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個下著小雨的天氣,天空起的朵朵白色棉絮,或深或淺的參差在半空中,魔界難得有雨天,雨天就是個好預兆,人家說魔王一笑就會引發綿綿細雨,那是滋潤大地為大地帶來生機的好日子。
昜一早在阿闇的懷裡醒來,頭髮披散在周遭,銀白色的長髮跟墨黑色的髮絲相互的交疊在一起,阿闇的髮質柔軟滑順,散在地上也不會扯到東西,但……好像跟他的頭髮糾結在一起了,身側的人動了一下,將他攬得更緊,大大的翅膀將他們兩個人包了起來,像個繭一樣的裹著,翅膀上微小的鱗片細細的搔著皮膚讓他有些發癢。
看著外面下著的雨看了好一會兒,彷彿在告示著他什麼,讓他想得有些出神。
庭院的花園又回到那花團錦簇、充滿生機的樣子,玉作的生物跑跳,活靈活現,小河流邊閃著星點花的微量光芒……他之所以種植星點花,是希望它們能照亮阿闇的眼睛,就算阿闇看不見。
再讓他賴一下,眷戀一下,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
雨中,王莊嚴肅穆的步罡踏斗,踩著名為安撫的舞步,魔界沒有神靈,有的只有祂自身,祂準備將自己連接著大地,引動大地生靈,才能把生命能量輸送出去,不過祂力量減弱了,不知道自己這次可以做到多少,更遑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隨著儀式的開始進行,雨也漸漸大了起來,夾著遠方的雷雨雲劈著閃電。
***
阿闇清醒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昜的身影,他摸著那原本還在的位子,如果不是鋪著墊子,籠底已是冰冷的金屬溫度,他曾經會想著自己此刻待在這個地方惆悵嗎?應該是不會。
隨著一道雷劈了下來,轟隆的一聲,伴著越來越大的雨,隨著雷聲的引動,那禁制蹦——的裂開粉碎。
「……。」
被隱藏的記憶如往日那針刺般的鑽進來,那是那天準備要接收混沌過來之後發生的事情……
「尊神,請手下留情。」一個膚色偏黑,透著水靈靈結晶感的小人蹲伏在祂面前,那是精靈之森的精靈王。
「作何用意?」侌將手上的能量凝聚,並沒有停止接收渾沌的打算。
「尊神,請聽我等說來。」精靈王將自己蹲伏得更低,幾乎是跪了下去。
精靈之森的精靈族從水晶中出生,他們靠著水晶能量維持著生命的延續,一代又一代的過生活,不過水晶的力量並非無窮無盡,水晶的枯竭象徵精靈族人的滅亡,精靈之森陷入傾覆的最後一步,精靈王依著眾子民的存續,覬覦新的能量轉換,看上了要擠壓進來的混沌。
一見到侌準備吸收掉那些能量,他情急之下也不怕冒犯尊神的來請託。
「變數太大過於危險。」侌善意的提醒那個"核"。
「我等精靈族從混沌所生,何來危險。」精靈王聽來是不相信的口氣。
「未純化的渾沌參雜太多東西,並非純粹的能量。」
「尊神是要我等送死嗎?」
「小東西莫過於急切……」
精靈王眼看目的達成不了,出手就要傷害侌……它跳了出來,張開黑色翅膀,擋在侌的前面。
「別忙,還有我呢!」它淺笑對著那個"核"。
「侌大人該肅清了吧?」它雀躍地等待著命令。
「宇宙自有規則,如同生命也有消失的一天。」侌提醒它肅清太過於超出規則。
精靈王聽著侌的一番話,像是心上被澆了一桶冷水。
「尊神如此不把我等生存看在眼裡嗎?」
「非也。」看來對它的訓斥,讓精靈王誤會了,侌想解釋……
「侌大人還是肅清了吧!」它又跑出來攪局就是想著要打架。
然後,侌就瞠目看著"核"跟它打起來,他們在樹海的上空激起陣陣的轟隆聲,最後一個巨大的炸裂聲響起,最後"核"被它殲滅了。
「……。」
「你要去扛精靈之森嗎?」精靈族的人可還活著耶
「侌大人都下達宇宙重置命令了,有沒有先肅清沒有差別吧!」它抗議的辯白著。
在宇宙質量滿溢的臨界點,快要爆發之際由上面下達的指令,要管理者把宇宙歸零重啟,不然會危害到其他宇宙,管理者並非是完美的存在,他們只是對宇宙觀察跟紀錄,另外執行宇宙的規則,如果管理者不從就會降下處罰。
「……。」侌沉默不語。
「侌大人你打算違反指令嗎?」
「吾自有打算。」
侌此時站在樹海上方,繼續處理渾沌的問題,但祂並不知道精靈王並未被殲滅,只是獻身自己跟渾沌同化,精靈王在身消靈死之際用自身最後的力量,將渾沌裡的星辰化作封印的絲線,趁著侌分神吸收混沌並且整理的當下,攻擊了尊神,把侌的眼睛、記憶跟力量連同它一起封印。造成這樣的結果,或許是精靈王的執著,又或者是因為侌違反指令被削弱力量的懲罰。
「……。」阿闇的思緒回到了現在,他現在才明白那個關鍵的點是什麼。
所以自己靈力恢復緩慢也不一定是眼睛封印的問題。他此刻意識到遍佈魔界的邪能是他帶進來,會執著於昜,也可能是精靈王的執念想將魔界納為己用轉化為水晶,讓精靈之森延續。
眼睛的封印解開,讓阿闇感到非常刺眼,緩慢的睜眼……自己在一個聳高的黑色鳥籠裡,原來鳥籠這麼大嗎?往外看出去或遠或近的杜鵑開著桃紅色的花朵,不遠處的小河流旁點點光芒不知道是什麼植物,草地上跑跳的玉作小動物看起來過動活潑了點。
此時下著大雨,遠處在劈著閃電,那邊是城堡的頂端,隱約有個人在那邊。
阿闇順移出鳥籠大張著翅膀飛了過去……。
***
大雨浸濕了王的長袍、身體,他想著不知道阿闇會不會擔心?揮著已經沉重的衣袖,他收了神不讓自己分心,他必須讓祭儀完成修復大地,王剩沒幾步就要踏下去的時候,一張熟悉泛著光的純白色翅膀擋在他面前,就算在雨中看到還是過分的無瑕,王一個措手被拉了過去,靠到讓人安心的胸膛上,他的祭儀被中斷了。
「不要再跳了,再下去你會逸散掉。」想到精靈王的打算,阿闇第一次升起了恐懼感。
「出來!把邪能清除掉,把精靈王找出來。」阿闇威嚴的男聲下著命令。
從阿闇身體散出了許多黑色粒子,漸漸凝聚成了它,純黑色不透光的阿闇,它半跪了下來臣服的對著自己主人。
「侌大人。」
「是邪物,是邪物!」底下魔王城廣場的眾臣看到阿闇召喚的它這麼叫著。
阿闇平靜無波的表情,大張翅膀的一揮,將他壓抑著的威壓放出,那是盛滿神聖氣息讓人忍不住跪下去的壓迫感,宣示他生為管理者的地位,眾臣不知道是出於害怕還是敬畏,紛紛跪了下去。
「要我說第二次嗎?」雖然語氣平板,卻透著一股不悅。
「是。」見到久違的侌大人發威,讓它打從心底的感到喜悅,它瞬身而去,不知道消失到哪了。
「我不是說不要過來嗎?」靠在胸口那個中性沙啞的嗓音,有些壓抑的抱怨。
「我不能讓你賠進去。」
「……。」
「這是我該做的事情。」
「這次祭儀沒有舉辦的必要,是我造成的結果。」阿闇的口氣急促到讓人覺得他的不耐,讓昜只感到自己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正在被罵。
「侌大人。」它抓出了個臣子,那魔族人散發著濃厚的邪能。
那個魔族人邪笑看著他們,向他們打了個招呼說"好久不見,但是來不及囉!"……不知道是出於身為王的執著,還是邪氣的蠱惑,在阿闇胸膛的昜沉默的將阿闇推開,他踩著步伐將未完成的祭儀接續下去,當最後一步踏出後,從昜身上竄出無數的黑影,他倒了下去被阿闇接到懷裡。
底下的魔族人感覺今天不同以往的祭儀,這次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幽暗能量散了出去,讓人打從心底的恐懼顫慄。
「肅清。」阿闇向它下著命令。
「全部嗎?」它指了指昜的方向。
「肅清。」阿闇向它下著命令。
「全部嗎?」它指了指昜的方向。
「這個我自己處理。」阿闇弄了個微小的結界,將昜罩了起來,把雨隔絕在外。
它聽著主人的命令,散了下去,一瞬間就不見黑影。遙遠的遠方可以聽見大地崩落的聲音,經過祭儀後反而加速了魔界潰毀的速度。阿闇將昜抱回寢殿,這是阿闇第二次進來這裡,之前昜已經下令不得有人進入他寢宮,所以此刻只有阿闇跟昜兩個人。
它聽著主人的命令,散了下去,一瞬間就不見黑影。遙遠的遠方可以聽見大地崩落的聲音,經過祭儀後反而加速了魔界潰毀的速度。阿闇將昜抱回寢殿,這是阿闇第二次進來這裡,之前昜已經下令不得有人進入他寢宮,所以此刻只有阿闇跟昜兩個人。
原來消失無蹤的邪能都躲在昜的身體裡面,所以昜力量銳減,連跳個祭儀都勉強,阿闇讓昜靠在自己身上,雨水不進管理者的身,所以身上乾爽溫暖,阿闇張了一個光圈將昜包了進去,暖暖的光圈讓濕漉漉的昜漸漸變得乾爽,只是原本應該白皙通透帶血色的肌膚,現在卻泛著慘白。
「昜。」阿闇在床塌上輕喚著昜,沒有情緒的他現在知道這個是擔心跟恐懼。
「阿闇,你的眼睛好漂亮。」昜那看不出性別的臉上,睜著靛藍色的眼睛,雙手扶著阿闇的臉看了好久。
阿闇的眼睛是漆黑色的瞳孔,深邃的眼睛彷彿直試靈魂會被吸納其中,無法離開。
「昜,我給你的玄玉呢?」
「在我這。」昜有些朦朧,有些失去顏色。
「我被下達的指令……本來應該是要重置精靈之森跟魔界,一下出現太多世界,宇宙會超出臨界點,但那樣活靈活現、欣欣向榮的地方,那樣讓人心醉神迷,看著很有意思,違抗命令的我被降罰,我的神力恢復緩慢,沒辦法為你做什麼。」
「玄玉可以讓我用權限救你。」阿闇的聲音有些不穩定,有些害怕。
「阿闇……魔界是不是開始崩毀了?救我後崩毀會停止嗎?」
「我可以救你,但我現在的能力不夠讓你可以撐起結界。」
「我可以救你,但我現在的能力不夠讓你可以撐起結界。」
「那夠救魔界嗎?」昜泰然的看著阿闇,他意外自己竟然如此通順的說這樣的話。
「昜,你會逸散消失。」
「魔界是"我的魔界"。」
「我不是你的阿闇嗎?」阿闇幾乎是急切的懇求。
「阿闇是我的阿闇。」昜將手放到阿闇臉頰上,細細地端詳著往常平靜無波的眼神,竟然沁著瀅瀅水光。
「我不是說……所愛的東西,其實不一定要在身邊,他們可以活的恣意生輝,就不辜負他們本身的存在。」
「拜託你了。」昜的眼睛盯著阿闇看了好久好久。
阿闇輕輕的點頭,那水光緩緩地順著他冰肌玉潔的臉頰滑下,阿闇這次主動低頭將唇覆在昜的唇瓣,他們唇舌交纏,珍惜這最後的一點溫存……。昜已經只剩淡淡的輪廓,即將飄散,他說:阿闇,你的眼睛比我想像的還要美麗。
「拜託你了。」昜的眼睛盯著阿闇看了好久好久。
阿闇輕輕的點頭,那水光緩緩地順著他冰肌玉潔的臉頰滑下,阿闇這次主動低頭將唇覆在昜的唇瓣,他們唇舌交纏,珍惜這最後的一點溫存……。昜已經只剩淡淡的輪廓,即將飄散,他說:阿闇,你的眼睛比我想像的還要美麗。
「昜……。」阿闇看著昜在最後給了他一個微笑,說他眼睛很美。
***
侌將寢宮封印之後,雨已經停了,祂來到魔王城的廣場上,平靜無波的臉看不出一絲情緒,浮空在廣場的那群魔族人上方,那群人看到祂出現都紛紛跪了下去。
「尊神,對不起……爾等不識泰山。」看著剛剛的祭儀,眾臣無不覺得心生恐懼。
侌對這些人並不存在好感,祂此時在這裡就只是執行昜的心願而以。
「聚集所有魔族人到魔王城。」祂揮著那對翅膀宣示著,之後就閉口不語了。
「聚集所有魔族人到魔王城。」祂揮著那對翅膀宣示著,之後就閉口不語了。
祂的力量只夠讓魔族人居於魔王城內,待所有魔族人擠到魔王城之後,祂利用權限將大地剩余的靈力接納過來,做了一個隔絕混沌的穩固結界,停滯觀察魔族人都安好後,就回到原本屬於祂的地方。
「侌大人。」它飄在侌的周圍晃蕩。
「重置吧。」侌這次總算下定了決心。
「是的,侌大人。」
-----作者的OS-----
天啊……我可以說我討厭這個結局嗎?Q__Q
謝謝各位的觀看,
當你看到此處時便已是結局囉TAAT,嗚嗚
沒想到當年的殘搞有天會看到他完結的時候,
這感覺真的就是一個孩子在你手中誕生,
結果又回歸虛無……
還有謝謝茶大的敲碗讓我把他完結XDD
其實我糾結過是不是就這樣日常的平淡下去,
看他們倆人的溫馨互動就好,
但我清水歸清水,
還是相信唯有經過考驗的逆境,
才能摘下那成熟的果子,
不管他最後好吃或不好吃……
它是混著玻璃渣?還是只是琥珀糖呢?
它是混著玻璃渣?還是只是琥珀糖呢?
所以就……
各位下個故事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