我當成提瓦特神祕現象的產物好了！所以在我面前，所有的偽裝都沒有意義！」芙寧娜一時語塞，編了奇怪的東西試圖呼攏過去。

    「神祕現象？好像也不是沒道理嗯......」毫無前因後果的出現在這個房間、遇見和自己長得異常相似的人，似乎也只能用神祕現象來解釋了。想不到別的可能性，水神接受了這個說法。

    「所以啊，儘管放鬆休息吧。有什麼想說的也儘管說，反正這裡是理論上不該存在的地方，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芙寧娜乘勝追擊。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也希望水神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不存在的啊......」水神開始觀察起這個空間。半掩的衣櫃裡，服裝雜亂的擺放著；書櫃上有許多演出與編導相關的書籍，還有各式題材的小說；桌上的水瓶裡插著虹彩薔薇和湖光鈴蘭，散發出清淡的幽香；牆上用色彩繽紛的貼紙貼了幾張畫片，除了這位女性之外，還有許多不認識的人。

    以一個不存在的地方來說，這裡的擺設太有生活感，但水神不討厭這種感覺。真要說的話，如果有朝一日，她能隨興的裝飾自己房間的話，大概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嗯？怎麼了嗎？有什麼話想說的嗎？」芙寧娜敏銳的觀察水神的表情變化，歪著脖子問。從手指的觸感，可以感受到僵硬的身體慢慢柔軟了起來。水神故作輕鬆的笑臉逐漸淡去，變得面無表情。

    「好奇怪，明明從來沒來過這裡、也從來沒見過妳，卻覺得好熟悉好安心。」水神輕輕地說著，肩頸不再緊繃。

    「很不可思議對吧？我也沒想到能遇見妳。」芙寧娜露出柔和的笑容，手指下移，按壓水神的背部。

    「總覺得很舒服，好像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一樣。」水神閉上異色的雙眼，卻又忽然睜開，「哎呀，說得好像我從來沒休息過一樣。」她噗哧一笑，忍不住吐槽自己。

    「妳一直都很累對吧？一直被注視著沒辦法好好休息什麼的，我都知道喔。」芙寧娜用溫和的聲線倚靠著水神，在她耳邊輕輕訴說，「這裡只有我們兩個而已，沒有其他人。妳可以好好休息發洩情緒，沒問題的。」

    「我、欸？」淚水比文字先一步湧出，水神慌張的想用手擦乾，「不是、這是、、」

    「沒關係的，想哭就哭吧。我會接住妳的，我會擁抱妳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芙寧娜緊貼在水神背後，從她身後擁抱她。

    粒粒分明的淚珠很快的就變成湧泉，壓抑的嗚咽聲逐漸清晰。水神抓著芙寧娜的手，忘我的大哭。聲嘶力竭的哭喊與從手臂傳來的痛感，除了讓芙寧娜感到心痛與不捨，也加深了她想療癒水神的決心。

    現在的芙寧娜對水神而言，就像是在溺水時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木。水神緊緊握著芙寧娜的手臂，深怕浮木會拋下自己離開。但身後的柔軟觸感，是如此堅定得令人安心，讓水神可以更放肆的任由自己的情緒撒野。

    似乎過了很久，但或許只有一下下。對不存在的地方而言，時間流逝並沒有意義。哭聲漸弱消失，水神眨了眨紅腫的雙眼，轉頭看向芙寧娜。

    「謝謝妳。」她帶著濃厚的鼻音說。

    「不要緊的，一切都會好轉的。」芙寧娜拍拍水神的肩膀。

    接著毫無預警的，水神蹭上芙寧娜的臉，給她一個濕濕鹹鹹的吻。

    「欸欸欸？」芙寧娜嚇得後仰身體，惹得水神哈哈大笑。

    「這是我給妳的謝禮喔！謝謝妳。」水神眨了眨眼，露出像貓咪一樣調皮的表情。

    「真是的，不過妳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多了，真是太好了。」芙寧娜親暱的揉揉水神的臉頰。

    「嗚嗚、話說回來，這裡真是個好地方。」水神再度環顧四周。在這個充滿生活感的空間裡，不知怎的讓人可以毫無顧慮的放鬆心情。

    「對吧？我也很喜歡這裡喔！」芙寧娜挺起胸膛笑了。那是比吃到限量小蛋糕時還要更燦爛，幸福得能融化一切的笑容。

    「妳笑起來真好看。如果我也能這麼笑就好了。」水神垂下眼，有些落寞的說。

    「沒問題的。」芙寧娜給水神一個大大的擁抱，「因為妳就是我，我就是妳。所以，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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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裡溫暖的觸感消失了，芙寧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躺在床上睡著了。抬頭看看漆黑一片的窗外，晚餐時間大概早就過了。

    所以是夢嗎？芙寧娜翻身仰望天花板，但殘留在臉頰上的淚痕和手臂的餘留感又是如此的真實。閉上雙眼，似乎還能看見水神哭得亂七八糟的表情。那是悲傷得讓人心痛，卻又十分惹人憐愛的表情；那不是作為「水神」，而是作為一個名為「芙寧娜」的少女的表情。

    在夢裡相會的感覺也不壞嘛！芙寧娜睜開眼睛，如果還能再見面就好了。傷痕纍纍的我，有辦法痊癒嗎？芙寧娜並不知道，但如果還有機會療癒她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