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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餐飯後閱讀此書》第二章:書目療法研究社(1)

一真-好幸福…嘻嘻… | 2023-09-30 22:05:20 | 巴幣 2 | 人氣 194


前言:

原創星球爭霸戰第三屆的作品。

如果喜歡《我的笨蛋妹妹》,應該也會喜歡本作。

由於比賽規定,站外只能發表20%,請有興趣的讀者自行點擊傳送門

原本想分個幾集更新,但是怎麼切怎麼怪,雖然第一章字數有點多,還是希望各位能看完,謝謝。


簡介:

  「學長,請你教我說謊。」──充滿謊言與欺騙的故事,從這句話開始。  

  參加「書目療法研究社」的千蒔,因為無法說出違心之論,將難看的書推薦給讀者,為此煩惱不已。

  她偶然認識筆名為「羽漪」的高二學長陳伊宇,而羽漪對外宣稱的人設卻是「二十歲的女大生」。

  因為小說家最會編故事了,他一定會是個很棒的說謊老師吧。


本集字數:6000

  我走進導師辦公室,用細如蚊鳴的「報告。」打發座位在門口附近吃便當的老師,繞著外圍走到班導的座位旁。
 
  他推穩厚重又嚴重反光的方形眼鏡,起身帶我到窗邊的小沙發對桌坐下。年紀還不到三十歲的他微駝著背,前傾上半身,雙肘拱在桌上,面色僵硬地開口。
 
  「最近成績好像有點退步,生活上還行嗎?」
 
  「嗯。」我用最簡單的詞彙把問題推開。
 
  有點退步。如果拿我一年級跟二年級的校排相比,這樣的說法還算保守。
 
  雖比不上建中、北一女等名校,公立峰鳶高中仍算小有名氣的升學學校,對於成績頗為重視。
 
  尤其是那種明明能上第一志願,卻為了省交通費選擇此校的學生。
 
  「我知道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但是明年就要考試了喔。」
 
  「嗯。」
 
  「學校方面有提供獎學金給成績優良的學生,你一年級時應該有拿過吧?」
 
  「嗯。」
 
  「現在算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你就讀的大學跟科系可以決定一輩子的未來。」
 
  「嗯。」
 
  「嗯……總之就是這樣。」班導面有難色地結束話題,後仰身體靠在沙發上。
 
  他若有所思望向二樓窗外的藍花楹。花季才剛開始,樹冠之上的枝葉啣著小小的花苞,再過兩個星期,五月時就會開出一串像鈴鐺的藍色花朵。
 
  曾有人對我開玩笑說那是藍色的鳳凰木,還教我分辨方式……但我總覺得比起拿著望遠鏡觀察葉片的生長方式,不如等開花後直接見真章,這樣輕鬆得多。
 
  微風輕輕推著枝葉,摩擦聲溫柔地在校園內流淌。
 
  這樣的氣氛調和著我的情緒,但即便如此,我仍有不能退讓的底線。
 
  「老師。」
 
  見我主動開口,班導的表情稍微放鬆。
 
  「你有看過一公斤的耳塞嗎?」
 
  「什麼?」
 
  「一大箱不分顏色的耳塞,藍色、綠色、紅色、黃色……就像收不到訊號的電視畫面,整箱的耳塞,總共一公斤。」
 
  「……這倒沒有。」
 
  「我有見過。今早出門前,我媽正在把它們分色包裝,放到兩個一組的小盒子裡。」
 
  班導的面色沉了下去,彷彿在同情見到這幅景色的我。但是對於早已習慣的我而言,這種景色只是日常的一部分。
 
  「她九點要上班,我在出門前稍微幫忙分類,趁機問她:『這樣一箱算多少錢?』」
 
  我憶起早上的情形,用彈力髮圈把凌亂頭髮隨意綁成馬尾的母親,豎起拇指對我燦笑──
 
  「『一箱三千元』,跟峰鳶高中每學期發給校排第一名的獎學金一樣。」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校外獎學金可以申請……」
 
  「這樣講有點不好意思,但我寫小說賺的錢比較多。」
 
  「嗯……」班導用食指關節搓揉眉頭,可惜就算把額頭磨破,現實還是擺在那裡。
 
  考上好大學,取得碩博士學位,最好再出國留學,這條道路能邁向最好最棒的未來,道理任誰都知道……問題是,鋪平這條路的材質不是努力或天份,而是滿滿的鈔票。
 
  學校教的沒錯,想要走上成功的道路,成績不是一切……但準確來說,成績好只是基本條件。
 
  要找例子的話,只要把兩個在學測滿級分的小孩放在一起,就會發現有錢人家的小孩會比家境普通的小孩得到更大的成就。
 
  身為大人的班導比我更明白這點。
 
  「午餐時間快結束了,你先回去吃飯吧。」班導在短暫的沉默後,對我下達指令。「放學後再來一趟。」
 
  「謝謝老師。」
 
  我沒有反抗這項命令,點頭後便起身離開。
 
  身後傳來不只一人的視線,宛如冰錐般筆直刺向我的後頸,留下數道涼颼颼的傷痕。
 
  我離開辦公樓,踏上吸水地磚鋪成的步道,正午的太陽打亮操場與後山,悠閒又慵懶的藍天加上春天獨有的氣息,很適合用來午睡……如果昨天沒被學妹纏上的話。
 
  不想睡的時候被強迫留在教室,想睡的時候又會臨時有事,人生總在與矛盾相互競爭。
 
  我抹了抹後頸,對著天空長嘯出慵懶的哈欠。
 
  春意盎然的步道盡頭,峰鳶高中圖書館佇立在陽光之下。
 
  ◇◇◇
 
  建校超過五十年的峰鳶高中圖書館擁有龐大藏書量,具體有多少我不清楚,至少我沒見過哪間高中為了放書建造一座跟體育館一樣大的五層樓建築。
 
  視聽室、討論室、電腦區、閱覽區……設施普遍比其他高中高檔,電影與影集也時常更新,如果U2來學校附近設點,大概賺不到半毛學生的錢。
 
  不過聽說圖書館人最多的時候,是放學後的一樓自習區。
 
  自動門開啟後向左轉,右側是由數十張大桌子排列成的自習空間,現在是午餐時間,因此只有少數學生坐在靠近出口的桌子看書或玩手機,大部分是後者,因為圖書館提供免費網路。
 
  我從側邊樓爬上二樓,櫃臺空蕩蕩的。我直接刷學生證進入典藏區,走到靠窗邊的討論室,再一一確認每張擺在柱子旁的座位,卻沒看到學妹的蹤影。
 
  準確來說,根本沒有人的蹤影,連半個讀者都沒有。
 
  最後,我又回到櫃臺。
 
  雖然極度排斥主動聯絡,我仍用手機向學妹發送訊息。
 
  結果,櫃臺內側傳來「嗡」的震動聲,還有吉祥物般的哈欠聲。
 
  「哈呣……」學妹像哥吉拉從海面下抬起頭。
 
  她小小的腦袋藏在半個人高的櫃臺內,不把頭探進去根本不會發現。
 
  「學長午安……哈嗚……」她微瞇著眼對我打招呼。
 
  「妳怎麼會在這裡?」
 
  「館長說這是社團活動,所以要幫忙顧櫃臺。」
 
  「他是嫌麻煩在推卸責任吧……」
 
  「真的嗎……館長騙我?」我道出真相,學妹的眼睛頓時醒了過來,露出像是結帳時才發現錢帶不夠的表情。
 
  連這麼明顯的推諉都照單全收,比起學習說謊,我更擔心她在放學後被皮條客騙去賺零用錢。
 
  「學長吃午餐了嗎?」
 
  她的恢復力十分驚人,很快收起露骨的沮喪,帶著裝便當的帆布袋,從靠窗的後方走道繞出來。
 
  「我在減肥。」
 
  「學長很肥嗎?」她打量我的肩膀到腳趾,再仰頭盯著我的脖子看,想找出雙下巴的痕跡。
 
  一般人聽到我四兩撥千斤的謊言,大多都會開玩笑地說「你哪還需要減肥啊!」,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白ㄇ──單純的學妹。
 
  像是能用眼睛發射亮粉,單純的疑惑眼神戳得我全身發癢。無奈之下,我隨口編出另一個謊。
 
  「我今天沒帶錢,沒買午餐。」
 
  「所以學長不肥嗎?」
 
  「不肥,可能比妳還瘦。」
 
  「減肥是謊話?」
 
  「嗯,抱歉。」
 
  「為什麼說謊?」
 
  我以沉默回應,一般人通常都會察覺到氣氛不對而停止話題──但我忘記這傢伙不是一般人了。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呢?」
 
  她像陷入BUG的語音助理,面無表情地反覆提問。最後我實在忍無可忍,決定再也不忍。
 
  「一直咄咄逼人,小心會沒朋友喔。」
 
  學妹的眼神隨著這句話失去光輝,喀噠地垂下頭。我好像踩到不該碰的地雷了。
 
  說來也是,有朋友的人不會在午餐時間到圖書館孤零零地打嗑睡。
 
  然而,就算被我在臉上放了個屁,她仍對我展現善意。
 
  「學長可以吃我的喔,爸爸每次都準備太多,我吃得好撐。」學妹逕自走向櫃臺旁的閱報區,無聲無息拉出椅子,從袋子裡拿出玻璃製的便當盒。
 
  「圖書館可以吃東西嗎?」我拉開對面的椅子。
 
  「沒關係,反正不會有人來。」
 
  她打開便當盒,咖哩雞塊、炒高麗菜、烤馬鈴薯……是很常見的配菜。但是以女生而言,份量多得有點誇張,能感覺到沉重的父愛。
 
  「館長也常常說,圖書館禁止飲食是上個時代的觀念,主任那些老頑固根本不懂未來趨勢──」
 
  我默不作聲聽著學妹的話,眼睛盯著桌前的便當菜色。
 
  是日式家常菜。
 
  腦袋深處發出啵啵啵的奇妙噪音,我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視線的周遭慢慢蒙上白霧──
 
  「……長……學長。」
 
  我猛然回神,只見學妹在我面前來回揮手。
 
  「抱歉,怎麼了?」
 
  「坐這邊。」學妹沒有多問,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是我沒有呆滯到讓人感到奇怪的程度,還是她單純不擅長察言觀色?
 
  不安的心忙著思考這些問題,回過神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她的右邊坐下。
 
  即使是冷飯盒,炸物的香氣仍撲鼻而來。
 
  她從袋子裡拿出備用的免洗筷,我接過後撕開塑膠紙,卻遲遲想不到下一步如何進行。她的餐盒是玻璃環保盒,蓋子則是軟塑膠蓋,不適合用來承裝食物。
 
  「有多的碗嗎?」
 
  「沒有喔。」
 
  「那要怎麼……」
 
  我還沒把問題說完,學妹就把餐盒往我這邊推,恰好停在兩人中間。
 
  「嗯……千蒔小姐,請問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傻眼至極,甚至不小心直呼她的名字。
 
  「把便當分給學長吃?」
 
  「一般的『分』,指的是分裝的『分』吧?」
 
  「但是沒有多的碗可以分。」
 
  「那也沒必要兩個人擠在一起吃吧?」我自問自答般地重複一次問句。「對吧?」
 
  她的認真表情讓我產生懷疑,莫非與常識脫鉤的人是我自己?
 
  「妳不在意間接接吻之類的問題嗎?」
 
  「還好,反正學長是朋友。」
 
  她沒有問我間接接吻是什麼,可以撇除她「沒概念」的可能性。
 
  重點是,我們才見兩次面,相處的總時數不到一個小時,間接接吻的前置條件莫名簡單欸。
 
  當我為了現代女高中生的嶄新價值觀而震驚時,她很難得自己開話題。
 
  當然,是那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題。
 
  「學長在呼吸對吧?」學妹放下筷子,側身面向我,小小的臉蛋朝我逼近。「我也一直在呼吸。」
 
  深藏莫測的眼神帶來壓迫感,我後仰上半身想與她保持距離。
 
  「我們的距離只有三十公分,窗戶都是關著的,空氣很難流通。」
 
  「是、是哦……」
 
  「也就是說,從我們身體裡吐出來的二氧化碳都堆積在附近……然後,我們又持續呼吸。」
 
  大腦中的警鈴大肆作響,我好像能預測到她接下來的話──
 
  「我的身體裡,有學長呼出來的每個氣息。」
 
  好沉重。
 
  「學長的體內也充滿我呼吸過的空氣喔。」她把手放在胸前,不知在感慨什麼。
 
  別擅自把這份沉重推給我啦。
 
  才剛認識沒多久,除了連絡見面的事宜外,LINE的對話只出現過博美犬玩水的影片,跟我敷衍用的貼圖……僅僅如此的交流,有必要把感情放得這麼重嗎?
 
  說真的,太恐怖了吧。現在逃跑應該還來得及──我連藉口都懶得想,下意識地站起身。
 
  「怎麼了?學長?」
 
  「我突然想到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話還沒說完,我的肚子在絕佳時機發出咕嚕聲。
 
  窗外徐徐的風聲,樓下學生的喧鬧,遠方熱音社的打鼓聲……一切都充滿活力,唯獨圖書館常保靜謐,宛如時間靜止的世界。
 
  「……學長在說謊嗎?」她仰望著我,肩膀脫力地垂下。
 
  「不是、那個……」我拼湊不出其他語言,飢餓感在胃中反覆翻騰。
 
  學妹很不善長用表情表達心情,必須全心全意觀察她的雙眼,才能從眼神中推敲出心底的想法。一般人在與人相處時,通常沒那種能力跟閒工夫。
 
  她的手在大腿上緊握拳頭,白色百褶裙微微皺起。面前的她如此嬌小無助,讓我聯想起童年記憶中的妹妹。
 
  發熱的大腦驅使我坐回原位。
 
  「那種共享呼吸的話題,妳還是少跟別人說吧。」我輕聲嘆氣,說出心底的想法。
 
  「為什麼?」
 
  「講話的時候多少要留意對方的心情吧?」
 
  我拉開免洗筷,「啪」的一聲,連接處完美一分為二。
 
  「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對自己說:『你體內有我的呼吸喔』,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可是這是實話啊。」
 
  「就算是實話,也不一定要說出口。如果有個頭髮飄著油味的中年大叔跑來跟妳說:『小可愛,妳身上沾到叔叔的味道了喔。』,妳也會覺得不舒服吧?」
 
  「我會報警。」
 
  我們各自把便當內的菜色送入口中,聊天的同時慢慢消化便當。她是左撇子,我們夾取食物時不會干擾到對方。
 
  為何明知她的感情過度沉重,我仍沒有轉身逃跑,而是選擇坐下來與她長談?
 
  為何明知共食代表間接接吻,我仍百般鎮定地接過用筷子切成兩半的咖哩雞塊?
 
  為何認識至今不過一個小時,我跟她就宛如摯友比肩而坐?
 
  忘記在哪本書裡看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在坦白心底的想法後,才會「真正」的開始增溫。
 
  學妹的表情總是冰冷冷的,那張嘴卻老實到沒有分寸……或許是原因之一,我猜。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對學長以外的人說這種話。」學妹蓋上便當盒的蓋子,似乎有些沮喪。
 
  「對我也別說那種話啦。」
 
  「但是要說出來,學長才能教我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妳總有一套自己的說詞欸……」
 
  我望著學妹左搖右晃的腦袋,與妹妹相處時的剪影三番兩次掠過腦海。
 
  午餐時間結束的鐘聲響起,校內漸漸恢復平靜,我們重新回到對桌的位置坐下。
 
  「那麼,社團活動呢?妳說過是在研究書目療法吧?」
 
  「學長對書目療法熟悉嗎?」
 
  「還好,有稍微讀過相關的文章。」
 
  「學長真是博學多聞。」
 
  字面上的文字頗有嘲諷之意,但我相信她沒有惡意。
 
  「簡單來說,館長為圖書館設計了一個『煩惱信箱』,讓學生描述生活中遇到的困難,再由我們設計書單,推薦寄信人來借閱圖書館的書籍。」
 
  她點開手機瀏覽器,把畫面秀給我看。
 
  「妳說信箱……這不是普通的GOOGLE表單嗎?」
 
  「因為圖書館沒有經費,主任只會叫我們想辦法省錢,那個臭老禿驢──館長是這麼說的。」
 
  「館長應該會希望妳把最後一句話保密吧……」
 
  「什麼?」
 
  「之後再跟妳解釋,妳繼續說吧。」
 
  從別人口中轉述話語時,有些情緒用詞刪剪掉比較好,不然容易被當成在背地裡說閒話的綠茶婊……讓她問到清楚明白,可能午休都結束了。
 
  「要擬出推薦書單不是難事,問題是在回信時,必須一併附上『選擇此書』的原因,還要寫鼓勵的話給學生……」
 
  「該不會是妳負責寫的吧?」
 
  「寫了六次,但是每次寫完館長都說:『這樣不行!妳想害學校出現自殺案件嗎!』,最後又是他自己回信。」
 
  「我大概想像得到……」
 
  「有時候學生親自跑來,館長也不讓我參與討論,否則性命不保。」
 
  他指的是諮商者的性命吧,館長的判斷很正確呢。
 
  「所以我才希望最會編故事、最會說謊的學長教我寫出鼓勵人的話。」
 
  「妳直接把鼓勵跟說謊畫上等號了耶……」
 
  聽著她的介紹,我發現一件事。
 
  「這種服務由輔導室負責更妥當吧?」
 
  「很多學生會排斥接受學校輔導,一但進入輔導室,學號跟姓名就會被記錄在案。諮商者也會擔心被同學的異樣眼光注視,寧願獨自忍受負面情緒,也不願意尋求幫助。」
 
  「連輔導室都不願接近的人,會選擇來圖書館嗎?」
 
  「當然會,圖書館提供的信箱完全匿名,不用學號就能登記。而且……」學妹起身走向我,拉著我的袖口讓我離開座位。
 
  她把左手向外伸展,宛如自豪般的動作囊括整個二樓平面──
 
  「如你所見,這裡幾乎沒人光顧。」
 
  「……」
 
  「就算親自來諮商,也不用擔心會被其他同學看到。」
 
  「……」
 
  「事情就是這樣,歡迎加入書目療法研究社──」
 
  學妹面無表情,語氣毫無平仄起伏,拍著手歡迎第二位成員加入。
 
  如果她能表現的開朗一點,或許這會是足以成為偶像劇開頭的一幕。
 
  但她的鐵面實在太讓人出戲,若是以這種拙劣的演技開拍,我敢肯定這部片的收視率會像十二月的藍花楹一樣慘淡。
 
  「這個橋段是妳自己想的嗎?」
 
  「是館長跟我建議的。」
 
  「說真的……館長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是我唯二的朋友。」
 
  「那另外一個人……算了,不用想也知道。」
 
  我無奈的嘆息與下午課程的鐘聲同時響起,原本預想午休時能在這裡構思小說,結果完美無缺的泡湯了。
 
  我們一起走出圖書館,在悠閒的陽光下漫步回教學大樓。
 
  「學長放學後有事嗎?」學妹歪著頭問。「放學後也是社團活動時間,學長可以來吹冷氣喔。」
 
  「現在開冷氣也太早了吧。」
 
  「圖書館裡的書都是全年吹冷氣的冷室花朵,我們剛好可以坐享其成。」
 
  「真劃算啊。但很不巧,我放學後已經有約了。」
 
  「跟誰?」
 
  「我說啊……一般人會這樣講,就代表不希望被過問。」
 
  「為什麼?」
 
  「這是一種婉轉拒絕,妳知我知就好,打破砂鍋問到底會惹人厭。」
 
  「所以學長沒事,只是想拒絕我嗎?」
 
  「不,我真的有約。」
 
  「那為什麼要婉轉拒絕?」
 
  「有時候同樣的句子,也可能不代表婉拒……」
 
  「好難懂……學長教我。」
 
  直到我們在區隔年級A、B棟樓分開前,我都在跟學妹解釋難以解釋的語言魔術,弄得我心力交瘁。
 
  「簡直是比地上的口香糖還難纏的學妹啊……」我在進入教室前,最後一次深深嘆息,口腔內還殘留咖哩雞塊的味道。
 
  偶爾吃一次午餐,腹部的飽足感帶來些許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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