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間四月芳菲盡
第八話 不是普通的意外
「對啊。」
「即是說，變成女孩子後已經有五年？」
「沒錯。」
「有沒有辦法變回男人？」
「沒有，死心吧。」
「你有認真尋找過嗎？」
「興許有吧……可是我沒有興趣。」
「為甚麼？」
「因為……對我來說，性別一點兒也不重要。」
這是明日奈的真心話，她的人生目標，並不在自身的性別。奈何對天道而言，性別可是非常重要。
「可是對我很重要！我才不想變成女孩子！」
天道多麼希望眼前一切盡是噩夢，醒過來自然會恢復原狀。無奈每天早上醒來，仍然是女孩子，並沒有變回男人。茜的身體就像牢獄，把他囚禁其中，連逃走都辦不到。那怕不願接受，可是每一次如廁以及洗澡，看見這副幼女的身體，便強迫他必須接受事實。
興許只有死亡才有辦法解決問題。
只要死亡，靈魂就可以脫離這個牢獄，重新恢復自由。
可惜天道膽量太小，沒有勇氣自殺。
察覺到天道情緒變得波動，明日奈皺起眉頭。身為過來人，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抱歉，據我所知，目前沒有百分百完美的性別轉換方法。」
「怎麼可能！我……我是男人啊！變成這樣子的話該怎麼辦？」
前世的靈魂與今世的身體不協調，造成性別認同障礙，可謂最麻煩亦無解的困局。明日奈皺起眉頭，深明目下不能刺激對方，打算婉言相勸時，突然一位靈體穿過房門，緊張地呼叫道：「老師！不好了！遙姐過來啦！」
糟糕！好巧不巧，這個時候現身？
「二馬先生正在纏著她，幫忙爭取時間。」
「喂，門外有甚麼啊？」
天道看不見幽靈。
無論是肖恩抑或杏珠都看不見，更聽不到她們的說話。
注意到明日奈不自然地扭頭望向病房門口，天道也將視線投向房門。他嘗試運起內功，強化雙耳聽覺。外面走廊上有人站在遠處談話，天道想認真細聽時，明日奈明顯感覺焦慮起來：「雖然還想跟你聊下去，可是時間差不多了。」
「呃？」
明日奈按著桃粉色英倫風格仔裙站立，匆忙背上書包，揚聲道：「快快把地上的紙碎都收起來！」
杏珠即時應聲：「是！」
天道尚未搞懂狀況，便目睹驚人的畫面：原先被他撕毀，化作無數碎片，散落在床上及地上的剪報複印，竟然自動匯集在一起，然後反重力浮起來，一堆接一堆回去明日奈的書包中。
這些東西絕對不能讓別人看見，必須妥善處理乾淨。
「這……這……」
毫無疑問，是超能力啊！難道明日奈是異能者嗎？
不，絕對不是。
事實上動手的是杏珠，一邊快速收拾，一邊抱怨肖恩冷眼旁觀，沒有動手幫忙。因為天道看不見靈體，故此看上去紙碎都像有生命的，主動飛回書包內。
明日奈才不管天道驚愕的目光，認真地瞪向他：「聽好了，無論你同意與否，也得以涼宮茜的身分生活下去。」
「絕對不要！要我當女孩子，寧願死了算了！」
女人就是弱者，是打不贏男人的。
儘管天道並無勇氣自殺，仍然執意衝口而出。明日奈左手往前伸出，揪往天道的衣領。天道身為習武之人，輕鬆抬起左臂拍開。明日奈不禁望望自己左手，想像不到會被對方拒絕。
「我不知道你前世有甚麼親人，可是茜也是有關心她的人。尤其是遙姐，她非常擔心妳，天天茶飯不思。」
「遙姐……」
天道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大和撫子。誠如明日奈所言，涼宮遙是少數對茜親切的好人。
得人恩果千年記，受人花戴萬年香。尤其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惹女人傷心流淚。
「不過……我……」
天道潛意識中視涼宮家的人為外人，依然無法對他們投諸感情。
「老師！全部搞定了！」
杏珠將所有紙碎都塞回去書包中，明日奈抓緊時間道：「那場交通事故，並不是單純的意外，很有可能是人為的。」
「甚麼？」
「改天再談吧……總之給我認真以涼宮茜的身分活下去，別讓其他人發現你是轉生者。」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
最後兩句說話，都是用日本語說的。
天道望向明日奈奪門而出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信任明日奈，奈何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他非常需要一位支援者，協助解決目前面對的困難。處於無助下，能夠對他伸出援手的，也就只有明日奈。
——如同過去的涼宮茜那樣。
驀然間腦海中再次冒出茜的回憶，想起雙方的友誼，讓天道總是無法對明日奈產生嫌隙。
「等一會？車禍是人為的？喂！話不要說一半啊！」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