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我要這樣叫你嗎?」
「欸?」
【跨時空物語】第二十七章、感同身受?
風梓嵐頓了頓,他被三個人的身影嚇的愣神,她腦袋上纏著的紗布還滲了點血跡,直接石化的她成了一個定點雕像坐在那。
秋彌抱著孩子看她狼狽成這副德行、頓時語塞,濸龍倒是沒停下腳步,走上前、彎著腰開始端詳風梓嵐的傷勢:「梓嵐你怎麼搞的?這麼久沒見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欸?欸??濸哥哥,這個??」女孩身後躲了很多小孩子看他們對話,涼雨也問她:「還弄斷自己手了?小梓嵐,你是劍士欸、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卡颯姐姐?咦?你們怎麼都在這?」風梓嵐慌了,整個臉突然面紅耳赤,白皙的皮膚都在出賣她的慌張,過於突然的會面讓堂堂身為騎士長的她落漆成結結巴巴的小朋友。
秋彌抱著小孩子走過來,她的眼神又更驚恐了:「小孩?為什麼有小孩?欸?這不是秋彌嗎?欸?你的?」
「你、你先冷靜下來好不好!」眼看又要被誤會了,秋彌急忙的說。
場面令人尷尬,雖然只有秋彌和風梓嵐之間的沉默使氣氛凝結,其他兩位冰雷法師若無其事地走在他們後頭,梓嵐雖然受了重傷、但那並不會帶來行動方面的困擾,秋彌專心地抱著孩子走在離她一步的距離,涼雨先受不了的和梓嵐聊起來。
「對了小梓嵐,妳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剛剛沒回答我們呢。」涼雨若無其事得開啟話題,梓嵐用她僅存好好的那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她的頭髮並沒有綁起來,披頭散髮的也沒把她的朝氣給遮住。
「我剛剛從馬斯特力亞的難民區回來幾天,是被魔族打傷的。」她尷尬地笑了笑,涼雨驚嘆道:「哇啊——好危險啊??」
「勉強自己不好喔,梓嵐。」濸龍在旁補了一句,但風梓嵐只是笑了笑:「我沒有勉強自己,我覺得我能做、我想做的,我就想做到。」秋彌聽著,她說話的聲音很有元氣,跟先前所見不同,受了傷的模樣讓她整個人的銳氣都消失了,她的眉毛跟眼角都柔和的像溫暖的太陽,笑起來的樣子還很像小朋友,純真無邪、又笨又傻的模樣。
「妳喔??把自己搞受傷,就不怕妳師傅心疼?」
「卡颯姐姐不見夏前輩才讓他心疼吧?」
「啊?」
涼雨笑著用力拍了一下梓嵐受傷的右手、痛得她哇哇大叫:「哇啊啊——對不起啦!對不起!」他們兩個鬧騰的像姐妹,梓嵐在他們三個人之間真的很高,濸龍都要抬頭看她了,不禁感嘆起來當年的梓嵐才小小一個,貴族果然都這麼高??
「哥哥??老了嗎?有點老生常談的感覺了耶。」然後風梓嵐再次被拍了一巴掌,大叫的模樣甚是丟臉,濸龍又拍了拍:「敢受傷就不要喊痛喔,小梓嵐。」
「嗚哇??」她欲哭無淚的模樣讓秋彌有點想笑,他第一次見她的表情也可以如此豐富,這裡的人平日都不太愛笑,笑起來都特有自己的個性和風格。
「連你都笑我,我真是糗大了??」堂堂騎士長些許委屈的摸著自己的傷口,顏面盡失,秋彌補了一句:「你在我眼裡本來就不聰明吧??」
「秋彌也沒聰明到哪裡去吧,有夠笨的、小梓嵐我跟你說——」涼雨藉機消費了抱著嬰孩的少年,不論少年怎麼阻止、糗事一個一個被揭發,聽的風梓嵐呆若木雞,整個人就像跑不動的老舊電腦。
「我好想死。」秋彌失去了自尊心,整個人配合他的白髮就像乾癟的紙片,濸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算是一種認錯方式啊,還不用你自己講。」
可是涼雨越講、風梓嵐臉越紅,從脖子到臉全部通通映成了緋紅色,白皙的皮膚遮都遮不住,秋彌更是無奈的大罵:「幹嘛啊!真是的、真是丟臉死了——」他抱著小孩又讓風梓嵐覺得與先前認識的他反差過於龐大,但秋彌還是好好的跟她說話了。
「我很抱歉。」
講完這句話後,眼前的女人突然開始傻笑,傻乎乎的笑,笑得秋彌一陣惱火:「幹嘛啦!」
「沒有??只是,只是突然想笑。」
「妳!妳、妳真的很怪欸!走啦!這小傢伙要去的地方在哪?」秋彌撇過整個燒起來的臉,害羞的青少年彆扭的問她,她也沒多說什麼,趕緊走向前帶路。
後面一個濸龍、一個涼雨慢條斯理的跟著。
「我好像知道為什麼我弟喜歡你了。」
「嗯?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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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旁邊的青青草原佈滿白色的小花,除了徐徐微風不斷吹來、空氣中也是令人安心的青草香,神職人員在客人到來後出來迎接,育幼院的孩子們看著他們把一個嬰兒交到了修女手上。
「謝謝你們救了這個小生命,他很幸運。」身著白袍的牧師向他們致謝:「旅人是否要為他取名字呢?」
「取吧?」涼雨看著秋彌頓了頓,似乎有點困擾:「突然要我取我也不知道要取什麼。」他說,看了身邊幾個人,濸龍好心地給他提點:「取名字都是有含意的,不光是為了好聽。」
「看季節、看長相、或是期許。」牧師補充道:「如果擔心的話,給孩子冠上風閣下的姓氏當作名字也是可以的。」
「不行吧,我們家頭髮的顏色太顯眼了,取下去會出事的。」風梓嵐急忙說道,濸龍也說:「也是。的確每次都會看到你被船員認出來。」
涼雨頓了頓,打破了寧靜:「叫夏楓吧?夏克特的夏,楓之島的楓。」
「欸?夏閣下的姓氏嗎?」牧師驚訝地說道,秋彌愣了一下:「不會是之前見過的那個,你的師傅?」他轉頭過去看風梓嵐目瞪口呆:「用前輩的姓氏是可以的嗎?」
「不要說是姓氏,就是單純的名字。」她伸手去搔搔孩子的臉頰:「畢竟沒有人會在乎姓氏的,記得我們以前遇過的那兩個盜賊嗎?一個沒名字、一個不帶姓,叫夏楓的話,沒人問不會有人知道的。」涼雨的手指被小小的手抓住:「你覺得呢?小傢伙。即使被拋棄了,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喔。」
秋彌懷裡的人歪歪頭,看著孩子哇依哇依的叫,涼雨又笑:「不喜歡嗎?」孩子稍稍皺眉頭的模樣,像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名字:「啊—–真的不喜歡啊,沒事,我們再想想。」
「??白槿。」濸龍突然冒出一句話,秋彌疑惑的看他:「那不是一種花的別名嗎?」
「剛剛涼雨說的,即使沒有家人的姓,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對吧?」濸龍慢慢的說,孩子也眨眨眼睛看他:「雖然取的出發點跟涼雨不一樣,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因為白槿花的花語是『溫柔』和『堅韌』」
「中性又帶有期許,也算是一種祝福呢。」涼雨笑著看孩子,孩子看見他紅色的眼睛後又去抓他的瀏海、開心的笑,濸龍稍微彎身下來,孩子也看著他:「白槿?」
孩子看見濸龍就笑,一隻小手拍上他的臉,也去抓了他的瀏海,兩個人的頭髮被又拉又扯的,小傢伙可開心極了,雖然兩個大人被扯痛了卻還是一聲不吭陪他笑,風梓嵐在一旁吐槽:「為什麼有種笨蛋夫婦的感覺??」
「自信點、把感覺去掉??」秋彌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一下。
涼雨做了一個冰晶的墜飾掛上了孩子的脖子,說那是護身符,他們幾個才在牧師的道謝下離開了育幼院,隔壁的教堂彩色玻璃在光輝下閃閃發光,濸龍對建築物的構造嘖嘖稱奇:「好漂亮啊??沒怎麼來過這裡,果然耶雷弗的建築物設計都這麼華麗。」
「要進去看看嗎?」風梓嵐問,像導遊一樣帶他們走進去,裡頭空間很大、周圍因爲寬大的落地窗陽光從四面八方照亮的整個室內,挑高的設計上頭有女神的石像和壁畫,空無一人的室內只有他們幾個的腳步聲特別響亮。
「真好啊。」涼雨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前方的讀經臺被陽光照耀著,不自覺地感到舒坦:「有種退休感。」
「我在雪域的時候也會到當地教堂走走。」濸龍坐在她旁邊:「這裡還聽得到鳥叫聲??雪域那裡則是安靜的不得了呢。」
他們兩個又閒話家常起來,兩個人看上去明明話都很少、卻還是會一來一往的對話,秋彌不想打擾他們便走到戶外,風梓嵐坐在階梯上吹風,他才有些緊張的走到他旁邊。
「他們兩個在聊天,總是這樣。」秋彌說,風梓嵐用左手撐著臉頰:「以前沒見他們感情這麼好呢。」她說,秋彌想起涼雨之前在學校和他說過,對話是讓人之間變和諧的辦法、別急著把話講完。
那時候他雖然沒特別聽進去,但在這幾天和安對話的訓練下,他能心平氣和的好好對話了。
「你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嗎?」他沒坐到女人隔壁,而是比她上面一點的臺階,風梓嵐看著藍藍的天、白雲緩緩的飄過頭上。
「很久以前認識,但很長一段時間沒見著卡颯姐姐了,濸哥哥在冰原雪域總能遇到、但這些年也不常去。」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秋彌困惑的問她:「嗯??為什麼你會叫她卡颯?雖然那好像本來就是她另外一個名字。」
風梓嵐側過臉來看他:「習慣,我小時候都這麼喊他。」接著也疑惑的問:「我才想知道你怎麼就遇到卡颯姐姐跟濸哥哥這麼微妙的組合了?」
秋彌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風梓嵐愣了愣的點點頭,一邊聽他說,最後摸摸下巴:「不過為什麼說他們很微妙?」
「相處模式,還有他們之間的淵源??讓人覺得微妙。」風梓嵐有些戰戰兢兢的說,還時不時注意教堂門口,特地走上來和秋彌坐在一起,讓秋彌耳朵靠過來:「濸哥哥的弟弟是卡颯姐姐年少時期的隊友,因為意外所以過世了。」
秋彌聽聞驚訝的抬起臉:「居然還有這種事。」他想起這幾天聽過的對話,整個人突然都不好了,風梓嵐又補充說:「雖然說整件事不能歸咎在任何人身上,但對於愛惜弟弟的濸哥哥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卡颯姐姐身為當時的隊長一定也十分愧疚。」
「嗚喔??」秋彌的驚訝還未平息,他們兩個的背後還承載著這樣的故事,風梓嵐低著的腦袋若有所思:「當時的我因為還是小孩子所以事情總是最後才知道的,怎麼說呢,我師傅說過,我那時像極了他們失去的那個人,我沒辦法想像在那個年紀就出意外身亡。」
她下意識、毫無自覺摸了摸脖子上的疤,對著秋彌笑:「幸好我挺過來了?不然又要讓他們多一個不好的回憶了。」
秋彌沒再看他的臉,他看著自己的腳,心裡一沉、宛如落入海底一般,頓時重的浮不起來,悶了一會兒才道:「平常看得見的幸福卻是用這樣的過去堆疊起來??」一時之間想不出表達情緒的詞彙,風梓嵐則是向前看:「因為話題很沈重所以他們應該沒向其他人提起過,至少你看現在的他們,能好好的聊天就是最好的一件事了。」
秋彌點點頭:「也是啦??成天哭喪著臉也無濟於事。」作為成熟的大人,他們都選了一個對自己最好的方式,突然想起濸龍對涼雨說的「找不到別人就來找我」那句話的背後並不是調情,而是因為他們知道彼此之間最深沉的悲傷,對於外人並不好傾訴。
「每天每天,耶雷弗雖然很安穩、卻還是避不了有人入侵或是其他地方戰爭的發生。」風梓嵐看著前方,耶雷弗的景色寧靜的讓人心曠神怡:「想好好守護活著的人、守護能看見的人,就是我們騎士的職責啊。」
「即使弄斷了自己一隻手也值得嗎?」秋彌納悶的抬起臉、偷偷瞥向她的側臉,還有她打著石膏的手。
「做任何事之前有賠上性命的覺悟,才不會留下遺憾的。」她堅定的說,用左手撐著身體站起來、秋彌才趕緊說道:「即使如此、妳也要好好的對自己啊。」
「不要任由像我這樣的人對妳這麼差吧。」秋彌結結巴巴的說、卻盡力的把話說出口,風梓嵐聽到他的話後又呆愣了一下,這次的見面對她來說是有點尷尬的驚喜,畢竟在最後的會面下兩個人都沒有好臉色。
「如果我知道那些事、如果我更了解妳和妳的世界??如果我願意多花點時間去理解??」他懊悔的說,看著她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在溫暖的陽光下變得刺眼:「??或許就不會讓妳感到那麼糟。」語畢、秋彌終於正視了她的眼睛,相較於學生模樣的她,現在的樣子因為她的氣質變得順眼,風梓嵐只是無奈的笑一笑:「這樣就好吧。」
秋彌不解的看向她,她摸摸自己的鼻子,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秋彌在改了嘛,往好的地方改了。」
「何況還為了想要保護別人來到這裡修煉,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喔。」她誇他,秋彌的心裡一陣鼻酸,自始至終他一直都被最好回應方式肯定了自己,對方不計前嫌的和自己說話的模樣讓人感到她的肚量,這樣讓雙方都變得好過。
這時遠方有個黑色身影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他氣呼呼的大家:「風!梓!嵐!妳讓我好找!」這個世界的曜狂奔而來:「出來玩還不找我——」他氣喘吁吁的跑來,身上也滿是繃帶跟傷口。
「小曜,這麼跑你的肺又會受傷的喔??」風梓嵐趕緊跳下來給青梅竹馬順背,但殘曜氣噗噗的去拉她的臉頰:「妳才是!手都骨折了還到處亂跑、換藥時間到了,藥師們很困擾的。」
「好痛好痛——」
「雖然對這個小孩子有點不好意思,但風得走了,感謝你看著她。」因為身高的關係殘曜彎下身看向坐在階梯上的秋彌,心裡還在感嘆對方的高大、他只是像個木頭般點頭,他笑的樣子跟自己認識的那個沒有太大的差別,像烈日當頭般照耀著他。
「啊啊,秋彌、麻煩你幫我跟姐姐他們說一聲——」風梓嵐被殘曜拽著拉走了,邊走還邊打鬧、其實在秋彌眼中,這兩個更像小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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濸龍和涼雨終於慢條斯理的從教堂晃出來,知道風梓嵐被拽回去後也不打算回去找她,秋彌還是不太能理解他們兩個的思維。
「看到後才發現小梓嵐真的長大了,個頭有夠高的。」在回到乘船處的港口前他們依然在閒聊,秋彌其實滿納悶人跟人之間為什麼有這麼多話可以講?雖然不太能理解但他也沒打斷過他們,就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後。
來耶雷弗這一趟讓秋彌心理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風梓嵐比他想像的還要更加健談且靦腆,至少他們這次對話是建立在友善的情緒上,這讓人好過了些。
乘船的時候涼雨這次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了,本來還好奇為什麼的時候、秋彌才發現對方低著臉睡著了,她的手抱著胸口、腳和膝蓋都是張開的,模樣甚是難看,像是打瞌睡的大叔。
濸龍坐在中間,示意秋彌安靜後,少年點點頭。
船停靠後涼雨自己醒了,但好像又沒睡醒,看起來昏昏沈沈的,一步兩步都有點踉蹌,秋彌擔心的看著他:「怎麼突然這麼睏?」
涼雨沒理他,看起來是連話都不想說,濸龍只是牽著她一隻手,拉著她走了起來:「沒事,等等就會醒了。」
秋彌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她怎麼突然這麼沒精神??」
「她有很嚴重的失眠,耶雷弗因為地域特殊跟神獸祝福的關係會讓她想睡,在教堂的時候只是有點恍神而已,沒想到她累成這樣。」濸龍停下腳步,拍了拍涼雨的臉,她的精神跟狀態掉到谷底,頭上的結晶都沒出現。
「忘記耶雷弗的祝福了??之前明明在那裡躺過整整一年??」涼雨的話含糊在一起,她只差倒頭就睡了,濸龍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蹲下身來:「你在睡一會兒。」
涼雨沒講話,乖乖的趴上濸龍的背,涼雨雖然不算話多,但看她精神這麼差還是第一次。
秋彌走在濸龍旁邊,一路上他們沒說話,秋彌安靜的跟在男人身旁,濸龍有時候會停下來把涼雨再抬一抬,畢竟兩人的身形太相近、濸龍雖然身體強壯但在怎麼樣他還是個法師,一路走起來很是吃力卻一聲也沒坑。
「叫醒她吧?這樣走太累了。」秋彌忍不住說,卻還是壓低了聲音,濸龍搖搖頭:「她去給治療師看過了,嚴重的睡眠障礙,好不容易睡了讓她多睡點。」
秋彌愁眉苦臉,他無能為力的問:「我完全不知道她有這個問題,之前看她打瞌睡還以為只是前天晚上沒睡好之類的。」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導致涼雨的精神和人格都有受到很嚴重的影響,這導致了她患上這個問題。」濸龍慢慢走、慢慢說:「幸好她以前夠努力,現在的身體才能負擔。」
他們兩個之後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著,一直到了弓箭手村的餐館涼雨才稍微睜了睜眼睛,她呆坐在長椅上、頭髮翹的亂七八糟,整個人縮在披風裡變得瘦小,秋彌在他對面看她,涼雨一聲不吭的看著桌子。
濸龍端著一盤東西過來,上頭散著熱熱的煙,遞給涼雨的時候涼雨還沒反應過來:「我都特地拿熱的給你了,該醒了吧?」
「啊??」涼雨算是吭了一聲,拿過熱蜂蜜呼嚕呼嚕的喝起來,秋彌坐著、手放在桌上玩手指,明顯釋出的焦慮不安讓濸龍注意到。
「其實??風梓嵐和我說你們的事了。」秋彌坦白道,但眼前的兩個人並沒有避諱,只是稍微讓秋彌體驗尷尬幾分鐘的沈默。
濸龍僅是問他:「那你怎麼想?」
他們繼續上路,涼雨拖拖拉拉的跟在隊伍後面,走路的速度比先前慢了許多,濸龍才提起這件事。
秋彌和濸龍聊到了他過世的父親,當時的他弱小無助、跟母親連忙的搬到了現在的住處、連悲傷的時間也沒有。
「這件事也不是不能提,就如同你向我們分享你的過去一般,那些事都已經是過去了,沒什麼難堪或者不能說的。」濸龍慢慢的說,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也沒任何感嘆,他所擁有的理智跟冷靜都如同他冷面的外表。
「意外,確實是意外,但那對涼雨造成十分重的創傷。」他稍微停下腳步看涼雨慢條斯理的四處張望:「在我們的世界裡,活著便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我們藉由適者生存的道理不斷的去探索未知,去尋找真相。」
「就在我們和諧的現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也在發生騷動、很多戰士犧牲,很多人命喪他鄉。」濸龍在涼雨稍微跟上後才繼續向前走,秋彌安靜的聽著他說:「而那個深深影響著我和涼雨的犧牲者,正好是我弟弟。」
為什麼眼前的人能如此事不關己的說著攸關人命的話?秋彌不是很明白,濸龍才注意他的臉色:「你覺得我好像置身事外,對吧?」秋彌原本想搖頭,卻還是止住了嘴,愧疚的說了句抱歉。
「不用道歉,這下你總會知道這事我們為何不提,為何只向涼雨說。」濸龍淡然的說,涼雨這時候才一個腦袋瓜撞上濸龍的背。
涼雨環抱住了濸龍的腰,搖了搖頭,濸龍輕輕的拍拍他的腦袋,才轉過來看著秋彌複雜的神情。
「因為這世界上不會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們只能表現的不脆弱而已。」
那是一種能刺進骨子裡寒冷。
夜晚的海風吹拂著自己時秋彌才意識到自己坐在楓葉港邊到山丘好一陣子了。
在晚餐時間的時候涼雨總算是清醒的,她找了幾本書給他,上面寫著他們法師操縱魔力的原理,秋彌鬱悶的坐在那裡,他的手機沒有任何訊號,他想聯絡他的朋友。
安見他回來開心的跳來跳去的,她瘋狂地說:「秋彌!明天也一起去接委託吧!」孩子孤單壞了,她蹦蹦跳跳的模樣稍微讓沉重的心情好了些,便點點頭,用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和她說:「好,一起去。」
「因為這世界上不會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們只能表現的不脆弱而已。」
這句話一直到他躺上柔軟的床鋪他都使他無法閉上眼睛好好休息,那是一種對人生的絕望,還是對世間的感嘆?他又審視了自己曾經和風梓嵐發生過的事,又看到她今天對自己如此的接納,她從未表現出那些脆弱。
想到這裡他又不爭氣的落下自責的眼淚,他討厭自己的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