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個表妹過世 , 乳癌末期 , 年紀小我 10 歲
跟她其實不熟 , 但是她的人生 , 卻是由我這個不太熟的表哥送她最後一程
我舅舅接到表妹過世的消息後 , 立刻從大陸趕回來
雖然 , 她女兒的病況 , 幾個月前大家就知道很不樂觀
但是真的過世 , 還是非常難過 , 因為他們家已經有兩個孩子過世了
大表妹 40歲 , 乳癌過世
二表妹
小表弟 19歲 , 先天性心臟病
先說表妹的家庭狀況與我所知道的人生軌跡
1. 家庭先天不良 , 父母離婚
他的爸爸以現在的角度來看 , 就類似 8+9 吧 , 喝酒會發酒瘋亂幹譙
媽媽是原住民 , 結婚幾年後染上打麻將的惡習 , 整天都在家打麻將
這種狀況自然也沒有辦法給子女多好的教養 , 只能混個高職畢業
唯一慶幸的大概只能說這段期間沒出過什麼大問題
後來父母離婚 , 表妹他們歸父親這邊...
之後 , 舅舅趁著2000年臺商西進大陸風潮 , 過去大陸開了一家工廠
公司有做起來 , 舅舅看到兩個女兒在臺灣工作斷斷續續 , 就找他們過去大陸工作
可是這時小表弟的身體狀況就變差了 , 他出生時就被診斷出先天性心臟病
雖然盡力顧到成年 , 還是在19歲時病況惡化 , 沒多久就過世
2. 回臺灣 & 結婚與離婚
後來公司開始不太賺錢 , 我舅舅只好讓女兒回臺灣 , 那時大概2010年左右
大表妹回來有男朋友 , 兩人交往了一陣子之後論及婚嫁
其實那時候家人都蠻高興的 , 想說女人家嫁人之後 , 多少會開始改變
沒想到結婚過去住夫家 , 掃灑 , 煮飯 , 洗衣 , 整理家務 , 沒一樣行的
( 爸媽早早離婚 , 要建立良好的生活習慣這些事 , 我想也是蠻難的 )
表妹本身也不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人 , 說白了就是社恐宅女一枚
婚後整天躲在房間裡面 , 不太與夫家的人建立關係
搞到後面 , 公婆只好打電話到舅舅家抱怨這個媳婦
結婚才過了短短一年 , 兩人就協議離婚....
然而壞事總是接二連三 , 這時候表妹被檢查出乳癌 , 發現時已經第四期了
3. 檢查出癌癥 , 諸事不順
離婚後大表妹又躲回舅舅原本的住家 . 加上病況嚴重 , 癌癥已經擴散
開刀是沒辦法了 , 只好進行化療 , 之間還交了一個新男朋友
( 先檢查出癌癥 , 還是先有男友 , 時間順序不確定 )
同居了一陣子之後 , 兩人吵架鬧翻 , 大概在金錢上有些爭執
只知道表妹最後告上法院 , 後來雙方和解 , 對方賠錢了事
衰事還沒完 , 之後騎機車發生車禍 , 腿部骨折 , 對方賠了幾十萬
可是身體就變差 , 而且不良於行 , 需要用拐杖才能行走
我也不知道怎麼講 , 反正人在走霉運 , 什麼鳥事都會發生
4. 面對死亡的痛苦
看了死亡證明書才知道 , 發病到死亡總共經過 8 年
說到這邊很感慨啦 , 去年都還有見到他 , 至少可以打聲招呼
可是身體狀況是真的不好 , 他自己也知道不久於人世
後來醫生只好建議要不要用新藥拚看看 , 療程費用大概30萬左右
說真的 , 也只是盡人事而已 , 今年過年就聽到說都在用嗎啡止痛
那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 , 果然後來病況就急速惡化
送到醫院檢查發現癌癥已經侵襲到身體各部分 , 內臟機能幾乎都不行了
腹水一直累積無法排出 , 也無法進食 , 都要靠點滴藥物維持生命
醫生就有找他爸爸過去 , 問要不要簽放棄急救 ( 簽了 )
再來看是要轉安寧病房還是送回家 , 後來還是在醫院讓他離開人世
走的時候 , 舅媽哭得很傷心.....
死亡證明書
火化
這是我坐在火化等待區的椅子上拍的
那天去的親屬很少 , 舅舅這邊 7 個 , 舅媽那邊 6 個 , 一共13個人
沒有公祭 , 沒有家祭 , 大體推出來後 , 親屬進去瞻仰遺容 , 繞一圈
然後就推去火化了 , 這一切只能用淒涼兩字形容....
骨灰
這張照片是火化完 , 要送到樹葬園區前拍的 , 盒子內是骨灰
人生到最後就是這樣小小的一盒
人生的終點
表妹就葬在樹葬園區的桂花園
去的家屬只有我 , 舅媽 , 小表妹三個人
工作人員挖一個洞 , 叫小表妹把骨灰倒進去 , 然後再把土蓋上
舅媽在蓋土的時候一直哭 , 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就這樣沒了 , 很不甘心吧....
( 照片就先拿掉了 , 感謝 )
感想
心中有很多感概 , 其實有很多沒有寫出來
先說最重要的一點 , 如果將影響人生的因素 , 化為百分比
1. 首抽的父母 , 與家庭教育 , 就決定子女人生的 50%
2. 個人的努力 , 我認為只占剩下的 50%
先天出生的家庭狀況 , 大概就決定了至少一半的成功率
剩下一半的機會 , 靠自己後天努力
所以父母與家庭教育 , 真的非常重要
舅舅也是出身於一個問題家庭
外公長年不工作 , 整天混吃等死 , 都靠外婆打工賺錢養三個小孩
好險舅舅在大陸的事業有賺到錢 , 不然我看也是一輩子被子女怨恨的對象
舅媽更糟糕 , 沉迷於麻將桌 , 養孩子就是給他們吃飽然後丟去上學
根本不可能做到教養 , 自己行為就有問題 , 要怎麼教育小孩 ?
在這種環境下的小孩 , 沒有誤入歧途 , 作奸犯科就已經萬幸了
如何能希望孩子在學校把書讀好 , 或是期望出社會能有一番作為 ?
父母是不好當 , 凡事盡力而為 , 但求無愧於心
只要善盡教養責任 , 縱使無法讓小孩錦衣玉食 , 至少出社會安身立命不是問題
最後在泥土蓋上骨灰之後 , 舅媽與小表妹慢慢走出園區
我稍微等他們走遠 , 在骨灰前雙手合十 , 心中告訴表妹
" 表哥就送到這 , 人生苦短 , 希望你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 , 一路好走 "
後記
這篇是很重要的紀念文 , 小弟修改至少十次 , 但是不管怎麼寫
就一直覺得不滿意 , 沒辦法完美傳達心中想表達的意思
今天將文PO出 , 才終於知道原因
因為我心中的深處 , 就是有個難過的感覺 , 一直揮之不去
這是一個不幸的人生故事 , 不是那種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然後 Happy ending , NO , 沒有 , 從來就沒有 Happy ending
表妹出生在一個糟糕的家庭 , 爸爸顧著工作 , 媽媽忙著打牌
上學就是混日子 , 出社會也不知道能幹嘛
唯一過得比較舒服的日子大概就在大陸工作那幾年
回來的短暫婚姻也一團亂 , 然後32歲年紀輕輕被檢查出癌癥
經過 8 年 抗癌失敗 , 人生 BAD END
生前也沒幾個好友 , 想發訃聞還不知道能發給誰
最後 , 只能祝福她一路好走 , 如果有下輩子 , 找個好人家投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