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內如今只剩下段雲天及蚩尤兩人。蚩尤因最後的夔鼓聲被擾亂意識,過了許久才緩緩的站起身。他此時看了看四周圍,發現除了段雲天,其他人都已逃離陣中。
「汝為何不逃?」蚩尤只有短短的問了一句話。
「逃?」段雲天此時轉過身,與蚩尤面對面的說道:「雲天此時若逃,豈不是如同棄天下蒼生於不顧!」
「愚蠢…如今法陣、鼓槌皆已被毀,能壓制吾的手段已一個不剩。汝等五人如今更是只剩餘下三人,汝並無勝算。」
「非也…」段雲天說道:「事到如今即使雲天無陣無鼓,也必定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伏誅!」
段雲天此時身上突然爆發出金色陽神級真氣。
「正是如此,吾才說汝等愚蠢,僅憑陽神級莫說勢均力敵,你連與吾交手都撐不過五招。」蚩尤畫一說完,一身修羅級真氣隨即發動:「收手吧,吾對汝的才智及膽勢甚是欣賞,死在這裡著實可惜。」
「陽神…?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段雲天話一說完,身上真氣強度突然直線上升,全身真氣也由金色漸漸轉白。
遠方藍青一行人看到段雲天身上的真氣變色,個個驚訝不已。
「這…大師兄的修為怎麼會突然上升這麼多?這到底是…」藍青說道。
「從沒見過這般強勁的真氣,莫非大師兄早就已經到了帝天的階段了嗎?」蘇玄問著。
道眉此時仍然持續的為余尚海灌注真氣,修復身上的損傷,沒有回話。
彌花則是一手摸著段雲天贈予自己的玉環,擔憂的看著一切。
「帝天級?」蚩尤此時呵呵的笑道:「難怪汝膽敢與吾捨命一拼,原來如此。」
蚩尤才剛說完,段雲天已一個瞬間閃到了蚩尤的身後說道:「你想廢話到什麼時候…」隨即一掌轟向蚩尤。
蚩尤冷笑一聲,迴身一個手肘上頂,隨即頂開了段雲天的掌襲,之後順勢,左腳為軸,一個上段踢就踢向段雲天的太陽穴。段雲天直接起手擋下,右手上翻,手肘就朝著蚩尤頂去。
蚩尤已然千年沒與人交過手,臉上難掩興奮之情。他左手反掌朝著自己胸口一探,接住了段雲天的肘擊。
昊天族古武術,洪荒蒼穹破!
蚩尤的右掌突然著強大的修羅級真氣,對著段雲天的腦門一轟而下。
太白山絕學!十方破盡天威掌!
段雲天不躲不閃,左掌絕學應聲而出,兩掌碰撞瞬間,無數真氣爆射而出,威力震天撼地。
兩人掌力互轟之後,彼此各退數步。
「哈哈哈!過癮!」蚩尤大笑道,隨即將真氣在次聚於雙掌中。
火靈術!神殺爆炎刃!
兩道半月形的火焰刀刃突然從蚩尤掌中飛出,直挺挺的砍向段雲天。
火神咒!大炎破!
段雲天一伸手,一身帝天級真氣隨即轉化為一團火球,對著蚩尤爆射而出。
兩個人的火焰一碰撞,立刻引起了爆炸。煙霧瀰漫之中,兩人又開始短兵相接,拳、肩、肘,腿、膝、掌,一來一往,有來有回。一轉眼,已交手兩、三百個回合,每一擊,都足以撼動天地。
藍青、彌花、蘇玄,站在遠處的山頭上,目不轉睛的盯著。
「大師兄好厲害!在這樣打下去,會贏吧?應該會贏吧?二師兄?」蘇玄說著說著便看向了藍青。
只見藍青面色凝重地看著段雲天與蚩尤兩人說道:「在這樣打下去…大師兄…會死。」
「會…會死?」蘇玄驚呼道。
彌花聽見藍青說的話,著急的問道:「二師兄,您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因為…」藍青正要說時,道眉突然從三人身後走來。
「因為這股帝天級的修為,消耗的不是雲天的真氣…而是壽命。」道眉說道。
「 師尊,尚海師弟他…」藍青問道。
「目前來看是沒有大礙了,經絡、斷骨,為師都已幫他全數接回,但他五臟六腑不僅被重勁所傷,邪氣亦已入至其中,能否盡數將其排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道眉說道。
「若排不出來呢?」蘇玄搶著問。
「那他從此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死不了,也不會再醒來。」道眉說。
眾人聽完,個個心頭一顫。
「難道沒有辦法能在救助師弟了嗎?」藍青問道。
道眉搖搖頭說道:「沒有…除非…」
「除非…?」蘇玄問道。
「除非為師的師尊,禪陽真人出現,他的「符陽訣」肯定能讓尚海完全復原。」道眉說道。
就在此時一名老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哎呀…那麼久不見,你怎麼還是說話雲裡來雲裡去的呢?」
道眉聽見聲音,心裡頭有一凜,隨即轉過身看。只看見一名老者,兩鬢斑白,身材矮小,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朝他們走來。
在場四人看見老者之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看見老者自顧自的走到了躺在一旁的余尚海笑著說道:「呵呵呵,小伙子,又見面啦。」只見老者輕輕的將手放在余尚海的胸膛上說道:「謝謝你在范陽城內將我們從民房內救出來,大夥都很感激你吶。」
蘇玄此時看見老者似乎在催動真氣,緊張的大叫:「老先生?老先生你想幹嘛啊!」
只見老者輕輕的說:「小伙子,該起床啦!」
突然從老者身上,一股至陽至剛之力,開始流向了余尚海的全身,此時余尚海亦渾身發著金光。過了許久,金光消失一切又回歸平靜。
「老傢伙!噢噗!」蘇玄見到余尚海身上的變化,心頭一急,掄起老者就想一頓揍。結果被道眉衝了過來,一巴掌就往頭上招呼。
「放肆!你這…哎呀!」道眉本來要破口大罵,結果老者過來一個拐杖就抽在道眉的屁股上。
只見老者對著道眉說道:「哎呀…你看看你這孽徒…為師才一出現,你就馬上打為師的徒孫給為師看,你是真想氣死為師嗎?」
「為…為師?」彌花看著老者說道。
「孽…孽徒?」蘇玄看著揉著屁股的道眉。
「難…難不成您老人家是…?」藍青驚訝道。
只見道眉揉完屁股後,對著老者就是拱手下跪行禮:「弟子道眉,拜見禪陽師尊!」
「弟子藍青!」
「弟…弟弟弟弟弟子蘇玄!」
「弟子彌花!」
「拜見禪陽師祖!」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嗯…?」余尚海此時突然醒來,像是剛睡一般的看著四周。突然發現,自己的師尊連同師兄師妹都跪成一團,連忙跳起來整個人趴跪在地:「這…我剛剛有錯過了什麼嗎?」余尚海心裡想著。
「小伙子你醒啦?」禪陽回頭對著余尚海笑道。
「老…老先生?」余尚海此時才看清老者的面貌:「老先生!您不是帶著鄉親去城外逃難了嗎?你怎麼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呢?」余尚海緊握著老者的手,憂心的說道。
「呵呵呵呵。」禪陽開心的笑著。
「尚海,不得無禮。你被蚩尤所傷,是禪陽師祖來了,才救回你一命。」藍青說著。
「師…祖…?」余尚海握著禪陽的手說道。
「也就是…師尊的…」余尚海看著禪陽說道。
「師~尊~」禪陽點了一下余尚海的鼻子說道。
「啊啊啊啊啊啊!弟..弟…弟弟弟子余…余…尚海,拜見禪陽師祖爺爺!」余尚海嚇得又跪趴在地。
「呵呵呵呵呵,師祖就好!師祖就好!爺爺兩個字就免啦!」禪陽說道。
「師尊,您怎麼會來到此處呢?」道眉問道。
「三年前,我就聽說郭子儀為了朝廷,奉旨上山求你下山,同時也聽說了你派了為師這幾個徒孫下山,協助朝廷平定戰亂。早略有耳聞你收了五名弟子,各個學有所長,為師就順道過來看看嘍。」禪陽說道。
「底下正在與蚩尤交手的那一位就是你的大弟子,玉麒麟?」禪陽問道。
「稟師尊,正是弟子二十年前所收的弟子,段雲天。」道眉回道。
「嗯…在這樣下去他會死哦?」禪陽說道。
彌花聽見禪陽這麼說當場跪在禪陽的面前:「師祖,彌花求您救救夫君。」
「夫君?對了,為師剛剛在山下就聽見你在喊夫君?莫非你喊的是…?」道眉問道。
「回師尊,彌花的夫君正是雲天師兄。」彌花回道。
「這…」道眉此時突然不知所以的看著藍青、蘇玄、余尚海三人:「這是怎麼回事啊?」
「師尊、師祖,這件事情,請容弟子為兩位說明白。」藍青站了出來說道。
禪陽與道眉互看了一眼,隨後道眉就說到:「青兒你說,必需要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稟師尊、師祖。彌花師妹確時對大師兄芳心暗許已久,而大師兄亦在這段時日中,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對彌花師妹其實早已有了愛慕之意。因此在與史朝義決戰前,雙方深怕對彼此造成遺憾,便在未告知師尊的情況下,自作主張的娶了彌花師妹為妻。雖未行拜堂之禮,但確實有我們三位師弟為大師兄及彌花師妹做見證。」藍青此時拱手下跪說道:「若師尊要怪罪弟子們自作主張,就請怪罪藍青吧!」
「不!是我起的頭,怪罪的話,請師尊怪罪蘇玄便是!」蘇玄下跪說道。
「師尊、師祖。尚海雖然不擅言詞,但是我覺得大兄弟跟師妹郎情妾意。上天既然讓他們在決戰之前有這個機會互許終身,我相信一定是冥冥中注定的,若師尊仍要拆散他們,不正是破壞所謂的正姻緣嗎?尚海還請師尊成全!」余尚海亦跪著說道。
「…說不擅言詞是在矇誰呢?」藍青與蘇玄這時則是偷偷的瞄著余尚海,心裡想著。
「你…你們這一個個的,是在幹什麼?」道眉看著跪下的三人說著。
「師尊…彌花是真心愛著大師兄。請師尊成全彌花吧!」此時彌花亦聲淚俱下的對著道眉說道。
四個徒弟此時就跪在自己的面前,讓道眉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四個徒弟說的都有理。但他們皆都是修道之人,雖說修道中人本就不同於出家人,需斷絕情慾,遠離情愛。但是此刻的他們大戰就在眼前,如果他允了這門親事,而兩人有一人將在這場爭鬥中犧牲,那其中一個人就必需經歷喪偶之痛,想到這裡,道眉一時間竟是難下定論。
「哎呀你這笨徒兒!」禪陽又拿起拐杖抽了道眉一下。「古有云:「兒孫自有兒孫福,莫把兒孫當馬牛。」年輕人的事情就是這樣子,我當初收你為徒時,也沒有說過你不準娶親啊?」
禪陽隨後便對著彌花說道:「你們都起來吧!這門親事,師祖我…允啦!」
「謝過師祖!謝過師尊!」四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那…師尊,師祖,能否想個辦法,救救雲天師兄。」彌花說道。
「呵呵呵,如此乖巧聰慧的徒孫,如此拜託老夫,老夫豈能忍心拒絕呢?」只見禪陽伸手摸了彌花的頭,隨後突然化為一道白光,飛向正在交手的段雲天與蚩尤。
段雲天與蚩尤兩人此時交手已然過來五、六百招,蚩尤打的興起,段雲天則開始略顯疲態。此時蚩尤亦無發現段雲天此時微妙的變化,攻勢越來越烈的出招越來越強。段雲天則是越來越吃力,越來越招架不住。
「哈哈哈,怎麼?吾還沒過癮吶!」說畢一拳就直搗段雲天的心窩處,段雲天不及閃躲,只能雙手交叉,護在胸前,硬生生承受攻擊。
段雲天被蚩尤一拳擊飛出去,整個人勉強的雙腳站立,向後滑行數尺之後停了下來。此時段雲天再也支持不住,只見他帝天級的真氣突然消散殆盡,單膝而跪,一時間竟然無法站起身。
此時的蚩尤終於察覺到了段雲天的真氣消散,他好奇的問道:「汝何故全身功力消散殆盡?」
「呵呵...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段雲天用調侃的語氣回道。
此時兩人同時沉默,對目而視。不過片刻,蚩尤突然張口狂笑:「「哈哈哈哈!沒想到汝竟是純陽之體…實在是天意!天意啊!」
蚩尤狂笑完後,突然殺意爆現,又掌一瞬間凝聚了雄厚的真氣,一掌就劈向段雲天的天靈蓋:「汝這該死的軒轅之後!吾此刻就斃了你!」
怎料命懸一線之際,段雲天的心中竟然只有…
「彌花…」段雲天此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聲巨響之後,段雲天才緩緩睜開眼睛。赫然見到禪陽正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接下了蚩尤的這一掌。
「老…老先生您是…」段雲天打量著眼前的老者問道。
「嘿嘿...」禪陽笑了兩聲,隨即轉過頭對著蚩尤說道:「許久未見,老夫的徒孫承蒙您照顧啦。」
「徒…徒…徒孫?」段雲天頓時瞪大了眼睛。
「吾與汝何時曾經相識?吾最厭惡攀親帶故之輩。」蚩尤話一說完,聚集真氣,一拳又朝著禪陽打去,打算一口氣將二人轟的灰飛煙滅。
「不記得啦?說得也是,畢竟老夫當時年輕許多呢。」禪陽說完不躲不閃,直接接下蚩尤的第二拳。
就在蚩尤一拳打在禪陽手掌心的瞬間,只見道一陣銀光爆現。此時老者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蹤影,取代而之的是一位年齡與段雲天相仿,留著銀白色秀髮,身穿白色錦衣的男子。五官英俊秀氣,神韻英姿煥發,只見這名男子說道:「這下你總該記得老夫了吧,蚩尤兄?」
持有蚩尤一臉震驚,隨後漸漸的轉變為憤怒。千年前所有的怨恨,在此刻全被眼前這個人喚醒,他憤怒到顫抖的嘴裡,硬生生的擠出了兩個字:「軒轅!」