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這傢伙就是佐萊恩的長官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無人的馬路中央,諾迦遇見了『安弗列特』。
此處屬於市郊,平日的上午並不會有什麼人來往,因此現在只有諾迦和『安弗列特』在石磚路上對峙。
「你很難找呢。」
「這樣喔。」
「因為行動特別單純,反而讓人難以算計你究竟會到哪裡去,所以來到這裡費了我不少功夫。」
「這是在誇獎還是貶低啊。」諾迦喃喃自語,然後扭動了肩膀,「我先聲明,我拿到的點數只有31點,現在花時間在這裡搶我的牌一點意義都沒有。而且我也沒有把牌帶在身上。」
「原來如此,放在其他地方嗎……」『安弗列特』瞇起眼睛,然後微微咧嘴,「有趣。」
「蛤?你在耍我嗎?」
「一般來說,間諜會費盡各種功夫思考『要如何從規則的漏洞找出致勝關鍵』,也就是會想盡各種小技巧。然而那種雕蟲小技對我都不管用,所以其他人的伎倆很快就被我識破了──但你不太一樣,所以才讓我覺得有趣。」
「……」
『安弗列特』繼續說下去:
「你照著規則走,用了最單純的方法,卻讓我感到最棘手──這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雖然明顯不是當間諜的料,但我意外欣賞你。」
說著這些話的『安弗列特』似乎提起興致,他一步步走向諾迦。
「客套話就免了吧。」諾迦折了折自己的手指,「我會在這裡把你拖住,不會讓你去找其他牌的──雖然只有三十一點,但我可不想被搶到一張都不剩啊。」
「原來如此,硬碰硬嗎……」『安弗列特』嘆了口氣,「佐萊恩收的男學生都是血氣方剛的類型啊。」
█
「喔喔喔喔喔!為什麼!揮不到!呢!」
弗烈蓮不斷揮拳。戰鬥已經持續了許久。
直至目前為止,弗烈蓮都只是一昧地攻擊,然而卻連半次都沒有擊中『安弗列特』。
如果是普通的對手,在硬碰硬的情況下,弗烈蓮不可能會輸,但──
「有夠會閃!很好!這樣讓我更熱血了!」
『安弗列特』從頭到尾都在閃躲。
除此之外。
「——破綻百出。」
『安弗列特』還會趁著戰鬥中的空隙,將弗烈蓮撂倒在地。
「呼……這已經是我第幾次被你摔倒了啊?啊啊,你果然很強!」
弗烈蓮抹去了臉龐上的鼻血,露出爽朗的微笑。
雖然『安弗列特』有好幾次都覺得這個傢伙是笨蛋,不過,歷經了這麼久的戰鬥之後,不得不承認……
──以純粹的戰鬥來說,弗列蓮非常有天分。
如果讓弗烈蓮和普通軍人互毆,說不定還有機會取勝。
肌耐力、爆發力以及控制力量的技巧都已經掌握到爐火純青,除此之外──
弗列蓮的攻擊方式,不僅只揮拳而已。
彷彿一切都是為了力量而生,除了發達的身體素質,弗列蓮還擁有相當具有攻擊性的異能。
「【炎】!」隨著弗烈蓮一聲吆喝,他的拳頭冒出火焰,「還沒完呢!」
弗烈蓮能夠操控火焰,雖然範圍不大,不過如果是近戰的話,弗烈蓮有著絕對優勢。
只要站在他方圓五公尺以內,都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似乎是考慮到安弗列特是佐萊恩的上司,所以弗烈蓮並沒有動真格。
「原來如此。你的能力雖然簡單,卻十分單純暴力。」安弗列特冷靜分析。「這樣吧,你試著以火力全開的狀態和我戰鬥。我也會用全力,所以你不需要手下留情。」
畢竟這次視察主要是想知道各個學生的實力,所以就藉著這個機會讓他動真格也無妨。
『安弗列特』盤算。
然而──
「喔……你確定嗎?」聽到這句話,比起熱血沸騰,弗列蓮的表情更像是猶豫。他開口:「如果我真的這麼做的話──你會死喔。」
「是顧慮到我的性命的緣故嗎……」雖然看起來是個沒頭沒腦的傢伙,不過弗烈蓮在這點意外細心。但再這樣一直膠著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安弗列特』決定在此翻牌:「這樣吧,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只是安弗列特製造出來的分身而已,你就算動用全力我也不會死。」
畢竟只是個人偶。
「……」弗烈蓮停頓半拍,隨即理解狀況,「這樣啊,光是分身就這麼強了啊……!很好!整個人都沸騰起來了!我明白了!我們都動真格吧!」
下一秒,足以燒盡一切、撕裂萬物的紅蓮之火,將周遭的景象吞噬殆盡──
弗列蓮火力全開,讓周遭的空氣瞬間升溫,一下子便讓火焰環繞自己,形成一道能阻擋各方攻擊的火焰屏障。
儘管範圍只有五公尺,然而在這道屏障的保護之下,任誰也無法踏進這五公尺的領域。
──原來如此,這就是佐萊恩最強的學生嗎。
看著弗列蓮身邊席捲的烈焰,安弗列特也重整自己的身姿,重新進入備戰狀態。
「我也要動真格了。」
█
「雖然覺得不太開心,不過你果然選擇來追我。」
小巷子裡,看著堵住自己去路的『安弗列特』,可蕾如此說著。
微微上揚的眼角看似有些不滿。
「我看起來最好對付對吧。」
「……雖然可能會傷到你的自尊心,不過我是這麼判斷的。」
『安弗列特』據實回答。
「受傷倒是還好……不對,還是會有點受傷……!」可蕾搖了搖頭,「倒是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啊!你是不是單身三十年的魔法師啊,說話的方式一點都不討女生喜歡,而且不幽默。」
「……到底是誰傷人啊。」
「反正時間還很多,先讓我說幾句話吧。」無視『安弗列特』的吐槽,可蕾自顧自說道。「別人總是任為我沒有什麼特別的長處。」
沒有突出的異能,也沒有優秀的腦袋,更不擅長近身戰鬥。雖然槍法還算可以,但是在關鍵的地方依舊沒有能夠作為『底牌』的致勝手段。
可蕾是標準的六邊形學生,雖然每一項技能都維持在中上水平,卻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
「…………」
或許是可蕾身上散發出『不準打斷我』的強勢氣場所致,『安弗列特』沒有插嘴,也沒有做出其他行動。
「這樣的我變得越來越倔強、強氣,而且還有點彆扭,但其實也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堪而已。再怎麼說,我都不想要被說成『特色只有雙馬尾而已』啊!」
「……是嗎。還真是辛苦你了。」『安弗列特』說道,「不過我還得去追其他人,這些話等到遊戲結束之後再說吧。」
「等我說完啦!」可蕾鼓起臉頰,「因為總是介於中間,所以我看起來最好對付──你是這麼想的吧。」
「……」
「──所以這也造就了你的大意。」可蕾說道,「其實我才是三個人裡面最難抓的那個。」
「……如果只是說大話的話,誰都有辦法做到。」『安弗列特』推了推眼鏡,「——如果不想被我這麼說,妳就證明給我看吧。」
「好啊,給我睜大眼睛看仔細了!沒女人緣的灰毛眼鏡!」
大聲放話之後,可蕾轉身向後衝刺。
——那裡是……街道?這傢伙想要混入人群裡嗎?
雖然『安弗列特』如此想著,不過可蕾應該沒有天真的認為安弗列特會跟丟。
作為特務間諜的跟蹤技巧,安弗列特幾乎是特務間諜組裡面最強的,可蕾不可能成功混入人群裡。
『安弗列特』邁開腳步追上去。
就在這時,跑在前頭的可蕾忽然大聲地向『安弗列特』喊話。
「為了避免你陷入混亂,所以我就直說了吧──我的異能可以改變我碰過的人的容貌!別被嚇到了!」
說完,可蕾衝出小巷的盡頭。
「!」
『安弗列特』也隨之跟上,卻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驚。
可蕾剛才是往回折返,也就是說,這條街道她剛剛就來過。
換句話說,可蕾可能已經碰過街上的人了。
有那麼一瞬間,『安弗列特』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條街道現在一片混亂。
所有人的容貌都被互換,變成其他人的模樣。
「這是在耍我嗎……」
『安弗列特』流下冷汗。正音可蕾的體型沒有特別突出的部分,因此很容易混入人群。只要稍微變裝、改變走路方式,安弗列特恐怕就抓不到她了。
能夠輕易變換容貌的異能。
作為間諜來說,是個再適合不過的能力。
──我稍微輕敵了啊。
█
「本體不去找他們嗎?先說一聲,我的學生應該能撐蠻久的喔。」
「是嗎。」
宿舍的頂樓。
佐萊恩從剛才就一直懶洋洋地趴在頂樓的圍欄邊,似乎確信著安弗列特會等到最後關頭再來對付自己。
「你看起來一副自己一定會贏的樣子。」
「畢竟是震撼教育,要是沒有把所有撲克牌都收回來,以三百五十一比零的比數贏過你們的話,那些孩子大概不會有所成長吧。」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還沒拿到半張牌耶。」
「在你看起來是如此嗎。」
安弗列特依舊不為所動。
「怎麼了?你應該沒有那種『可以一次把牌收到手裡』的能力吧。」
「我確實沒有。」安弗列特聳肩,「不過,你還記得我的異能是什麼嗎?」
「異能?不就是【分身】嗎?能夠召喚出自己分身的能力。」
「……」安弗列特沉默,「這樣啊,你是這麼認為的。」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遊戲結束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
佐萊恩面露疑惑。
「距離結束還有三十分鐘吧。」
「是啊,所以我才擔心你沒辦法一次把牌收回來。」
「那我再問你一次,我的異能是什麼?」
「分身啊。以自身為本體,分劃出自己的複製人的能力。」佐萊恩想了想,「我記得有上限來著?」
「最多只能複製三個──我是這麼設定的。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合理。」
「這樣啊,難怪你沒有派五個分身去追……等等,你剛剛說了什麼?」
佐萊恩發現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東西。
他從欄桿爬了起來,然後看向安弗列特。
「我設定我的能力,讓我的分身最多只能出現三個,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合理──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提示了。」
「…………」
冷汗從額間滑落,佐萊恩發現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自己確實忘記了什麼重要的關鍵──
為什麼安弗列特到現在看起來還游刃有餘?為什麼他可以自己設定自己的能力?為什麼他有時間和學生單挑,而不是想盡辦法搶走撲克牌?
佐萊恩想不起來。
明明自己應該知道答案,但是卻遲遲無法回想起。
因為怎麼樣都想不起來,所以佐萊恩開始著急了。
然後,伴隨著一連串的思考之後,安弗列特的聲音忽然響起,把佐萊恩從思緒當中拉回現實。
「佐萊恩,你還記得我那天在辦公室對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
「──別被歡樂的日常給騙了。」
「!」
「過度沉浸在日常之中的下場就是這樣──佐萊恩,你變鬆懈了。」
「……」
「這次不僅僅是給你的學生們震撼教育,同時也是我對你的震撼教育──你過得太鬆散了,所以才會有這種致命的疏忽。」
「你到底在……」
──你到底在打什麼盤算?
佐萊恩還沒說完,他就察覺到了。
──達斯雅的天空,出現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