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陸藤的短刀突刺的瞬間,麻雀怪人立即振翅飛起,順勢雙腳踢擊陸藤的胸口,然後再繼續飛高。
「飛起來的話就沒輒了吧?即使你是個戰士……」麻雀怪人微微撇向陸藤,自言自語道。
陸藤呼了口氣,迅速拔出獵槍並上膛,架好槍之後扣下扳機…「磅!!」硝煙散出裊裊而上,在一聲慘叫之後,麻雀怪人飛行的軌跡開始不穩。
「歪了一點嗎…?」陸藤面罩下的雙眼嚴肅地仍直盯麻雀怪人,這次瞄準左翅,扳機再次扣下!
「喳啊啊啊啊!」麻雀怪人立即脫力的垂直落回地面,左翅血流不止之外還能看見穿出傷口的碎裂骨頭,右翅也有一道帶焦痕的擦挫傷,麻雀怪人哀嚎著倒在地上,似乎無力再起。
「抱歉……這是我的工作,但如果真的要怨的話,就怨我吧…。」陸藤的手微微握緊獵槍,然後將獵槍收回了腰間,再次拔出短刀,接近麻雀怪人後凝視著他的神情和動作,握刀的左手因用力而顫抖。
「殺人…的工作……你是…是武仲嗎……?」麻雀怪人望著陸藤,斷斷續續地道。
「我不是……而且老實說吧,我跟你們一樣是不該存在的人。」陸藤的身體放鬆了些,他道:「我們都不是自願要變成這樣的……但,即使如此,我們也沒有反抗命運的力量。所以,今天的我成為了必須殺掉同類的劊子手,而你無可避免的成為了我的獵物…。」
麻雀怪人痛苦的呻吟著:「既然如此……就快點…殺……了我啊…!我現在……已經失…去了翅膀,沒有……翅膀的鳥……就只是…行屍走肉,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陸藤僅是望著麻雀怪人,他身上的野性之魂把自身的情緒顯露無遺——那並不是真心的尋死,而是絕望和痛苦把他逼得走投無路,只能祈求死亡到來使自己解脫。
而且,如果真的殺了麻雀怪人,那麼他就會開始巨大化,陸藤身上可沒有能夠對付巨大化人化獸的裝備,因此理性上而言,陸藤也不能現在就殺了他。
可是,看著那痛苦的樣子,陸藤也不忍再看他痛苦下去,緩緩地抬起握刀的手,陸藤內心掙扎著。
這時,橙色的身影從林間奔出,「你…是上次的……」
「……記得沒錯的話,你是叫作埃爾阿薩吧?」
「啊,話說回來,死亡獸士呢?是你打倒了嗎?」埃爾阿薩望著陸藤道,雖然離倒下的麻雀怪人還有點距離,但來自鳥類的血的氣味十分濃烈。
「算是吧,只是我還沒殺他…。」陸藤答道。
「那麼,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吧,畢竟接下來有點棘手呢。」埃爾阿薩說著,向麻雀怪人走近,「請退後吧,我要動手了…。」他吸了口氣,抬起右手並將爪鞘中的爪彈出,麻雀怪人見狀後也緩緩閉上雙眼,埃爾阿薩蓄力之後猛力一擊:「…啪噠!」些許黏稠的鮮血從麻雀怪人被重創的頭部噴濺而出。
「……。」看著眼前的情景,陸藤只是沉默著,將短刀收回腰間的刀鞘,「不管殺或不殺,對我而言都是錯誤的……還是讓真正的武仲動手比較好。」
埃爾阿薩看著眼前的黑色士兵,稍微抖動了耳朵:「對了,我們從雙子LACERTA那裡聽說了,你是他們的生父,是吧?」
陸藤呼出一口長氣:「…是啊,沒想到會在戰場上和他們再次相遇呢,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了。」
「我這輩子倒是還沒見過自己的生父呢,這重逢還真是令人意外。」埃爾阿薩盯著陸藤風鏡下的雙眼道:「不過,你應該也知道吧?下次再見,他們就得要了你的命……畢竟核心石不會允許你這樣的存在活著。你的處境,跟這隻麻雀沒什麼不同…。」
陸藤微微哼了一聲:「我當然清楚。事實上,你也可能現在就毫不猶豫的殺掉我吧?」他的話像是在自嘲,但語氣又十分認真:「我的確就像這隻麻雀一樣,無可選擇的作為禁忌般的存在誕生。不過,我也不會就這麼交出自己的命。」
「看在你上次協助我們的份上,這次我會當作沒見到你的。但之後……你就自求多福吧。」埃爾阿薩輕擺著尾巴道。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陸藤面罩下的臉笑了一下,接著按下變身器的左鈕:「機甲召喚!……」
音效響起,一臺機車的幻影出現,並且不透明度逐漸上升,很快便在林地上實體化。
「召喚完成。」
陸藤抓住龍頭手把,跨上和身上的防護服一樣黑的機車,然後轉頭看向埃爾阿薩:「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BEASTIA的武仲啊。」
「這即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埃爾阿薩向陸藤行了個禮,目送他離去。
此時,麻雀怪人的身體亦開始變大,仰起了血肉模糊的頭……
不過,守護者身上的金屬氣味也在接近,「吼——!」一聲獅子的咆哮響起,白色巨獅機甲撲向麻雀怪人。
「奈邁阿…?!」望著再次立於眼前的白獅機甲,埃爾阿薩愣了一愣,畢竟白獅可是相當於奈邁阿的化身。但,那個人早就不在了,眼前的白獅大概也只是用智慧石的力量召喚出來的空殼。
「埃爾阿薩,先避開吧!」來自迪涅柏拉的心電感應傳來,他位於白獅機甲內部的駕駛艙中,以意念作為操縱機甲部分力量——讓機甲活動的另一部份力量,是來自奈邁阿殘存的意志。
白獅望了埃爾阿薩一眼,然後再次發動攻擊!
珍綺跟著小林太太和真弘走進小林家的客廳,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以「珍綺」的身份來還是第一次,畢竟之前都是在和真弘異心同體的狀態下進來的。
「…打擾了。」珍綺將書包提在手上,微微地敬了個禮。
小林太太以手勢示意珍綺坐到餐桌前,自己則坐在珍綺對面的位置,吸了口氣之後以堅定的眼神望著珍綺的一雙淡棕色眼瞳。
看著這令人尷尬的氣氛,真弘努力思索著自己應該做什麼和站在哪裡,不過這氣氛下不管做什麼好像都不對。「…真弘。」珍綺傳出了心電感應,並用眼神示意他過來。
「唔……好…。」他愣了一愣,在珍綺旁邊坐了下來。
「真是,這裡到底是誰家啊?別畏畏縮縮的,給我挺起胸膛!」珍綺嚴肅的想法化成心電感應傳進真弘耳中:「雖然我是來幫你談的,但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決意,畢竟會被直接影響到的是你。」
「是……我知道了…!」真弘吞了口口水,回應珍綺道。
這時,小林太太清了清喉嚨,開口道:「…你跟我們家小弘是什麼關係?」
「從高二開始的同班同學。」珍綺直面著小林太太,高大的身體挺得很直。
小林太太冷笑兩聲:「只是『同學』……?既然只是同學,為什麼還管到我家裡來?你可以不要這麼雞婆嗎?」
珍綺停頓兩秒後回應:「我可沒說『只是』同學,現在的真弘是我重要的夥伴,我是絕對不可能不管他的…尤其您們不讓他在放學後過來,我們這裡對此可是很困擾的。」
「哦……難怪我就覺得哪裡怪怪的……你們兩個在交往吧!?所以你才會想管我們家的家務事,還直接叫我們小弘的名字…。」
真弘瞬間感覺心跳加速了,他立即開口想要辯解:「才……」
「…我跟真弘並不是那種關係,他只不過是我的其中一個夥伴而已,請您不要擅作揣測。」在真弘還沒講完之前,珍綺就已經以平靜的語氣否定了小林太太:「身為隊伍中的前輩和隊長,我有義務關心我重要的夥伴,畢竟不管我想做什麼都得靠他們付出力量呢。」
聽了珍綺的話後,真弘覺得自己好像冷靜了下來,可是……好像又有種莫名躁動出現了。
「『隊伍』?你還是『隊長』?」小林太太沉著眉頭:「你們到底把我們小弘拉到什麼奇怪的小圈圈裡面了…?」
「…我啊,對綜合格鬥可是很擅長的,雖然說不能保證讓真弘成為一流的格鬥家,但如果是要培養成『優秀』的程度的話倒是挺有自信的。真弘是在看見我們的活躍之後,受到我們的邀請而加入的夥伴。」
「你讓我們家小弘他……加入綜合格鬥社團?!」小林太太瞬間瞪大了雙眼,沉默兩秒後,小林太太用極大的聲音怒吼道:「…你開什麼玩笑!我們家小弘…我們家小弘可是要考醫學系的人,要是有了什麼閃失,你一輩子都賠不起!你不打算好好唸書就算了,不要來害別人家的小孩好不好?這種行為真的很惡劣!」
「小林桑,真弘可是在知道風險,依然親口答應我們的。」
「怎麼可能……小弘他怎麼會答應?他肯定是被你們騙了才會加入這種危險的社團!他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不可能會想參加這種蠻暴的活動,一定是你們威脅利誘…!現在立刻就讓他退出!」
「雖然才加入我們一年,但也已經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夥伴了,事到如今我不可能讓他退出…。再加上真弘是很有潛力的戰士,理解力很強、進步的速度也很快,在這裡放棄就太可惜了。」
聽見珍綺這麼說,真弘像是被觸動到了什麼,心裡微微一震,感到十分溫暖。
接著,珍綺一針見血的問道:「再說了,您為何要執著於讓真弘考進醫學系?」
「當醫生啊,不但薪水高,還是個不管到哪裡都受人尊敬的職業,而且只要待在醫院幫人看看病開個藥就行了。」小林太太沉著臉回應道:「再加上,如果我們家小弘就是醫生,以後要是有個萬一也不需要擔心了。」
「…您剖過死人嗎?有過執行安樂死後又被要求救回來的經驗嗎?有過苦口婆心勸說,患者卻沒有按時服藥,最後又需要截肢的經驗嗎?要待在醫院幫人看病可沒那麼輕鬆…。」珍綺道:「以我對真弘的了解,他不怎麼適合當醫生。」
聽見珍綺這麼說,小林太太頓時語塞,但幾秒後仍微微吸了口氣張開嘴巴。
「…與其一直聽我說,不如聽看看真弘說吧,他才是當事人呢。」看小林太太又想反駁,珍綺便先一步搶話道,並且以肯定的眼神看向真弘:「該是你自己應該說話的時候了,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挺你的。」
珍綺的心電感應令真弘安心許多,真弘嘴角微微勾起,吞了吞口水後道:「媽……自從成為珍綺的夥伴…不,自從真正的認識珍綺和大家之後,我才開始逐漸的了解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和大家一起戰鬥的這一年,的確有很多不像我原本所想的一樣,很辛苦、很難撐,但是,戰鬥的時候,每拳每腳都是由我自己掌控的,讓我有種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的感覺。我,很想繼續跟著大家一起戰鬥!而且…多虧了珍綺,我終於明白了……我想選森林科學系。」真弘用堅定的眼神望著母親。
「什…?!小弘,你念森林科學,是想要一輩子種樹嗎?」
「…小林桑,」珍綺的聲音加重了些:「真弘啊,並不是屬於小林家的物品,是獨立的一個人,請不要一廂情願的把您自己的想法硬是灌在他身上。老實說吧,您是時候該放開真弘的手了,真弘的人生並不是您的人生的延續。」
小林太太則是激動的回應道:「這都是為了他好!小弘還小,我如果不幫他把路鋪好,難道要讓沒有判斷力的孩子自生自滅、自毀前程嗎?你看,現在居然說要去森林科學系,不就是沒有判斷力才會說出這種話嗎!?」
真弘沉著眉頭,咬緊了牙,雙拳也不禁握緊。自己的想法一直以來都被母親給否定,真弘對此十分憤怒。但他早就知道母親這次也會這麼說了,因此也打算像以往那樣把反駁的話語吞下去——畢竟說什麼母親都不會聽。
「…這位小姐,我都特地用人語說話了,您還是聽不明白嗎……」就在此時,珍綺以冰冷的聲音道,他站起身瞪著小林太太,位於後排的毒牙已經開始分泌毒液,指甲也伸長變黑成利爪狀,珍綺緩緩地張開了嘴。
小林太太瞬間被珍綺駭人的凝視嚇得一愣,也極快將原本臉上的傲氣收了起來。然而,珍綺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仍持續逼近小林太太,淡棕色虹膜中間的瞳孔亦已縮到最小……
「…敢傷害我重要的夥伴,您就這麼想知道我是誰嗎……?」並且,眼斑巨蜥的斑紋似乎也淡淡地浮現於珍綺的皮膚上。
真弘眼見情況不對,趕緊抓住珍綺的手腕:「拜託你冷靜點啊,雖然我媽很難溝通沒錯,但也不要在這裡殺人啊…!」
珍綺稍微收起殺氣,望了真弘一眼後稍微放鬆了身體,接著乾咳一聲:「小林桑,我能理解您擔心真弘的未來。但是,儘管我們還不成熟,但正因為這樣,才要自己去闖盪、自己去挫敗、自己去認知、自己去拓展未來。我相信,真弘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路的,不要剝奪了他的未來的可能性。」
小林家門口,真弘和珍綺走出家門,「珍綺……」真弘和他並肩走著,並且道:「真的很謝謝你…。」
「沒事,畢竟你是我的武仲啊。」珍綺嘴角微微勾起,右手搭上真弘的肩:「再說,我是LACERTA,繼承了希望石的戰士,當然得傳遞希望了。」
「嗯……不只是這次的事。讓我加入了你們,教我怎麼戰鬥、登山,還和我成為了朋友,」真弘搔搔腦袋,露出靦腆的笑容:「而且,你也讓我有了未來的目標。我想修習森林科學,以後就可以繼續跟你們一起守護生態系了。」
「是嗎?那可得好好努力喔,我會幫你加油的。」珍綺輕哼一聲,用帶著柔和的眼神望著真弘。
「真的很謝謝你…。」說著,真弘突然就擁住了珍綺。
「…!」珍綺愣了一下,本來想要推開,但似乎有什麼力量壓住了自己,不知道那跳得過快的心跳聲是來自自己或真弘。於是他僅任由真弘抱著,愣愣地輕撫真弘的頭髮。
十年前的那場戰鬥,對跟我同一世代的守護者們都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和傷疤…,就聽我說說那時候發生的故事吧。下一話,【科摩多龍,十年前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