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這題我不懂】
「欸欸欸欸！奶媽呢？！快補血啊！」角色躺地後張雲沁氣壞，用力的敲了下青軸鍵盤。
「野隊奶媽都這麼雷嗎？氣死?」張雲沁心裡浮現一個奶媽，如果是她肯定會護著自己。
張雲沁喝口水後看到提示紅點，點開是一個小號傳訊《在嗎?》
張雲沁看了一眼，果斷下線。
「?」漫無目的把玩著手機，心知那小號一定是吻夜，畢竟吻夜本號已經被自己黑名單了，「啊???」張雲沁煩悶的長嘆一聲。
當初玩遊戲時認識吻夜，張雲沁是輸出，吻夜是奶媽，兩人一拍即合。
剛好遊戲出了情侶模式，張雲沁便邀吻夜入隊，與她說希望可以組情侶拿獎勵。
張雲沁還點語音錄了一句「我是女的，不用擔心。」
隨後對方也發來一個語音，裡面錄到銀鈴般的輕笑聲與一句輕柔聲音說出「我也是。」隨後便看到吻夜點選同意。
隨著越來越默契的遊戲體驗，她們倆也給了對方自己的通訊軟體，一上遊戲就call對方，邊玩邊通話，有時候雙方也會說一些曖昧的話鬧著玩。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雲沁已經習慣每天與吻夜講上幾句話，偶爾還會跟對方撒撒嬌讓對方只奶自己。
這種感覺很微妙，明明沒見過波此，張雲沁卻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關注吻夜，有一種淡淡的好感迎上心頭，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但感覺挺不錯。
當初吻夜的頭貼是一張動漫人物，張雲沁自己則是隨手拍的自拍照，有一次吻夜對張雲沁說「妳長得真好看，是我喜歡的類型。」時，張雲沁心念一動，便趁勢提出自己也想看吻夜自拍照。
吻夜一時沒回話，遊戲人物也不動，張雲沁有些失落，心想雖然吻夜也常常說一些撩自己的話語，但也許只是覺得網路上做不得真，隨便說說罷了。
張雲沁低沈的說「?我開玩笑的，不用當真。」
下一秒她聽到［叮咚］，低頭一看手機，是一張照片，點開後她看到裡面一個清純可愛的女孩對著鏡頭微笑。
「我剛剛?只是在找角度拍照，沒有不理妳。」吻夜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語氣害羞。
一瞬間張雲沁覺得自己滿血復活，之前聊天時有聽說她上課或寫作業應是大學生，現在看到這張充滿青春氣息的女孩，也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陣子與吻夜聊天，張雲沁覺得吻夜各方面都挺成熟的，如果是這樣，差個三四歲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很可愛啊。」張雲沁說。
「那?這是妳喜歡的類型嗎？」吻夜帶著靦腆地問。
「！！」是我想的那樣嗎？張雲沁一度震驚，沒想到母胎單身24年的她，居然有一天能在一個遊戲裡找到對象！而且還是一個有點甜的女孩！
「妳?我?妳的意思是?」張雲沁緊張得一批，深呼吸後才繼續開口「妳也喜歡女生？」
「我不是喜歡女生，」吻夜說完這句後，張雲沁感覺被潑了一桶冷水，還沒來得及傷心又聽到「我喜歡的是妳。」
「！！！妳故意的！」張雲沁像坐雲霄飛車，一會低一會高的，心臟病都差點發作。
吻夜得逞似的偷笑，又問「烏雲妳呢？」烏雲是張雲沁的遊戲名。
張雲沁捏了捏手指，想說自己年紀比較大，不能太露怯，深呼吸後盡量平靜的說「我，我也是。」
兩人揭開了曖昧的那層紗後，反而害羞起來，平常互撩的話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後，就草草結束通話。
掛斷電話後，張雲沁怕對方覺得不開心，還特別傳訊息說《我有點害羞，所以?那個?消化後我就會比較自然了，我的?女朋友晚安。》
訊息一送出後馬上就收到吻夜傳來《晚安～女朋友！》
「啊～～～」張雲沁用被子蓋住頭，低聲尖叫。
*
沒想到甜蜜沒幾天，雙方交換了彼此的ig，張雲沁點進吻夜的首頁，才發現?吻夜現在才高二，17歲。
《妳?妳才高二？》張雲沁顫抖著手，將訊息傳出去。
吻夜沒有回傳訊息，而是直接回撥電話，張雲沁盯著來電顯示，有點逃避接通，看到來電結束後，又再來一通，持續的響鈴告訴著自己，如果不接對方就一直打。
「?」張雲沁接起來後，沒有說話。
「妳怎麼了！？我是17歲，我?我也知道妳一定比我大，但是，這不妨礙我們談戀愛吧？不是嗎？」吻夜聲音顯得急促與慌張。
「?妨礙。」張雲沁沈默了很久之後說出這句話。
「說什麼？」吻夜似乎不敢相信，張雲沁這樣回應自己。
「抱歉，我沒辦法接受未成年，我已經24歲了妳知道嗎??」張雲沁沈重的說出誅心的話。
吻夜哭了，嗚嗚噎噎從話筒裡傳來，讓張雲沁窒息的聲音。吻夜斷斷續續地說著很多挽回的話，一聲一聲刺痛張雲沁的心，張雲沁看向桌面上的證照，閉上眼，告訴自己要果斷，別再動搖了。
「對不起，我們別聯絡了。」張雲沁最後講出這句後，掛斷電話，並且在吻夜瘋狂回撥後將其加入黑名單。
她看著當初吻夜傳給自己的那張照片，眼淚一滴滴的落在手機上，不斷擦拭卻還是擦不乾，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動心，竟是這樣的結局。
張雲沁從桌上拿起剛拿到的證照，是一張高中教師資格照，她苦笑一聲，「如果真的跟妳交往，妳叫我怎麼用導師的身分面對教導的高中生?」
*
「大家好，我是你們這學期的國文老師，我叫張雲沁。」上班第一天，張雲沁從第一堂課在一班自我介紹完後，到第二第三堂課去了各個班級重複做著自我介紹，次數頻繁到原本緊張的情緒都被沖淡了。
第四堂課，張雲沁給自己打氣，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加油，再一堂課。
「大家好，我是你們新的國文老師，我叫張雲沁。」張雲沁邊說話邊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學生們像前面幾個班一樣發出驚嘆聲，尤其是男學生，也許是因為這樣年輕的老師不多吧。
「那我們來點名，順便讓老師認識一一下大家。」張雲沁拿出點名簿，露出得體的微笑從一號開始點名。
直到她看到許文馨的名字，愣了一下，心想居然是同名同姓嗎，她不動聲色的唸出名字後抬頭看舉手的學生，隨後得體的微笑悄悄地裂開了。
「老師您好～我是許文馨。」許文馨嘴角上揚，眼神勢在必得，張雲沁張了張嘴，心裡深深覺得天要亡我。
當其他人對這半晌的沈默感到疑惑時，張雲沁連忙回神低頭看簽到簿喊下一個學生的名字，結果導致這堂課從頭到尾她都不敢往許文馨的位置那裡看。
下課鐘聲響起，張雲沁覺得自己聽到的是天使的歌聲，喊了一聲下課後，立刻快步流星離開教室，彷彿被什麼追殺似的。
張雲沁過轉角時還偷偷往後瞄，才發現後頭根本沒人跟著她，下樓梯後回到辦公室才鬆了口氣，她原本真的以為那孩子會衝出來拉住她要一個交代什麼的，還好現實不是鄉土劇，沒這麼多狗血的劇情。
她還是太天真了，拿著飯卡要去餐廳時，就發現許文馨倚靠欄桿看著門口的她，手指夾著一張飯卡，晃啊晃的做著等人的樣子。
張雲沁瞬間都不餓了，只想慢慢退回辦公室繼續辦公。
許文馨早已看出張雲沁的打算，大步過來拉住張雲沁的手腕，在張雲沁嚇得想抽出自己的手時，大聲的笑著說「老師！妳今天第一天上班，應該還不太清楚餐廳的位置，我帶妳一起過去吧。」
張雲沁瞄了四周一眼，看到附近幾個老師笑看這邊，一副這個新老師學生緣真好的樣子，她垂眸思索片刻後，不再掙扎，微笑回應「好的，謝謝妳，妳先鬆手，老師會跟著妳。」
許文馨聽話的鬆開手，轉身的時候，貌似抬起手，聞了一下手心，張雲沁發現她聞得是剛剛抓過自己的那隻手「?」妹妹不要這樣，我會害怕，張雲沁心想。
好在從到餐廳後，許文馨告知教師區在哪後就離開回學生區去吃飯了。張雲沁這才從緊繃的情緒抽離，趕緊打完飯隨便吃一吃就回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的張雲沁，思考一陣子後，上網問朋友如果想轉校教書的話還來得及嗎？結果就是申請不僅難寫又麻煩，且最好必須待滿一個學期，否則履歷也會受影響。
張雲沁關掉對話框後，絕望的趴在桌上耍自閉。突然身旁多了一個人的氣息，她大概知道是誰，有些懶得理會的繼續趴著。
一張紙條默默地塞進她手臂下，許文馨在張雲沁耳邊輕聲說「老師，記得看。」午休了許文馨也不好繼續待著，便直接離開。
張雲沁不動聲色的將手臂下的紙條捏在手裡，偷偷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在注意自己這裡，才丟進包包裡。
張雲沁抹了一把臉，心說到底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心虛這麼見不得人，搞得好像真的做了什麼一樣充滿罪惡感。
還好下午只剩一堂課，她往五班走過去，路過四班時，眼角瞄到一股炙熱的視線，忍不住走得更快了。
*
好不容易上完課後，張雲沁踏出門口，想也不想就往另一邊走，下樓後繞一圈走回辦公室，拎起包包啥也沒說，趕緊下班。
上車後，她連忙繫上安全帶咻地一聲離開學校。
半路上，等一個120秒的紅燈時，她瞄到放在副駕上的包包裡那張折疊起來的紙條，皺起眉頭，拿出紙條攤開看，紙上寫著『將我的通訊拉出黑名單，您也不想我每節下課都去纏著您吧，老師？』
張雲沁緊捏著紙條，指甲泛白，突然一聲聲喇叭聲將張雲沁的心神拉回，原來早已綠燈，她只能丟下紙條，趕緊打到D擋向前開去。
到家後，張雲沁拿出手機打開黑名單，看著被歸納在裡面的文馨兩個字，她手指點在名字上，猶豫很久後，想到紙條上的［威脅］之意，閉上眼一鼓作氣將名字拉了出來。
一拉出來，張雲沁鼻子一哼，怒將手機丟到一旁，氣沖沖的洗澡去了。
洗完澡換好衣服之後，她看了下時間也接近晚餐時間了，今天已經被驚嚇的體無完膚，張雲沁懶得自己下廚，拿起手機打開外送軟體，瀏覽很久，決定點麥當當來壓壓驚。
剛發送出去，就接到新的訊息，張雲沁點開後，看到許文馨傳來一張沒有意義的貼圖，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已讀，對方馬上傳一句『真好，終於』
張雲沁皺眉，有些看不懂她想表達什麼，正在思考要不要打個問號時，又傳來一句『找到妳了（笑臉）』
「?」不知道為什麼，張雲沁在字裡行間裡看出來日方長的意味。
她打給閨蜜江綺，向她述說這陣子發生的一切，說出自己發現對方年紀太小後，如何流著淚狠下心斷絕關係，最後在講到今天赴任新學校的科任老師，卻在以後要任教的某一班遇到對方，還被對方威脅不準黑名單她。
沒想到江綺聽完全部後，居然哈哈大笑長達一分鐘，後面一邊憋笑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但是?噗，真的比我最近在看的韓劇還要狗血有趣，如果有後續，妳一定要跟我?」
話未說完，張雲沁已經面無表情的按下掛斷鍵了，心想果然搞笑喜劇的內核都是一場場悲劇的結合。
當天晚上許文馨雖然不再傳任何訊息，但張雲沁一直睡不好，還頻頻做惡夢，夢裡大概都是她被千夫所指，罵她變態，連自己的學生也不放過等等社會新聞事件。
「?」張雲沁抹了把臉，冷汗涔涔。
*
早上掙扎很久總算從床上彈起來，一照到鏡子，張雲沁整個人都不好了，裡面的人像隻熊貓，連妝都壓不下來。
到學校後，坐隔壁教歷史的王老師看到張雲沁時嚇了一跳，「張老師妳這是?不會是第一天上課被嚇到了？」
張雲沁乾笑幾聲，磕磕絆絆的說著「沒有啦?昨天，昨天備課忘了時間，太晚睡了。」
王老師這才理解的點點頭，畢竟誰沒有熱血的時候，他欣慰的拍拍張雲沁的肩膀，對其肯定的說「別太辛苦了，不然上課沒精神，學生可就跟著打瞌睡了哈哈～」張雲沁心虛的接納了建言。
雖然心情混亂，但職業素質讓她在上課時還是非常專業且用心，就算在許文馨的班上，張雲沁也能做到無視那炙熱視線而專心教課。
這個期間許文馨時不時會傳訊息給她，張雲沁偶爾回偶爾已讀，不冷不熱的也就過了兩個月。
拿起行事曆看的張雲沁感嘆了一句「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學期了。」旁邊突然有人回答「這樣平淡的過了半學期，老師是開心還是覺得不夠刺激呢？」
張雲沁眉毛不禁跳了跳，轉頭看向許文馨，皮笑肉不笑的一字一句堅定表示「非 常 開 心！」許文馨聽到後似乎感到有些可惜，聳聳肩。
張雲沁看了下時間，微笑的說「已經快12點半了，文馨是不是該回去午休了？」
許文馨眸光一閃，歪頭帶著渴望的語氣說「我這次期中考國文考不好，老師可以在午休時間幫我解題嗎？」
張雲沁聽到後一個頭兩個大，先不說許文馨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張雲沁自己也是很喜歡午休睡覺的啊??。
「你們班導?」好不容易想出藉口，沒想到張雲沁才剛開口，許文馨就說「班導說只要您同意就好。」
兩人沈默的望著彼此，兩分鐘後張雲沁認命的點頭。
「哪裏不懂？」怕吵到其他科任老師睡覺，張雲沁帶許文馨到旁邊沒人的小辦公室，帶著老師口吻詢問。
許文馨很滿意張雲沁帶著自己到這裡，有一種全世界只有她們兩人而已的錯覺，看到張雲沁戴上老師的面具後，她乖巧的拿出寫滿筆記的講義指著某一題說「老師這題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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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每天午休，許文馨都會自動到小辦公室等著張雲沁給自己開小灶，晚上回家也會和張雲沁在通訊軟體上說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管張雲沁會不會回應，只要看到對方已讀自己，許文馨就十分欣喜了，她的計畫就是每天這樣蹭著張雲沁，讓張雲沁習慣自己，畢竟還要一年才畢業，這個時間可不能讓他人插足她們。
話說張雲沁還真的有些習慣許文馨這樣時不時的與自己分享小事什麼的，有時候許文馨一整天都沒發訊息，張雲沁還會感覺心裡頭怪怪的，主動詢問對方在幹嘛。
轉眼間張雲沁已經在這所高中任職一年了，而許文馨也高三下學期了。「妳大學想考哪？讀什麼系？」今天午休，張雲沁在旁邊看著許文馨訂正張雲沁給她出的考卷時開口問。
許文馨邊訂正邊回答「A市師範大學國文系。」張雲沁一瞬間明白她的心思，皺眉不認同的說「妳應該選擇自己喜歡的科系，這不是兒戲。」不應該跟著我的路走。
許文馨停下手邊工作，抬頭用著認真嚴肅的神情回答「這是我最喜歡的科系。以前我對任何事情都不熱衷，是這一年每天與妳研讀國文，讓我慢慢有了興趣。」
許文馨放下筆，彷彿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將身軀完全轉向張雲沁，面對面與她說「至於我會選這個學校?是因為以前玩遊戲時，我愛的那個人跟我說過她讀那間學校，說那間學校條件很好，所以我也想像那個人一樣考上同一間大學?」
說到這裡，她深呼吸，「然後以她學妹的身分正式追求她，可以嗎老師？」
張雲沁張了張口，說不出任何話，說不感動是假的，這一年的相處她不是沒感覺，許文馨對自己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弱化，反而配合著自己保持一個師生應有的距離，今天許文馨故意用第三人稱來告白，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是能說什麼。
許文馨似乎看出她的為難，又補充一句「當然，我不會現在向她告白，我會在畢業考上大學後，正正當當的在陽光下向她告白?」說到這裡，許文馨露出懇求的目光。
「我只希望，在這段期間內，那個人能夠等我，老師您覺得?她會等我嗎？」
張雲沁看著許文馨眼眸，深邃且專注，她情不自禁的回答了一個字。
「會。」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