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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變成叢林了呢。」
在速食店的用餐區,明萱帶曉梅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仁傑整理好心情,戒備地坐到明萱對面。他順著明萱的視線轉頭望向窗外,二樓樓下是一片蓊鬱的熱帶叢林。
「這也和之前不一樣嗎?」
「嗯,原本樓下是一個廣場。」
明萱沒有多做討論,將注意力轉回餐點。她遞給仁傑乾癟的小漢堡之後,興致勃勃地打開糖醋醬包,開始享用套餐加點的炸物點心。過程中明萱看上去心情很好,似乎下一秒就會開始哼歌。
明萱吃了一口雞塊和幾根薯條,覺得風味不夠,開始擺弄番茄醬包。因為她的右手食指拇指已經蘸上油脂,為了不把油漬沾得到處都是,她只用小指和無名指笨拙地夾著醬包邊緣,繃著全身的力氣撕開包裝。
在把番茄醬擠到漢堡紙盒的上蓋的時候,她發現仁傑盯著她看。本來明萱開口要勸仁傑用餐,可是她來回看著自己面前豐盛的餐點和仁傑手上乾癟的漢堡,不滿地鼓起臉頰。
「學長你真的很不貼心耶。你只吃這樣,我看起來不就是個貪吃鬼嗎?」
仁傑聳聳肩。他撇開盯著明萱的視線,拆開小漢堡的包裝,說:「我這個年紀,宵夜吃太多會胖的。倒是妳,點這麼多吃得完嗎?」
「我沒吃晚餐。我本來想在我們解散之後,在西門町附近隨便買個東西。哪裡知道會被困在異空間裡面?現在都快餓死了。」
雖然明萱對自己晚餐原本的規劃輕描淡寫,但她大概率是想要拗學長姐們請客。仁傑慶幸自己躲過破財的厄運,不過他又就想到自己剛剛確實付了錢。
仁傑甩甩頭把無關緊要的事情甩出腦袋。既然明萱提到今晚的任務,現在應該順著話題試探她的態度。
仁傑回想他們遇上魔術師時的事情。在最後一次定時回報的時候,明豪關心明萱手指的復原狀況,以此為契機,仁傑和明萱兩人就服裝問題起了爭執。
有什麼不對勁。
仁傑看著明萱雙手抓著漢堡、大口咬下、露出滿足的神情,內心一陣寒意上湧。
這個明萱的手指沒有受傷!
「欸,明萱,妳的手指感覺還好嗎?」
「手指?怎麼突然問這個?」
明萱用舌頭舔掉嘴角的醬料,看向自己抓著漢堡的雙手,然後她睜大眼睛。
「怎麼了?」
仁傑若無其事地探問。考量到這個明萱可能不是真的明萱,仁傑不給提示,只是引導眼前的人說出情報。
「我手上打的石膏都不見了,而且傷口也不會痛??學長,進入異空間,身體都會復原嗎?」
對方沒有露出破綻,反而把話題拋回來。仁傑想了一想,決定不著痕跡地繼續扮演「前輩」的角色。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在這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妳還記得我們跟著魔術師過來的時候,身體好像被一層一層分解掉了嗎?或許妳心裡不覺得妳手指的傷是妳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在這裡重組的時候就被略過了。」
「這麼說,以後我們只要讓得了絕癥的人進來,就能治好他們的病!」
「不是每個人神經都跟妳一樣大條。萬一有人覺得他痛得身體都要裂開了,那他進來的瞬間就會碎成肉醬。」仁傑緊盯著眼前的人的表情,對於對方的身分再次發出試探:「而且妳這樣想,就跟硬幣女一樣了。」
「硬幣女?」
明萱沒有表現出警戒與不安,只是好奇地望過來。仁傑撥開漢堡的包裝紙,一口氣咬了三分之一個漢堡,繼續說明。
「她想要大家都能自由使用異空間的力量。我在想,那個魔術師一定跟硬幣女有關聯。」
仁傑裝作漫不經心地又咬一口漢堡,斜眼觀察著明萱,然後提到那位魔術師為明萱施展的最後一個「魔術」。
「她大費周章地使用判定,只為了實現華麗但完全沒有任何益處的表演,表示她根本不知道判定的風險。有可能是硬幣女把異空間連上現世之後,誘騙她使用異空間的力量。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明明異空間存在的消息被封鎖得這麼嚴密,這幾個月以來,用異空間犯罪的人卻越來越多。」
「意思是,只要我們抓到硬幣女,就能釜底抽薪嗎?」
「就是這樣。」
對方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仁傑幾乎沒有咀嚼就吞下最後一口漢堡。他將包裝紙摺疊整齊放到一旁後,再次全神貫注地觀察眼前的人的一舉一動。因為仁傑對明萱平時的習慣動作並不熟悉,只能從她的神情來判斷她是否在說謊。
明萱感受到了仁傑冷冽的視線,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曉梅。這時曉梅已經吃完雞塊,在擺弄明萱買的玩具。明萱突然提議。
「你可以吃我的薯條。」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仁傑摸不清明萱的意圖,只能見招拆招。他伸手要拿薯條,突然看見明萱眼神丕變,專注地瞪著自己伸出的右手。
不知道又是什麼陷阱,仁傑小心翼翼地選了一根中等長度的薯條。他戰戰兢兢地將薯條送入口中。直到最後,明萱都沒有表示意見。
「妳幹嘛?」
「我在看你是不是敵人。」
明萱的語調平板,毫無起伏。她盯著仁傑,仰頭喝了一口氣泡飲料。那微微揚起的頭、向下俾倪的眼神冷酷無情。
仁傑想起結帳時的場景——那雙威脅要奪走他判定骰的兇狠眼神——緊張地連薯條的味道都嚐不出來。仁傑不曉得明萱是發現了他在試探她,還是他又說出了什麼「多餘的話」。仁傑小心翼翼地探問。
「怎樣的敵人?」
「一次拿兩根薯條的敵人。如果你抓了一撮薯條塞到嘴裡,我馬上跟你絕交。」
仁傑聽到不明所以的無厘頭話題,愣在原地。
看著沒有反應的仁傑,這次換明萱困惑地眨眼。她在仁傑面前揮動手臂,要他回神。
「學長今天怎麼了?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你從剛剛開始就好怪喔。」
「妳才很怪!」
兩邊的溫度差讓仁傑感到無力。既然眼前的明萱跟硬幣女和魔術師都沒有關係,繼續防備她並沒有好處。仁傑直接說出了他內心的疑慮。
「妳真的不記得剛剛在櫃檯發生的事情了嗎?」
「什麼事情?」
仁傑指著曉梅手上的玩具,說出明萱誘導自己交出判定骰的經過。
「妳點完餐之後,突然拿著那盒玩具,說不小心把零用錢花掉了,要我付帳,然後讓我從口袋裡拿出撲克牌。」
「學長,我聽不懂。我們都在一起,我怎麼有時間去買東西?而且付帳的時候應該是拿錢包,怎麼會拿撲克牌??」
在異空間裡,理所當然地發生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只有一種可能。
想到這裡,明萱睜大了眼睛。她顫抖著瞳孔,原本輕鬆的神情消失殆盡。他顫抖著聲音說。
「我那時候,是不是,拿著判定骰?」
每次去科博館吃麥當勞,都是很美好的回憶。因為可以名正言順地吃速食。對了大家,偷吃別人的薯條的時候(?),記得一根一根偷(??),不然會和朋友反目成仇喔(???)。
下回,明萱的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