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康明所處的房間,那扇若大的門戶又發出了巨響。其他樓下的食客早已見怪不怪了,畢竟也有些時日,這位大小姐身處此地的情況早就是人盡皆知。甚至,有些食客就是衝著一睹大小姐風姿而至。
“人呢?”王琳大喊著,帶著莫大的怒意詢問。她昨天來過,沒人。今天又來了,還是沒人。於是,她就猜她的新男寵又藏起來了。
“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本小姐定要找到你最珍重的東西毀掉!”王琳惡狠狠地道,姿勢一點也不像良家少女,反倒似一頭野狼。
“貴客的話,早在一個時辰前就離去了。天還沒亮,他就踏上了路。”段霞倚靠在木門框邊上,左手托著右手,以極輕鬆的站姿拈著長有一尺的細煙斗。
王琳一個帶著疑慮的憤音冒出,腳步極重地來到了段霞身前,就要揮拳打下去。可是,卻被化身成打手的漆夜擋在了前面。
“區區一介僕從,你擋甚麼路?滾開!”王琳太氣了,她的新男寵去哪了?
就在神府以前對上眼的那一瞬,她就覺得這個男子可不要太合自己胃口,心裡就打定了主意要將其收入囊中。可是,她無論怎麼引誘,那個木頭就是不應了自己!
“那句話,最好不要在他本人面前說。”段霞沒空理會那小娘子,拋下一句,轉身就走。至於漆夜,也是轉身跟著。
“哼!你們兩個,陪我練手!”王琳一聲重音,便轉頭各兩位護衛說。
那兩位可真是想哭!不是打不過,而是打得過,也要裝作打不過。而且,還要是花盡了力氣的樣子,讓她險勝,不然會被說沒用。再者,更要每次再多放水一點,不然她又會不開心,覺得自己沒有進步。
啊,對他們而言,與其說是練手,倒不如說是練心,太累了。
正主康明此時正走在密林之中,正巧出了店家不遠處就有一個入口一樣的東西。如今他走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見到出路,讓他懷疑這個地方是否沒有任何機遇之類的。正當他想放棄之時,金目掃過了一點異樣。
就好似是一抹無色之火,撩動了空氣。那不過是指腹一樣大小的無形火苗,若非康明的虛天眼有所進步,甚至可說是進化,他根本不會發現。
他取出紫色幽焰,這東西對法陣極為敏感,說不定就會發現甚麼。而就在紫焰和無色火相交時,這個地方突然爆發出衝上八尺這空的紫焰。這可是直接將那法陣給破壞了,而康明也知道自己賭對了。
似是一道五尺高的裂縫,直接撕開了空氣一樣,看往內部時就似是在凝視無窮星空。這…是虛空裂縫。
以往所指的撕開虛空,也只能是一剎那就得出來,不然會被空間亂流打至粉碎。由此可見,撐起一個安全的通道得以多超凡的手段。
康明都來不及多想,身體就作出了行動,一腳踩了進去。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就來到了一間石室,四面都是直立的牆,頂上宛若四個三角形彎曲而成,十分像是人為打造出來的。只是,此處也沒有別的入口了,是怎麼開闢的?
但他現在可沒心去想那些東西,因為他看到了絕世丹藥就似是大白菜一樣,足足有八十多顆在他面前!只可惜,都是殘料,當中九成九以上的靈氣都被吸收了,僅存萬分之一就得偷笑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地上有無數污垢,就似是康明洗禮肉身以後脫落下來的黑渣,散發著一股臭味。不過有殘丹的藥香中和,只要不靠近去嗅也不會有所感覺。
康明金目一掃,發現那些黑垢之中都含有絕世物質。不止對浴身期,對化靈,乃至初入神境都有絕妙的功效。當然,其中所存的威壓也不是一般人可受的。如果他的身軀沒有在神府中被牛清強化到如此地步,他現在怕不是得先跪拜一番。
在四面牆的石洞正中央,有一個平面的蓮花坐臺,還生著淡淡白光。可以說,要是沒有這白光,也沒有殘丹的微弱照明,康明也只能被迫以神念視物了。
他明眼看出,那個石臺不簡單,許多黑垢都是自那附近掉落的。
於是,康明就做了一連串連他都覺得瘋狂、大膽、失去理智的行為。他先是將那些散落一地的殘丹都撿起來,細細檢查。發現前一手只不過是吸收了靈氣,並沒有說放入嘴中咀嚼甚麼的。確定了安全,他就將之都放入法界內。
然後…他抓起地上的黑垢,一臉嫌棄地,一把一把地抹在了自己身上。他強忍著內心想吐的衝動,關閉了感官,專心抹垢。
不過,這無疑是極有用的。康明感覺到有絲縷靈氣湧入體內,比他自主吸收都來得快。抹得愈多,他的感受就愈明顯。只是…真的忍不住啊!
過了一段時間,康明已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只見他又抹了一把黑垢,稍微潔淨右手後便抓來一枚殘丹放入嘴裡。咔滋,咔崩。
黑垢中的靈氣散盡後,直接化成了灰燼,自顧地燃了起來。但如今的康明怎麼會怕它燒?你燒任你燒,他的神魂早就在極深層的悟法境中。
在這裡,似是有無窮無盡的路,每一寸黑垢都將他帶往不同的修行方向,不同系的法技。在此處,他似是見到了無限的大道,在他面前都開啟了。路途長悠悠,可路上都有著不同的分支,讓康明不會感到無趣。
每一條路,都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就好似是有千萬隻玉手,將他拉向不同的地方。康明,不知時間已過去一年半了。
此間,白龍也是跑了出來,在地上不斷地打滾,將自己都深成了黑龍。可牠是沒有放棄,康明悟了多久的法,牠就打了多久的滾。
剛一睜眼,康明就將小白龍收入袖中。他了解到小白龍也曾經探首出去看裂縫,只是外面的入口早已閉合,是一點破綻都沒有,也難怪這麼久都沒人來一探了。
這一年半的時光,康明感覺只是一個彈指。他長呼氣,眼底盡是惋歎。這些路,他都看清楚了,是曾在此處閉關的人所留下的。他以一己之力,探遍了許多河山,踏遍了無數海陸,收集了萬千法技,見證了數百載歷史。
每一條路,他都走到了一個點,感覺自己走不下去了。這得多驚人,許康明都覺得恐怖的速度。萬千法技、無數條路,在數百年間就被摸透了?可是,他又很快搖頭,事實不是這樣子。
不是那個人修練到了極高的境界,而是他推算到了那麼這的境界。雖然那一樣難於登天,可的確,難度是降低了不少。
但是康明又疑慮了,找出了這麼多路,在最後卻沒有選擇其一?因為這些黑垢,代表的是他已忘記、拋棄這些路了。還是說,他在萬千的路中,選中了最強?
康明不得而知。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將那些路全都引入,當作自己最強路參照物。隨後他又想,說不定那個人也是如此?
如今殘丹早已吃了一空,原先在此的黑垢也被化成了灰燼,自己身上則是黏答答的,很是不舒服。簡單地以法力掃過一次,是好受多了,但這身衣裳怕是用不得了。所幸在段霞的店中,有著不少的外出服,是給入住的貴客穿著用的。
康明是直接帶了出來,少說也有十數件。有些是天藍色的,有些是海藍色的,加起來有八件。還有幾件是黑色帶金邊的,亦有全黑的。最讓康明在意的,是當中還有一件夜行服,他真不知道段霞在想甚麼。
將身上徹底去淨,他就拿出一件天藍色長袍穿上,正好合身。這也讓康明能到一陣惡寒,因為他記得清楚在剛入住的那時是沒能注意到衣服的。倒是第二天,衣櫃就出現了這許多的衣物。
他突然,想到了漆夜,臉色有點扭曲。
“哈…哈啾!誰在想我!”遠處,漆夜打了個噴嚏,讓旁邊的段霞一臉拒否。
石穴之中,康明看著地上那一坨黏液,想都不想就是一個幽焰打了過去,直接連帶衣服燒成了灰。若不然,他真怕再見到那些東西,就想起自己專心抹垢的畫面。
“這石洞之中,理應另有乾坤。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以這麼一個隱蔽的虛空裂縫藏起來了。而且,還要是完整的通道,這麼大手筆,絕不會只是一個閉關石洞這麼簡單。”康明瞇起眼睛。
此刻,康明將眼睛都弄得著火,兩團金色的火焰分別在康明的雙目上浮現,如今的虛天眼是康明生生以無窮般的法力灌輸,催動極致。也就在這時,在正北的那面牆上,康明又發現了無色火焰在跳動,而且還不足半指腹大小。
果然,另有天地。要不是他的天眼也受過天書的加強,此時還真不能發現那一小點的異樣!事不宜遲,康明立即就往那無色火處準確地扔出紫焰。
立即,紫色火光將那一面牆都淹沒,三息過後就出現了虛空通道。
康明嘴角微勾,做好了準備就走了進去。
只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居然會在此處,見到了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