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號
稍早時遇上了一些事,我不知該從何講起,反正一開始是跟那個搞冰塊的蠢材有關。他真的派了一票人跑來警告我,還是先把綠給推到一旁才來到店門口。這很粗魯,但綠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過身後又小了幾圈,像準備要熄滅似的,看起來就很弱。
我要聽到平時不起眼的郵箱發(fā)出匡噹聲,才注意到綠在離開現(xiàn)場前還不忘留下一封信,沒等我抬起頭,那團鬼火就消失了,連一團煙圈似的殘影都沒留下。他把本來計畫口傳的內(nèi)容給留在紙上,這樣的應對看來很合理,但給我的感覺很差
我很確信這一團綠色的鬼火比較想跟我一對一交流,他沒堅持留下純粹是因為氣勢不如人。顯示要是有任何勇者採取強硬態(tài)度,那些說自己正在替神辦事的傢伙根本擋不住。這還是個衝突場面,我卻只能靠自己了。
幾分鐘前,一覺醒來的我,眼見門外有一堆不像生物的東西在那邊不斷發(fā)出噪音,就先喝了藥劑再起床。我說過,床底下的東西就是用來應付製冰哥的。他是個討厭鬼,前陣子還警告過我,早料到他不可能只動嘴巴。有點麻煩沒錯,但能在瓶身還未積灰塵之前就喝完,顯見我預判情勢的能耐不錯。
那個玩冰塊的傢伙我是沒有見過,但他的個性太好捉摸了,不僅傲慢、自大,還顯然有些無聊的階級意識。這種穿越者若想假裝自己差不多等於這邊的貴族,就不會顧地痞流氓來幫忙;如果他想強調(diào)自己跟其他的勇者不同,十之八九也不會派太高級的傭兵或魔獸前來。
「更不可能親自跑一趟。」我說,要妔格多泡兩壺茶。今天的我乾脆滴酒不沾,畢竟要處理的正經(jīng)事算多,哪怕緊張程度有限。
門開了,還用不著我動手。一堆看上去還真有點像幽浮的東西已經(jīng)包圍了我。它們裝甲近乎全透明,露出的內(nèi)部結構則是帶點銀灰色,是具有生物氣息的構造,但金屬味太重了,
可以想像設計者當初想要帶給對方怎樣的不適感,就是不知是想偷懶還是創(chuàng)意真的不夠,所以參考很多昆蟲外骨骼,再配上一看就夠詭異的懸浮功能好讓氣勢加倍。
比較讓我在意的是,這種怪物其實挺有名的,常出現(xiàn)在我小時候玩過的RPG中。基本上我是看不出有何差異,連細節(jié)都一樣,除了第一代是十六位元版本之外,不僅觸手的形狀,連眼睛比例也是。別說參考了,根本是整個照搬。唯一沒有重現(xiàn)的大概就聲音了,就算在最新的遊戲機上重製,這些中階雜魚也有那種很單調(diào)的噗嚕聲,就是為了在奇幻世界中營造出突兀的科技感。眼前的這幾臺則比較安靜,有時聽來跟我上輩子使用過的微波爐好像。
那個玩冰塊的渾蛋鐵定也經(jīng)歷過90年代,品味和我差不多,就是沒想到轉生到這邊的傢伙就算混出名號了,也還是會乾脆複製遊戲內(nèi)常見的雜魚設計。
他認為方便就好了嗎?
不是什麼版權如何的問題,而是既然要讓自己的爪牙看起來很壞,就應該多發(fā)揮一點創(chuàng)意才是!
啊差點忘了,我正面臨危機,不應該花太多精神在檢討人家的品味上。
眼前的衝突稱不上多了不得,場面也不算大,但要是搞錯太多重點,事後回憶起來還是會有些尷尬,特別是已經(jīng)引起不少人圍觀。這邊的居民實在是太愛湊熱鬧了。如此缺乏危機感,好像有心要把所有勇者弄出的大場面都祭典化似的,顯示我在他們心中是多麼無害。
受不了,我說,輕嘆一口氣。它們的灰色身軀和大量觸手看來也頗具威脅性,特別是位在門口的這臺,居然還有開鎖功能。
「了不起。」我說,真心表示佩服,還差點伸手摸它。
位於門口的這架大概就是隊長機,觸手末端的形狀可以很快改變,先不去想是否有更殘忍的用途,光用於竊盜,我猜這世上大概沒有多少門鎖能擋得了它。
話說回來,眼前幾個玩意兒看起來不算體面,卻很合我胃口。
我可能買的到嗎?
就算沒機會使用,光是堆在倉庫感覺也很有趣,就是形象不佳,讓這種東西隨侍在身旁得多掛一個像樣的斗篷,好遮住多數(shù)觸手。
我對魔像,傀儡之類的東西很有興趣,無奈轉生後獲得的才能只跟製藥有關,可能是因為上天也知道我這個人手不巧,跟機械的緣分不好吧?
連釀酒都要拜託別人的傢伙是不可能弄出跟機械人太類似的東西的,我想,忍住不去伸手觸碰那些比起幽浮更像水母的玩意兒。
太陽高掛,幾片單薄的雲(yún)朵慢慢移開,這堆明顯沒有生命的東西在我腳邊拉長陰影。它們的紅眼鏡頭不停搖曳,看來像是燭光,給人殺氣騰騰的印象,卻只是讓我想笑。是機械就好辦了,我剛服下的藥物是在我離開床舖不到幾秒就已經(jīng)發(fā)揮效果。
先是改變我的身高,再來是聲音和臉型,現(xiàn)在的我看來比妔格要瘦小,連頭髮都變長不少。第二性徵不明顯,但應該看還還像個高中生而非國中生,就算不是十分好看,也至少是體面的。
沒時間整理是很可惜,希望等等照鏡子時不會給自己嚇一跳。我很在意,哪怕其實漂不漂亮不是重點。如果時間夠充裕,我會拜託妔格來幫忙梳頭髮,也許再跟她借一件衣服。那看來會更自然些。
這些不知該歸類在乙太龐克還是什麼鬼的產(chǎn)物也是需要一點腦袋瓜才能運作。若在這個世界也存在晶片就太沒情調(diào)了。總之,眼前的幾個傢伙一定需要人工智能,究竟是何種技術基礎不重要,但在設計層次方面想必不會複雜到哪邊去,特別是這種用於傳話的,腦袋瓜子鐵定比一般的跑腿還要單純。
就算他可以兼當打手,也沒道理在我這種小人物身上花太多心力。此外,雖然不是看一眼就能得知
,但從他們剛進門就開始猶豫就大致可以看出,這幾臺看似兇狠的玩意兒實際上不敢表現(xiàn)出更多惡意。
和我以前接觸的搜尋引擎一樣,他們辨識訊息的功能通常不值得期待,特別是在圖搜方面,總要觀察對象符合他們的既存資料至少九成才有可能進展到下一步。
所以我挺起胸膛,自信滿滿地迎接這些不速之客。不僅腰變細了,連肋骨都變得明顯,導致身上的衣服顯得寬鬆,還在陽光下透著一股柔嫩到家的感覺。連呼吸聲都比服藥前細緻,體味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我自己很難聞出差異,但鐵定是少了一層腥味,多了幾絲甜膩,
即使午後會累積汗臭,也可能真變成比較能讓人接受的版本。現(xiàn)在,我與前十分鐘有別,跟我上輩子的感覺更是毫不重疊。
等於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出現(xiàn)在我的店內(nèi)。當然,洞察力特別厲害的人或許看得出破綻,但即便在經(jīng)驗豐富的勇者之中,那樣厲害的咖也是屈指可數(shù)吧?
當差異超越一定標準時,他們會立刻排除我變裝的可能性,直接認定是弄錯對象了。人類如此,機械更是如此。
果然,那堆像小幽浮的傢伙面面相覷。本以為他們會問我問題或進屋調(diào)查,卻是在圍觀群眾變得更多前就離開。
我要是沒改變外型,他們接著會做什麼?
是有點好奇,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交手,到時候就算我不願意也會累積相關經(jīng)驗的。
乾脆去結識一些擅長戰(zhàn)鬥的傢伙,但──我已經(jīng)不想再認識新朋友了。
得罪那個渾球會有多嚴重?
或者該改問,我願意接受多誇張的場面?
詭異的是,就算我選擇避戰(zhàn),卻還是很期待能在未來某個階段狠狠傷害那傢伙。我應該在睡前把指南書中特別歹毒的那幾段內(nèi)容都給特別整理一下,等那個製冰的親自過來一趟時再好好款待他!
到時候場面鐵定不好看。別說妔格了,可能連那票哥布林都會很想和我保持距離。沒錯,我個性不算好,可能比那個製冰的還要小心眼。除此之外,我也很好奇那些鬼火是否會有意見。
根據(jù)我的觀察,無論是那個偉大的神還是其他什麼玩意兒,實際上對我們都愛理不理的。
我當然沒打算突然大開殺戒,又或者想要挑戰(zhàn)某些神的使徒還是其他什麼鬼,但就算不提那些太誇張的,不少來我店裡的人也常提到:「光是這邊的法律就常常拿你們這種穿越者沒辦法。」
他們會主動跟我聊這些,是為了力推方便他們使用蘑菇的空間。
忘記是誰了,曾明白表示:「誰都願意和你狼狽為奸。」
我真希望她能換個說法。
啊我想起來了,就是白。我是不清楚鬼火的表情,也不知她在和我交談之前還見過誰,但在一次不算正式的會面中,她稍微跟我提到:「不少像你這樣的傢伙確實很難搞,他們帶來的麻煩往往一言難盡。」
她大可省略再省略,如果說明起來會很麻煩的話。但就像過去幾次一樣,白開始把本來不算重要的情報給擴展再擴展,導致我從大概聽到第一百個字的時候就開始神遊太虛。
白沒提到監(jiān)勇大臣,也沒說明為何他需要這麼多的穿越者,連他究竟在尋找什麼她都未透漏分毫,倒是把另一些,我有點在乎的事給說明得很詳細。
像是憑我們的能力,確實有機會讓傭兵團解散,也有可能立下比貴族還要多的汗馬功勞,但那些對這個世界的影響都是其次。
「勇者之間的衝突最為麻煩。」白說,變大不只一圈,「聽著,你們要是打起來,即使是皇室成員出馬,也只會好言相勸。」
說的真好聽,我猜,再激烈一點最多就遠觀吧?
基本上,剛才的那堆訊息只有一個重點,就穿越者的圈圈長時間處於無政府狀態(tài)。國家沒失能是一回事,重點是體面人都不想跟我們扯上關係,也不應該有任何交易行為出現(xiàn),大概就這個意思,還算好理解。
當然,許多細節(jié)我都不清楚。白總是這樣,能把牢騷發(fā)得一點也不簡單,也喜歡用比較客套的方式去描述事實,導致事後我還得去猜想是否還有更骯髒和見不得人的段落導致。她儘管聲音很年輕,形象卻比綠還要更像公務員,還有點接近班長,我猜,這個女的上輩子一定很常戴眼鏡,還是從幼稚園時期就開始的。
以前我一定不喜歡這種走狗,但可能是最近日子過得算滋潤,讓我開始幻想她變可愛點的樣子。
不同以往,白見我還有點頭回應,語氣是變得有些興奮。我是聽得出來,即便我其實沒很專心。
她大概是希望我多問些。以為丟幾個有點特殊的片段就激起我的好奇心,白也真是太天真了
她或許是個好老師,但我絕不是個好學生。我可以回去招呼客人,也可以坐在角落玩自己的手指頭,不然就是細細品味妔格為我準備好的茶。
在一般情形下,把白當空氣是有點困難,但她再怎麼搶眼也就一團鬼火。只要在舉杯時瞇起眼睛,我就能夠當她已經(jīng)離去,甚至假裝她從未來過。
發(fā)現(xiàn)我真的沒打算再問下去,她也沒打算多留,只在臨走前只補充:「原因很簡單,就穿越者的能力都很麻煩,不僅個性很難捉摸,一堆穿越者之間還常彼此聯(lián)繫,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發(fā)展出比幫派要複雜的關係。」
本想說她對我冷嘲熱諷是難免的,但聽來好像是也順便臭了其他穿越。說穿越者之間的關係怎樣複雜是過於誇張了,像我就很少和其他穿越者聯(lián)絡,也不打算把同為穿越者的都視為是同伴。
但我懂她的意思,即便不具有什麼規(guī)模,一堆雞巴人聚在一起也是很具威脅性,更別提他們的許多特殊能力都超越尋常人太多了。
同樣不難預料的是,想獲得哪個貴族的賞識,又或者被國王賦予某些特權,此類最標準且最有助於幫助主角群往下個階段邁進的傳統(tǒng)奇幻展開在這個世界就算不是不存在,也鐵定是不被鼓勵的。聽起來不太浪漫,在這邊卻算常識,最好的證據(jù)就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哪個貴族前來關心我,本來還以為是我的商品不算誘人,又或者監(jiān)勇大臣說了不少和我有關的壞話。
與穿越者有更多聯(lián)繫或許可以獲得不少方便,但往往也可能埋下禍根。
稍微回想一下,我也不等於這邊的國民。雖被允許在此地活動,還給我安排住所和經(jīng)商,但我的身分很有可能是不被承認的。顯然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至今我都不用繳稅。
目前看來,好處比壞處多上太多了。我甚至可以活得更有尊嚴。至少在得知店內(nèi)的商品沒有給
上流階級的人否定後,我的心情是又好了點。
貴族有所顧忌,國王也盡量不過問,但尋常百姓顯然很樂意和我們扯上關係,似乎只要看來不像是瘟神的,他們都很樂意親近。
一般人也只因為聽過不少跟穿越者有關的負面?zhèn)髀劊鸵詾槲覀兌枷矚g橫著走,除避免得罪外,最好還要試著合作,讓一些不算正經(jīng)的交易常態(tài)化,既好繞過法律約束,也先營造出共犯意識。
有點不高級,還可能帶有不少反社會的成分,也正因為如此,才會他們更有安全感。這個世界的邏輯大概就是這樣,就算很多地方前後對得上,但聽起來還是怪怪的。
真相與默契之間,甚至法律與民風之間,都存在著許多實際上不好描述的坑坑疤疤,本以為純樸到家的那幾個部分尤其如此,就算沒有穿越者介入,也會因為人類的下賤本性而給扭曲成我熟悉的樣子。
我還注意到,幾位附近居民圍觀時的表情很奇怪,好像不怎麼緊張,倒有些興奮,因為我看上去就不像是會惹事生非的,所以他們都覺的那堆幽浮只是來玩的,是這個意思嗎?
說他們笨或許過分了點,但不夠正經(jīng)是真的,即便離真相很遙遠,也至少要有點危機意識,而不是只想著湊熱鬧才對啊。
我在關門的瞬間,想起白還曾明白表示:「這世上有更多比你還孤僻的勇者。」
她講這句話是為什麼呢,強調(diào)我這人還不算太糟糕,又或者希望我去和那些人也接觸一下?
話說回來,在不知不覺間,我也被視為是勇者了。只是待在一個小地方賣藥也可以成為勇者,原來這麼好混,不愧是異世界。
要說到爬過一座山的成就感,我?guī)缀鯖]有,倒是起了不少邪念,像是要不要做點能夠幫大家擺平仇家的藥水。在分析過白提供的資訊後,我大致可以得知,只要幹得還算低調(diào),大家就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這樣的吧?
雖然那不是我的風格,但畢竟給圍剿的可能性很低,我的反擊手段又多,就算不是以幹掉誰為目標,我也該考慮擴展業(yè)務。
都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我沒什麼好怕的,想到這裡,我除了嘴角拉長了些,還想一下讓事件的規(guī)模提升,像是在派對的酒水中混點吐真劑之類的,那一定很好玩。
稍微想點正經(jīng)的,大概就是總有一天我和那個製冰的畜生要好好算個帳,可能就在一個月內(nèi)。原則上,我不請幫手,但講起單挑,我實在沒啥信心。就算再努力一個月吧,我的全身配置都不可能像一臺主力戰(zhàn)車。果然還是要靠暗算,至少多一點機會。
可同樣的,對方也是個專心搞生意的,應該不具備有多了不得的戰(zhàn)鬥技巧。只要他搞不真的搞出一座冰山,我就有機會笑到最後
把窗簾拉上的我,去準備喝茶。今天我的食慾不錯,想吃更多的肉和蛋。
「麵包可以少一點。」我說,開始把玩乳牛造型的鹽罐。
妔格沒有回話,可能是在忙吧,或者她是被嚇到了。狗頭人看上去都很堅強,她的外型又很接近牧羊犬,導致我常常高估她的膽量。
「不用擔心啦!」我說,穩(wěn)穩(wěn)的坐到餐桌前。
和過去一樣,我的調(diào)藥劑術很完美,讓指南書負責改變性別不僅沒有導致下半身等處露出破綻,連聲音也很自然,就是我自己聽了有點不習慣。
不像是成年女性,倒有點接近──幼女?
我應該沒有打算調(diào)整年紀才對,是要求變裝就自然會附加的功能,還是我漏看了不只一行字?
突然在家中多了個無比纖細的存在,感覺還是非常可疑,特別是到剛剛我才發(fā)現(xiàn)窗簾沒拉上。
我在慶幸自己沒給變成嬰兒的同時,又因為多次注意到有人在外頭窺看而冒冷汗。那幾個傢伙應該是住附近的,不分男女都一臉興奮。明明那堆幽浮都走了,所以──是因為注意到我的外型變化才這麼開心,真的假的?
果然,我的精神沒那麼強大,給鄰居們看到變裝效果還是會很不好意思,這畢竟不是為了應付節(jié)慶,又確實涉及深層的生理改造,要是給誤會成有什麼特殊興趣──
啊算了,那不重要。
穿越者多半形象詭異,我不過是暫時變成女孩,白應該見過更誇張的例子。
「不用顧慮。」我說,遠離窗戶。
很多事都不值一提,像是這個國家是否開放、包容等等,很令人懷念的口號,也是我最不想複製的。在我原本居住的地方,這類漂亮話已經(jīng)被濫用很久了
身為一個還算重視精神衛(wèi)生的穿越者,我才不想把我那個世界的短處給複製進來。只因為原來的世界怎樣重視自由就輕視異世界的一切,不少俗濫異淫類的故事都是走這個路線的。我曾經(jīng)喜歡過,而我現(xiàn)在再也不喜歡了
我真正該在意的是,明明沒有給藥劑添加返老還童的效果,看起來卻少了不只十歲,好像還不只是純粹女性外觀會比男性要纖細而已。
一個不小心就變得好像還不適合論及婚嫁,雖然有點不好和周圍的人交代,但我要是說完全沒有賺到的感覺,那鐵定是在騙人。
該維持這個樣子幾天呢?
老齒輪等人會不習慣的,但說真的,能讓他們嚇一大跳也算值得了。
當初我其實只打算讓自己看來與原本的樣子有差,沒想到一下變得這麼無害。
不得不承認,這算是個驚喜。雖然肌肉和骨骼等明顯變得更不利於戰(zhàn)鬥,卻讓我更有安全感。很不可思議。真的,人只要變可愛了就會更喜歡自己,也有勇氣去面對這個世界。這邏輯是通的,哪怕聽起來有點變態(tài)。
比完成工作、累積錢財?shù)冗€要有娛樂效果,甚至更有成就感,哪怕其實這又多少突顯出我個性的惡劣之處。
為了避免受害,排斥當個老實人是理所當然的,我穿越前是如此,穿越後更是如此。
就是不知道妔格有沒有辦法接受。我應該不常忽略她,只是先入為主的認定她會對我的多數(shù)行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她的職責,而我是雇主。以上思考看似不夠文明,但在職場上是理所當然的
我是決定要多體貼她一點,只因為她向來盡責,又長得夠可愛。
我提醒自己,要當個守規(guī)矩的人,不會欺負她,也不會對她產(chǎn)生愛情方面的期待,但哪怕友情的部分不過是似有非有,我也要有一點基本付出。
「算義務吧。」我說,看來還是不怎麼緊張。
沒跟她說過變裝的可能性,現(xiàn)在我又明顯樂在其中。不用問也知道,這類連續(xù)衝擊會讓她的壓力加倍,主要是不確定感增加了吧?
比起開口解釋,我更習慣用沉默來淡化所有尷尬。仔細想想,我只是很習慣她的存在,對她卻一直沒怎麼研究。根據(jù)前陣子的經(jīng)歷,妔格對穿越者有一定程度的理解,除事先做過不少功課外,也有密集接觸到由穿越者引進的商品。
表示她喜歡穿越者,那對我剛才的行為也鐵定沒太多生理上的不適。不用說,我變得回來的。當然不可能就維持著這個型態(tài)下去,畢竟到頭來,我還是少了一點相關癖好,也不會因為有機會坐著上廁所或讓聲音聽來更像小孩子就開心到不行。是很完美的變裝沒錯,炫耀技術的感覺永遠都很好,可形象還是得注意一下。就算有機會獲得不少方便,也不該以另一種相對討喜的身分過下去
這聽來是什麼詭異的堅持,但都已經(jīng)成為穿越者了,原則是至少還是要在乎一下。
另外,下次情況可能沒那麼好解決。我早有預感,所以明天我就會從哥布林那邊買一個號角,功能是召喚傭兵。
聽起來十分胡扯,卻是有點受歡迎的道具,一堆穿越者都有買。原理是啥我不清楚,但據(jù)說只要連吹兩下,就可以召喚一堆能幫忙作戰(zhàn)的傀儡。材質(zhì)可能都是木頭,不見得是好木頭,但至少能擋幾下刀砍。且既然是哥布林賣的,那大概長得都像哥布林吧
剛才那幾個幽浮看功能好像還挺複雜的,但這也顯示它們不是專門用於戰(zhàn)鬥的,再說了,我只是可能威脅到某些前輩的生意,他們會特地來郊區(qū)也就叫囂幾下,不至於做出更過分的事才是。真的不在乎形象的話,半夜過來縱火就好了。
我把這些想法分享出去,盡量自信滿滿但不要顯得狡詐或好鬥,這樣至少會讓妔格不覺得那麼莫名其妙。
奇怪的是,妔格還是沒有回話,連茶也沒送上來。我沒生氣,只是很在乎她究竟在忙什麼。
我怎樣也沒料到的是,她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我。不要幾秒,我就給她壓倒在地。她是沒有弄痛我,還不停嗅聞我的頸子和臉頰,簡直就像是變成一般的狗,還是隻家犬。好可愛,雖然搞得我滿頭問號,但目前看來氣氛不錯,不至於太尷尬。
我沒料到的是,妔格不是因為過分擔心我才這樣,而是有別的用意。伸出舌頭的她,體溫明顯上升,呼吸也變得急促。雖然她尾巴搖不停,身上的氣味又很香,眼神卻充滿侵略性
趁我還沒反應過來前,她就伸出雙手,撕開我的睡衣。
「等、等一下!」我說,卻忘了掙扎。相信現(xiàn)在的我比蠻力也贏不了她。狗頭人雖然骨架還好,但真的很壯。很顯然的,她是發(fā)情了。對身為男人的我沒多大興趣,要等到我變成女孩後才如此興奮,這給我?guī)硇┰S打擊。
可當我見到她略顯迷濛的雙眼和不斷滴口水的舌尖,我又無法對她太生氣。妔格為了要我原諒她
連耳朵都垂下了。我不習慣應付這種場面,只是不停摸她的頭和頸子,然後藉由移開視線來避免更多尷尬。
可笑的是,我沒有拒絕她,所以等到她有更多攻勢後我才意識到,要是連委婉的表達都煞車,就等於是把身體徹底交給對方。
所幸,在這一片混亂中,氣氛變得越來越好。我的喉嚨有些乾澀,得透過妔格的唾液來滋潤。動作向來笨拙的我,反應大概也稱不上有趣。就是妔格顯然預習過很多次了,搔弄和舔舐都一氣呵成,就算稱不上十分熟練,也看得出她非常有才華。
重點是她對我有種莫名的狂熱,還可能首先被我身上的味道吸引,讓她願意犧牲形象好獲得一時的快樂。雖然不是被我的內(nèi)在吸引,又對身為男性時的我興致缺缺,感覺是挺複雜的。
妔格喜歡我,這樣想就好了,好玩的是,她每次吻我,我的思緒都會中斷。在這之前,我都不知道接吻有這麼刺激。
門外的牌子是休業(yè),大家都以為是因為我跟其他勇者有矛盾,所以需要時間調(diào)整。他們不可能發(fā)現(xiàn)我是被自家女僕給推倒了,除非偷窺。
我不知道妔格是這樣的女性,也不清楚這是否也能算是驚喜,畢竟我對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很是陌生
許多大大小小的刺激其實都不習慣。
幸好,她沒有表現(xiàn)得更粗魯,還很細心的引導我至下一步。她很熱情,就是有點過於飢渴了,讓我比起擔心自己會受傷,還更在乎她的感受。
很明顯的,我處於被動,卻不會很沒面子。事後,妔格看來比我害羞多了,以至於在一片狼藉後,看來好像是我冒犯她,而非她對我?guī)至耸颤N。
我特別開心的是,妔格沒有在那過程中指示我該多做些什麼。哪怕她是在最衝動的時候,也總是不忘溫柔,記得會適時的表現(xiàn)自重和節(jié)制。我沒法給予更多好評,畢竟她要是真懂得忍耐,就不會對我做出這種事了。
她用枕頭蓋住臉,說:「我很抱歉。」
我接受,但沒有回話。可能是因為聲帶變了,感覺再吐出任何一個字都會顯得很微妙。
我生氣嗎,沒有;我開心嗎,非常;我希望還有下次嗎,當然。我比較想挑剔的是她選擇地板而非床鋪。
還有,我叫得比她還大聲,這幾乎無法控制。我的面子先放一邊,比起太瑣碎的,此時我更在乎她的感受。
妔格動得很快,也幾乎省略前戲。在告潮來臨前,罪惡感也會大量累積,所以她不那麼在乎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是否舒服。我是去得比她早沒錯,那她至少能夠透過我的反應得知,我不討厭她,是沒準備好才不曉得該怎樣迎接,事後的感想也近乎一片空白。
我不會要她負起責任來,那太嚴肅了。照理來說,這事也不能只是笑笑就算了,當然,但嚴重與否該取決於當事人的心態(tài)。無論如何,我就不希望她太在乎。主要是因為那過程不算可怕,儘管太詳細的內(nèi)容我不好意思記錄下來,更沒打算告訴別人。
妔格還是垂著耳朵,且盡量背對著我。我不希望她有虧欠我的感覺,但她又是個很認真的人。好麻煩,這是我的感想,不太浪漫,但比起透過幾套修辭來刻意營造出什麼,讓時間來衝淡所有的不適,才是最好的選項。
我沒有談情說愛的才能,要編織出安慰誰的話語也是徹底難倒我。平常我連和客人閒聊的內(nèi)容都不滿一百句,何況是應付這種事,還不如多想想怎樣處理那個冰塊雜碎。
我和他之間的矛盾等於沒有解決,只是暫時給擱置到一邊。此次很滑溜的把衝突避開了,那就好好滋潤一陣子,其他的就再說吧。我不想逼自己生活在緊張中,無論我上輩子怎樣陰鬱,這輩子總要試著改善。
想到這裡,我差點對天花板比中指,這個動作的奇幻氣息太少了,還會讓已經(jīng)變成少女的我看來極沒氣質(zhì)。
我不會一直維持少女的模樣,但許多壞習慣是該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