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菲力普斯打開冰箱,去拿他今天的午餐。2片冷凍披薩靜靜的躺在瓷盤上,上面覆蓋了1層保鮮膜。曾經這個保鮮膜下面放的是2個三明治,最近則換成了披薩,或是其他老媽從披薩店包回來的東西,艾文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吃的比現在吃的要好;老媽的三明治好歹是吉兒親手做的,而現在他的午餐變成速食餐廳賣剩的東西,也就是「剩菜剩飯」——艾文不曉得這樣形容對不對,因為其實那披薩加熱過後的味道並不差——然而,跟大多數人一樣,艾文更喜歡那些現場做出來的熱食。
男孩抬起手,將冰箱關上。冰箱門上,放著1張老媽的字條,用磁鐵貼在上面,上面寫著1行字:
午餐在冰箱裡面 愛你的媽媽
老媽竟然還有閒在字條上畫1個嘴角上揚的大笑臉,令艾文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事實上,他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在失去男主人後,菲力普斯一家過的怎麼樣,艾文心裡最清楚,冰箱上貼滿了電費、水費、保險費等等的帳單,在原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在阿莫托爾離開他們之後,這些帳單就格外的令人怵目驚心,壓力山大,就向惡夢中的怪獸,要將他們吃掉。看著它們,艾文瞇起眼睛,兩排牙齒緊咬,他們現在的苦日子可能只比他那個待過納粹集中營的祖父要好一點了。
跟老爸還在的日子相比,他們現在過的真不是人的生活。
艾文搖了搖頭,把冷披薩放到塑膠保鮮盒裡面走出門了。
走出家門時,艾文熟練的把家門關上,鎖好門,把鑰匙藏在鞋櫃中,他已經是1個十分稱職又典型的鑰匙兒童了。
沒關係,就像平常一樣,艾文走到人行道上,哼起了歌:「啦啦啦……」
「咻——」
1輛亞伯鎮警察局的車子從菲力普斯家房子的門前迅速穿過,高速轉動的車輪揚起了塵土飛揚,警車的鳴笛聲也打斷了男孩的哼歌。
「搞什麼……」艾文皺起眉頭,暗聲問。他稍微低下頭,發現警車的屁股正朝小鎮的邊境行駛,然後轉到小鎮和外面連接的道路。
艾文聳聳肩。奇怪,小鎮警局的車子被開出鎮合理嗎?不過馬上這些問題就立刻煙消雲散了,艾文今天還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忙,例如棒球隊的訓練,歷史課的報告……他快步走了起來。
但才快步沒多久,艾文就停下來了——他走起來的感覺很怪,腳尖有中空空如也的感覺——菲力普斯抬腿一瞧,張嘴罵道:「幹!」
艾文那雙穿了好久的運動鞋在今天開花了,腳尖的部分和鞋底分離,如同張開嘴的鱷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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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菲力普斯忍受著那雙瀕臨死亡的鞋子,慢慢的走進聖喬治高中的校門。
「叭叭!」
身後傳來車子的喇叭聲,艾文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因為他沒聽過這樣的喇叭聲。
「叭叭——」
更長更響的聲響從背後傳來,隨後是引擎運傳的震動,「唰」醫聲,1臺嶄新的賓士休旅車突然出現在艾文面前。
艾文停了下來,只見駕駛座的車窗被搖了下來,是那個總是如陽光般開朗的笑容。「早安,艾文。」
「搞屁啊,麥耶!」艾文沒好氣的回應。
「你怎麼死氣沉沉的?」麥耶.柏曼笑著問。
「有嗎?」艾文回應,他跟著麥耶的車屁股,直到柏曼把車子停入格子裡。「我總是這樣不是嗎?」他說道。
「所以我想問你……」麥耶從車子上跳了下來。「你怎麼總是死氣沉沉的?」男孩露齒笑道,酷酷的脫下墨鏡。
艾文不知道怎麼回答,眼神左右飄移——此時,他頭一次注意到麥耶的車子。
麥耶換車了,今天他開來的這塊賓士是新的!黑色的車克亮晶晶的,陽光照射到還會反光,輪胎的胎紋清晰明確,像是今天才用刀刻上一般。車頭燈與車尾燈的燈罩透明的像是剛剛洗過、擦過的玻璃,乾淨的幾乎看不到!艾文覺得自己光是吸一口氣,就可以聞到那全新的烤漆與膠皮味道。
麥耶把手搭在車頂上,「不賴吧?」他已經發現艾文在注意什麼東西了。
艾文眼睛張大,他好久沒看到全新到發亮的玩意兒了。「這……這是新的?」他指著塗上反光黑色烤漆的車子問,語氣驚嘆萬分。
麥耶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上個月訂的,昨天才剛交貨,怎麼樣?」
「那你原來那輛……」
「送人了。」麥耶笑道。
艾文目光持續驚豔。「這……這是你爸買給你的?」
「不,不是。」麥耶得意的說:「這是我自己買的!」
「你自己買的?」艾文聽得一愣一愣的。「你哪來的錢啊?」
麥耶笑了一聲,把手從車子上放下,「我有在打工。」他回答。
「你幫誰打工,賺到你可以自己買新車?」艾文面露不可思議。
「我叔叔。」麥耶說的,微笑著看著艾文,「如何,我的新車怎樣?」
「這……」艾文開始語無倫次了,「很棒……非常棒……」他甩了腦袋,「我是說我好久沒看到這麼新的東西了。」艾文回答。
「想不想開啊?」麥耶冷不防的提出邀請,「今天下課的時候,我鑰匙借你,讓你開一會兒——這輛車的感覺超讚的,你開沒多久就會被迷住!」麥耶自己身體控制不住的晃動。
「這……」艾文陷入遲疑,「可能沒辦法……」
麥耶聽後一臉詫異,「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還沒有駕照。」艾文承認道。
就在他和麥耶聊天的當下,艾文瞄到另一臺汽車——其實也不是那一臺車子,而是那臺車上下來的人。1名兇狠的年輕人走下汽車,腳踩在柏油路面上,戴著金項鍊,全身五彩繽紛,惹人側目,重點是,在他黑得和咖啡一樣的臉上,有3條明顯的疤痕。他看到了在黑色賓士前的麥耶與艾文,露出1個讓人雞皮歌搭掉一地的笑容,白色的牙齒顯露,和黑色的皮膚對比鮮明——麥耶剛剛其實也有對艾文露齒而笑,但是不一樣的是,尼基的笑容一點也不真誠,他的笑容就像野狼看到受傷的兔子般會擺出來的表情,而艾文自己就是那隻兔子。
艾文看著尼基,像是吃了瀉藥似的,肚子突然有種不舒服的作嘔感,就像……就像他當天沒來由被尼基修理時的感受。菲力普斯臉上的笑容馬上沒了。
「抱歉。」他對麥耶.柏曼說:「我要走了,等會兒再聊吧!」說罷,男孩踩著他快要報廢的球鞋趕緊走人。
「喂!」麥耶在他身後大喊:「沒有駕照也沒關係啊?我可以教你!嘿!」
但是艾文已經逃遠了,他不停地回頭,確認那個老是找自己查的流氓有沒有像影子一樣跟在自己身邊。猛然間,他撞到1個不認識的同學。
「噢!」
「抱歉!」艾文賠不是了一聲,就混入擠進門的青少年裡面,想要立刻進入學校的教學樓,彷彿進去以後就安全了——即使這依然是該修羅場的一部份。
看到艾文像是逃命似的直接進入大樓,麥耶看的一頭霧水。
「什麼鬼?那小子是怎麼回事……」他自言自語起來,接著繞過車頭去拿副駕駛座的東西。
「啪!」
「喂!」麥耶大叫道,身體立刻站正起來。媽的,這臺車他昨天才剛拿到呢,不要今天就要送修和保養呢。「別碰我的車,狗娘養的東西!」柏曼怒斥著。
1張黝黑又破碎的臉出現在麥耶的面前。「這是1臺好車呢,小猶太佬。」
看來暫時不能把對方的臉打成掉到地上的派了!麥耶心想,他只好先沉住脾氣。「你想怎樣,湯姆大叔?」
「我想買它!」尼基說出了句意料之外的話。
艾文確認了一會兒自己沒有聽錯,接著,像是發瘋般的,發出狂妄的大笑:「哈哈哈……」他指著尼基的鼻子,挑釁的告訴對方:「去你的!我才不會賣了我的寶貝——要賣我也不會賣給你!」接著,他惡狠狠的瞪向尼基,「現在給老子滾開,別檔我的路!」
尼基當然沒有聽麥耶的話,他只是用手,溫柔的摸著光滑的黑色車殼,淡淡的表示:「你知道嗎?你這臺車……長的很像靈車,就像那種運送棺木的那種靈車……」
麥耶雙手交叉,逼近尼基,「我開什麼樣的車你也管的著?」他看了看尼基黑色的手臂,「如果你還想要你的手連在你的身體上,現在就把你的髒手移開!」
尼基不懷好意的笑了聲,他放下手,「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臺車很適合比利.喬。」他冷冷地笑道。
麥耶臉色驟變,「小喬?」他震驚了,不只鎮靜,還有驚嚇,還有憤怒。他憤恨的低聲問:「你們把小喬怎麼了?」
尼基露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小喬怎麼了?我們不知道,他還好嗎?」
「別騙我!」麥耶面露兇光。
局勢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
「小子們!」1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出,「上課鈴快響了,你們在這裡幹嘛?」
2人同時轉頭一看,是個年輕的白人警察,面無表情地看著麥耶與尼基。
尼基鼻孔噴出氣息。「再不走那個白鬼就要打死我了,你知道的,美國警察都是些種族歧視的混帳。」他得意從麥耶身邊離開,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麥耶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心裡不停的思考:小喬怎麼了?小喬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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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隊員在休息室聊了起來,他們想在上場練習前先放鬆心情。
「你們有看到嗎?」班率先開口:「麥耶那傢伙開了1臺新車來學校!」
「1臺新車?」
「1輛全新的黑色賓士!」
「媽的!」傑森酸溜溜的表示:「我這輩子大概都買不起那樣的車了。」
「是什麼樣的車子?」格雷厄姆聽了覺得有趣,他赤裸著上半身走了過來。
其他棒球員看到了隊長走了過來,紛紛望向他。「那是1臺黑色的休旅車。」班回答:「賓士的!」
「靠!」吉瑞克叫道:「那不是限量款嗎?」
「是限量款嗎?」
「賓士他們近幾年不怎麼產休旅車的!」格雷厄姆回道:「所以最近他們產的休旅車一定是限量款的。」
傑森吞了一口口水,「哇!」
班這個時候腦袋轉向一直安靜的像木頭的艾文,「你也看到了吧,菲力普斯?」
艾文愣了愣,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是說麥耶的新車嗎?」
「那輛車坐起來怎麼樣?」班突然問曰。
艾文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那輛車看起來很好,雖然我不懂汽車……但我沒有坐過那輛車。」
「怎麼可能?」傑森皺起眉頭,「你跟麥耶.柏曼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我們關係好,但沒有好到會坐他車子的地步。」艾文冷淡的回應道。
「乓乓乓!」
那是球棒敲擊鐵櫃的聲響,是安迪.范貝茲發出來的,他拿著球棍,滿臉不爽的告訴他們:「你們竟然在談論那個教父的新車?我的天啊!」他一面搖頭,一面把自己的櫃子打開。
格雷厄姆開玩笑的問:「你那是什麼口氣?忌妒嗎,老兄?」
安迪不屑地轉頭看向他:「我這不是忌妒,是鄙視。」他哼聲道:「靠不義之財買來的車子有什麼好忌妒的?」他拿著球棒,指著他們說:「歷史告訴我們,不義之財,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他們毫無反應,他攤開雙手叫道:「幹嘛?你們不清楚那傢伙私底下在幹嘛嗎?」
班點點頭,「當然知道——基本上全校都知道。」他回應。
「麥耶私底下在賣冰毒。」傑森笑著說,面露嘲諷:「他正在上演真人版的《絕命毒師》,呵……」他接著笑了出來。
「那你們應該好好想想第一季大結局演了什麼。」安迪嚴肅的警告道。
艾文看著他們互相對話,靜靜在旁旁觀。忽然,他脫口而出:「
麥耶.柏曼跟我說他是為他叔叔打工的。」
安迪轉過身,漠然的看著他,「那你該好好弄清楚,他叔叔是幹什麼的——我警告過你,別跟麥耶靠太近,那傢伙是個黑幫……」
「框!」
門忽然被打開了!亞當.巴布德利走了進來,大聲宣布:「好了,小子們,上場了!還記得我們的目標嗎?」
「州冠軍!」大家大聲回道。
「沒錯,所以我們要好好加油!」亞當伸出2個拳頭,握緊,「
我覺得今年會是本校的機會,沒什麼原因,上帝告訴我的——今年,會是改變世界的一年!而改變世界的,就是我們——我們是誰?」他在休息室來回踱步,忽然大嚇。
「英格蘭騎士!」眾人激動的喊道!
「我們要去幹嘛?」
「屠龍!」大夥吼道
「沒錯!」巴步德利先生猶如舉起奧運聖火似的,舉起了鋁製的球棍,「舉起你們的聖劍,大力的揮出去吧!」
「是!」大夥一下子士氣大振,準備上場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亞當這時踱步到艾文的旁邊,低頭一瞅,這小子正在綁鞋帶;他的球鞋是從垃圾桶撿出來的一樣。
巴布德利先生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2隻腳上的運動鞋像是2個張開嘴巴的鱷魚頭,他輕叫曰:「小子?」
艾文抬起頭,愣愣地盯著教練,眼睛像山泉般清澈。「抱歉?」
亞當.巴布德利原本想要當場問話的,但他馬上想起來,周圍正好有一大票人看著,這樣就很難說了。「咳!」教練假裝輕了一下喉嚨,「班。」他叫道。
班抬起臉,「是,教練。」
「幫我找1雙42號的鞋子。」
班疑惑的看了安迪一眼,安迪頭稍稍一低,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他瞇起眼盯向班。班沒有再多說什麼,馬上去辦事。
亞當朝艾文動動手指,「跟我來,小子。」
艾文一臉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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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了教練的獨立辦公室,亞當便開門見山,男人友好的看向男孩,「你的鞋子是怎麼回事?」
艾文低頭看著腳上的2條鱷魚,「所以呢?」他攤手問。
教練嘆息道:「你為什麼不買新的鞋子?」
「為什麼?」艾文猶如狀況外般的說——但他實際明白教練的用意——他裝傻只是為了趕快結束這番「拷問」。艾文說完之後便保持緘默。
「你媽怎麼樣?」亞當試探性的問。
艾文聳聳肩,「不知道。」他毫無情緒的答道:「她早上去披薩店上班,晚上去沃爾瑪上大夜班。我一天能看到她的時間很少。」
巴布德利聽著聽著,似乎明白了什麼。教練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順手掏出錢包,在艾文的面前直接拿出幾張鈔票,放在艾文面前的桌面。「拿去吧,小子。」亞當和藹的說:「去買雙新的球鞋。」
艾文一瞬間瞪大眼睛,表情不敢置信。天殺的,我有聽錯嗎?我眼睛花了嗎?巴布德利教練拿自己的錢叫我去買新鞋子?這是現實,還是我的幻想?
艾文想都沒想,馬上把教練放的鈔票推回到教練面前。「不。」艾文拒絕,「我可以照顧我自己,教練。」
「不,孩子。」亞當態度很和藹,卻也很堅持;男人將鈔票推回到男孩的面前。「你記不記得我對聖喬治騎士所有人說過的話?」
「什麼?」艾文漠然的反問。
「我說:『我們是一家人,而家人會互相幫助。』」亞當.巴布德利的目光很堅定,他看著面無表情的艾文講道:「蓋布蘭校長請我來當教練的時候明確告訴過我,我必須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學生,這是我的責任。」他忽然伸手,緊掐艾文的肩膀,「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小子,因為我一定會幫助你!」
艾文垂下臉,看看自己面前的一沓現金,感受到無比沉重的壓力,大概跟喜馬拉雅山一樣沉重,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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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幾天,麥耶.柏曼一直在打電話。快接啊,小喬!快接電話啊!你到底死去哪了。
「嘟嘟嘟……」
手機顯示無人回應。
「該死!」麥耶用力放下手機,用手用力捏著額頭。比利.喬,人稱「小喬」,是他最親密的運貨搭檔,他最進失蹤了,不曉得跑去哪了,問了其他兄弟,也都沒有下文。
事到如今,只剩最糟糕的狀況了。柏曼用沉重無比的手,撥了通至關重要的電話:
「貝內特叔叔?」
「怎麼了……你聯繫上小喬了嗎?」
「……沒有。」麥耶緊張的咬咬下唇,「貝內特叔叔,我覺得小喬已經被新黑豹黨的那群人……」
「他媽的黑鬼……真該死,目前我找不到可以接小喬活的人,這個……我之後再連絡你。」
對方掛了電話。麥耶再度放下手機,滿臉苦色。
這時,1個瘦小的身影主動坐到他的身邊,直接開口問:「你在幹嘛?」
柏曼轉頭看了一眼,「哈囉,艾文。」他百無聊賴地解釋說:「我在跟我叔叔講電話。」
「你叔叔?」艾文睜大眼睛,「你是說那個給你打工的叔叔?」
麥耶翻了翻白眼,「對,我的朋友……幹嘛?」
艾文清了下喉嚨,做了點心理準備,「你可不可以幫我跟他弄一份打工工作?」
麥耶立刻轉向小個子,吃驚不已,「你想要……打工?幫我叔叔工作?」
「對。」艾文.菲力普斯嚴肅的回應:「先是隊友給我手套,然後是教練給我錢買鞋——我受夠這種被人同情的日子了!」
麥耶.柏曼盯著艾文,一開始是震驚,然後——他想通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記得我那臺新車嗎?」他問。
「記得。」艾文吞了口口水說。
「下課後到那裡和我碰面。」麥耶說,他冷笑著,一副不懷好意,如同魚兒上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