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照著開闊的公路與丘陵,深秋之下;天空給人的感覺逐漸澄澈高遠,位在北海道某處的高級私人醫療中心 ? 帕那刻亞也已被楓紅包圍。
今天、一輛黑色Ferrari-812Superfast停於帕那刻亞的大門廣場,那全球限量的寬體套件與GT尾翼足見要價不斐的精緻工藝,車主的身價是否也如此車般超乎尋常?
「香月小姐還不下車嗎?」
雄沉的嗓音用輕柔口吻訴念日語,駕駛座上身穿黑色附羽風衣的男人眼神輕撇,他的一句催促並非不耐,反是在乎身旁之人是否已做好心理準備的微慮。
「......」
「覺悟只需一次,既決定與我來此,猶豫只是徒增難受。」男人繼續出聲鼓舞沒有回答的香月,即便聽來冷漠無比。
「......可是絃掣先生,我......」
輕撩烏黑的瀏海,香月雙眼皮下的姣好眼型透發不知所措的脆弱,而瓜子臉上不符年少無暇的憂愁像怯懦、更像害怕。而被喚絃掣的男人僅投以冷眼,似在細析香月心情......
絃掣黥泓、是身旁看來30過外的男人之名,對香月來說是相當特別的人,雖然姓絃掣卻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出自中臺韓任一國,他臉上雖有東方男性的特徵,但看起來尚有混血感,黑藍色的眼珠和同調的髮色應該是天生的。
看著黥泓臉龐,那是即便看出歲數卻不見歲月痕跡的夢幻,他的中長髮隨興後梳,額前還有幾道瀏海垂胸,配上那難以言喻、宛若經歷千錘百鍊的銳利眼神,還有眉宇間蘊含的霸氣和不怒自威的俊俏臉龐,不凡的凜凜姿儀已輕鬆輾壓被稱為藝能界千年一遇之女神的香月。
當然......黥泓的神祕一如其出眾外貌與氣質,彷彿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一般,硬要說的話......香月覺得很有臺灣布袋戲的味道。
「情由緣起、緣以情盡,生而復死、死而再生,若明涅槃不過注定,又何懼過程?」
「過程嗎......」
對絃掣莫名的話語起了反應,香月轉頭看了看帕那刻亞的大門,那裡面究竟藏了什麼結果?
「八年前未果的愛,在遺憾下不斷加重負擔,任藝能界生活勞碌,香月君憐小姐不也時刻掛念天無天步?如今無論悲喜,都不該讓八年來所受的痛苦與折磨阻礙未來之道。」
眸色輕撇,黥泓回話的淡漠依然,被喚全名的君憐聞言則一時無語,一切只因話中的另一人......天無天步......
香月君憐、28歲,7歲作為童星出道,因為出色的演技與被譽千年一見的美貌,文武雙全的她不管是體力、適應力、反應、細膩心、氣質,都帶著無人可及完美,彷彿天生就是為了在藝能界大紅大紫的存在般,是常人無法觸及的存在。
本來、她的人生該如那超乎想像的名氣般美好,但自從初戀情人天步在八年前的七夕不告而別後,君憐面上的淺淡鬱色便從無人能解。
不管是怎樣的人、都有活下去的資格......
無論多麼悲傷、多麼痛苦、多麼孤獨......
人都要好好吃飯、好好呼吸......
好好的揹負起一切,往前追尋自己的幸福......
這是身為人的根本,也是只要還活著的人便必須承受的無奈,在遍尋不獲天步的情況下,悲痛的君憐也不得不放下他向前邁進。就這樣......她走到了今天,傷痕雖然留疤,卻也有了另一位同在藝能界內工作的愛人。
只是心中放不下的、始終占了大半份量。
就算能與現在的愛人好好區別,卻無助於減少八年間不斷縈繞的愁緒如麻,即便今年12月25日便要結婚了......
因此、君憐和愛人坦白了過往,而愛人則鼓勵她找到天步,如此一來才能解決八年的悵然。
弔詭的是,這次才決定要找人,黥泓便主動前來,除了告知明白自己和天步的事情外,也表示能帶君憐去見天步。
感到奇怪的君憐為了測試黥泓,於是便提出了要看看黥泓實力的要求,即使光看就明白對方的不凡。
作為對君憐的善意,黥泓答應了要求,一場外界未聞的對決便在目黑區的某棟公寓裡展開......
雖然文武雙全的君憐精通空手道、跆拳道、柔道、合氣道、泰拳、拳擊、截拳道、劍術、薙刀術、居合道、弓道、棍術,而且力氣還出乎意料的驚人,可以一擊制伏兩三名成年男性......
但......這次對上絃掣黥泓,君憐的三觀卻從數年前被平凡的"弱男"打敗後再次刷新,因為這次她被黥泓秒殺......
最令人感到誇張的是;在戰鬥中,全程閉眼、一手捎背的黥泓雙足未動,僅一瞬間便用左手食指把君憐打的手腳脫臼,彷彿她這種女神級的存在不堪入目,更令她感到恥辱的是黥泓表示自己完全沒出力。
事後、君憐問了黥泓那種身手跟力氣是怎麼來的,黥泓只淡淡回答"沒怎麼學,只因為這是現實世界,不是日臺系套路或有什麼超自然科幻力量的現實世界",接著......便用想都沒想過的手法把君憐脫臼的手腳復原......
至此,君憐相信了黥泓,有了與他去見天步的念頭。
前提是......君憐必須做好覺悟......
當然,君憐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例如為什麼會這麼巧合,還有天步過的如何等等。作為特別待遇,交代一切不可洩漏的黥泓只表示自己跟天步是摯友,並在一個秘密組織 ? 路西法的天秤共事,今次便是因為他一直觀察著君憐,才會主動尋上,可是對於天步的狀況,黥泓則堅持君憐親自去確認。
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最終輸給對舊愛的思念,使君憐和神秘的黥泓來到帕那刻亞。
「如果香月小姐反悔了,我可以把天步的情形告知,然後直接送妳回去。」
「不了、就像絃掣先生說的,我都來到這裡,就絕對要見天步一面,不管他是什麼模樣、什麼心情,也不管會有什麼結果......只是我要再做一點準備......」
提及天步後的語調多少變得脆弱,但覺悟卻隨著與天步漸近的距離飽滿。
「人生是不管如何經歷,都永遠無法真正堅定的旅途,我們並非能處變不驚,而妳......也是在有情人世裡的有情人。」
黥泓打開車門,沁入心頭的冰風像對未來的引領,深吸一口氣的君憐也跟著打開車門,那穿著短靴與黑絲襪的長腿踏出車外,有情人世裡的風霜與寒冷,提醒著自己還有香柔的體溫與心跳,更明無情世因人情而有情的道理。
數之不盡卻仍有終點的日子,是雲煙歲月的輕柔如故,是風倉雨促的無常如度,只是如今的澄澈天色何等諷刺,那讓人感到天氣接下來都會如此美好的錯覺,就好像尋尋覓覓失蹤多年的人,總以為重逢便能再續前緣。
「昨日的懊悔,今天的遺憾,無論如何我們都已回不到最初......」
呢喃的輕音、望天的臉龐,年輕無暇的美好與黑眸深處蘊含的悽楚釀醞令人揪心的美麗,在黥泓的陪伴下,君憐終究踏過帕那刻亞的大門,任眼前豪華的佈置盡展高級。
「步伐雖慢,但已沒有猶豫,她的行動力多少與身在藝能界的歷練有關吧......」
如此想著的黥泓斜望右後方的君憐,她170cm的身高因為高跟短靴而更顯高挑,那豐碩的胸部與纖腰以及肉感恰到好處的大腿,一如她的容貌般無不宣召完美,可是在那之下......內心的空洞與傷痕一定徹底違和了外貌吧。
"千年以前下的約定"
"我在三生石前不斷祈禱"
"一身風霜臨夜催殘紅顏"
"直到滄桑歷盡時"
"才懂所求始終在回眸已難辨認的起點上"
偌大的帕那刻亞,黥泓與君憐輾轉走過數條廊道,驀然、一股寒氣掃面,讓怯怯跟在黥泓身邊的君憐一時清醒,那想找出寒氣來源的眼眸登時映入了另一位男人。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我為什麼會覺得寒氣是從這男人身上發出的呢......」
在心中好奇的君憐下意識睜大了眼,從走廊末端病房走出的男人邁步前來,他大概183cm的身高比黥泓微矮,可這完全不減男人與黥泓並列的俊壯肅怒,看著那深鎖的雙眉和銀白參藍的長髮一樣色調,儘管顏值一如黥泓出類拔萃,面上銳利的眼神卻透發前所未見的殺氣。
「啊......」
呆站男人面前的君憐忍不住發出聲音,只見冷冷的眼神與之對上,鮮明清晰的厭惡情緒瞬間傳來!君憐雖然識人無數,男人從身體深處散發的殺氣卻讓她打從心裡感到害怕,下一秒、黥泓已擋在兩人之間。
「阿光,你能出病房了嗎?」
「......」
被叫阿光的男人似乎全名不詳,緩緩閉眼的他沒有回答黥泓,而弔詭的是明明沒有風,他的長髮卻不斷飄動,君憐不禁感到有點超自然。
不過、這對黥泓來說似乎習以為常,他不在乎阿光的反應,沉穩開口......
「昨日你仍臥床困心,今日亦也眉頭深鎖,過往既未釋懷,你又為何走出病房?」
「......我足我行、我道我主。」
低沉沙啞的聲音僅此冷冷一句,阿光即與黥泓擦肩而過,看那身黑衣銀飾的盛裝,這男人住院也穿的如此華麗嗎?君憐雖然覺得他很帥,可是他在旁邊壓力實在太大了。
「那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妳永遠無法觸及的人,我們上三樓吧。」
君憐聞言點了點頭,阿光雖然給她深刻印象,但畢竟不是此行目的,兩人在樓梯輾轉數回,映入眼簾的寬闊服務臺有數人忙於作業,不過黥泓沒有上前對話,只是繼續往面前窄縮的長廊邁步。
"光影跟隨時間遊走"
"在大量落地窗的設置下顯得格外靜雅"
"明明是醫療中心 卻營造令人想長居於此的感覺"
"米黃的壁色 深木的地澤"
"伴隨盆栽書架和掛壁畫作"
"任輕柔樂曲自然地融入"
"彷彿訴說著帕那克亞的溫柔"
往命運的步履,終究在長廊的盡頭停步,不語的黥泓沒有什麼反應,但君憐明白、那個離開八年的人正在此門之後......
"一遍一遍的心痛"
"不停不止的愧疚"
"我終於找到了你"
"當我打開這座命運之門後"
"你會滿懷憤怒的責罵我嗎"
"因為我耽溺藝能界的工作冷落了你"
"還是你早已死了心"
"要人隱瞞自己的行蹤呢"
千思萬想的心,鼓動震顫的情,從思念轉化成催白青霜的愁悶壓胸口。
為什麼又害怕?為什麼又停下?
不就為了擺脫?不就為了結束?
深深吸了一口氣,君憐伸手握上門把,一聲旋開金屬製品的清脆,命運再次銜接,只見溫暖陽光從整片落地窗撒入眼簾,而那日思夜盼的人卻把君憐的覺悟化成折磨......
沒有充斥恨意的情緒......
沒有看破愛情的無奈......
雖然淚水盈眶、雖然相見無語......
但不是因為時間蹉跎......
僅是一方躺臥病床的無聲......
「啊......」
無力欲昏的一聲,是君憐在門口戛然而止的腳步,一切......只因相隔八年不見的天步僅餘那頭雪白長髮一如當年,剩下的早已不復過往......
「天步......天步啊!」
君憐衝到病床旁,遠在記憶裡的天步,如今只能隱約看出過往的俊帥,此刻在君憐眼前的......只是面蒼肌瘦、眼窩雙頰凹陷的天步,那氣切管與打在右手的點滴,正支撐著逐日衰弱的身體。
同時、一抹怪異的違和感也立刻阻止君憐想觸碰天步的衝動,因為她發現天步完全沒反應,僅是保持雙眼半開、嘴唇微張的模樣看著天花板。
「啊......天步!我的天步啊~我是君憐!你不認我了嗎?!」
不斷滑落的熱淚、不停呼喚的愛人,坐在床邊抓住對方肩膀的君憐忍不住激動情緒,明明是久別重逢,但一切人事全非,沒有反應的天步雙眼無神,即便眼前映著君憐不停哭喚的臉龐......
「沒有用的,自從八年前將他救起後,他已腦死。」關上房門的黥泓開口插話。
「八年前......啊!難道是......」
望著君憐回眸的訝異,點了點頭的黥泓繼續說道:「是的,八年前的七夕,天步為了妳的藝能之路不告而別,但妳和社會不知道的是他在當晚持槍自殺。」
「自殺?那他現在這樣又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我慢了一步阻止,雖然使其彈道偏斜,但他的大腦仍被子彈貫穿,剩的我想就無須解釋了......」
過去的留戀與遺憾,被此刻撕心的劇變狠狠打碎,深深倒吸一口氣的君憐用顫抖的手摀住了嘴,沒發現自己早已熱淚如泉,彷彿此生的經歷只為此刻,任命運說自己是一個注定充斥傷痕的人。
而話到此處,黥泓也緩緩閉上了眼,他一定也很重視天步這位朋友吧?君憐回過了頭,她的眼淚不停滴落在天步面上,任那一年那一天被繁忙工作纏身的無可奈何埋藏今日遺憾的伏筆......
八年前的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嘎,說一下,其實這是搞笑&諷刺某種套路的極短篇,只是包裝在某種東西之下。
我有時也想寫一些不用經過深思熟慮,爽寫什麼就寫什麼,不用顧到邏輯又莫名其妙的YY,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