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著,院子裡的竹林鏗鏗作響,中間種的幾顆紅楓落葉都被打落了下來,看起來有種秋天的衰頹的美感,但此時此刻侍雨樓一行人正待在會客室裡頭懶洋洋地看著電視,完全沒有一絲興致在外頭觀賞這幅秋意的美景。
「啊,姐姐!我想吃那個。」
「這個嗎?」
「嗯,姐姐謝謝~」
「現在為您播報一則報導,警方在珞鳴山的一處懸崖下發現一具女屍,由於已經死亡多日無法判別其真實身分,初步推測為高處墜落而亡,更詳細的結果還必須等待法醫解剖……」
「哇……聽起來好可怕,珞鳴山不就是附近的後山嗎?居然離的這麼近……」
「之前都完全沒有聽到這個消息呢……會不會和最近的失蹤人口有關?」
「先不說這個了,小白做了一些萩餅,有人要嚐嚐看嗎?」眠焉和小白端著兩個紅木盒子拉開門進來。
「我想吃!」奈奈子馬上就站起來遞過盒子,維斯雅也幫忙拿起布墊鋪在桌上。
「嗯,秋天果然就是要吃這個才行呢。」
「話說最近的天氣也越來越涼了,是不是該換季了呢……」
「變冷是指會下雪嗎?在海裡的時候沒有什麼溫度的變化,所以在這裡看得見雪嗎?」
「雖然這裡冬天不常下雪,不過應該算是有機會吧?」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著,完全遺忘了剛剛驚悚的新聞報導,也絲毫沒有注意到有個人悄悄地站在玄關門口。
直到櫃檯的鈴聲響起,大家才看到那名頭上別著白色山茶花髮飾的女子。
「請問有人嗎?」
「不好意思,馬上來。」
奈奈子急忙跑向櫃臺,做起招待客人的工作。
「請問客官是要預約晚上的時間還是有其他需求呢?」
「不用拘束,吾只是來找人的。」
她露出淺淺的一抹微笑,深棕色的捲髮隨興的梳在腦後,雖然不像紫藤小姐一樣美麗,但也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驚豔感。
奈奈子竟然一瞬間被她吸引住,說不出話來。
「奈奈子,你有在聽嗎?」
「啊、是,對不起!請問該如何稱呼?」
“咦?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但現在的氣氛讓奈奈子不敢問出口,但疑惑的表情都寫在臉上了。
「說過不用緊張,叫吾『鳴』就好。」
「鳴小姐,請問您要找哪位呢?」
「眠焉。」
“原來是眠焉的客人啊,難怪。”
奈奈子鬆了一口氣,隨後恢復了以往的笑容說道:「請先隨我來待客室,稍後眠焉大人馬上就會過來。」
「麻煩妳了。」
將小白準備好的茶點送進去後,奈奈子退了出來,回到廚房。
「剛剛那女人指名眠焉對吧?這是他新的客人?」
由於紫藤小姐曾經是眠焉的主要客人,但因為前陣子發生的事情再加上很久都沒再見過她,所以大家都在猜想他們倆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所以眠焉甩了那女人的傳聞是真的!?」穆凜驚訝地雙手拍在桌面上。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突然八卦起來,就連平常不怎麼愛聽閒話的小白都豎起了他的狐耳專心聽著。
「所以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怎麼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我們都沒見過的人就自稱是眠焉的朋友?」維斯雅托著臉頰,不解的問道。
「她說自己叫做『鳴』……小白,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也沒有聽說過……」
雖然小白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現在他正在拿著打蛋器不停的攪拌一個裡頭什麼都沒裝的盆子,看來遭受了極大的動搖。
大家看著這幕面面相覷。
「我有一個好辦法。」穆凜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從椅子上站起,「跟我來!」
他們並不知道,廚房裡所有的談話都被在會客室裡的兩人聽見了。
眠焉像是頭疼般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抬頭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正在盤腿而坐的女人。
「……為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來找我,海鳴?」
「現在不應該叫吾『鳴』才對嗎?」
「海鳴」朝著眠焉拋了一個看起來有些搞笑的媚眼過去。
「那你就先把雙腳給我合併起來,哪有女人穿和服的時候會這樣坐的,真是太糟蹋你身上那件振袖了。」
「囉嗦的男人可是會被討厭的。」
「輪不到你來說我。」
海鳴笑了笑,不知從哪裡拿出兩瓶酒放在桌上,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只是擔心吾友最近會不會無聊,畢竟這個季節你總是會想東想西的。」
「這時候就開始擔心我了?明明平常都只會待在神社裡宅居的傢伙。」
「你懂什麼?這叫做『微服出巡』!區區茶樓能被吾光顧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
「那還真是感謝神明大人的賞臉,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我的新『客人』。」
「吾自認化成女人的樣子姿色應該還算不錯啊?哪裡不滿意?」
眠焉拿起酒碗,不打算理會海鳴的胡言亂語。
海鳴見狀,也不再繼續把玩他現在的身體,兩人沉默地喝著酒一段時間。
「還不錯啊,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
「奈奈子?」在說到這個名字時,眠焉笑了一下,「她是個溫柔的孩子。」
海鳴搔了搔頭,白色的山茶花髮飾就這樣掉了下來。
「吾想說的是,走出來是很好啦,但她還年輕,你可別老牛吃嫩草啊。」
「我也還很年輕啊?」
「哈哈哈,有時候你說的笑話還真能戳中吾的笑點。」
「……」
「別擔心,吾知道的,『愛情裡沒有誰對誰錯』對吧?」海鳴露出一斯狡滑的笑容。
聽道這句話,眠焉揚起了他的眉毛,慢慢瞇起雙眼,露出一個看起來危險度MAX的微笑。
「你從哪裡開始偷聽的?」
「唉,說什麼呢?吾是海神,整座島都在吾的眼皮子底下,再怎麼小聲的話語吾都聽得見。」
意思大概是全都聽見了。
「眠焉,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很危險啊。」
眠焉笑而不語。
「穆凜,你所謂的好辦法就是像這樣在外面偷聽嗎?」
維斯雅坐在走廊上望著我們一群人貼在會客室門上。
「噓。你太大聲了,等等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穆凜急忙比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所有人都仔細聽著裡頭的一舉一動。
「他們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小了,都聽不清楚。」
突然一陣碰撞聲從待客室裡傳出,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什麼?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奈奈子急忙問道。
「應該是開始了吧?」
「開始什麼?」
「啊……都說是客人了,那在裡面直接上好像也挺合理的。」維斯雅也一臉像是理解的樣子點點頭。
「不,再怎麼說,眠焉大人也是有堅持的,一定會回到房間才開始行房。」
「什麼…老闆居然還有這種堅持嗎?我都不知道……」
正當所有人討論熱切時,一個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你們偷偷摸摸在這裡做什麼?」悠翔身上背著一個輕便的小包無言地站在後面。
「哇啊啊啊啊!」
奈奈子和小白被嚇的往前傾了一下,「等、等一下,不太妙。」穆凜雖然伸手想要挽回,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拉門應聲倒下,所有人一起跌在上面,不過要說更尷尬的,或許應該是在待客室裡的那兩人。
兩人衣衫不整的……正確來說,鳴小姐的和服被凌亂的扯開壓在地板上,眠焉則是一手揪著鳴小姐的領口一手壓著她的雙手。
要說場面有多混亂就有多混亂。
「……」
「…………」
「你們……」
「眠焉大人……」
「……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
「吾就說了吧?老是這麼心急是會闖出亂子的。」
「你給我閉嘴!」
在這之後眠焉花了很多力氣來解釋當天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不過因為無法說出真實身分的關係,所以到現在都還沒完全的洗清嫌疑。
「……海鳴,你給我記住。」
「不用客氣,下次來神社記得帶上好酒啊!」
窗外的雨似乎變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