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班的人來了。」2:45分,聽到後門打開的聲音後,我對KARASU說。
「哩厚蛙!」隨著輕巧的步伐,一聲鏗鏘有力的招呼傳來。
「哩厚!看新同學!」NINI回應這個男生的招呼,為他們互相做了簡單的介紹。
上來點帳的跟我們一樣是一般接待員,叫做ERIC,帶著粗框眼鏡留著中分髮型,雖然穿著西裝,但身材很明顯是長時間健身下來的成果。
「KARASU?烏鴉?你會日文啊?」看著他的名牌,ERIC很快就理解他的名字的含意,原來這是他名字的意思呀?
「對!你好,今天剛報到,再麻煩一下。」KARASU回應著ERIC的招呼,也親切的跟他握手示意。
「OK啦!我也會輪大夜,但有甚麼問題問哥!」他瞇著眼笑開懷的說。
「欸?啊……好。」
「沒啦,也能問我,但我們一般菜,有些事問主管比較準。」ERIC解釋了他的用意,他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沒有照主管的指導執行,失誤的地方無從解釋。
ERIC之後上來的分別是叫ASHLEY、BECKY與CHAD的同事,再經由哥的介紹,分別是組長、副主任與經理等職位。
「早上已經教一部份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喔,我們先撤囉,加油嘿。」哥把KARASU交代給晚班同仁後示意我們三人可以下班了,我們也隨著跟晚班同仁道別後離開了櫃檯。
「加油喔!你也快下班囉!」NINI在臨走前跟他揮了揮手。
「謝謝,掰囉!」KARASU回應了NINI,也跟我們道別。
新人報到的第一天在他的優秀表現下平安落幕,我們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平日早班,我也在跟NINI和哥打完招呼後搭上公車回到了租屋處,慵懶的躺在床上放空所有思緒,給自己一個沉靜的空間。
叮鈴鈴!
突然吵醒我的是NINI打來的語音,原本只想放空的我連妝都還沒卸就睡著了。
「安安,我在勤美,要不要吃飯!」話筒裡傳來NIIN熱烈的聲音,但她聽出了我的回應裡藏不住的睡意,「妳在睡覺嗎,太難得了吧?」。
「嗯……好累,現在幾點?」我無力的回應,順便把剛剛忘記摘的隱眼拔下,我平常是不會下班就睡覺的,頂多是躺30分鐘就會自動起床的程度。
「6點半啦!」
「我睡這麼久嗎?」我才發現竟然已經睡了3個小時。
「不然我怎麼說難得?那要來嗎?我在草皮。」話筒裡無比熱鬧,還能聽到街頭藝人的歌聲。
「我是想去啦,但現在出發妳會等很久喔。」我住的地方雖然離勤美不遠,但尖峰時段搭車過去至少也得先塞個20分鐘的車。
「對吼!現在超塞……還是我去載妳?」
「這樣太麻煩了吧?」
「不會啊,妳要陪我吃飯我就去載妳!阿妳明天是不是休假?」
「我看一下,啊對,妳也休耶!」
「那現在過去,吃完回我家,今天妳睡我這!」
「好,那我拿一下衣服。」我應答的同時也順手拿了些衣物,「那等等要吃甚麼?」
「等等載妳過去就知道啦!我先騎車囉!」NINI好像發現了私房菜單似的。
「嗯,小心騎喔。」我掛掉電話後再照了照鏡子,猶豫著是不是要卸妝後再出發,但想著今晚要睡在她家,還是打消了念頭。
我邊收著簡單的衣物,邊等候著NINI來的路程,而她的邀約也讓我回想起第一次睡在她家,同時也是讓我們感情昇華的那天。
「ALEXIA,等一下交接完請你到會議室一下,耽誤妳幾分鐘。」
去年某天下班時CHAD經理說有話要告訴我,希望我下班後能到會議室裡等他。
那天正在下著大雨,我擔心著下班後不知道該如何回家,但因為經理突然召見,我想稍微待在公司一陣子後雨勢會稍微減緩。
「經理,我……。」我在會議室外準備敲門告知經理,但卻聽見會議室裡傳來爭執的聲音,聲音之大讓我決定在門外觀察情況。
「如果ALEXIA只到下個月,那櫃臺不是只會少她一個,你們要重新找兩個人。」我仔細聽了之後才發現裡面是NINI的聲音。
報到的一年來都是NINI負責指導我,她的精明能幹讓我對她抱持三分敬意,也總是在我犯錯時給予鼓勵,並積極的帶我了解這裡的環境,但正是因為她的能力,讓我對她始終因為尊敬而保有距離感。
「後臺留言妳也有看到,做到月底就請她離開是主管開會後的決定。」
「你們請我帶她,也已經把所有責任的交給我了,後臺那些留言不是都只針對她,臉色不好的連ASHLEY跟BECKY都有,憑甚麼認定是ALEXIA?」
「我們是接獲到其他同仁也有反應,所以才開會討論的。」
「你們有求證嗎?誰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在撇清責任?你們沒問過我她上班狀況,只聽其他人意見就這樣判斷,那根本沒必要請我帶她!」
「這一年都是我在帶她,她確實服務態度有待加強,但她其他方面細心的很。」
「我再說一次,如果你們只讓她到月底,我會跟她一起離開。」
「……,妳知道這句話會影響妳的考核嗎?NINI,上次開會已經決定組長的升遷了,這樣也會重新考慮人選。」
「升不升我沒意見,但我說過了,她走,我也會走,還有甚麼話想說嗎?」
「……。」
「我們會重新考慮,已經沒事了。」
喀搭!隨著他們的爭執結束,NINI一把將門拉開,而我跟她四目相交,氣氛凝結的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經理,請問要找我的事……。」我裝作沒聽見他們的爭執詢問著。
「ALEXIA,已經沒事了,只是想跟妳討論下個月班表的事情,但剛剛先跟NINI做好協調了,不好意思,耽誤妳的時間。」經理回應著我的詢問,而NINI聽見經理的回應後也露出了笑容。
「那我們就下班了!」NINI拉起我的手一路往員工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按下電梯後我們都沉默了許久,我相信NINI知道我聽見所有內容,但彼此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妳剛剛都聽見了吧。」NINI率先打破了沉默看著我,「但別擔心,妳走不了。」
「為什麼妳要為了我?」我很不解,我不覺得我們的交情有需要她為我影響自己的考核,「我應該不值得妳這樣做。」
「妳是我帶的人,如果我不能保護妳,那我當甚麼學姊?」
「但妳為了我跟上面吵架,我還聽到升遷的事……。」我的歉意早在他們爭執時就滿溢了,像我這種造成同事困擾的人,根本沒有理由讓NINI為我這樣做。
「升不升根本不重要,多一堆雜事,還可能讓我跟其他人氣氛不好,誰管他阿?」NINI一派輕鬆,好像根本不在乎為我頂撞上司的事,「重點是他們也沒去了解妳的狀況就想請妳走,根本沒道理。」
「對不起……,但我還是不懂。」
喀!NINI一下彈指在我額頭上,我彷彿看到大熊星座。
「很痛欸!」我趕緊揉著被她彈疼的額頭
「傻了是不是?」她又打了個響指後指著我,「我說過,妳是我帶的人,而且妳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妳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了!」
「……。」
「那……謝謝……。」我第一次看到親切的NINI卻又如此強硬的一面,不只是頂撞上司,更是否定我的自我懷疑。
「這樣就對了!但是妳的服務態度真的要再調整一下,不然我幫妳擋幾次客訴都不夠!」
NINI又恢復了爽朗的笑容,好像連外頭的傾盆大雨都要繞過NINI一般,那感覺……好像媽媽照亮著身邊的人一樣,她讓孤身一人來到臺中的我,找到了另一種溫暖。
「嘻嘻……。」我笑了,被NINI的笑容給影響,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哦!ALEXIA!」NINI好像發現了甚麼,叫著我的名字。
「嗯?」
「妳笑起來好正,如果我是男生一定會追妳。」
「甚麼啦!」我甚至不是男生都被她的外貌深深吸引了,哪輪的到她來誇獎我。
「妳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啦!以後我就叫妳安安囉?」她說的很突然,但那份溫柔讓我決定不要再對她抱有距離感。
「嘻嘻……好,但我還是習慣叫妳NINI。」
「噢!沒關係,反正這樣叫也很順!」
「NINI……。」
「怎麼啦?」
「真的很謝謝妳。」我對她鞠了躬,不只是對她的教導,更是她對我的溫柔。
「嗯。」她感受到了我內心的想法,爽快的回應了我的感謝。
也是從這天起,我跟NINI變成了形影不離的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