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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奇Eternel G1 - 間章：灰白之夢

霜月澪 | 2023-04-01 21:56:53 | 巴幣 1104 | 人氣 150
黃昏之時，
就是既不是白天又不是晚上的那段時間。
世界的輪廓會變得模糊，
次元的邊界也會變得曖昧。

相傳在這個時分可以在朦朧的影子中看見非人之物，
又或者是那些本來不該存在於此的人。


橘紅的夕照以貼近水平的角度，把天空上的雲朵染成一片柔和醉人的粉霞。我睜開眼，起身看看四週，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位於雲層上白色圓形平臺。

我認得這裡，這裡是靈魂之流，是登入瑪奇的地方，也是我寫了很多設定修補好的場所。沒想過可以看到實景啊，這算不算聖景巡禮？但為甚麼我會在這裡？我終於要成為米列希安了嗎？

「醒來了？」溫柔的聲音響起，我轉身看去，身穿黑色禮裙的娜歐站在純白平臺的中央，就像一直以來那樣。也是啊，這個地方不站著她的話好像有點奇怪。

「我是娜歐，娜歐·瑪麗歐塔·普拉雅麗?！?/div>
嗯我知道，你的全名我早就會背，甚至給你的名字加了一點設定。

「不是遊戲裡的那一位，是你在同人裡寫的那一位?！顾嵵氐叵蛭医忉尅改悻F在身處在《Mabinogi Eternal》的故事裡。」

……我、誒？
「那，為甚麼我會在這裡？」像個發問的小學生，我不自覺地舉起自己的小手手，向娜歐姐姐問了一個老套問題。

「有個人，我想讓你見一見?！?/div>
不是那個人想見我，是娜歐想讓我們見面。是錯覺嗎？我感覺到娜歐在瞪我，那眼神就像是在怪責我似的。我做了甚麼？那個溫柔的娜歐居然會瞪我……

被直視得有點不舒服，我心虛地迴避了她的視線。

「為甚麼要約在這……啊。」
這裡是靈魂的河流，是世界的境界線。能以夢境通過這裡的只有米列希安，所以那個娜歐想讓我見的人是……我筆下的其中一個米列希安？

「我離開一會，給你們一點空間，時間到了會讓貓頭鷹通知你們?！顾龂烂C地對我說「這次的相遇是一個特例，我沒辦法再給你多一次機會了，希望你好好把握，跟他聊一聊?！?/div>

「……就當我求你吧?！顾p咬嘴唇，低聲吐出最後一句，這讓我有點茫然。

我目送娜歐從平臺邊緣那道往下的樓梯離去。過了半晌，風中傳來濃重的血腥味，那人一步步的從雲層下走上來。高空的勁風吹起了那沾血的衣擺，那頭對男人而言有點長的灰髮被高空的強風吹亂了，他伸手往後一撥，那像寶石一樣動人的藍眼睛從瀏海下露了出來。

「……灰祈?！刮也唤浺獾慕袉玖怂拿帧Ｋь^，有點失神的看過來我這一邊。
「誒，你是…是作者嗎？那個創造我的人?！?br>「你居然知道我是誰?。俊?/div>

灰祈向我走近，在我身邊地而坐。
「剛剛那個叫娜歐的女人告訴我的?！拱。瑢σ麤]見過娜歐。

血的氣味從灰祈身上撲鼻而來，我不動聲息的偷瞄了一眼，乾澀的雙眼盯著遠方的浮雲，雙唇緊閉的他就像個安靜的石膏像。

「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刮以囂降貑柕馈?/div>
「剛剛作了一個糟糕的夢，夢到凱爾他、死掉了……」
啊啊，是#8 的內容吧？我讓他夢見自己居住的港口被一隻從海而來的巨獸侵襲，護子心切的他命也不要地衝到倒塌的燈塔下，找到的就只有失去了下半身的兒子……嗯，嚴格來說那是他視如己出的養子。
所以才會全身都是血啊。

我想著設定和原稿的事，覺得有點內疚。然後意識到一件事：現在的時間點是#8~#9之間。剛作完那個夢，他應該是瀕臨在快睡醒的邊緣吧？我現在說的話會對他造成影響嗎？呃，我得小心一點。

「梓……啊，我能這樣叫你嗎？
叫白穎梓三個字像是在叫全名，感覺有點沒禮貌?！?/div>

「哦，隨便隨便?！刮铱粗孔窘忉尩哪有α诵?/div>
「你是有甚麼想問我嗎？」
「我沒有準備好要問甚麼，因為我沒想過可以遇到你?！顾チ俗プ约旱念^髮「但自從穿過靈魂之流以後，我開始有這樣的思考……」

「如果存在一位創造我的神，究竟衪想用我的生命成就甚麼？
究竟衪想我做甚麼？而我又應該做些甚麼？」

西沈的夕陽化成一道鮮明的紅線，在逐漸灰暗的世界中勾畫著他的臉頰。就仿佛是在討論天氣，他語帶輕鬆地開啟了探討生命的話題。

「我想找到自己生存的意義。」

想你做甚麼？要做甚麼不是應該由你自己決定的嗎？我正想開口，聲音卻卡在喉嚨裡。本來想說些甚麼鼓勵他自由地以自己的意志活著，但想了想，他會活得這麼不自由完全是因為我的錯。
他是個對自己母親言聽計從的孩子，這是我的設定；他為了滿足母親的要求在選科的時候放棄自己的興趣，是我的錯；他為了考上中大醫，日以繼夜地操練他不擅長的數學，以至忽略和朋友相處的機會，也是我以合理包裝的傲慢。

最後，就連放榜日那輛撞死他的貨車都是我安排的。

千計萬算，甚至找了很多資料來佐證，把這些事塑造得更逼真，像是14年DSE最熱門的科目、那年放榜日是七月幾號，當天天氣如何……我用盡全力奪走他那麼多東西，有甚麼資格鼓勵他？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有甚麼不滿?！箍次覜]有說話，他手足無措地解釋著，大概是以為自己的話觸怒了我這個創造他的神明大人。

「我很感激你給我的一切，包括死亡，還有本來沒有的這十年。」
我知道，我都知道，畢竟這是我設定的?？粗缥以O計好的那樣充滿感恩，我的良心隱隱作痛。明明你有權抱怨的，明明你可以再任性一點的。

「我非常珍惜這段時間，彌補了那在放榜日未能實現約定的那份遺憾，同時也得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經驗。我居然可以再看到阿賢他們，甚至跟他們一起到處冒險，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像畢業旅行一樣。」

他帶著一臉放鬆地笑著，我知道那是發自內心的。

「每一天我都過得很快樂。
只是，這樣就夠了嗎？就這樣幸福地活著就可以了？」

太陽徹底墜落在地平線之下，消失不見了，最後的餘光存留在天邊，與黑暗拉鋸作對，直至夜星與雙月抵達之際，夕光依然眷戀著天空，遲遲不願退去。

「作為寫故事的人，你一定是想讓我做某些事才會特地把我這個角色救回來吧？
說吧，我的使命是甚麼？」
……我討厭敏銳的孩子。啊開玩笑的，不過他心思這麼細膩真的讓我現在有點頭痛。再說，在故事裡把你救回來也就是意味著我先把你殺死了啊你在謝謝甚麼？我抓了抓自己那頭藍色的短髮，苦惱地思考自己應該說甚麼。

「為甚麼你會如此執著這個問題……」
「因為我應該快要死了。」

幾乎是吶喊，他激動地打斷我的疑問。我明·明·沒有在正文裡這麼寫過的，連設定稿也沒有，為甚麼你會知道？

「我應該沒有給你預告過死期吧？」試圖掩飾自己的動搖，我故作鎮定看向難得激動起來的他。
「我現在的時間是借來的，每一天都是恩典。這樣的日子已經十年了，隨時結束也不奇怪?！顾s起身體，把自己的臉埋在雙膝間「雖然我已經作好心理準備隨時歸還，但果然還是想在結束之前留下甚麼、不想就這樣消失?！?/div>

在生命結束之前想要達成的事，是說夢想吧？
可是這個東西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話，又有何意義？

這應該由自己決定的，即使你是一個虛構的人物。

「比起照著別人的話去做，這種事由自己親身經歷不是更有趣嗎？」我往天伸展雙手，像隻想要小睡的貓那樣順勢躺下，翻了翻身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你現在問我，你·自·己·應該做甚麼？我哪有可能會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決定我命運的人不是你嗎？」他聽了驚訝得盯大眼睛，垂頭看著躺下的我。

「……知道嗎？你的人物設定我改了很多次?！?/div>
我翻身平躺，仰望著滿佈星星的深藍夜空。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決定把幕後的事告訴他。

「差不多用了七年時間，剪除不合理的部分、填充缺欠的資料，把過於粗糙的感情修飾好，經過不少努力才把你由曖昧的印象、一個脆弱的幻影，變成有足夠的根據存在於此、現在在我面前擁有實體的你?！?/div>
我伸出雙手，撫上他的臉，用衣袖為他刷掉臉上的血。

「即使是虛構出來的，
你也是一個有血肉、有思想，有靈魂的人類?！?/b>

他聽了撥開我的手，臉上總算是看到了一點不快的情緒，屬於他的情緒。
「明明是虛構出來的，卻同時是個有靈魂的人類。你不覺得這說法很矛盾嗎？」

我雙手按著地面，施力讓自己坐起來。
「你的行動和選擇的確是由我筆下寫出來，但那也是基於你在當下應該會這樣想的合理性才可以被寫下來。我只能決定你的結局，不能左右你的想法、改變你的意志。為了讓你的存在合情合理，我必須思考揣摩你實際的心情感受。」

「不懂嗎？」我笑著問他「那你有喜歡的人吧？」
「……你你你應該知道的吧？幹嘛還要問我？」
「我可沒有說是愛情，劉賢、芫茜他們都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吧？」看著那意料之內的反應我心裡樂開了花。

「如果我的筆真的能操控一切，
你們一起的時間、製造的回憶，那份快樂，難道都是我捏造的？」
當然是捏造的，畢竟都是我的創作、是我還沒寫出來的後臺設定。但對他這個當事人而言卻不可能是捏造的，因為這些經歷都是構成他的一部分。

他沒有說話，我想他應該正在消化我的話。一隻白色貓頭鷹從遠方嘰嘰飛來，降落在我身旁，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人終有一死，這是命運。」
我摸著那隻親人的貓頭鷹，若無其事地說出他在＃5說過的一句對白，那是他用來放棄掙扎、任由我支配的藉口。

「不論是你還是芫茜和劉賢，抑或凱爾，甚至是書寫這一切的我。」
「我們最終都會死去。」輕輕逗著貓頭鷹的下巴，我繼續說下去「但正正就是因為我們會死去，所以才能作為一個人類好好活著，在大地上。」

「因為我們會死去，才能作為人類好好活著……」灰祈輕聲複述了我的話。
讓貓頭鷹爬上手臂，我抬頭看向他，柔和的流光在灰髮上閃閃發亮，那雙跟夜空一樣的眼眸裡映照著我的樣子。

「你問我自己應該做甚麼…真的那麼渴望當我的牽線人偶嗎？」
眼框有點熱，鼻前捲起濕熱的潮風。
我吸了一口氣，心裡的話如傾盤而下的暴雨狂瀉而下。

「究竟還要被別人支配自己的人生到何時？
就是因為你不主動，上一輩子錯過了多少東西？」

貓頭鷹振翅高飛，留下了一根白色羽毛。

「我並不是、為了看你再後悔一次才給你機會的，
不要把自己的人生交給我負責。」


銀河在夜空中閃耀，兩個月亮安靜地懸掛著。
娜歐踏上樓梯，回到她引導靈魂的位置。就如她所想的那樣，平臺上那位被書寫出來的青年已經離去了，只剩下那個書寫故事的人。她獨自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靛紫的外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是娜歐啊，」聽到娜歐的腳步聲，她把視線從天上的星星收回來
「我總算明白你為甚麼要瞪我了。」

聲音變得有點沙啞，好像哭過。

「你一定是覺得我的筆很殘忍對吧？」她把衣袖放到鼻前，嗅了嗅上面的血「我有時也會這樣覺得?！?/div>

別人的痛苦，自己的感情，統統都可以若無其事地視為材料。
只要是能利用的我都會利用到盡。

「冷血的人，根本不會為此難過。」娜歐搖搖頭，把純白的髮梢掛在耳後
「所以我才會希望你可以見一見灰祈。」

「我是原作的人物，所以從你最初的版本裡我就已經在這裡。作為一個NPC，看著這一切，也看著這個人，看著你一次一次地更改他的人設……」靈魂的引導者把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胸前，看起來就是像在禱告一樣。

「一直以來，我都不住地為這個人祈禱。本來作為一個傾聽願望的容器，這是我不該作的事，但我卻無法剋制我自己，因為我很不忍?！?/div>

「為甚麼他的命運總是如此坎坷…難道就不能給他一個好一點的結局嗎？」

「改變劇情，對於一個角色來說不是憐憫，
反而是扼殺了他的故事?！?/b>

書寫故事的人看著天上的星星，如此回應引領者的問題，冷酷無情得像個魔女。靈魂的引導者垂下眼簾，臉上掛著失望又難過的淺笑，正當她準備結束這場夢，眼前這位寫故事的魔女又再問了一個問題。

「灰祈…他會記得我嗎？會記得我對他說過的話嗎？」

娜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默默地展開傳送的魔法。

「如果是由我來決定的話，我希望他記得?！?/b>
夢境是模糊的，我的存在多半會消失在拂曉之中，
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這段對話會留在你的心裡，成為一顆等待發芽的種子。

「灰祈，願你能不帶遺憾地離去?！?/b>
留下了最後的祈禱，她在夜風中消失無形，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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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霜月澪
突發的愚人節Project！這次的間章是其實是以前在PNN參加創挑寫過的作品，本來只是要求寫作者遇上自己角色會發生的事，結果我這個死認真直接寫成間章了，時間點設定在 #8_HIS NIGHTMARE (※PG) ，是灰祈發完惡夢在醒過來之前發生的事。
雖然大部分的內容都跟創挑的版本一樣，但因為要正式把這一篇由創挑的IF變成《Eternal》的一部分，我針對這個編制作出了一點小小的修改。我一直很想把這個IF放進本篇裡的！愚人節萬歲！
最後來報告一下近況。已經決定了會在七月回來 (7月-10月的檔期)，雖然最近病了一個月拖到一點進度，不過應該趕得上的。大家就再等我一下吧XD
2023-04-01 21:59:34
拉米OxO
辛苦了~祝身體健康創作愉快!!!
2023-04-01 22:28:42
霜月澪
謝謝^v^//
2023-04-01 22:37:06
銀風月希
辛苦了，雖然是錯過愚人節才看到這篇[e15]
對娜歐來說她只能在靈魂之流看著所有人來來去去，而這裡提論到作者與筆下角色的關係，又想到原作可惡的C4了[e18]
總之希望霜月身體健康，等著新章節[e12]
2023-04-02 00:19:13
霜月澪
C4哈哈哈..
2023-04-02 05:4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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