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十二 、 超乎常理的魔術
緩過氣後，坐起身的斐蘭勉強組織出言語來，向三位描述了一遍。
「妳說，只要用相同的方式描繪，就能複製其他傢伙的魔術？」
小千踱了踱步，沉思了片刻。
「這個說法很有意思，但是，從來沒有聽過誰有成功過。」蘇梅爾撫了撫下頜，說道：「……其他種族也沒有，當然我也曾經嘗試過，但是，果然最大的課題還是那件事情——該怎麼重現對方的運行軌跡，這困難到幾乎不可能。」
「就算知道運行軌跡，也描繪得七七八八，沒有重現的跡象。」
「等等……告訴你這些是交易內容嗎？我們好像沒那麼熟——」
「——哎，有什麼關係。」小千打斷了她的質疑：「都是老鄉嘛。而且蘇梅爾先生，很不錯啊，『銀劍』，好名頭，名符其實。」
「過獎了，也多謝您，千女士。答應我這個不太合理的要求，能與強者切磋，算是蘇某三生有幸。」蘇梅爾說道。
兩位精靈你一句我一句的稱讚，讓斐蘭想到「商業互吹」這個流行語，聽得斐蘭是一點也插不上嘴，覺得自己吃了孤陋寡聞的虧。
良久，她才輕咳了兩聲，說道。
「……好啦，那個。我想，我對魔力的感知，可能……比較敏感一點？」斐蘭接續起話題來，說：「所以我感覺我能說得通一點東西——我覺得大概是習慣問題。」
「講簡單一點，就是，by default。」
「百底——」塔露露出疑惑的神情，讓斐蘭想起她也在聽……就是，塔露有點安靜，忘了她聽不懂！
「就是回歸原點的意思。」斐蘭補充道，「這又要牽扯到……呃，我長話短說好了，就是……魔術與魔力的關係，很近，這個你們知道對吧。」
「但是，你們知道我們所認知的魔力——呃，我想想該怎麼講……從我們體內發出的魔力，跟最純粹的魔力，是有所差別的，我一直是這麼……感覺到的。」
「你是說，我們身體裡的魔力……不純？」
面對小千的提問，斐蘭聳了聳肩。
「不只吧？」
「確定點好不好。」小千鼓起臉頰來，道。
塔露一臉呆滯，但想必她是有聽進去的，畢竟她面對新的知識，一直都是這樣——
等等，這個很久之前講過吧……
斐蘭心想著，捏了捏塔露的臉。
「啊唔唔——」塔露回過神來，抗議了一下。
「……我懂了。」須臾，蘇梅爾出聲了：「我們的魔力會被魔術扭曲，進而，不夠純粹。」
「……嗯，沒錯。」斐蘭點了點頭：「所以才需要，把魔力回歸原本的模樣，回歸成『乙太』。」
「乙太？你是說，某些古典會共同提到的，可以等義於魔力的詞？」小千眨了眨她翡翠色的雙眸，搔了搔後腦：「不是同種東西嗎……」
說到此處，斐蘭也疑惑了。
「乙太和魔力……不是本來就不同嗎？」
面面相覷片刻，四個夥伴似乎都瞭解了，使不出其他個體的魔術，似乎就是因為基礎知識有出入所造成的。
「蘇梅爾哥哥的魔術，怎麼用呀？姊姊。」塔露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斐蘭依樣畫葫蘆，給塔露講了一遍。
很快的，塔露就皺起了臉來，表情像吃到難吃的東西一樣難看。
「不用那麼用力啦……」
「我很懷疑有誰聽得懂。」小千在一旁說道：「蘇梅爾，你聽得懂嗎？」
「這個——很藝術。」蘇梅爾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道。
「我都聽見了，妳們兩個不要聽不懂就在那邊酸。」斐蘭攤攤手。
「你看塔露，她快成功了。」
這個快成功了，一等就是半柱木的時間，除了斐蘭以外，沒有任何一個成功用出蘇梅爾的魔術，除了蘇梅爾本精靈。
「好棒，塔露試了多久來著。」小千低聲問道。
「好像蠻久的。」蘇梅爾望了望屋內，踮腳、探頭，似乎正在看屋內的東西，同樣低聲回覆道。「至少半柱木以上吧，七分鐘半。」
「我覺得這會是個技術革新，如果妳會說點精靈聽得懂的話就好了。」
斐蘭翻了個大白眼。
「我示範一次給你們看！」
塔露突然驚呼了一聲，嚇得斐蘭跳了一下。
「塔露懂了！」
隨後塔露右手豎起劍指來，微弱的魔力氣息繞在她的身周，凝聚在她的左手指尖。
「嘿嘿！」
塔露得意的笑了兩聲，在劍指上一抹，聚在一起的三位精靈心有靈犀的同時退了幾步，給塔露空間，看她表演。
塔露的指頭尖端，真就有點銅器的銳利了。
——眾所皆知，銅器有點鈍。
「哈！」
她劍指一揮，長到腳踝處的雜草掉了幾根下來，切口平滑，被斬到只剩一截，不及兩個指節長的長度。
「哦哦——」
三位精靈一同鼓掌，雖然原因不太一樣。
「看吧，塔露還是懂的！」隨後斐蘭得意的插腰，說。
「妳是怎麼用精靈語說出矮人語的效果的，我真的不懂！」不用說這個是誰，如果可以的話斐蘭想把她的嘴打腫。
「……太抽象了，太超現實了。」有不具名的銀髮雄性精靈發出從心底而來由衷的感嘆。
「可能，這就是人生如戲吧——哎，說到底，這裡也不是很現實嘛。」
「……也是。」
「……你們兩個，一搭一唱的，是還想不想學了。」
「——老師，我們該怎麼做呢。」
斐蘭攤了攤手：「……老師也沒有頭緒，有請塔露同學分享一下她的方法。」
「只要咻咻嘩嘩就霹啪啪了！跟畫卷軸……很像！」塔露，一如往常的繪聲繪影。
「謝謝塔露老師，我悟了。」
「等等，畫卷軸……」斐蘭捕捉到關鍵詞，沉思了片刻。
隨後，她抱了塔露一下，親了她一口，說道：「塔露，妳是天才！」
「如果援引其他的知識的話，妳們或許就也能用了！」
「噢，所以我還要學妳的主業。」小千摸了摸下巴，「幸好妳沒有以教師為主業，不然妳真的會餓死。」
斐蘭無視她，從「背包」裡掏出了一張桌子，再掏出一捲卷軸，平攤在桌上。
兩個精靈、一個矮人圍在桌旁，就看著那捲卷軸。
「這鬼畫符吧。」小千對卷軸上的文字的評價脫口而出。
「禮貌點，沒有很醜，比妳寫字好看多了。」
「——確實！我沒話說！」小千攤了攤手。
「……這是什麼文字嗎？」蘇梅爾沉默了片刻後，問。
「這個……我叫它『乙太語』，是我在某天隨手寫寫，偶然發現的。如果說『魔力』是每個個體用來引動『乙太』的方式，這個大概就是用文字引動『乙太』的方式。」
「這個是從這裡往這裡讀的。」斐蘭屈身，指尖在卷軸上空筆劃著，卷軸中央描繪著由數個複雜圖案組成的圖案，從卷軸中心擴散著，像有誰潑了一杯水一般，散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不這樣寫的話，『乙太』那邊是看不懂的。至於意思……中間這裡，『熊燃熾熱之炎』，還有這裡是『以球型、圓的方式』，最尾端這個則是——『請努力工作』。」
「前面風格這樣，到最後的風格也太隨便了吧。」小千道。
「……火球卷軸。」蘇梅爾恍悟的道：「原來真品長這樣。」
「寫這個一張很麻煩的！別打這個的主意。」斐蘭壓住卷軸的邊緣，說道。
「……」蘇梅爾無奈的攤了攤手。
「不過這個跟魔術什麼關係？」小千挑了挑眉。
「恐怕是能通的，對吧？塔露。」斐蘭望向塔露。
塔露往前站了一步，在卷軸的邊緣一指，說道。
「塔露，剛剛就是想到這個，『回歸純淨之身』，就是每張卷軸都會寫上的那句話……『回歸純淨之身，以號諸靈』它的前半！」
「然後試著畫一下，再畫剛剛姐姐教的魔術的圖案，就成了！」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這句呢。」斐蘭指向圖案的中心，輕聲說道：「——『回歸純淨之身』，這是我認為是所有……卷軸的核心概念。」
她指尖點了點卷軸圖案的中心，就見。
「不過……我還真的不知道能應用在這個上面。」
「這妳就不懂了。」小千挺起胸膛來，說道：「妳不知道戰鬥的概念可以用在商業上吧。」
「姐姐，那是搶劫。」塔露冷不防的說道。
小千笑了笑，說著差不多啦、別在意細節，之類的話。
「『回歸純淨之身』——斐蘭小姐，前面妳說，我們的魔力會被魔術所扭曲，這個『魔術』就不會嗎？」
蘇梅爾看了一眼塔露，回過頭來說道：「塔露小姐看起來不像覺醒過魔術，說不定本身就是『純淨』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斐蘭搔了搔腦後：「不過既然是我研究出來的東西，又有我親自在旁邊——你們，要不要試試看？」
「嗯，我覺得可以。」小千終於正色，說了句正常的話——但很快，就超過正常，訊息滿滿了：「妳們知道，冒險者協會傳授的『小伎倆』嗎？」
「『小伎倆』？」
「嗯，像是隔空點燃火把、放出有點昏暗的光點、簡單的淨化食物等等，冒險者的實用技術——但它們不是技術，比較像是魔術一點。」
「這種『魔術』誰用起來都區別不大，也沒見過有誰不能用的。」小千說道：「我在想，這個跟這個還有我們自帶的魔術，究竟有什麼區別？」
斐蘭微微睜大了眼眸，她深深思索這個問題，能望見她短暫苦思不得，百思不得解。
「……我好像找到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小千。」
「……真假。」
「哎，不過這也是好事啦，說不定，總有一天如果大家在魔術上互通有無——可以改變世界耶。」
「嗯，我也這麼覺得。」斐蘭沉吟道，收起了卷軸，拿出了一張全新的紙。
「我所探索出的乙太語，有『通語』和『細語』之分，『回歸純淨之身』所用到的只有『細語』……」
「——教法會跟剛剛教的差不多，你們有點心理準備吧。」
小千聳了聳肩，滿臉無奈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