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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推理]弒神.殺死作者(5)

學生偵探/kqof孤狼 | 2022-08-16 21:28:24 | 巴幣 4 | 人氣 127


  這天同樣為不眠夜。

  傑克森聽著外面細微的交談聲,是巡邏隊。

  明明今天已經喂過爸爸了,卻還是輾轉反側。

  沒有任何救贖的一天。得知自己的意義便是被虐著玩,克萊兒受打擊後的被迫成長,凱特在怪物母親面前的崩潰。

  畢竟,符號是不會得到救贖的。他想。我就是讀者眼中的符號罷了。

  文字反授回他腦中,他越加痛苦,也無能為力。

  打斷的是一陣哀號。

  「今天不是已經……」他開窗望向外頭。只見樹的剪影與雜訊班點跳動的地面。

  緊接著,鐵器掉到地面清脆的小小聲響。

  啊,該不會是巡邏隊來不及發出警告信號,就……

  傑克森推開房門,衝了出去。

  只要還有用處,就不怕被怪物化吧,那麼警告大家的責任就交給我了……他狂奔。

  果然不遠處掉著一個鐵盤與棒子,敲響後,逐漸,一家家燈火亮起。

  「巡邏隊員好像全滅了……」遠處有人喊。

  「快去找找!」

  「不對,待在房裡比較安全,等天亮再……」

  「你忘記希德牧師家的例子了?」

  「那到底……」

  「我自己去找!」馬克太太在屋外喊,但有人攔下她。

  「你還有孕在身,先別亂跑了吧?!?/div>

  傑克森往林子走去,眾人議論聲越來越遠。

  背後有人拍了他,是普普斯。

  「我們想得都很類似呢。」他沒拿手電筒的手比比身後,凱特跟克萊拉在後頭。

  「這樣好嗎?」

  「不要緊。我猜測這幕只是想透過我們發現誰吧?!蛊掌账箍嘈?。

  果然不遠處,一個動物的身影左右扭著。

  馬克警長在手電筒的光圈下蠕動,影子跟著,果凍般搖晃。那已經不是人類的容貌,之所以能辨認出來是因為那生物壓著地上寬鬆的染血衣服褲子,以及柔軟身體上,那顆看似快爆漿的變形頭顱仍有過去的特徵。

  「我要殺了神明?!姑妹每巳R拉啜泣,乾澀的聲音自喉嚨發出。她靠近了傑克森,傑克森則握緊她的手。是的,命運確實慘忍,守護小鎮的警長身手再厲害,也躲不過「他」。

  「要通知馬克警長家吧。」拿著手電筒的普普斯說。

  「嗚嗚嗚!ㄅㄨˊ……」馬克警長從臉上甕狀、與原本頭部大小相同的黑色洞口發出聲音?!覆弧灰!顾闹橇彼偻嘶?,還好剛發現,還能溝通。到時候,他就會變成偶爾吐出些過去常用單詞,讓家人不忍心丟棄的怪物吧。

  不對,即使丟棄再怎麼遠,牠們都能找得回來,這是習性。

  「我去好了。」凱特似乎想脫離這壓抑的氛圍,轉身去馬克家。

  留下的孩子們焦急等待。

  唉,回不去從前單純美好的時光了。伴隨夜晚蟲鳴和馬克警長低吟,傑克森閉上眼。對不起,對不起,默念。

  「可能我認知太有限,但我開始覺得世界同樣也是有限的了?!蛊掌账闺S口說。他大概是想安撫大家的心情吧。

  「什麼鬼?!箓芸松瓘堁?。

  「從前我有個想法,一切的開端來自無限的時間,無限的時間孕育出無限的宇宙,而從我們這個『果』要追朔回無限時間前的『因』是不可能的,從現在永遠觀測不到『因』是如何出現的,這個要素經過拉長也相當於不存在?!?/div>

  「永劫回歸嗎?」傑克森胡亂答腔。

  「他認為的可能比較接近二維圓環,我認為的接近三維彈簧狀螺旋形,從上下看會以為是二維圓環。但總之現在的我了解到:『啊,神存在。那這世界便是有限的。』事實上,神肯定存在。神於我們所在的系統之外,才能忽視人類設定的歸納法邏輯(因果,因果原理必定存在於世界系統中無反例,因為否決會產生新的因果) 以創造世界;反過來說,世界邏輯上無法自己無中生有,必定由其系統外部的神所製造的。世界是神的玩物,假設神是善良而樂意顯現、拯救人的,我們可以考慮宗教帶來的救贖,神與人的溝通。究竟要信何種宗教呢?排除掉"神能被世界製造"觀念的宗教(神一開始不可能存於系統中),"神被用來解釋自然現象"的宗教(神是法則,而非用於歸納,創造宗教以解釋、歸納皆出於人類的意念),保留"觀念前衛,人類難以想出"(比如一神論便是很好的嘗試,泛神論過於直覺必出於人)的宗教,並且神是善良的則會拯救多點人,那麼過晚、信徒比例低、抄襲與融合的宗教也可以排除。事實上,只要順其自然,被動排除不可能的宗教即可,因為若神願意拯救你,你必會接觸到。反過來說,神放棄你,你也只能順從。神是超越這系統極限的?!?/div>

  「無限什麼的理論上才有吧,實際上……」

  「你聽過無限多房間的旅館的故事嗎?」普普斯打斷。

  「有!」克萊兒已停止啜泣。「無限多房間的旅館客滿……」

  沒等她說完,普普斯突然指著馬克警長:「看好他,他在移動!」警長正移動往凱特離開的方向。「剛變成怪物就餓了……他在往家人的方向。所謂每天不是依他變成怪物開始計算,而是用地球的一天?!?/div>

  不過因為速度不快,他們以散步的方式跟在後頭,一個非人帶領的滑稽隊伍就這樣慢慢晃往鎮上。

  「抱歉打斷,你剛才要說什麼?」普普斯問克萊兒。但後者似乎賭氣不想說話了。

  在小路快到鎮前時,凱特跟馬克太太趕來。

  「哇!啊啊……」馬克太太叫出?!改氵€認得我嗎?」接著又是一陣哀號,她被咬住了本來要抱緊牠的手。

  「神啊,你為什麼……」她喊。沒人說話。只見一旁黑影一點點從樹叢現身,踢開了地上不動的馬克警長。

  馬克太太仰頭,一臉驚懼。

  「有人叫我嗎?我感受到了強烈的恨意?!?/div>

  仔細一看,那傢伙其實身穿白袍,有跟鴨子一樣的黑色眼球。

  「我即是神,越生藤坦的代言人。」

  神那高於一般人的身軀擋住了燈火,眾人壟罩在他影子中。

  「啊……」傑克森退後,因從近距離看到神而被震懾。

  「先說聲抱歉,我的失誤。感受到恨意就前來實在過於心急,不過也不能這麼說,讀者確實很期待,我也不能辜負……」

  「胡說什麼!你就是那惡魔!」馬克太太叫,扯住了神的腿。

  「讀者大概厭煩你了吧?!股裾f,接著停頓住。

  眾人也愣著,因為那是有事要發生的前兆。

  「呀——」馬克太太突然喊,但沒叫完,瞬間變大癱倒在地。那是因為身體間出現空隙。

  掉落至地面的幾份肉塊從衣服和裙子內滑了出來,布料瞬間染紅。

  「我早在你們面前施展過分解術了,也就不用唸些有的沒的咒語?!股裾f。

  馬克太太頭落到警長硬化的身上,發出聲音後因撞擊扁下去。身體的幾個大肉塊也掉了出來,分不出究竟是哪個部位,還夾雜著嬰兒畸形的斷裂小手。

  克萊兒摀住嘴。

  「你們想不想復活她呢?」神沒看向任何人,自顧自的說。

  「她……?」普普斯低聲。

  「喂,這次誰會再上你的當?」傑克森說。

  「復活!」神沒理他,逕自施咒,只見肉塊各個動了起來?!咐蠈嵳f,這跟之前變成怪物為不同原理,我現在是對各肉塊發動,使各個細胞復活並拼接起。而變成怪物只要被刺傷就會轉化,我其實是復活你爸媽再刺傷他們的?!?/div>

  碎念中,馬克太太聚合回衣服,像是重生成外星生物。頭朝著背後,衣襬下,一只從肚臍長出的細瘦的小手正揮動著。她眨了眨眼?! ?/div>

  「喔,裡面還有小孩呀。沒有主動發動技能我沒能看見,都忘了。」神嘀咕。

  他索性又發了咒,馬克太太簡單的再次瓦解。地上又多了層腥紅漿體。

  「哇啊啊啊!」克萊兒終於受不了,跑向小鎮。

  「給我停下!我還沒說完!」神吼。

  普普斯推傑克森一把,「快追上她!」然後他帶著凱特往另個方向逃走。

  傑克森很快接近了步伐緩慢的妹妹,拉著她穿過樹林。

  「哥哥,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克萊兒似乎因為太累而沒說完。

  傑克森喘著氣,沒多思考就回了:「我也喜歡你啊,爸爸媽媽也是。別突然那麼感性了,再撐一下,快到鎮上……他應該不會在那麼多人面前現身……」

  沒有回應。

  然而已管不了那麼多,傑克森只是拼命的跑。

  不久,眼前出現燈火通明的小鎮,他繃緊到極限的腿終於放慢。

  然而那隻他所握住的手滑落。

  不對,那是傑克森以為滑落,他轉身看後,跪倒在地。

  這就是為何神沒追上來。

  克萊兒已經變成跟他爸媽一樣的怪物了,只是因為原本就嬌小,現在縮水、如身軀一樣的外露消化道甚至不到半條手臂。

  上面掛的是張呆滯的臉。

  「為什麼連你也……」他猛烈咳著,膽怯的心卻無法作出恨意,怕再次召喚來神。

  「不……不要……」

  那件可愛的兒童衣服被一把刀刺穿。

  傑克森憤怒下踢開刀柄,刀飛向樹叢。

  「等等!」

  他緩慢轉頭,看見從另一頭過來的普普斯跟凱特。

  「抱歉,但兵分兩路比較保險……」普普斯說。

  「沒事。不能怪你,都是那個……」傑克森撐住情緒。

  「喔對了,我剛剛看到你把刀踢向草叢,如果隨便處理被有心人撿到就糟了?!蛊掌账归_口。

  「我去找找。」凱特趕去。

  「慢著,我這個手電筒比較亮,而且大家一起找比較能避嫌?!蛊掌账剐∨懿竭^去,傑克森猶豫一下還是留在原地。畢竟他還有妹妹要餵食。

  那之後的一小時,普普斯與凱特拼命尋找,卻找不著。

  這很當然,因為是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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