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了雙眼,映入沙羅眼中的是無邊的黑暗,而在這黑暗中唯一光亮便是自身,但她的身體毫無知覺而且正一點一點的被周邊的黑暗緩慢吞噬。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回想起自己最後中了槍,意識到自己可能死了的沙羅彎起了苦澀的笑,結果最終她還是得在這黑暗中結束自己的一生。驀然的她想起了Giotto,她生命中最後遇到的光,一心想拯救她但她卻死掉了,那樣一個溫柔的人會不會難過呢?還有阿諾德,她在自己中槍後對對自己說了什麼呢?可惜她永遠都不能知道他說了什麼了。
心越來越平靜,而那黑暗侵蝕的速度也越發快速,很快就將沙羅的四肢侵蝕殆盡,就在黑暗將侵蝕到心臟時,暗橙色的火光突然從心臟處竄了出來驅散了侵蝕她的黑暗,溫暖起她本來越來越冰冷的身體,在身體回暖的同時沙羅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牢牢的握緊,手心的溫度和緊握的力道讓沙羅本來平靜如死水般的心再一次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
是誰如此用力的緊握著自己的手,就像是害怕會失去她般?
身體慢慢的恢復了知覺,沙羅不由得回握了對方的手然後是一陣強烈的拉力,猛一睜眼的瞬間是刺目的光亮,讓沙羅不免瞇起了眼在視線模糊間看到了守在自己身側緊握著自己右手的人,然後訝異的瞪大了雙眼。
握住她手的,竟然是阿諾德。
注意到沙羅清醒,阿諾德並沒有鬆開手,而那天空般藍的眼直直的看著沙羅,表情明顯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妳可終於醒了。」
愣愣的看了阿諾德許久後,略感尷尬的沙羅才想到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偏偏她沒力氣抽回手,而且身上中槍的位置也開始疼痛起來。看著臉色蒼白很是虛弱的沙羅,回想起親眼目睹她中槍的那一剎那,阿諾德不免莫名的惱火起來,只覺得當時盛怒下直接勒斃丹特.歐洛亞斯真的太便宜他了。
默默的鬆開了握著沙羅右手的手,阿諾德一語不發的離開了房間,右手的空落讓沙羅微微一愣,但很快就讓傷口的疼痛和疲累給轉移了目標,之後Giotto來到後,沙羅才知道自己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一度性命垂危。
「我說啊!你就沒有其他事情好做了嗎——!?」
震耳欲聾的咆嘯聲響徹天邊,連隔了十幾個房間遠的辦公室中的Giotto都聽得一清二楚。
「又來了啊,阿諾德和沙羅?」正好送文件來給Giotto過目的G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是啊。」Giotto苦笑。
「不過能吼的這麼大聲,我想傷勢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吧?」
「我想是好得差不多了。」Giotto持續苦笑著,思緒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在阿諾德和沙羅出發後沒多久,Giotto直覺那兩人出事了,就帶著G和醫療人員趕去歐洛亞斯家族。
當他們到達對方宅邸時,正好碰上阿諾德抱著渾身染血的沙羅衝了出來。那時候阿諾德的眼神,他想忘也忘不了也想像不到一向孤僻的阿諾德會有那樣的眼神——那種驚慌失措的眼神。而身受多槍的沙羅雖然經過了搶救,卻因為中槍的部位各個足以致命,所以情況不樂觀一度命危,幸好到了最後還是保住了一條命,而在沙羅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一向不愛待在家族裡的阿諾德反常的待了下來守在沙羅身邊。
根據他的說法是:在確定他要的人完全沒事前他都會待在家族裡。
之後為了擺平殺害貴族的後續麻煩,阿諾德拿出了他調查出來的關於歐洛亞斯家族犯罪的資料,表示自己殺害丹特.歐洛亞斯的正當性,並在艾琳娜的走動下後終於擺平了這起事件。而這件事之後,D.斯佩德在艾琳娜的牽線介紹下和Giotto見面,然後成為了彭哥列家族的霧之守護者。
自回想中回到現實,Giotto苦笑著:「他的人嗎?真難得阿諾德會這麼在乎一個人……」
「也許是因為好不容易找到玩具了吧?」G沒良心的說,看著Giotto:「你什麼時候要將那個女孩正式介紹給其他成員認識?」
「你不反對了嗎?」Giotto微笑著看著G。
「我總該相信你的直覺吧,再說,要是那女孩真敢再動手,我第一個殺了她。」
另一邊。
白了一張臉的沙羅靠坐在床上怒視著坐在一邊好整以暇看著她的阿諾德,因自己方才的怒吼扯到傷口而痛的渾身發抖。
「早勸妳別吼了,傷口在痛了吧?」
「那又是誰害我吼的啊!」握緊粉拳,沙羅不滿的怒道:「幾乎每天!不是突然攻擊我就是激怒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傷患需要靜養啊!?」
從她傷勢慢慢好轉後的那一天起,只要她一睜開眼就會看到阿諾德出現在她眼前,然後時不時的說話激怒自己要不就是突然攻擊她,完全不把她當成傷患看待,要不是她的受過嚴酷的暗殺者訓練,就算是受了傷多少也能反擊,她的傷可能會繼續增加和加重。
「我只知道妳就算受了傷都還有辦法反擊我,這就說明妳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聽了這話,沙羅險些被氣暈了過去。
「這是什麼歪理啊?」一臉憤怒的沙羅扶著頭只覺得頭陣陣發暈,語氣帶著點求饒的意味:「算我求你了,就讓我能有一天是能好好休息的吧,你不是還有守護者應盡的職責和工作嗎?」
「那跟我無關。」
「……」沙羅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非常不可理喻。
突然的,Giotto的聲音響起:「該適可而止點了吧?阿諾德。」
兩人同時看去,就見Giotto站在門口故作嚴肅的看著阿諾德。
「你這樣子,沙羅的傷會好得很慢。」看著阿諾德,Giotto嚴肅的說:「這樣要到哪天才能將沙羅正式介紹給其他成員認識啊?」
聽了Giotto的話,阿諾德冷冷的回道:「她是我的人,介不介紹也沒差。」
「怎麼?難道你怕把沙羅介紹給其他成員認識後,會把沙羅拐跑嗎?」
被這話一激,阿諾德馬上站起身道:「少在那隨便亂說,要介紹就介紹,隨你高興吧。」
說完,阿諾德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對方果斷離開的背影,沙羅在鬆了口氣之餘發現自己竟然感到有些悶。
注意到沙羅皺眉,Giotto關心的問:「怎麼了?沙羅,表情怎麼怪怪的?傷口還在痛嗎?」
發現到自己居然為了對方而皺眉,沙羅馬上換上笑容回道:「不,不是傷口痛,只是有點頭暈。」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妳了,妳好好休息吧。」Giotto溫柔的說,站起身離開。
乖乖的躺下後,沙羅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轉的全是阿諾德果斷離開的背影。
輕輕的敲了敲腦袋,沙羅納悶著自己怎麼會突然的在意起對方來……
連續多天的清閒之後,沙羅的傷勢慢慢好轉到可以走動了,便在Giotto的引薦下和重要成員們見面了。
對於沙羅的身世,守護者和成員們表示理解和包容接納了沙羅,而朝利雨月更是把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國家的沙羅當妹妹般照顧,面對他人給予的善意和包容,沙羅也從開頭的不知所措到最後和所有人打好了關係。
某一日,沙羅從女僕那裡收到了一套米色帽子和洋裝,而對方轉告她換上那套女裝後去後門,乖乖的換上了那套米色洋裝將頭髮盤起並戴上帽子後前往後門,當她到達時就看到Giotto在這等待著,而對方在看到她時露出驚豔的眼神。
「Primo?您怎麼在這裡?」
「在等妳啊,這件洋裝果然很適合妳。」Giotto滿意的笑笑。
「等我?」
「嗯,走吧。」Giotto微笑,推開了後門走了出去。
沙羅馬上跟上,好奇的問:「要去哪裡啊?」
「散步。」
跟著Giotto一路走著,途中遇上了可愛的貓貓群,兩人開開心心的擼貓後心滿意足的繼續往前走去,最後來到了朝氣蓬勃的城鎮,看著眼前如此活力的城鎮,沙羅的心也讓此地氣氛感染,琥珀色的雙眼興致勃勃的東看看西瞧瞧,所有的一切在她看來實如此的新鮮有趣。
做為暗殺者時,除非需要事先了解環境地形她才有可能在白天踏出宅邸,而現在的她能夠自由的行走在陽光之下人群之中,這讓她開心得像個孩子一般。
看著終於像個符合年紀的女孩般可愛活潑的沙羅,Giotto笑笑的才要對沙羅說冷靜點不要自己亂跑時,就讓認出他的民眾給熱情的包圍起來,有致謝的或攀談或打招呼的,結果等到民眾散去時哪還有沙羅的身影呢。
「糟了!沙羅!」Ciotto著急的找尋起沙羅的身影。
後知後覺的發現到自己和Giotto走散的沙羅有些驚慌,對她來說這個城鎮她並不熟悉,而她現在在的地方似乎沒什麼人走動,於是她轉身打算往回走去看看,但走沒幾步就讓個看著就不正經的男人給攔下。
「美女,怎麼自己一個人呢?」
那露骨的打量目光讓沙羅渾身不舒服,默默的閃過男人不打算理會對方,卻被對方一把捉住了手。
「放手。」沙羅冷冷的說道,努力想抽回手,奈何她的力氣還沒完全恢復根本抽不回來。
「美女別這麼冷淡嘛。」男人色瞇瞇的笑著,手更放肆的朝沙羅的臉蛋摸去。
另一手拍開了對方的鹹豬手,沙羅才正打算要反擊時,身後一個男性的聲音響起。
「放開她。」
沙羅偏頭看去,說話的人是名和Giotto年紀差不多的俊秀青年,火焰般的紅髮和深紅色四芒星眼瞳,而青年顯露出來的氣勢讓本來還很不滿被人打斷的男人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跑走了。
「妳沒事吧?像妳這樣年輕的小姐一個人跑到這個區域很危險的……」
紅髮青年在看到轉身面對他的沙羅的長相時愣是說不出話來,那是張優雅精緻來自於東方的絕美面容,一種完全不同於西方美女的美麗,黑色的髮在陽光照耀下泛著點青光,看著水潤而烏黑亮麗,而那雙琥珀色的眼瞳閃亮亮的如同寶石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見青年在看到自己的臉時整個人看呆還紅了臉,從來沒被人這樣直白盯著看的沙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個……謝謝你的幫忙。」沙羅低聲說道,臉頰微微泛紅。
聽到了沙羅的致謝,青年這才回過神來並對自己失禮的舉動露出了尷尬的笑:「總之,這個區域對小姐來說不安全,如果妳願意,我可以送妳去安全一點的街區。」
沙羅聽了才正猶豫著是否要接受幫助時,身後傳來了Giotto的聲音。
「沙羅!」
聽到了Giotto的呼喚,沙羅馬上轉身看去,Giotto朝自己匆匆的跑來。
「終於找到妳了,妳沒事吧?」Giotto關心的看看沙羅。
「我沒事,他剛剛幫助了我。」
Giotto看了過去才要出聲致謝就驚訝的瞪大了眼,驚喜的說道:「科扎特?好久不見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才回來的,Giotto,好久不見了。」訝異於眼前女孩似乎和Giotto關係匪淺,青年有一瞬間的內心失落:「這位小姐是你的未婚妻?」
想著如此美麗的小姐可能是自己摯友的未婚妻,青年心情有些複雜但他很高興摯友有了相伴一生的女性。
這話一出沙羅臉更紅了,Giotto明顯的尷尬笑道:「不、不是,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新加入的成員。 」
「哦?」Giotto的話讓青年的心又有了點希望。
「沙羅,他是我的摯友,西蒙.科扎特。」向身旁的沙羅介紹了青年的身分,Giotto轉看向青年.西蒙.科扎特說道:「科扎特,她叫沙羅。」
「您好,很高興認識您,科札特先生。」沙羅微微笑笑,向西蒙.科札特行了禮。
「妳好,跟Giotto一樣叫我科扎特就好了,沙羅。」
訝異的看看自家友人,Giotto看出了對方對沙羅有不一樣的好感,這可讓Giotto不免有些不好的預感。
之後三人去了小酒館,看著相談甚歡的Giotto和科扎特,沙羅雖然插不上話但還是坐在一邊,聽著他們談話一邊警戒著四周。
而科扎特在聽過沙羅的身世後,心裡對這個女孩本就很有好感了現在又多了幾分憐惜。就這樣聊了些時間後,因為Giotto今天的散步根本就是用偷溜的,當G怒氣沖沖的出現時Giotto明顯得縮了縮脖子露出了苦笑,訝異的看了看科扎特後點頭打了招呼,Giotto便被G先帶走了。
少了一個人後,氣氛明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畢竟對彼此都是剛認識又是異性,一時間的尷尬是正常的,沙羅和科扎特又坐了一會後,科扎特提議說不如一起去遊覽一下這個城鎮後才一起離開了酒館。在遊覽城鎮的過程中,和科札特的交談間沙羅知道了更多關於Giotto的事情和家族創立的初衷,讓她在內心更加堅定了要守護Giotto和家族的想法,但她拿的出手的也只有暗殺,而Giotto絕對不會願意她重心走上這條路。
而看著聽了自己的話後陷入深思的沙羅,科扎特突然伸手拍了拍沙羅的肩:「不用太著急,有天妳也會找到只有妳能夠做到的事情。」
訝異的看著科扎特,沙羅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妳的表情很明顯,加上妳又是Giotto新招的成員,其實也不難猜。」
了然的笑笑,沙羅看向染上夕色的天空:「有天會能找到只有我能做的事嗎……」
看了眼身邊的沙羅,科札特輕聲的說道:「如果可以,今後我想和妳保持聯繫,妳願意嗎?」
好奇的看向身邊的科扎特,沙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的感到害羞,科扎特面紅耳熱的說道:「我只會在這裡待上幾天之後便會離開,就像我和Giotto那樣,我也希望和沙羅妳成為朋友,希望能和妳分享之後所見所聞。」
雖然對對方的反應感到困惑,但對科扎特也有些好感的沙羅還是微微笑著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