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央城的生活雖不比四災之前方便、自由,卻比四災肆虐期間和平、穩定。不知不覺就過了幾年。
期間,以前為對抗四災英勇捐軀的部分義勇軍陸續復活,像是克利風、安東尼奧等,他們究竟如何回到此世的?他們回來的方式各異,自己也毫無頭緒。有些復活者在與唯重逢以前就踏上新的職涯旅途,有些則在因緣聚會下選擇繼續與她一同前進。
唯的團隊向來因為清廉形象備受肯定,不愧對曾經聯邦賦予她的爵號「德聖」。這是多虧各界鼎力相助,唯再清楚不過。她還是那個為維護群眾希望的演員騙子,還不到下場的時候。
「對了,確實如妳所預料的一樣。那傢伙的確跟外域的賊人有所掛勾,少掉的資源也被他挪用盜賣到外面去了。」
加入央城最大幫派「紅丹會」的江河浪,曾幾次為唯帶來這樣的消息。河浪的另一身分,是德聖卿的騎士,就像夜臨婕那樣,她也對她宣誓效忠,後來唯在自住軍舍裡,為她的翻江燕子設一樘從外側上鎖的「反向窗」。
那次,唯審查營內簽呈時注意到彈藥消耗異常,經比對,又發現同口徑裝備的零件換修報表亦有不自然之處,就請任職於央城軍警部隊「衙門司」、專門查緝走私、販毒案的好姐妹黎瑟安,與河浪協助暗中調查此事,後來發現被衙門司烙印並趕往外域的罪人組織,曾用正規軍裝備襲擊外域合法獵人。
罪犯「流刑獵手」們最後被河浪掀翻;為了不敗壞軍營名聲、不讓唯被究責,黎瑟安利用近期查獲的毒品栽培場,將那些偽裝用農作物充公,一部份連同找回的軍備送至軍營;負責交接貨品的上兵尼洛,也是大家的義勇軍好朋友,口風自然密密實實;至於那受誘惑一時走偏的士兵,唯判斷他罪不致死,但營裡留不得,又得適當看管,後來就送往舊梵亞斯與惡魔為首的幫派「炫花組」斷指了事,這得感謝組裡的狐貍狗賣唯面子,不過他現在換了代號,改稱「伊龍馬」……
「辛苦了,還讓河浪以身試險。」
「唯,妳太客氣了。我是妳的騎士,妳的刀刃無法觸及的地方,我會幫妳處理。」河浪伸手接過唯為她準備的東方美人茶,輕輕啜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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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不只有麻煩事,當然還有些值得大家高興、慶祝的喜事。
例如唯營裡的幹部史丹利與陽依訂婚。
陽依也曾是義勇軍的一員,現在同樣加入正規軍,隸屬曙葉營區。雖然四災期間多在不同崗位奮鬥,其實她們在四災以前就已經相識且維持友好關係。陽依和史丹利是在戰勝死亡之災以後交往,交往初期史丹利就對唯分享過這份喜悅,而訂婚大事成立,唯也算盡了些心力。
有次史丹利帶報告資料到唯的辦公室提交後,神祕地說是想談談私事,在一陣糾結後才表示他想對陽依求婚。
「只是,我不知道……」史丹利看來心中混亂極了,內心糾葛難以言傳,僅能勉強擠出:「時機是否合適?還有,我自己是否準備好了?」
唯溫和、耐心引導史丹利釐清自身想法,理解他其實心意已決,想與陽依廝守一生,就是缺了些自信,希望有誰能支持、陪他推開心中最後一道阻礙。
「我們永遠無法真正完美準備完成,只能隨時盡可能精進我們所不足之處,以創造更好的未來。」唯沉穩微笑道。又對自稱不了解婚姻的史丹利說「結婚並非親密關係永久維持的保證」,提醒他婚姻中有許多困難課題,讓史丹利儘管向傾心的她表達心意,並接受對方任何答覆、相信珍視彼此的真心。
「我知道了!謝謝妳,唯小姐。」
那天他們分別時,史丹利又變回那個樂觀又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年。
「未來舉辦婚禮的時候,希望唯小姐能夠幫忙主持哦。」他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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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娃和當年的義勇軍同伴寇夫成婚、育有一女,唯後來在醫院又遇見菲娃挺著肚子來產檢,說是又懷了雙胞胎。菲娃稱自己不擅長取名,還問過唯的意見。
「雖然我們現在失去了日月,但以後菲娃的孩子們還有機會獲得日月的恩惠,也或許他們自身就能成為下一代的日月;這也代表著他們要迎接、要開拓的未來。我想無論男女,這字也都合用……菲娃覺得怎麼樣?」唯讓菲娃看了魔神PDA畫面上輸入的「明」字。
「明??」菲娃閉著眼睛反覆唸了幾遍,然後睜眼,眼中發出欣喜的光彩,「像唯的名字一樣,簡單又充滿含義,真是個好名字,嘿嘿。其實在孩子出生之後,我也終於能了解到——孩子其實就是我的日與月——帶給我光明與溫暖的來源。這真的是個很適合的名字呢!」
婚後養育孩子應該十分忙碌的菲娃仍在丈夫支持下經營餐館,那是唯包場犒賞下屬的好去處,和冰王瑪奇管理的萬國商會也有密切往來。還記得那天,唯叫車送菲娃母女回家,又在她們廚房一起做了美味漢堡排飽餐一頓。在唯離開時,菲娃那怕生的長女「艾」已經不再藏於母親身後,而是跑到唯跟前依依不捨地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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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預告的「光之歸還日」當天,除了「外域」,各地多處公共區域都有大螢幕轉播光之王座——希莉卡?派克斯特回歸央城休假的影像。
世界樹那扇直達地表、戒備森嚴的電梯抵達最底部,在民眾期盼下終於敞開,歡呼聲與夜城中五光十色的燈火使救世主微微瞇眼,議院的尤克、亞提,兩位質點者站在百萬群眾的最前列迎接光王。
如果時間允許,唯大概也會到現場歡迎希莉卡歸來吧。不巧她今天也在辦公室待到很晚,若不是米娜端熱茶來開電視、提醒唯休息,這值得紀念的一幕可就要錯過了。
透過螢幕看到現場被民眾擠得水泄不通,衙門司、正規軍基層工作員忙著管制,唯突然沒那麼羨慕那些被她派去支援的士兵們。看到希莉卡讓尤克牽著手,婉拒「中央新聞」記者的採訪,說「回城裡的第一天,是屬於家人的」唯輕笑著讓米娜關了新聞畫面。
「希莉卡的笑容,讓人擔心呢。」靠在桌邊陪唯加班的婕意有所指地說。
米娜安靜地望著唯,唯則將視線轉回原先處理的資料文件上,淡淡說道:「地表的問題目前還未尋得解決方法,我們畢竟把央城存續的重擔壓在光之王座上。」
唯一直爭取著,四災期間爭取過質點者、光之種的權能,央城建立後也不例外。不過權能似乎不能直接轉移予他者,或許不只是唯,還有許多勇者願意代替希莉卡去地表,在黑暗中為守護生命延續而孤軍奮戰,只是到現在,他們依舊只能在光王庇護下當個維持社會的螺絲釘。
「我們也背負了重大責任呀,這些努力都直接,還是間接支撐著希莉卡和這座最後的堡壘。妳已經盡力做得這麼好了,不需要內疚。」
米娜聽婕說了這句嚴肅的提醒,對唯肯定地點了點頭。「謝謝,我明白婕的意思。若有機會見面,我會找派克斯特多聊幾句。」唯說。
「還好妳一直都這麼聰明。」婕大膽地伸手戳了戳上級、主君的臉頰,笑道:「我猜聰明的妳已經想到好藉口,來應付應該半小時後就會來罵人的曼迪歐了?」
「我、我會在半小時內收工,盡量……」唯無奈地苦笑。
「主人,助眠的薰衣草茶已經為您準備妥當。」米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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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希莉卡見面的機會,就在她回到央城的不久之後。
又是大家喜愛的高級牛肉餐廳LA。這天尤克邀請四散各處的義勇軍,下足重本包場,還讓管理郊區的天照送來高級和牛,搭配廚師的奇蹟手藝,讓久違的聚會增添更多歡笑。
唯也給參加者們準備小禮物,多是點心、茶包這類不至於造成負擔的類型。她有空時經常光顧芭絲特經營的圖書咖啡廳「月光」;與亞茵公私往來,光顧文化部時也有機會與部長亞提接觸;國營醫院「神愛」的院長是翡翠,大醫院對唯而言自然不陌生;尤克原本就會偶爾聯絡義勇軍成員;泰絲四處打工也不難見面;正規軍總長文森更是經常越級把麻煩事下放給唯處理的胡來上司——總的來說,雖然不像四災期間能朝夕銷處,但質點者們還不算太遙不可及的存在;想見一、兩年才回央城一趟的希莉卡,以及部分生活圈距離較遠的前義勇軍夥伴們,那才是難如登天。
會場中,唯和義勇軍夥伴們親切聊天,像是分離的時日沒有加深半點隔閡。今天泰絲臨時出了狀況不克出席,翡翠因為加班又酗酒,早早就醉倒在旁無法多聊;文森對唯讚說「義勇軍變成正規軍還能露出笑容撐這麼久很了不起」;亞提對唯說起「大家認識這麼多年,敬語已經不再必要」;知道唯工作忙碌,對她偶爾延遲還書不多苛責的芭絲特也對唯賠罪贈送的茶包表示信心與肯定——
向尤克、希莉卡禮貌招呼時,尤克用下巴指了指希莉卡,暗示光王才是今天餐會的主角。這次不透過轉播螢幕,唯仔細看看這位小小救世主,她身高、臉蛋沒什麼變化,就是頭髮變長了些、紫眸因為歷練變得更加深邃。
唯憐惜地望著她、稱讚她髮型好看。因為記得希莉卡喜歡和亞茵等女性義勇軍討論美髮的話題。
「會比以前適合?」希莉卡問,說她先前沒興趣修剪。畢竟在一片漆黑中孤獨戰鬥,沒有觀眾。
「不同的髮型能在某種程度呈現不同形象,但……無論是什麼樣髮型、裝扮的派克斯特,肯定都有值得欣賞的美麗之處。」唯溫柔輕撫希莉卡的側髮說。
光王的白髮上飄浮黑色光點,那是地表致命災害的殘力,對人體有害。但唯不忌諱,在能夠相處的短暫時光中,溫暖這精神逐漸被磨耗的女孩,更重要。
考慮散髮會讓希莉卡用餐不便,唯用隨身攜帶的折疊梳為她梳理、紮起馬尾,又將梳子送給對方。
或許心細敏感的女子較有這種體會。激烈戰鬥、動作後,細軟髮絲特別容易打結,有梳子將其解開會舒服許多。唯愧疚地笑說:「我無法陪妳一起在黑域裡戰鬥,希望它可以代替我陪伴妳,為妳帶來片刻舒適也好。」
「謝謝唯姊姊,希莉卡會——好好珍惜。」雖然還未綁妥,白髮就在糾結的黑色氣息下爆開,但希莉卡趕忙將其綁緊,然後認真地對唯如此說道。
聚餐尾聲,窗外突然傳來轟隆巨響,唯一時還以為空殼來襲。扭頭一瞧,才看到外頭半空正綻放五顏六色的煙花,餐廳裡的大家貼到窗前,觀賞永夜空中絢麗的字樣:泰絲致希莉卡大人生日快樂。
將雙手貼在窗上的希莉卡困惑地歪頭道:「但今天,不是希莉卡的生日。」
唯站在稍遠處欣慰地微笑,忙中有錯是難免,而且她想,泰絲果然是泰絲。
有你們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